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卓挥拳又要打,杜泽赶紧抱住小声说:“真,真的不能打了。”
“滚开!”张卓手一挥,杜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屁股疼还是全身上下都疼,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硬是忍住,他抱住张卓的腿大喊,“对不起嘛,你不要打了!”
张卓握紧拳头,一双眼死死的盯着老张终究是没再打下去。
医生赶来病房,这次老张的父母也赶来了,儿子被人打成这样哪有不生气的说法,张爸上去就要揍人但被张卓轻而易举的躲开,还差点自个倒地上。
张母心细总觉得张卓在哪里见过,脑中有一道光闪过,她试探着问:“你是……张卓?”或许都不用再问,她全都想起来了。
张卓站在一边:“找警察吧。”
老张母亲连忙摇头,吓的只能抓住丈夫手臂:“不能找。”如果找警察,她儿子就完了。
“你不找,那我找。”
“不行!”
张卓把之前弄乱的衣服重新整理好,一手扶着杜泽的腰往前走:“要么去警察那谈,要么私了,我现在有事没空和你们闹腾。”
杜泽咬牙跟上张卓的步伐,声音哆嗦着:“张卓……”
“热闹很好看?”张卓没留神,手就摁了下去,杜泽五官皱起看上去十分痛苦,“疼。”
张卓用力推了他一把,冷淡道:“自己走,没人伺候你。”
杜泽就这么一瘸一拐的来到赵医生那,赵弘刚把陶嘉宇那两个人骂走,这还没休息几分钟就看张卓来了,在他前面走的青年浑身抽抽,一抬头跟猪头似的。
“怎么打成这样了。”
张卓半倚在桌边:“皮嫩,估计看着严重。”
杜泽心里更难受了。
老张的父母商量后决定私了,短短几分钟就联系上了张卓,杜泽忍着痛上药,被赵弘取笑了一会:“这么怕疼?”
“怕疼。”杜泽回答的老实,“你轻一点。”眼睛一直往张卓那瞟,赵弘下手的力气十分轻,杜泽突然觉得医生平时一定很温柔,他这么想也说了出来。
“赵医生,你很温柔。”
赵弘笑说:“你一直在看张卓。”
“嗯,他生气了。”
张卓全程和杜泽无交流,这令杜泽心里又补了一刀,因为他不清楚张卓是不是又膈应起了那件事,为什么他要说“又”呢?
明明最近相处的很好,现在又回到了相遇时的原点,杜泽是个喜欢温暖的人,这样冷冰冰的张卓,他会觉得很害怕,而且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气氛实在是尴尬,杜泽在进入电梯时开口问道:“他们,怎么说?”
“你很在意?”看着杜泽眼巴巴的模样,张卓挪开视线摁下6楼,“私了。”
杜泽用胳膊轻轻推了推他:“回去,喝什么汤嘛。”
“少拿这一套对付我。”转身指着杜泽的鼻子,张卓心中的无名火越烧越旺。
“叮——”
杜泽跟着张卓出去没再说话,估计张卓现在气不顺,自己靠上去就是找死,但他又真的很不明白,所以跟进门后问了句:“你是不是在想当年的事。”大概是十分舍不得张卓,杜泽做好离开的准备。
“换做是你,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
张卓快步走过去戳着杜泽的肩膀,直把人逼进了墙角,一张略肿的脸上青紫还伴有黄色的药水,味道刺鼻,他冷笑:“你心大当没事人,我办不到。”
杜泽摸着胸口顺气,为什么他说话会结巴。
“你妈把你护的比豌豆公主还要公主,想哭?回去抱着你妈哭去,小娘炮。”
娘炮这个词是杜泽最讨厌的词汇之一,张卓这话说完,他挺直腰看了过去,虽然眼前模糊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杜泽委屈说:“你说过,不娘炮。”
张卓转身心烦的脱掉外套,把赵弘开的一大堆药扔到地上,他说:“出去。”
“张……”杜泽声音哽咽住,他弯腰拎起塑料袋,身上的疼痛翻倍着来折磨他,“张卓,那时……那时我住院了。”
他不可能去说自己妈妈的不是,杜妈做的再过分,那都是他妈,都得护短护着的,杜泽从没想过会以今天这样的方式说出口。
“我从来没有过,不帮你的念头。”
第22章 我先动的手
“我爸那几天在外面谈生意根本不知道家里的情况,我妈妈没收了我的手机,因为我忤逆了她,她说我从小到大都没对她吵过,我说你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信。她把我房门锁死还和老师请了假,我那几天没吃东西晚上犯胃炎,我没有逃你,那几天我在医院,我妈妈和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在医院,她说随便我吃不吃东西,要给我吊营养液。她和医院请了长假专门蹲我,把我送出国也守在了我身边,后来我给爸爸打电话问你的情况,爸爸说你已经不在学校了。”
杜泽皱着眉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疼出了泪水,滑到嘴里还有药水的味道,他浑身发着抖:“这些都会成为我,开脱的借口,我也知道我不对,我妈妈更是不对,那个时候木已成舟我也找不到你,后来我妈回国了,我就问同学,可是他们都不理我更别提说你的事,谁也不知道你在哪里,老张也是偶然碰上后才开始联系。”
“你妈有一句话说的对,不帮我,是本分。”
“张卓,我没有不想帮你。”杜泽抱着药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张卓那时多么绝望,他不敢想,“我妈妈错了,我的态度也是问题,有时我想,如果我再硬气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张卓心情稍稍平静了下来,不过脑子里还是想起里当时杜妈当时看垃圾般的嘴脸,他转过身看向哭的稀里哗啦的的杜泽,心里挺明白,杜泽这是急哭的,口齿不便带来的麻烦要比想象中的多的多。
“我需要你逞强?”
