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爱————风流涕

"你是怎么会在这？"虽然想忘了过去，忘了跟这有关的一切，但是就像开关一样，所有好不容易模糊的东西在回到这的一刻便全涌回了脑中，铁栏不是被送走了吗？
"夫人需要我来牵制你！"铁栏有点无奈的苦笑，"你不想跟我坐下好好聊聊吗？"
漂夜也难得的轻笑起来，为两人倒了两杯酒，然后相对而坐，过了这么长时间，铁栏还会把他当朋友吗？
"你的事我都听夫人说了，当初你想送我走时我就有不好的感觉，可是自己也觉得好累，又想反正少爷在你身边，我就走了，没想到你竟然会刺伤少爷......"声音渐低，铁栏浅啄着杯中的液体。
"我不是想刺伤他，而是想杀了他！"漂夜无声无息的看着杯子里鲜红的液体淡淡的低语，经过这三年他成熟了很多，也终于能理清当年的乱绪，他想杀了他，因为他绝望，年青便他选择了这种极端的方法去得到他想要的，而他也为他的痴狂付出了代价，只是人不痴狂枉少年，所以他不后悔。
"想杀少爷的又何止你一个！"铁栏低笑着，"我在少爷身边这么多年，要少爷死的人恐怕远胜过想他活的人......但是没有一个人会比你更危险！"铁栏轻晃着液体笑看着漂夜，"少爷对你没有任何防备，这也是为什么凭你这样的身手也能伤到少爷，你一定没见过少爷冷血的一面吧？你就像朵娇嫩的花朵被少爷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我见的还少吗？漂夜面无表情的看着铁栏，"听说他毁了晶玉的清白？"这样高傲的女人受了这种侮辱会变成什么样？漂夜事不关已的想着，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同情心给别人了。
铁栏不易察觉的点点头，"我去找少爷的那天正好是晶玉拿着照片去找少爷的时候，当时少爷看着晶玉的脸就让人觉得阴冷，少爷对晶玉说‘谢谢'！然后在刑房少爷告诉我，晶玉已经没资格再做这家的少夫人了！之后我就听说晶玉自杀了，晶玉家里也是大户人家，说要为女儿报仇，我不知道少爷用了什么方法，一夜之间所有人都闭嘴了。"
漂夜只是听着，不是他冷血，奇叶也好，晶玉也好，铁栏他们说的没错，只是死个人而已，跟自己完全无关，跟死条狗也没什么分别，谁又有本事管这么多？
"你过的怎么样？"漂夜平淡的语气下带着隐约可见的关心。
铁栏静静的扬起一个淡笑，"还不错，说来还真要谢谢你！"
谢我？漂夜淡笑，我也想谢你啊！"我好像总是连累你，我没想到他们会连你也抓来。"
铁栏摇摇头无奈的说，"对夫人来说你是找到少爷唯一的希望，他们没有时间再去慢慢找了，你要是再出什么事就麻烦了，所以要我来牵制你，你出什么事我就没别想活着回去............"铁栏低着头，短暂的沉默后铁栏认真的看着漂夜，"漂夜，有人在等我回去！"
这种无形的哀求让漂夜心头一紧，铁栏找到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了？"有人在等我回去！"......每次走累了，冷了倦了他也想能有个回去的地方，有个等他回去的人......"放心吧！只要他一回来我就让他送你回去。"
铁栏似乎松了口气，掩饰般的喝了口酒，然后笑着看看漂夜，"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少爷？少爷爱你，就是因为知道这样我才让你留在少爷身边，少爷给你的那杖戒指是少爷的像征，二十多年来从未离过少爷的身，有了那杖戒指即使少爷不在身边你也可以任意使用处制这个家族的每个人或东西，是连少夫人都不可能碰触的东西，少爷却像求你一样要你带在身边！"
"对我来说那只是一杖戒指，没有任何诚诺或感情的戒指！"漂夜看着自己变粗的手指，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改变一些事也不够改变一些事，他不想再淡感情但是不代表他对感情的执着也变了。
"少爷愿意给你那杖戒指还不够吗？那是他所有的权力！"铁栏不认同的问。
