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呢。”
她们相视一笑,继而向前走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靳寒川抱着祝生从琴房走出来。祝生困倦不已,连手都抬不起来,眼角眉梢都是娇慵,他把脸埋进男人的怀里,闭着眼睛,轻轻地问道:“舅舅刚才是不是吃醋了?”
靳寒川不答。
祝生又红着脸小声地说:“舅舅的……还在里面,要流出来了。”
靳寒川的脚步一顿,垂下眸望他一眼,少年的睫毛颤了几下,又轻轻地咬住唇,羞赧不已。靳寒川正要开口,却碰上走过来的江老先生与傅昭和,江老先生看见躺在靳寒川怀里的祝生,关切地问道:“他怎么了?”
靳寒川的语气淡淡,“不太舒服。”
江老先生倒没有多问,“你先抱他回房休息吧。”
靳寒川微微点头,而后稍微侧过头,望着傅昭和眯起眼睛,笑得眉眼都是冷意。
傅昭和的眉头一动。
靳寒川抱着祝生走远,江老先生接口道:“昭和,你的初衷是好的,但是变数实在是太多,风险也很大,这并不好把控,你应该……”
傅昭和漫不经心地应下,他回想着方才抱在靳寒川怀里的少年,一只垂下来的手腕内侧留着几个没有褪去的桃色痕迹,再衬着那过于白皙的肤色,竟生生衬出几分活色生香的绝艳与绮丽。
他不由抬眉道:“真是有意思。”
江老先生疑惑地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
傅昭和垂眸轻笑。
追求他,可不能三心二意。
第52章
靳寒川把祝生抱上楼, 他并没有低头看祝生,只是意味不明地开口道:“说起来,傅律师也是R大的教授。”
祝生眨了眨眼睛,惊讶地问道:“真的吗?”
靳寒川给了他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你不知道?”
祝生摇了摇头,对上男人深色的瞳眸,他无辜地说:“我不知道呀。我以为傅律师只是傅律师而已, 没想到他还是傅教授。”
靳寒川没有搭腔。
祝生的手摆弄着男人的衣扣,过了一会儿,他颇为懊恼地拧起眉, 半真半假地抱怨道:“刚才忘记看舅舅有没有红耳朵了。”
靳寒川抱着他的动作一顿。
祝生又补充道:“舅舅红耳朵太可爱啦。”
靳寒川垂下眸,居高临下地望向怀里的少年,他意有所指地问道:“你是不是刚才还没有哭够?”
祝生在靳寒川的怀里蹭了几下,又抬起两只手, 环住男人的脖颈,他撒娇似的凑在靳寒川的耳边, 小声地跟他咬耳朵:“舅舅的耳朵又红了,这样一点也不够霸道总裁,不过……真的很可爱。”
靳寒川捏住他的脸,嗓音低沉而沙哑, “不要太恃宠而骄了。”
祝生依旧笑得眉眼弯弯。
当天晚上,祝生就留在祝家这边过夜。靳寒川见他太过疲倦,宴会结束以后便没有把人叫醒,只给管家交待了一声自己明天再过来接祝生, 就自行回到住处,而阿姨在打扫卫生的时候意外地在门口看见一束玫瑰花,她本来没有太过在意,即将把玫瑰花扔掉的时候,从花束里掉出来一张卡片。
黑底金字,收花人的名字写的是祝生。
阿姨想了想,还是把这束玫瑰花给祝生送到了楼上。
祝生的睡眠向来很浅,再轻微的响声也会让他惊醒,阿姨蹑手蹑脚地把花束放到桌上,他打着呵欠按亮床头的夜灯,顷刻间光影流转。
晕黄的灯光自上而下地映照,浓长的睫毛在眼底落下淡影,少年的雪肤红唇与侧颈不经意间露出的吻痕无一不透出几分艳情,又无端令人心神摇曳,而那对淌着水光的瞳眸,抬起眼时的每一瞥都美到惊心动魄。
“阿姨。”
祝生软软地开口道。
“把你吵醒了。”阿姨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她知道祝生的睡眠不好,便解释道:“有人给你送花。”
祝生点了点头。
阿姨又问他:“这么久没有回来过了,你想吃点什么,阿姨明天给你煮。”
祝生想了想,轻轻地回答道:“想喝粥。”
“你呀。”阿姨无奈地摇了摇头,“本来就挑嘴,又不喜欢吃东西,就算吃也吃得少,几口就放下筷子,一到夏天,天气热起来了就只肯喝粥,你又不能只喝那些汤汤水水的,总是这样下去,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住?”
