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冲副会长点了点头:“辛苦了,曾会长。”然后跳过这个副会长,直接问姓赵的男人:“赵组长那里怎么样?”
被点名的男人递来一个文件夹:“这两个月的调动都在这里。”犹豫了一下,“去东南亚的事……”
家主摆摆手:“谈太久了,你们该有个准备了。”
说罢低下头翻文件夹。
严武就在这时候吓了一跳,严武太熟悉了。家主看不见的地方,整张会议桌上,从整张桌子的座位上,盯着家主的眼神里布满杀意。
严武一直以为要杀家主的是这个只能被正牌会长叫会长的副会长,现在想来错了。别的不说,起码五个人都有杀心,再加上不受青睐的丁家本家,严武觉得家主的死根本就是定好时间的闹钟,自己不动手也会有别人动手,今天不死明天死,不是姓姜的也会是姓刘的,或者大家其实早就各有准备。
这位丁家家主,致力于扩土拓疆,一直注重深化东南亚地区的富得流油的生意,现在大陆越来越不好混,想把重心转过去,触痛了大部分已有阶级的利益。家主目光放长,觉得自己在做正确的事,可是这不一定是别人眼里正确的事。
严武突然想起丁青,这样的丁青,这样的局面,暴毙的家主并不会成为丁青人间历练的契机。
不管从哪个方面讲,丁青,怕是要下地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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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快点!”丁青在楼下叫严武。
“知道了。”严武靠近窗户叫他安静点。转头看见浸在蓖麻毒素里的雪茄叶和拆好的雪茄。坐下来开始卷烟。
无论是家主还是夫人,都十分和煦可亲,和丁青一样,是聊起天非常舒服的人。纵是现在他们也有烦恼,也没在丁青面前心慌意乱,不知道是看不起这点烦恼,还是觉得丁青不到时候。严武把雪茄递给家主,家主如丁青说的那样十分喜爱,当下就要拆开一起享用。严武熟门熟路地拆装,分烟,递给家主,看着他抽下自己递的烟。丁青凑过来问自己可不可以来一根,被妈妈笑着赶走了。
晚饭结束,四人坐在茶室里喝茶聊天,灯光温煦,丁青转过头,遇上了严武的目光,开心地笑起来。严武只是在想,想到了年幼的自己,又想到丁青,不知道丁青以后的人生,会不会再有开心的时候。
晚上严武坚持回家,丁青坚持送他。
“啊,为什么不直接说呢,我们今天眉来眼去难道我爸妈发现不了吗?”丁青幽怨着。
“到时候再说吧。”严武看他。
“人生什么事都要现在做。这是我爷爷走的时候给我留的话。”丁青想着,“现在做才不会有遗憾啊。”
严武认真地看着丁青:“留点遗憾也好,起码将来怨天尤人还能理直气壮。”
丁青笑了出来,不太懂的样子,但还是很捧场:“有理有理。”
丁青把车停在严武楼下,十分抱歉地看着严武:“我今晚不留了,给你张我照片陪着你?”
严武觉得今天自己看丁青的时间是最长的,吻了上去。
丁青回吻他:“现在就想我了?我明早一醒来就给你打电话啊乖。”
严武继续,手伸向丁青下面:“来做吧。”
丁青只愣了一下,就把严武从副驾驶拽过来,跨在自己身上,笑咪咪:“我开车顶了?”