漂夜有点无奈的看着铁栏，听上去是很不错！"他不在乎这些，他只想回到以前上班打电动的日子，所有的权力对他来说只是种痛苦的束缚！"而且，现在也晚了，他不想再谈这些情情爱爱的，只要璃尘回来他就能走了。
"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少爷是爱你的？"铁栏也无奈的低喃着。
"你们又凭什么说他爱我呢？"漂夜苦涩的低语，"况且，我现在这付样子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看我一眼！"
铁栏沉默了，三年足够改变的东西不是他能想像的。
已经半个月了，漂夜靠在沙发上长叹，那些家伙已经越来越没有耐心了，从他们的脸上漂夜可以看出烦燥，他又何尝不是呢？简直就像坐牢一样，恐怕坐牢也比这来得好受！
"......快了，你别急，我没事......再过几天......"隐隐听见铁栏在那讲电话的声音，一天少说要打三、四个小时的国际长途，看得出他们的感情真的很好！
下意识的隔着衣服轻抚着手上的伤，像似野兽独自舔着伤口............他曾经如此接近幸福！
羡慕那些能平平淡淡谈场恋爱的人，细长的思念、深情的拥抱、温暖的身体、焦急的等待......总是让他冰冷的心裂开似的刺痛着，心里的某个角落里他依然奢望着幸福............
"在想什么呢？"铁栏打完电话坐到了漂夜身边，把漂夜吓一大跳。
"你的恋人是什么样子的人？"漂夜突然有点好奇。
说起自己恋人，铁栏竟然有点不太自在的红了脸，"还是个小鬼，整天就会任性的跟我提一堆要求，偏偏笑起来像只小恶魔一样，让人又爱又恨的！"
漂夜淡淡的笑了，"你们电话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铁栏一付当场被抓的样子搔搔头，"不打电话回去我实在不放心，打回去他就缠着不让我挂，对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虽然是抱怨，但是铁栏一脸幸福的表情却让人轻易了解他真正的感觉。
"你想不想他？"漂夜直到问出口才发现自己是问了句费话。
铁栏的表情突然一暗，低着头苦涩的低语，"怎么可能不想，临走时他红着眼看着我，那时候我真想抱着他一辈子不放，可是我了解夫人，如果我不来就只能跟他一辈子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说不定哪天就............他还是个学生，还有大好前途，我不能害了他！"
他会不会也这样想我？突然的念头让漂夜一愣，难道他还期望着他会想他吗？他还希望吗？
也许他还到不了四大皆空、心如止水的程度吧！刻骨铭心的东西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全忘了............
"漂夜，说真的，你还爱不爱少爷？"铁栏突然看着漂夜不确定的问。
"你说呢？"漂夜只是淡淡的把问题扔了回去。
"别跟我玩这种猜迷游戏！"铁栏冷着脸瞪着漂夜，"如果你不爱了就早说，也好让我早做准备，我必须回去！"
人事已非......漂夜酸涩的看着铁栏，曾经是属于他的男人，同样的......"还是早做准备吧！你该赌的不是我还爱不爱他，而是他对我还有没有感情，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如果他不回来......"漂夜淡然的看着窗外，轻声的说着，"我也希望你幸福！"
铁栏的脸色瞬间有点泛白，眼中透露的是死水般的沉静，然后不发一语的转身出了房间。
漂夜看着他的背影扬起一个苦笑，铁栏真是天真，决定的权力从头到底都不在他手上，从来不是在他手上他说什么做什么又有什么用呢？茫然中他好像看见一个男孩守在门口，红着眼望着他............他从没想过伤害谁............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日升日落，除了来送饭打扫的仆人，漂夜只能看见铁栏，而铁栏的情绪也一天比一天烦燥，漂夜觉得日子就像齿轮，一格一天，好似带动着什么............就连吹过的风都像带着尸体的腐臭味............