“没有关系的。”
阿姨见状,拿祝生没辙,又见他的神色倦怠不已,连说话都带着娇慵的味道,只得自个儿琢磨着给他煮些什么口味淡的菜,不再逗留。
房门被轻轻合上,祝生倒没有立即睡下。尽管早些时候,靳寒川顾忌着他的身体,没有索要太多次,但是这会儿祝生困倦到连手都抬不起来,他尝试着动了一下,身上还是不太舒服,他只得拧起眉心问系统:“三岁,这次卡片上写的是什么?”
“一首诗。”
系统自告奋勇道:“生生,我念给你听。”
“O rose, thou art sick,
(玫瑰啊,你生病了,)
The Invisible worm,
(一条看不见的虫,)
That flies in the night,
(穿越过寂静深夜,)
In the howling storm,
(在呼啸而至的暴风雨中,)
Has found out thy bed.
(发现了你的花床)
Of crimson joy,
(你那深红色,又令人欢愉的花床,)
And his dark secret love
(而他对你的隐秘爱恋,)
Does thy life destroy.
(终将摧毁你所拥有的一切。)
祝生问系统:“你读诗的时候,声音怎么变了?”
“我用变声器把自己的声音设置成了‘低沉而富有磁性’,论坛里的前辈们说,人类就喜欢这样的声音,这是男神音。”系统美滋滋地说:“而且我还特地搭配上了英腔呢,生生,是不是好听得合不拢腿呀?”
“……”
祝生慢慢地说:“三岁,你长大了。”
系统闹完,脆生生地说:“什么病玫瑰呀,肯定是主人格又在吓唬你。”
“The Sick Rose.”
玫瑰生病了,病因是攀上花床的虫,它贪婪地想要占有玫瑰全部的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腐蚀着那娇艳的花瓣,而玫瑰对此视若无睹,沉沉陷入它所给予自己的片刻欢愉。祝生弯着眼睛笑,“他在警告我。”
“……他知道我,不安于室。”
温控器上显示的室内温度是26℃,尽管如此,祝生还是有点冷。他侧眸瞟了一眼窗外的夜空,那里星辰黯淡,月影朦胧,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并没有完全拉上,它沉甸甸地压上白色的纱帘,冷风吹过,只能带起些微摆动。
祝生关上夜灯,侧过身子,“晚安。”
系统回道:“晚安。”
假期至此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祝生几乎没有出过门。这段时间的他太过乖巧,靳寒川不在,就自己在书房里待上一整天,安安静静地看书,而靳寒川从外面回来,祝生就会放下手里的书,有意无意地缠着男人撒娇,他喜欢坐在靳寒川的怀里,头轻轻地靠着他的肩膀,软绵绵地同男人说话,但是往往说不了几句话,祝生就会被抱上床。
而他总是顺从的,甚至还带着几分刻意的引诱。
靳寒川倒是问过一次,彼时的祝生已然情动,他攀上男人的肩膀,脸庞潮湿,祝生轻喘着说:“我、我想多陪一陪你呀。”
靳寒川眉头一动,“这么听话?”
他的攻城略地让祝生惊喘出声,单音节的字硬生生拖长了节拍,身体的每一寸都被品尝过,身体的每一寸也都为靳寒川所占有,祝生仰起脸向男人索吻,他的声音甜腻得几乎可以淌出水,“……我很听话的。”
“舅舅,亲一亲我呀。”
靳寒川捏住祝生的下颔,依言吻住他的唇。
九月份如期到来。
到了开学的那一天,靳寒川亲自把祝生送到学校。
祝生报考的R大就在本市,且并没有住校的强制性要求,即使它不是T0P前10的大学,但是校园环境、师资力量与其它著名大学不相上下,尤以法律专业著称。而祝生过去所就读的私立高中里面,有大部分的学生都会把R大作为自己的第一志愿,所以祝生所在的高中也被已毕业的学长、学姐们戏称为R大附中。
“不用我陪你?”
