江羽笑了笑,"所有下面的人都没有看到过他的真面目,他每次出现都是带了面具的,据说是为了不能欺骗自己兄弟,而他本人是缅甸异族的变身高手,你可能不知道这个情况,就和。。。"江羽想了一下,"就和日本的那些忍者差不多,没人知道他的真面貌,包括桑南。"
我的心又紧了一下,江羽做的缅甸菜合了一种中国菜的味道,新奇又好吃,"江羽,你在监狱的时候那么有把握公安会介入这个案子吗?"
江羽那种自信的笑很迷人,"没,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就打算那样死了的。"
他的表情很诡异,一看就知道在撒谎,我刚刚想揭穿他,我的电话响了起来。
"来交货的人已经回去缅甸了,这次我们要做一个大买卖。"王教官的语气有点兴奋。
对他这样的老公安,有什么能让他不冷静了?
"多少量?"我估计是这个,但也没有把握。
"四百公斤。"我听到这个数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相当于建国以来中国内地缴获毒品的总量,粗略的算一下,要动用几千万的现金。这样的行动恐怕要报国务院批准的吧。
"我是什么任务?"血液有点沸腾,我像每一个普通人一样都希望自己的工作能够更激烈精彩。
"让你随车回来,我们的计划是在云南境内缴获这批毒品。"
我一听就炸了,"不行,那我们以后的计划呢?这样我就肯定暴露了,难道这里的工厂,大毒枭就不管了吗?"
王教官在那头也提高了嗓子,"你还记得你是个警员吗?你的任务是服从命令。"
他可能体会到了我的心情,"我们这样决定也是经过专家反复的考虑和领导的指示做出来的,你要考虑政治原因!"
我懂了一点什么,哪怕是国家,也有他触摸不到的东西。哪怕是全世界都知道的罪恶。
理智告诉我要冷静,我想了一会,"好,我服从命令。"
"恩,我没看错你,文哲,在过程中一定要十万分的冷静,在抓捕之前,千万不能暴露自己。"
王教官的话很短,但很清晰的告诉我他们行动的过程。
我挂了电话,看了一眼江羽,"你是对的,我们也没有很好的办法。"
江羽笑了笑,"你不能怪他们的,这个事我早就考虑过了的,大陆和周边这些国家的奇妙关系,早就决定了一切。这是政治,我懂。"
我也只能向他露了一个苦笑。
江羽开车我们又来到桑南的那个大宅里,在缅甸允许私人持有枪械,所以高墙铁栏的大园里,拿着美制冲锋枪的马仔来回的巡逻着。
桑南坐在藤木的摇椅上在看歌舞,有一些舞姬在表演民族的舞蹈。
他看到我们来很高兴,我知道上海那个马仔会带回来几百万的现金,也会带了一笔几千万的生意,而在他们的眼里,我从一个危险的炸弹变成了一个冒着金子的聚宝盆。
我笑着和桑南握了下手,他是一个标准的缅甸男子,四十多岁,还是这个城市的民选市长,我不知道他是怎么选上这个市长的,如果仅仅是因为他半公开的用毒品带给这个城市大量的财富,我会看不起这个城市,看不起这个国家。
"欢迎你啊,我们的好兄弟。"我知道是什么让他改变了对我的态度,是钱,他们这些人的眼里,这个东西无疑有很大的能量。
我接过他递给我的一杯白酒,"茅台?"酒原本是装在一个水晶的酒壶里的。我没想到是陈年的茅台。
"好眼力,是你们中国的茅台,我就爱喝这个酒。"桑南示意我和江羽坐在那里看表演。
中午是一顿典型的缅甸美食,桑南的做派和排场看起来很像解放前的地主老财。
