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的。”
江老先生问祝生:“你要不要给阿篱打一声招呼?”
祝生摇了摇头,“今天是妈妈的生日,就不要让她再有不开心的了。”
江老先生闻言,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劝说。
他在出国前,也是受人尊重的老教授,此番回国,已然时隔多年,无论是旧友亦或是过往亲自带过的学生,纷纷登门拜访。江老先生有意为靳寒川牵线搭桥,便递给靳寒川一个眼神,示意他同自己过来,靳寒川侧眸望向祝生,祝生说:“这里太吵了,我回房间待一会儿。”
靳寒川微微颔首。
即使几个月没有回过家,阿姨也把祝生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他坐到床边,自己先前只看了一小半的书还放在枕边,祝生百无聊赖,随手把书拿过来,他正要翻开书页,不经意地抬起眼,正好望见落地窗外,有辆车缓缓停下,一个男人从车上走出来,他的身形修长,气质儒雅。
是傅昭和。
祝生想了想,给傅昭和发过去一条短信。
手机响了一下,有新的消息提醒,另一边的傅昭和漫不经心地拿出手机,他垂眸从短信界面一扫而过,眉梢微动,目光停留在发件人那里,过了几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输入几个字:
祝生回答:
傅昭和没有立即回应,只是似有所感地抬起深黑的眸,而祝生在此刻又向他发来了另外一条信息:
第50章
站在窗边的少年弯着眼睛无声地笑, 随即他用一只手撩开纯白的纱帘,对上傅昭和暗色的眼瞳。薄透的纱稍微卷起,又从祝生的面前一掠而过,如同是漂亮的眉眼14 16 页, 间笼上薄如蝉翼的烟雾,却又在顷刻间散尽,徒留娇艳欲滴的脸庞。
“傅先生,等一等我。”
祝生笑眯眯地说。
他匆忙来到楼下, 待在在这里的宾客们大都手持酒杯,相互交谈。水晶吊灯的灯光璀璨不已,华美裙摆上的碎钻与颈间的珠宝熠熠生辉, 等到祝生走出待客厅,外面安静了许久,天色也是黑沉沉的,当真等在这里的男人半倚在车上, 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响车门。
傅昭和并没有看祝生,只是饶有兴趣地开口道:“三秒已经过去了。”
祝生眨了眨眼睛, 无辜地说:“但是我看见傅先生,是在三秒以内。”
“这个游戏才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傅昭和闻言,轻笑一下, 倒没有多说什么。他把自己的手收回来,扶起架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傅昭和漫不经心地问祝生:“既然这样……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
“我想……”
祝生侧过脸,轻轻地说:“傅先生亲我一下。”
傅昭和的眉梢轻抬。
“不可以吗?” 祝生无辜地望向他, 过了一会儿,又半真半假地抱怨道:“傅先生从来都没有回复过我的早安和晚安,我都要以为傅先生其实是不想搭理我的。已经追求傅先生这么久了,真的不可以给我一颗糖吗?”
祝生笑得眉眼弯弯,“只要亲一下,就可以管很久很久的。”
“小朋友。”
傅昭和不轻不重地捏住祝生的下颔,而后低下头来,对上他乌黑的眼瞳,别有深意地说:“糖应该用作引诱,而不是鼓励你来追求我。”
祝生说:“傅先生可以当作是在引诱我。”
傅昭和若有所思地瞥他一眼,不置可否。
“还是不可以吗?”祝生失落地抿住唇,眉心也稍微拧起来。他向来喜欢饰演听话又顺从的金丝雀,于是再如何沮丧,少年也笑得无害而柔软,他仰起脸,乖巧地说“……那好吧,不打扰傅先生啦。”
只是他的话音才落下,卷翘而浓长的眼睫就搭下来,在眼底落下淡影,少年的瞳眸潮湿,几乎可以淌出水来,而那白皙的肤色与淡色的唇又让他整个人又无端显得几分脆弱,看起来楚楚可怜。
“……也不是不可以。”
傅昭和的心思微动,目光从祝生颜色偏淡的唇上收回。他问祝生:“你会不会喝酒?”
