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夏花听到白曙的话,终于抬起头,她的嘴巴动了动,刚想说什么,就被冯秋兰抢白了,“除了金泉,还能是谁?就是他干的!我都看到了,他慌慌张张跑了出去……”
“大伯母,你先出去一下,我跟夏花有话说。”
白曙的声音非常平静,冯秋兰的声音断了,她瞪了白曙一眼,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白曙坐在白夏花的床边,再次询问:“怎么回事?”白夏花的事情不解决,家里就没法安宁下来,爷爷奶奶心里也不舒坦。
“我去找闪电,却看到闪电,闪电他跟一个女人在一起,我质问他,他说他们只是普通同学……”
白夏花哭了起来,她真的是委屈,委屈极了。她带着被背叛的忧伤回到家里,不敢多说一句,在晃神之下,被金泉撞倒,腹中孩子夭折。
“你确定吗?”白曙有些疑惑,闪电看起来可不像是负心汉,跟贾杀敌那家伙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白夏花点点头,“他们俩有说有笑的,他还帮那女人说话。”
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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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曙听到了白夏花的哭诉, 特地去学校找了闪电一趟。
白夏花流产,闪电请假回家, 才待了两天, 就被冯秋兰劝回学校了。
闪电是第一届工农兵学员,工农兵学员一共招收了两届,但目前这两届工农兵学员的人数加起来,比白曙这样高考考生多上一倍。工农兵学员和正规高考考上的学生之间,有着非常清晰的界限, 矛盾异常尖锐。闪电是大都大学工农兵学员的学员代表, 所以非常忙碌,常常有各种会议要开, 各种活动要参与。
白曙见到闪电的时候,闪电刚调和了一场工农兵学员和高考学员之间因为篮球场地而发生的争执。他意气风发, 发型已经不是从前那剃得短短的了,他留着时下最流行的中分,遮掩住了额头那道闪电一样的伤疤。中等身高,看起来有几分帅气。
“白曙!”
闪电一见到白曙, 就兴奋地举起双臂,招了起来。
白曙有些恍惚,想起了想当初串联时, 在火车上相遇,那个询问他是否要在他们家住下的闪电。
一晃眼, 他和闪电都长大了。
“闪电。”白曙朝冲到他面前的闪电笑了笑。
“这是谁呀?”闪电身边一个女孩问道。
这女孩, 和白夏花是完全相反的两种类型。白夏花娇气, 从小到大顺风顺水,造就了她这样的性格。但是这个女孩,有股刚强,举止行为全然是男性的豪放。
闪电侧身,使得女孩想要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落空了。
“这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小叔子。”闪电介绍白曙的时候落落大方,没有半分的心虚。
可是白曙却看到女孩眼中闪过的愤然。
“你和这人什么关系?“白曙直接质问。对于被他承认的人,他做不到拐弯抹角。而且刚才闪电躲避的动作太大,他想不注意都难。
闪电一脸迷茫地摸摸头,有些不明白白曙为何突然对他的人际关系好奇了,但是他依旧说道:“这是我的同班同学李丽。”他丝毫没有想过白曙这样直白地询问,是不是出于对女方感兴趣,因为在他的认知里,白曙眼中没有男女性之分,对男女之间的那点事也不感兴趣。
不过,在其他人眼中,可不是如此。好几个男女生挤在李丽身边,朝白曙和她挤眉弄眼。这是浪漫的邂逅。
“闪电,你和这人走得太近。”白曙没有给李丽一个眼神,只是直直地看着闪电。有些话不用点得太明,闪电就能知道。闪电不蠢,只是有时候缺根筋。还真的以为女方举止豪放,就真的是男人了。
白曙在闪电的心中,地位不一般。可以说,这些年相处下来,他对白曙的信任感甚至已经超过了亲爸和亲妈。
“知道了。”闪电丝毫没有考虑,就接受了白曙的建议。反正男女之间,本就不该走得太近,更何况他还是已婚身份。似乎上次夏花说过,他和李丽走得太近了。当时他没有在意,因为李丽和很多男性都走得很近。但是如果白曙特地点出来,那就真的有些不对劲了。