缅甸菜的最后一道是个汤,桑南的手下来报告,去上海的人已经到了仰光的机场,我不知道他们这次是用什么路线运到上海的,而这些人居然可以这么快带着大量的现金回国,也能坐飞机,说明起码这几个人是通过合法途径去的大陆。
桑南感觉这一趟简直是完美无缺,江羽和我为他打开了一条通往大陆的黄金通道,虽然他们对大陆也有很多通道,但这几年莫名其妙的失败了很多次,犯毒这个事本就是讲运气的东西,有的人十多年都不会失手,有的人第一次就被判了死刑,在桑南的眼里他觉得这样的事很正常,只是近期‘运气'不好罢了,当然他们是在做了很严密的调查之后做出这个觉得的。
我是在后面和江羽的一次聊天中知道这些的,我想象了一下,江羽是怎么做的,是怎么做才能让这些疑心极重的亡命之徒不怀疑到他的身上。
眼前的桑南很自信的品着一杯绿茶,顶级的明前龙井,这是我家乡的茶,一看我就知道,这样的茶叶要几千块人民币一两,钱来的容易,自然花的奢侈。
我们在等上海那批人回来,我的第六感让我注视到了给我们倒茶的那个年轻人,十七,八岁的样子,恭敬的站在桑南的后面,黑黑的典型的缅甸小男人,我注意到他是因为我老觉得他在我喝茶的时候观察我,当然我没看到这一切,但我注意到他了,嚼了一口清香,我猛的抬起头看他,确确实实的他在盯着看我,这次,他没有躲避我的目光,而是向我卑微的笑了一下,我也只能向他笑笑。
门口传来一阵人声的忙乱,杂乱的脚步声,进来了三个年轻人,当前的一个进来就想说话,看到我就闭了口,桑南站起来一点都不避讳也不说一句话的带他去了隔壁房间谈话,我感觉事情好象出了点岔子,不然为什么要避着我呢?
那杯茶让我有点回家的感觉,续了三次水,有点淡了,那个年轻人上来拿了我的杯子又给我换了茶叶,他从我的眼神里看出我对浓茶的喜好,是一个普通的仆人吗?
我正在吹那杯子茶上的碧绿的嫩叶,桑南他们出来了,"很好,这次买卖合作的很愉快,下一笔买卖你一起带回去。"
我想问用什么方式,想问什么时候出发,看到江羽用一个漂浮的眼神阻止了我,我闭了嘴,默默的等桑南继续说。
桑南好象很满意我的表现,坐在了椅子上,"让江羽先带你回去,什么时候出发等通知。"
我一上了车就问江羽,"干什么用那种眼神不让我问问题?"我自认为我的问题都是可以问的,而且毫无破绽。
"你这个白痴,告诉你,刚刚他们肯定对你起了疑心,你现在是把脖子的一半放到铡刀下了,说实话,我对你们的计划很不满意,太明显了,换了是我早就起疑心了,现在只有保佑钱能让他们下定决心。"
我回想了一下,确实有那么一点,江羽的话让我不能反驳。
"你现在开始最好老实点,能活着回去就算不错了。当然带了四百斤冰回去,就可以衣锦还乡了。"我看的出他在嘲弄我,但这不是事实吗?我第一次为我的人生脸红,转而有点羞愧不安。
我们刚刚到家,江羽就接了个电话,"恩,好的。"
江羽回过身对我说,"桑南让我们现在就出发。"
桑南是故意这样的,他不让我有一点时间的考虑,收拾了行李和江羽到门口等他们的卡车。
一行十二辆,开过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这个车队就是,桑南没来,领头的是一个五十多的中年人。
江羽给我介绍,"这个是瓦塞哥。"
瓦塞看了我几眼,然后让江羽和我上了后面的一辆车,并且吩咐我少说话。
是普通的长途大货车,驾驶室有两排,我坐在那里默默的打量。
我只知道是四百公斤,那么它的体积应该有五立方米那么大,它现在就藏在我坐着的那排车子里吗?车子上整整齐齐的码着的那一箱箱是什么?