杜泽听不懂他说的什么,后来明白是说今天和老张动手的事,他小声说:“没想太多,很生气就,就砸上去了。”
杜泽低着头,张卓就看着他的发顶,眼里阴晴不定,能对老张下得去手,对杜泽就是下不去,或许是他软糯的外表太让人松懈,也可能是自己从来就没动过那样的念头。
对,他是把杜泽养的很好,那时的杜泽眼里几乎只有他一个人,而他也将会有一件最满意也最独一无二的宝贝。
然而现实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张卓很明显的感受到心里的不服,没有人甘心倾尽心力的付出而不索取回报,如果有,那他一定心怀如来佛,当然,他张卓不是这种人入不了佛系。
“好了,哭的太丑了。”他帮杜泽擦掉混有药水的泪水,眼下已然是一番红肿,“坐下,帮你重新上药。”
“张卓……”杜泽抽着鼻子又不敢放声哭,这么大人了,挺没面子的,但张卓突然又关心起他来,他有点受宠若惊。
张卓帮杜泽脱掉外套又开了暖气,杜泽背上的青紫在白皙的肤色中异常刺眼,他问:“被人打成这样,也不怕回去被你妈骂。”要是被杜妈看见了,估计会翻天吧。
“没有想那么多,太生气了。”杜泽把衣服抱在怀里,伤口上药时疼的一抽一抽,他把脸捂进衣服里,“骂就骂嘛,我又不后悔。”
杜泽能动手,张卓也很意外,不过这份意外被时间的真相掩盖,等现在细细回想又没有多余的情绪出现了,据陶嘉宇说当时杜泽下手很狠,看看老张头上的包扎就知道没个十几针过不去坎。
“张卓,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张卓打断了杜泽接下来的话,站起来去找新的睡衣给他,非亲非故,这事没法强求。
“不早了直接睡吧。”
杜泽躺在床上没有睡意,被子枕套里都是张卓的气味,这么几年一直没变,他抽了抽鼻子觉得眼眶有点湿润,接着用带有鼻腔的音调叫了句:“张卓。”
张卓背对着他:“说。”
“没有什么。”话到嘴边又不想说了,“明天我想做排骨汤,你喝嘛。”试探着去摸张卓的手臂,他急于想知道对方的反应。
而张卓知道一只手在顺着自己手臂爬,他翻身将那只手握在手心,瘦瘦长长的一只手,保养的很好没有粗糙感,他想起杜泽以前就有涂护手霜的习惯,说不涂会干,很不舒服。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指腹慢慢摩挲青年的手心,他问。
杜泽小声道:“你生气是应该的,我不好为自己辩解也没什么好辩解了,但是,但是我不想你生气。”
“我生气,你很在意。”张卓说。
“嗯。”杜泽按着睡觉习惯要往被子里钻,突然就被张卓夹住了咯吱窝往上提,话没说出口先被摁在了热乎乎的怀里,舒服的棉质面料摩擦着擦满药水的脸颊,杜泽抬起头,“张卓……”
“疼吗?”