祝生想了想,犹豫着回答道:“会一点。”
傅昭和微微颔首,他抬脚走了几步,余光瞥见祝生还在原地,又回过身,抬起一只修长如竹的手,朝着祝生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跟过来。
“跟我来。”
男人背对着光,身姿挺拔,而眸色则被衬得愈发深黑。他的头发向后梳去,穿在身上的白衬衫总是无一丝褶皱,不笑的时候,眼角眉梢带有几分若有似无的疏离感,但是架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又使得他的气质缓和些许,看起来儒雅而温润。
祝生乖乖地跟过来。
傅昭和走进大厅,游刃有余地与前来向他打招呼的人寒暄几句,而后随手拿起桌上已经斟满红酒的酒杯,低下头轻啜一口。
男人的举止优雅,玻璃杯里的红酒因他的动作而摇晃不已,酒光莹润。饮用过一口以后,傅昭和把自己的酒杯放到祝生手上,他别有深意地盯着祝生,说:“没有糖给你,只有酒。”
“我骗了傅先生。”
祝生望着手里的玻璃杯,状似苦恼不已地说:“其实、其实我不会喝酒的,我的同学他们都笑我是一口就醉,傅先生,我……”
祝生说:“我喝醉了会很黏人的。”
“是吗。”
傅昭和垂眸轻笑,“那就算了吧。”
他伸出手,要将酒杯拿回来,手指不经意地相触,温度稍低。祝生摇了摇头,对傅昭和说:“但是我可以把它当作是傅先生给我的糖。”
说着,祝生在傅昭和的目光下,轻轻地抿住玻璃杯上尚沾着红酒的杯口——这是傅昭和啜饮后留下来的酒渍。
灯光璀璨,红酒芬芳,舌尖缓缓掠过酒杯,祝生舔去留在玻璃杯上的酒液,浆果色的酒光映在他的面庞上,湿漉漉的瞳眸望向傅昭和,眼尾绯红拖出旖旎的春情。
傅昭和的眸色一深,他的唇畔噙着笑,神色却令人捉摸不透,“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一味地接近我,只会让自己置身于险境?”
祝生软着声音回答:“傅先生只告诉过我,也许追求到您以后,才会发现您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但是为时已晚。”
傅昭和似笑非笑,“你不害怕?”
祝生望着他,“不害怕。”
傅昭和轻笑一声。
“什么样的傅先生,都会是傅先生。”祝生蹙起眉,疑惑地问道:“可是到底要怎么样,我才能追到傅先生呀?”
傅昭和半阖着眼帘,深得如同夜色的瞳眸再不复往日的温和与斯文,过了半晌,他终于稍微抬起眼,傅昭和用一种轻柔而缓和的语气对祝生开口说道:“再浪一点。”
说完,男人抬起手给祝生拭去唇边的红酒,他的指腹似是不经意地掠过少年的下唇,祝生轻轻地咬住,唇舌舔过傅昭和的指尖,祝生的面色逐渐变为诱人的玫瑰色,他的尾音微颤,“傅、傅先生,是这样的吗?”
傅昭和的动作一顿,他的余光扫过因害羞而咬住下唇的少年,随后意味深长地低笑道:“换一个地方,我会更喜欢。”
“我……”
男人站在这里,还是那样的温文尔雅,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即使他的话里还带有几分下流的暗示意味。祝生似是无措地低下头,姣好的面庞因浮起的薄红而更显明艳,他小声地说:“傅、傅先生……”
傅昭和侧眸望他,又问了一遍,“不害怕?”
祝生回答:“不、不害怕。”
傅昭和的手抚上祝生的脸,镜片恰到好处地藏匿起他眸底的冷意,傅昭和缓缓俯下身,凑到祝生的耳边低声道:“真实的我,比这还要恶劣千百倍。”
与此同时,另一道低沉而沙哑的嗓音也在不远处响起——
“生生。”
靳寒川皱起了眉。
第51章
祝生侧过脸, “……舅舅。”
傅昭和闻声倒没有立即站起身,他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祝生的脸,待到祝生回过头来,傅昭和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够听见的声音丢下一句“希望如此”,而后扶起自己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状若无事地向傅昭和点头致意,“靳总。”
举止优雅, 落落大方
靳寒川的眉头紧锁,他的余光掠过祝生,又紧盯着傅昭和, 眸色沉沉。良久以后,靳寒川终于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傅律师真是好雅兴,自己在这里品酒。”
“雅兴?”傅昭和听出靳寒川话里的几分意有所指,眉梢抬起, 不太放在心上,他望着祝生, 自顾自地轻笑道:“靳总倒说得不错。酒是好酒,人也是美人,红酒配美人,自然是……赏心悦目的。”
“傅律师, 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酒可以喝,但是人……”
靳寒川的眸色发冷,“你不可以碰。”
傅昭和饶有兴趣地问道:“倘若我非要碰呢?”
“如果我没有记错, 傅律师应该打算帮赵氏集团拿下静安的那块地。”靳寒川笑了一下,眉眼凉薄,语气略带警告,“不巧的是我与静安那边的开发商是老同学。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我不会自己坏了商场上的规矩,但是傅律师如果不听劝阻——”
靳寒川薄唇轻启道:“只能抱歉了。”
“小家伙,原来靳总这么紧张你?”