上面用防雨的油布紧盖了,我只能看到前面那辆车上载着的一个个纸板箱。
车子像长龙一样沿着并不宽阔的道路前进,马上就要过边防了。我的队友和领导都在那边等待着。可我真的不能确定车上是不是真有毒品。
"从哪里进?"这里的公路并不发达,我知道现在这条公路唯一通往的就是中国。
"呵呵,是从勐阿吧。"江羽对路还是很熟悉的。
缅甸和中国交界的几个公路口岸,海关和缉毒的力量都是很强大的,我不能想象他们就这样开着车子把毒品运到中国。
每年在瑞丽,腕町,勐腊等口岸都会查获大量的毒品。
我确定我们的行踪组织上肯定知道,过了海关一切都要结束了。
江羽靠在我的腿上睡觉,突然他掐了一下我的大腿,我向他看去,他猛的把我的头拉下去,贴住了他的脸,轻声的对我说,"没货。"
前面副驾驶位置上的一个马仔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急忙转过去装成什么都没看到。
我坐好的时候,满脸通红,心里有点怪江羽。
车队缓了下来,前面就是勐阿边关,我看着那石头门楼上大大的国徽一阵激动。
一队海关的人示意车队靠边检查,但我看到他们中没有我认识的人。
油布的雨棚被掀了下来,缉毒警和海关的人员打开了几个箱子,我和江羽还是坐在后面的车子上。
听前面的人说话,这几车货是运到边贸口岸孟连的,货物主要是缅甸的农产山笋和蜂蜡。
前面打开的那些箱子里果然是这些东西,缉毒犬在旁边虽然很兴奋,但在也是它们对蜂蜡产生的正常反映。
"茶叶蛋要吗?"我看到了国良,他化妆成了一个当地的小伙子,土土的在路边摆了个锅子卖茶鸡蛋,他本来就黑,化装成当地人不用怎么修饰。
我把头伸出车窗,这样是不让里面的人看到我面部的表情,我闭着眼,轻轻的摇了一下头,嘴里也说着,"不要。"
江羽是看到过国良的,他自己不敢笑,就在下面拼命的掐我的大腿。我忍住痛,拍拍他的脸蛋,"好好睡啊。"
只是我自己知道我用了点阴劲,拍下去虽然没声音,但是肯定很疼。
江羽在下面果然老实了。
前面的车子马达一响,开始出发了,车子顺利的经过了海关。
我不知道桑南是耍什么花样,但是我确信这些人对利益的追逐肯定会冒这个险的。
车子放行了,绵延的车队像一条巨蛇一般缓慢的驶进中国的领地。
车子到了孟连的一个农货品交易市场,瓦塞和一个中年的汉子交割了车上的货物,虽然我心里早有了准备,可是总有那么一个念头,毒品是在车子上的,在那些巨大的货物下面,他们装了些让辑毒犬都毫无办法的蜂蜡恰恰说明了毒品应该在车上。
我不敢相信的看着车子上的货都被卸了下来。
瓦塞带我们去喝酒,江羽陪他说话,讲的是云南方言,我在学校里略微学过一点,但我装的听不懂,管自己吃东西。
酒是云南私家酿的米酒,没有牌子,却清冽香醇,我喝了几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我还有点清醒的时候,意识到自己是中了迷药,因为我的酒量是练过的。
醒来的时候,我是睡在江羽的腿上的,如果我不是很明白自己的素质,我会以为是那几杯酒让我醉了,但我知道是一种我没见识过的迷药,它的后遗症让我现在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感觉,飘飘的很舒服。
我想问江羽怎么了,转头一看我们改在了瓦塞的那辆车上了,只是我和江羽还是坐在后面那排,江羽肯定的眼神向我点了点头,我一阵激动,东西上车了,我向后面的车厢望去,车子改装了货物,乌压压的一堆,都是写树木,但我相信江羽。
前面是一个县级过境的收费站,我们是第一辆车,我老远就看到坐在里面收费的是修明,这说明组织上对这个庞大的车队的路线十分的明确。
瓦塞交了钱,我拿手在脖子上摸来摸去,这是我们约定好的一种暗语,意思是可以动手了。