严武吻着他:“随你喜欢。”
直到丁青妈妈打来电话,严武才叫丁青回去,自己走上楼,打开门,习惯性坐在地上,看着浸在蓖麻毒里的茄叶。
反正丁青总是要下地狱的,我只杀人,不想送人下地狱。想想又觉得这种论调特别虚伪,自嘲地笑笑。算了吧,回去就跟“卖花人”说任务失败了吧,定金……用丁青给的私教费;新郎的帐……再拖拖吧;“卖花人”那边……随便吧,又不是严家人,无所谓,反正也不可能把自己怎么样。
严武开始收拾东西,处理收尾,联系电脑包小鬼销毁身份,联系“蛇头”,连夜登船,抵达港口,换出境身份,像他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次的那样。在一个刮着夏风的普通黑夜,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1章 《迟疑、腼腆、难以取悦》
雅仕俱乐部,清迈,泰国。
晚十点。
“啊啊,看看这是谁。”严武刚一进门就听到新郎调笑的声音,严武不禁弯了弯嘴角,走到吧台。
“欢迎回来,好久不见了,金汤力?”新郎托着下巴看严武。
“龙舌兰吧。”严武拿出烟,“等会儿要见人。”
“哈,见人还喝烈酒?”新郎阴阳怪气,“不想见啊?”
严武无奈地挑挑? 6 页, 肌?br /> 新郎递过来一杯酒:“中国怎么样?好玩吗?”
看着新郎一脸期待,严武仔细想了想,认真地点了点头:“还不错。”
新郎十分不满的噘着嘴,抱怨严武太敷衍了,又突然反应过来:“呀!任务,失败了吗?我听人说有个人第一次任务就失败了,不会是你吧?”然后又自我否定:“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那……”
“是我。”严武摸了半天口袋没找到自己的火机,想想可能是在丁青那里,便向新郎伸手:“借个火?”
新郎打掉严武的手,十分严肃:“火什么啊火,第一次你就失败!你实话说,是不是尥蹶子了?”
严武歪着头看新郎,觉得自己对于新郎曾在中国的活动范围进行了有效的缩小。
明显新郎没有严武的随遇而安,有些焦急:“本来你就没有散兵的经验,知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你笑话,你还想不想在这里混了?别笑了。”
笑了吗?严武不知道。叹了口气,耐心的解释:“出差错了,有人也要下手。”
新郎半信半疑地看着严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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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严武想起来他跟“卖花人”解释的场景。
“卖花人”是个爱尔兰人,只有一米七左右,普通的工装外围个围裙,带着袖套,又矮又瘦,微微驼着背,一双鹰眼嵌在干枯尖削的脸上,简直熠熠生辉,看起来有五十岁往上,浇花的时候手一点都不会抖,无论讲不讲话嘴角都习惯性地往下撇,显得脾气很差。要说话之前总是先盯着对方几秒,以图得到注意力,施以压迫感,再缓缓开口,开口后还总是以“You know……”开始,“I used to……”填充,“Nobody……”结束。
比如在和严武交涉的时候。
严武撒谎说自己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了同来刺杀的人,对方可能是将自己送去的雪茄掉了包,而自己已经出境,任务失败。至于那个人是谁,出于规矩,不能讲,不过自己正在跟踪他,找到他就会杀了他。
“卖花人”停下浇水,转过身,盯着严武。盯了几秒,开口:“你知道,这是你第一次任务,第一次就失败意味着什么你也懂。就算你以前是打仗的,现在也不是这种规矩。我以前遇到过不少从战场上下来的硬骨头,能活过来的不多。你算好运的,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过你记住,你在非洲中东搏命攒下的名誉,也只值这多一次。没有人能在我这里自以为是。”
严武认真听完这程式化的一段话,简直想笑,环顾了一下周围两三个荷枪实弹的保镖,他们的手都开始往口袋里伸,第一个念头是这个花店怎么可能卖得出去花,转念一下又觉得自己的假期太长了,要收收心了,便严肃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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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新郎也暂时信服了这个解释,还在劝着严武努努力:“你就不能对自己的事上上心吗?”
严武终于借到了火:“一个人,也没必要太认真吧。随意点不挺好的吗。”
新郎翻白眼:“就是你这种态度,才连个长久的情人都没有。你看,你没事只能来我这里喝酒。看看那个古巴人,叫什么来着,高希霸,遍地是情人!去哪儿都有人照应,从来不用住酒店。对了,为什么他叫高希霸,太傻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