那段日子漂夜不断的做着恶梦，他满身是血，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好痛苦，就像失去了他最珍贵的东西，他看见一面镜子，镜子里的他就像蜡烛一样慢慢溶解，然后从他溶化的身体中伸出无数苍白的手把他撕裂............
已经快两个月了......近60天，铁栏总是望着手机发呆，打电话时总是带着萧瑟的神情，漂夜觉得生命在沉默中深解，就像梦中的感觉一样，但是既使这样，他依然不希望那个男人出现。
不是在沉默中死去就是在沉默中泯灭，而这两者对漂夜来说是没有区别的。
漂夜也注意到铁栏总是处处留意的样子，总是在夜深人静时在房里走动，看着窗外走动的人，那种深沉的眼神就像暗处的野兽。
然后在某个夜里，漂夜听到了异动，一群群的黑衣人围住了他，身边唯独没了铁栏的身影，老人和妇人，还有妇人的丈夫都到了他面前冷冷看着他，而漂夜只想好好睡一觉，他也这么做了！
睁开眼时铁栏依然不在身边，只有他的手机还躺在床边，这是铁栏忘记带走的还是故意留在这的？也许铁栏知道自己凶多吉少，所以留下手机，希望漂夜代他向他的恋人说句再见吧............
铁栏的手在三年前就毁了，半残的他又怎么能逃出去呢？漂夜若有似无的爱抚着铁栏留下的手机，然后听它响起那道熟悉的"小星星"，看着同一个号码在屏幕上闪动，一遍又一遍，一天又一天............
房间里又留下了他一个人，每天规律的等着手机发出声响，一直到不再出声，然后给手机充满电，等着它第二天再次响起，静静的抚触着手上的伤痕，他和铁栏的恋人同样抱着一丝希望，等待着一个奇迹............
"漂夜！"安静的房门被急速的开门声和一声惊慌的大叫扰乱，不等漂夜反应过来便被抱进了一个厚实的胸膛，熟悉的气息告诉漂夜，那个男人回来了！
"漂夜，你有没有怎么样？我一回来就听说铁栏死了，你有没有事？"璃尘慌乱的察看着漂夜全身上下，看不出有什么外伤后依然不放心的看着漂夜想得到他的亲口确认。
漂夜迟顿的看着璃尘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看着那张熟悉并成熟不少的脸，漂夜脑中只是反复出现那句话，铁栏死了？他一直不去问任何人，就算希望微乎其微，漂夜依然希望铁栏能幸福！
"漂夜？"璃尘听不到他的回答，再次出声寻问。
"放心吧！知道你对他宝贝的很，一根手指头也没动他！"开口的是闻迅而来的老人和他的儿子儿媳。
璃尘回过头看到门口的一大群人，保护性的站在了漂夜身前，"爷爷，爸，妈！"
"哼！终于知道回来了！"老人一敲拐仗，"我们这些老头子还不如这小子一根寒毛，还真是孝顺！"
"是我不孝！"璃尘低头应着，什么也没多说。
"既然回来了，我也不逼你结婚了，你接撑了家里的事我就不管你，不然，你自己看着办吧！"老人也没有多余的话，直接要璃尘自己选择。
"我明白，一切听爷爷的！"璃尘依然低应着，顺从的样子就跟妇人没什么区别。
"那就好！"老人依然瞪着眼扫过两人，"你那些表兄弟、唐兄弟已经对你很不满了，你好自为知吧！今天先让你跟他好好聚一聚，明天一早来公司见我！"说完老人便带着一群人走了。
直到门关上，璃尘浑身戒备的架势才缓和下来，回过头看见一脸没有表情的漂夜。
"能不能放我走了？"漂夜像对个陌生人一样问着。
"漂夜？"璃尘又露出那付无措的样子，"我知道我回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一接到消息我就赶回来了，你一走就三年，我又不敢在原地等你，真怕你会出什么事，还好......"