可放行的标杆还是打开了,车子缓慢的驶离收费站,我刚刚在怀疑他们是不是改了计划,在旁边几条通道上排着队的几十辆各种各样的车子呼啸着冲了出来,冲断了栏杆,挤在了我们的车子前面。
我看到瓦塞的脸色一变,伸手想去怀里掏枪,外面已经站成了绿色的一片,少说有几千个武警,从房子里,车子里,不停的涌出来,瓦塞的眼睛都变灰了,他把枪掏出来扔到座位底下,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这是干什么啊?你们搞错了吧。"瓦塞笑嘻嘻的递烟给前面的那个武警战士。
旁边冲上来两个武警战士,一下就把他按倒在地上,车里所有的人都按命令蹲在了车边的地上。
有几十把冲锋枪上了膛对着我们,我和江羽也蹲在了地上,武警上来不由分说给每人一幅镣铐。
那些想反抗的毒犯看到瓦塞都被铐上了,而自己又独木难支,也就放弃了抵抗和逃跑的念头。
人被分开带走了,瓦塞被压上车的时候冲我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我明白我可能暴露了,但好歹这次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我和江羽上最后一个上车的,修明开着云南缉毒大队的车子把我们送到了附近的孟连海关大院。
那十多辆卡车整齐的排在那里,所有的毒犯都被关押了起来。
下面的武警已经开始搜查车辆了,王教官在房间里给我们松了手铐,"同志,辛苦了呀。"
他也这样和江羽说了一边,江羽握了他的手,"我想问一下,对这个组织以后的行动,那边是怎么安排的?真的不管了吗?"
王教官也有点尴尬,这时候外面跑进来一个武警的中尉排长,"报告长官,车子里没发现毒品。"
怎么回事?我看了一眼江羽,"看我干什么?昨天那么一点迷魂散就让你躺下了,我把你弄的睡觉以后瓦塞一直让我陪他喝酒,也没出去看过,听瓦塞说他们是在装货,一批苗木。"
江羽看了一眼那个进来的武警,那个武警点了下头,证实了他的话,江羽继续说,"你们没把那些树锯开来看过吗?"
"树虽然没锯但是用辑毒犬嗅过了,没有异常的情况。"江羽对他的话很不满意,"去锯啊,肯定有。"
江羽说话的自信让那个武警中尉搞不清他的身份,看了眼王教官,敬了下礼就出去指挥锯树了。
我在窗户里看了一眼,车子上装的是巴西木,这种树十分的耐活,在抓捕的案例中有这样的例子,把树木中间掏空,放进毒品。
我对江羽的判断很满意,冲他笑笑,王教官出去检查了,修明和国良在屋子里陪我们,进来了一个女警官,"报告。"
修明让她直接说事,"疑犯要求和他们的律师通电话。否则要控告我们非法拘禁。"
"等下,查到毒品就让他和律师通话。"国良说的很轻松。
女警官开门出去的时候,我听到瓦塞在那里大喊大叫。
"江羽,真的在车上吗?"我听瓦塞的叫声好象很理直气壮的样子,自己有点心虚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院子里的木头已经锯开了像山一样的一堆。
看的出,那些锯树的武警已经有点失望了,一些人又重新开始搜查车辆。
三个小时以后,满满十几车的树木都被拖下车,已经锯了有一小半了,还是没有看到那些毒品的影子。
只是在车子上搜到了几把土枪,这些枪虽然也能控告他们,但我们的目标不在这里。
我坐不住了,推门走了出去。
那些疑犯被关在一楼的两间办公室里,汇报的人说单独审讯他们中间也没有一个人肯说实话。
我看到了那些扒在窗子里的眼睛,和眼睛里冒出来的怒火,我用比他们更加愤怒的目光回瞪了过去。
气焰果然就不再那么嚣张了,本来嘛,你们才是罪犯。
一辆车子已经被整个的打开了,前厢,驾驶室,连后面的整个装载车厢都被卸了下来,底盘也被调动来的起重机翻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