傅昭和闻言,倒没有搭腔。他偏过头望向祝生,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本就是一个温润而端方的人,这会儿垂下眼眸,神色更显温柔。傅昭和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靳总可是出了名的不好相处,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
小家伙?
靳寒川尽量放缓语气,“生生,过来。”
祝生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瞳,瞟了傅昭和一眼,乖乖地回到靳寒川身边。
“你外公找你。”靳寒川没有看祝生,淡淡地向他解释道,而后黑沉沉的目光再度落至傅昭和身上,靳寒川看了他几秒,面无表情地说:“傅律师,你自便。”
傅昭和微微颔首,他对着祝生似笑非笑地说:“小家伙,下回见。”
祝生说:“傅先生,再见。”
靳寒川嗤笑一声,抬脚就走。
祝生慌忙跟上。
宽敞的大厅内喧闹而拥挤,祝生跟着靳寒川穿过人潮,来到闲置的琴房。男人一言不发地把门推开,他抬起下颔示意祝生先进去,祝生并没有多想,只是进去以后,祝生才发现这里空无一人,他茫然地问道:“外公在哪里呀?”
砰的一声,靳寒川把琴房的门合上,他并没有回答祝生的问题。
“小家伙?”
他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傅昭和对祝生的称呼,抬起来的一只手捏住少年的下颔,靳寒川的神色冷得似是结了冰。他沉声说:“看来你还是没有老实下来。”
祝生无辜地问道:“舅舅,你在说什么?”
“我说……”
靳寒川的眸色深黑,丝毫不为祝生的故作懵懂而打动分毫。他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说:“我果然对你太纵容了。”
“舅舅。”
祝生眨了眨眼睛,“我……”
男人却不由分说地吻住他的唇。
灼热而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靳寒川惩罚似的咬住祝生的唇,而后才将唇舌探入他的口腔。舌尖掠过少年的唇齿,又攫取着他的每一寸香甜,祝生的气息有些不稳,轻轻喘息,他几乎站不稳,只能半倚在靳寒川的怀里。
“舅舅。”
祝生偏过头,尾音发软,“我要喘不过来气了。”
靳寒川无动于衷地望了他一眼,少年有着雪色的肤,蹂躏许久的唇也由淡色变作有如烟霞的瑰色,越发衬得少年面庞姣好而绮艳。
“我不止一次地问过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靳寒川半阖着眼帘,陡然松开捏住少年下颔的手,黑沉沉的眼瞳深如幽潭,透不进半点光亮。
“我想让舅舅亲一亲我,还要再抱一抱我。”祝生望着面前的男人,眉眼里的春情尚未消退。他的瞳眸乌黑,又泛起潮湿的水光,祝生撒娇似的说:“舅舅已经亲过了,再抱一抱我呀。”
靳寒川似笑非笑,“抱你?”
祝生点了点头。
“你真……”
最后一个字,消融于少年主动献上的唇里。靳寒川不再顾虑,他揽过祝生的腰,把人按到钢琴上,掀开的琴盖抵住祝生的后背,而少年的两只手则无意识地按上琴键,“咚”的一声,黑白琴键同时发出清脆的响音,靳寒川的手也在此刻探入他的衣摆,沿着尾椎骨向下抚去。
祝生察觉到男人的意图,不安地说:“舅舅,不要在这里,会、会有人过来的。”
靳寒川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过来就过来吧。”
祝生拧起眉心,软绵绵地说:“我不要在……”
“这也是抱。”靳寒川俯下身来,嗓音沉沉道:“是你自己要的。”
祝生推了推靳寒川,但是他的身体发软,根本就使不上什么力气,更别说推开靳寒川。祝生可怜兮兮地说:“舅舅……”
靳寒川不为所动。
男人的动作温柔,又带着几分怜惜,祝生只是稍微蹙起眉,靳寒川也会耐心地抚慰许久,直到少年趴伏在他的肩上喘息,面庞因情动而浮上绯红的颜色,手指难耐地捏住他的衣袖,靳寒川才会再接着自己的掠夺。
黑白琴键被一次又一次地按响,掩过少年的低泣与呜咽,琴房内春色满目,而琴房外则是往来的宾客。璀璨的灯光把别墅照得灯火通明,几乎映亮半边的夜空,穿着礼服的少女们从舞池下来,在此处结伴而行,她们裙摆处的碎钻闪烁,而纱带则绑出了漂亮的蝴蝶结。
有人脚步忽而一顿,疑惑地问向同行的少女,“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哭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