杜泽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点点头:“疼。”
张卓嗯了一声,手托着杜泽后脑勺像是要让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附在对方耳边摩挲:“那时我的心更疼。”
此时的杜泽还不理解这里面的深层含义,张卓的语调越平淡,他便越自责,一来二去就不免动来动去,杜泽抱住张卓把头埋他的怀里,很小声的抽泣声伴随轻微抖动的肩膀,他在极力忍耐又忍不住:“对不起。”
张卓算不上有多热情,只是抱着杜泽将下巴搁在他的发顶,望着窗外不甚清晰的星空慢慢请拍青年的后背:“明天还要起来煲汤,别哭了。”
杜泽崩溃的情绪在张卓算不上温柔的安抚中渐渐平息,估计是哭的频繁很累,居然就着这么睡着了。
手机的屏幕在着寂静的黑暗中骤然亮起,张卓看了眼屏幕看到“妈妈”两个字,抬手拿起杜泽的手机挂断然后关机,低头嗅着杜泽身上淡淡的牛奶味将他抱紧,就连呼吸都带上克制的成分。
第二天杜泽没能如愿起早,不知道是哭的太累还是睡的太暖和,总之早上张卓起床的时候他赖在对方怀里不让走,迷糊间仿佛又回到了大学那段时光,太令人怀念了。
“喂,妈妈。”
“昨晚,昨晚我睡的早估计手机没电就自动关机了,过几天回去吧,啊……那好吧。”杜泽挂断电话发现电量还有20%,连忙挠挠头嘀咕了一句,“是不是电池老化有毛病了啊。”转身时看到张卓在客厅看书,他走过去坐在一边显的手足无措。
“怎么了?”张卓看了他一眼。
“妈妈让我早点回去。”
张卓嗤笑道:“怕了吗?”
杜泽连忙说:“我没有怕,因为爷爷今年提前过来了,他最疼的就是我要早点回去,我,我和你说一声。”
“想好和你妈怎么说脸没。”张卓翻了一页书。
“就实话实说好了,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杜泽怕吗?
说不怕是假的,毕竟杜父不在家,杜母就是家里的一把手,当年把他逼到住院的份上都不放过,她软硬都不吃,其实根据后来的发展,杜泽常常怀疑其实他妈心里什么都知道,只是拉不下脸,也更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所以给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虽说怕杜母的脾气,但杜泽心里觉得痛快,像是出了一口气,吐出了一口压在胸口许久的浊气,打老张不后悔,他后悔的是没再多打几拳。
杜泽在回去的路上抬头挺胸,接儿子回家的杜建平看见他这个样子吓的连车都没开好,瞧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他儿子什么时候遭过这份罪。
“怎么了啊,都快过来了还挂彩回来。”
“阿爸啊,我和人家打架嘛。”
杜父转过头:“怎么回事。”
杜泽和爸爸关系好,在路上三言两语解释了一番,杜父觉得男孩子打架没什么,反而他看到杜泽会打架,心里觉得高兴,“你想想回去和你阿妈怎么说哦。”
“阿爸,我这次没错。”
“我没说你错,只是你妈的脾气你也知道啊。”
果然,杜母看到儿子脸上挂彩回来就炸了,追上去问到底是怎么了,杜泽默默的放下行李箱,看了眼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爷爷,说:“和人家打架了,没事。”
杜父也笑着说:“不就是一点小伤,没事没事。”
“怎么没事啊,你看看他的脸,我们在家都没舍得打怎么在外面就被别人打了,你和我说是谁打的。”
“有人欺负我的朋友好几年,我看不过去就教训了一下嘛。”经过杜父在路上的教导,杜泽没说张卓的名字,“妈妈我真的没事。”
“小泽,到阿公这来。”
还是老爷子开口救了杜泽一次,杜泽坐过去靠着他叫了声:“阿公。”
沈之昂看见孙子这样是心疼,不过这是多大的事啊,他连忙摆手:“年轻人嘛火气大正常,淑云你不要太激动。”
“爸,如果杜泽是被同事打的就说明职场相处有问题啊,今天能打他,那明天就可以给他穿小鞋,我们家小泽你是知道的……”
杜泽通常都不会去打断长辈的谈话,更不用说去推翻他们的话,他回过头看向杜母,肯定道:“妈妈,是我先动的手,我拿着啤酒往他头上砸,缝了好几针。”
作者有话要说: 给受受一个机会,阿门。
会慢慢写明哒,受受都这么大了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也不仅仅是张卓这一件事上去反抗亲妈。
有些家长即使知道自己做错了,也不会向孩子承认错误,孩子当面提出来,他们会说:“你和我犟,你再和我犟试试?”接下来就是巴掌伺候了,自以为是又有着一颗自认牛气天下我独大的心理。
我曾经在超市买东西时看到一个超级超级可爱的小男孩,他拿着一瓶(大概是养乐多)的饮料努力抬起来说要买,但是她妈妈很凶的说不想买,然后他就试着去抓妈妈的衣服小声说想要喝,因为男孩太可爱了,我就在一边看着并且等着朋友,结果……他妈妈非常用力的给了他一巴掌,那个巴掌特别的响,当时收银员都停下了动作,男孩妈妈大声说,我说了不买,你给我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