“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和我走得太近?”李丽直指白曙,她不接受这样无缘无故的针对和疏远。
白曙瞟了一眼李丽,应该是这个女人,令怀孕中的白夏花误会。怀孕的人,情绪敏感,一点风吹草动,就令她失去了判断力,最后才酿成了这样的惨剧。
“你的孩子早夭了,你的妻子身体不好。”白曙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应该在这里的。”他应该守在白夏花身边。
闪电被白曙的这么一说,刚才还挂着淡笑的脸,瞬间就消失了。他真的是太不仔细了,以为夏花有家人陪伴,他不是必需品。
“对不起。”闪电为自己的自以为是而道歉。
事实上,白夏花和闪电之间,并不存在白夏花所想的第三者。一切只是白夏花孕期想得太多的缘故。
白金氏知道原委之后,直接朝白夏花开骂,“闪电是个脑子不会转弯的,对女人也不敏感,你有什么话,直接跟他挑明了。直接说一句,他和其他女人走得太近,让你不舒服,你不喜欢。这难道很难吗?你当初如果直接这样说,就不会憋在心里,也就不会疏忽大意,被金泉撞倒……连自己的孩子都照顾不好,你还是个母亲吗?”
白金氏的话,带着些恶意,本以为白夏花是个有脑子的,听话,不至于跟家里其他的那些个蠢货一样,蠢得令她想要把他们都弄死。只可惜,后面发生的事情证明了,她想错了。
“以后白秋菊、金茂和金泉到白家来,一律赶走。”白金氏声音平淡。其实,她早就应该下这样的决定,在白秋菊生完儿子,再次回到金家的时候,她就不想再跟这个孙女有什么牵连了。她的孙子、孙女不少,用不着每一个都在身边,特别是这种让她心里不舒坦的。
白夏花的事情,白曙自觉没有什么能做的了。有闪电陪伴,白夏花的心情好了很多。失去的已经失去,没法再回来了。所以白曙在把事情解决后,就回校了。
在白曙不在的这几天,全校学生都在寻找那个据说是以满分第一名成绩进入大都大学的学生。经过一番讨论,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金重身上。金重年轻,是大都城本地人,是历史系主任的弟子,条件跟传说中那个“状元”一模一样。好奇心和隐隐的好强心,促使部分学生,直接向金重求证,有些甚至对甄主任旁敲侧击。对此,金重和甄主任的态度出奇的一致,皆是沉默不语。沉默,在某些人的挂念中,等同于默认。所以当白曙回到宿舍的时候,就听到了裴秀的高弹阔论。
“金重的数学是满分,我们教授每次上课都要感叹一番,说这样的人才,就不应该在历史系里的浪费,华国经济正在飞速发展,需要一流的经济人才……也不知道金重当初为什么选择了历史……”
裴秀捶胸顿足。成绩和能力才是学生最重要的法宝。金融系教授一口又一口地夸赞一个历史系的学生,这叫什么事?他们金融系的学生都快羞愧死了。
中文系的韩技手里拿着一份《参考消息》报,看得正起劲,听到裴秀所说的话,他有不同的见解,“首先,满分状元到底是不是金重,还未可知,而且一次考试成绩并不能说明什么。第二,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历史系没有金融系好,你刚才的话,明显是偏见!第三,上大学的机会难得,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说东道西,而是认认真真地投入到学习中去,将来毕业才能成为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
果然不愧是中文系的,陈述反对理由的时候,都是一堆一堆的。
裴秀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白曙洗漱完毕后,直接躺在床上睡了。等后半夜被尿意憋醒的时候,他看到对床廖利的被子里透着光亮。
他皱了皱眉,廖利的眼睛近视厉害,眼镜不离身,韩技提醒过他几次,让他注意用眼,晚上不要再盖棉被打电筒看书了,只可惜廖利并没有听。
当白曙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廖利被子里的灯还没有熄。白曙爬上高架床,一只脚还踩在爬梯上,突然就顿了顿。廖利的呼吸声非常弱,并非是陷入深度睡眠的呼吸,而是类似医院中那些生命垂危的病人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