"我只想求你放我走！"不想再听他多说什么，漂夜只想能尽早的离开这，过回自己原来的生活。
"......"璃尘看着他，然后低下头沉默不语。
漂夜也沉默着，无声的空间却让一阵三弦的小星星打断了，铁栏的手机又准时的响了起来......
"漂夜，有人在等我回去！"
"......我必须回去！"
铁栏的恋人，你等的人已经不会回去了......
看着眼泪缓缓流出漂夜的眼眶，璃尘只是无言的把漂夜轻拥进自己的怀里。
"璃尘，帮我杀个人，既然铁栏死了，就送他的恋人跟他一起吧！"铁栏，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谢我也好，我不想让你黄泉路上一个人，其实你一开始就错了，你留下他，他不是痛苦就是爱上别人，何不一路相伴到黄泉呢？
"好！我立刻就让人去办！"璃尘低应着，更紧的抱住了漂夜。
起风了！漂夜一个人无声的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冥纸，带着星星火点在空中飞舞，一点一点，就像黑暗中的眼睛一样。
其实我是羡慕你的！不管你的恋人还是你现在躺在地下，因为我实在没有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所以很羡慕你，现在什么都不用烦恼，什么都不用去想了，还有你的恋人陪着你......铁栏，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呢？
别怪我狠心！你可知道这世上最经不起考验的就是人心？既然你爱他，我就把他送去你的身边，我只希望你的幸福。
如果有缘再见，我会尽我的全力让你活着幸福的！
转过身，漂夜走回了主屋，不知道自己死了会不会有人烧纸钱给他......
"漂夜少爷！"璃尘回来了，所有仆人对他的称呼全改了，态度也变了，真是现实的家族，让他明白什么叫人情冷暖。
走进大厅，漂夜去意外的看见璃尘亲昵的抱着一个算不上娇艳但是带着几分灵动的女人。
心痛吗？是啊！心痛，不过这已经没关系了，早已经痛的麻木了！
"漂夜？"璃尘一看见漂夜就叫了起来，带着女人来到漂夜面前，"她叫亦弘，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璃尘的女人？漂夜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没兴趣也没必要，直接看着璃尘，那张脸还是老样子，笑得温和，却让漂夜厌烦，所以不想多说什么，直接绕过他们想上楼。
"漂夜？"璃尘有点担心的叫着他。
"我很累！"留下简短的三个字，漂夜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我学会了我爱璃尘，我学会了璃尘不爱我，我学会了不要璃尘的爱，我也学会了忽略璃尘的存在。
被杀的死的漂夜是再也活不过来的，就像死了的铁栏一样。
洗了澡直接上床睡觉，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好累，好想一躺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没有痛苦的死去是种幸福。
"漂夜？"刚闭上眼就听见璃尘的敲门声，漂夜继续睡，就像没听到一样。
也许没等到回答的璃尘以为漂夜睡了，于是轻轻的打开门，然后走近漂夜身边。
漂夜听着脚步声，突然想起好几年前那段日子，可惜--人事已非！
"漂夜？"轻唤着，璃尘坐在床边轻抚着漂夜的头发。
好熟悉的感觉......不管多久，发生什么事，漂夜发现自己依然这么喜欢这双手轻轻抚摸自己的感觉，好安心的感觉。
"漂夜，真的这么累吗？连陪我一会儿都不行？"璃尘沉闷着声音问，似乎认定了漂夜并没有睡着。
那种感觉让漂夜害怕，下意识的缩起了身体，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安心感，熟悉的心的悸动让他用命换来的平静再次一点点的松动，他不怕拳脚相加，不怕任何身体的伤害，但是他的感情再也经不起任何一丝小的拨动了！守不住自己的心，只有再一次的面对彻底的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