靳寒川把车停在校门口,开学季的车辆太多,学校一律禁止进入,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方向盘,男人不悦地皱起眉,半晌后又侧眸瞥一眼祝生,语气淡淡地问道:“你自己可以?”
祝生点了点头,“只是报一个名而已。”
想了想,他对着靳寒川笑了一下,眉眼狡黠,“舅舅,我连你都睡到啦,难道还不可以自己报一个名?”
靳寒川嗤笑一声,抬了抬下颔,“自己下车。”
祝生笑眯眯地向他道别。
男人嗓音平稳地冲着他丢下一句“晚上我来接你”,而后倒没有立即离去,只是一只手撑着下颔,漫不经心地看着祝生走远了,才缓缓关上车窗。
“校花校花校花,是你吗?”
祝生走着走着,忽而被人叫住,他回头望过去,是高中的同班同学。
朗月挽着自己的闺蜜,兴高采烈地走过来跟祝生打了一个招呼。她装佯失落地说:“校花,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本来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大一必须要找到男朋友,可是看见你也在这里,算啦,又是没有男朋友的四年。”
说完,朗月愁眉苦脸地问道:“校花,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故意针对我?”
祝生抿着唇笑,“你猜对了,良月月。”
朗月是过去的文艺委员,毕竟自小就在练芭蕾舞,不仅肤白美貌大长腿,而且气质也格外优雅。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相处,这样的文艺委员在班上的人缘自然不会太差,只不过到了高三,学校开始禁止一切文艺活动,朗月再也不能趁机利用职务之便,怂恿祝生和自己学芭蕾,并一度为此扼腕不已。
朗月闻言一边笑嘻嘻地咕哝着“校花又不给我们留活路”,一边把自己身边的闺蜜拉过来,她兴冲冲地向祝生介绍道:“对了,校花,还有她。这个是周姿菡,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也是我们高中的,而且就在我们隔壁班上。”
祝生弯了弯眼睛。
“周……”
朗月才开口,打算向她介绍祝生,周姿菡却陡然甩开朗月的手。少女紧盯着祝生,慢慢地咬住了唇,她的眸中有怨恨、有嫉妒,更有几分不忿,朗月留意到周姿菡的不对劲儿,正要圆场,可是下一秒,周姿菡就推开朗月,一言不发地离开这里。
朗月缩了缩肩膀,后知后觉地说:“完了。”
“我才想起来她也喜欢谢少,天天花式告白,还追了好几年都没有追上。”
祝生点了点头,对着朗月笑了一下。
“算了,其实——”朗月有点欲言又止,但是祝生又笑得太过无害,她只好吞吞吐吐地说:“校花,她暑假那段时间为了谢少,大概哭了有半个多月,当时我根本就没有想到过你也会来R大,我记得回高中学校的时候,班主任说你和谢少报L大都没有问题,所以当时她说什么,我为了哄她,就都随口应了下来。”
“……要不然你最近小心一点?”
第53章
祝生没有放在心上, “知道啦。”
“校花。”
朗月不太放心,她犹豫了一会儿,偷瞄几眼祝生,总觉得比起过去,少年似乎多了几分难言的艳情。眉眼还是那样的眉眼,精致到了极点,简直没有一丝瑕疵, 可是流转的眸光与淌着水的眼神,让本就艳丽的脸庞更显潮湿,几欲到了娇艳欲滴的地步。
她小声地说:“算了, 我帮你注意一下吧。”
祝生笑眯眯地向朗月道谢,少女朝着他挥了挥手,“我先去找周姿菡了。”
祝生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们分别以后,祝生报过名, 又按照新生指南手册,来到教学楼等待开班会。他并不住校, 所以不需要提前几天到来,但是这也让祝生暂时不太融得进班级,毕竟到底是住校的人居多,于是同寝室的人坐在一起, 周围或惊艳、或恋慕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明目张胆又肆无忌惮,祝生对此视若无睹。
开完班会,天色已经沉下来, 辅导员让学生到操场集合。
军训就此开始。
负责祝生他们的教官咬着一只口哨,让人围着操场全部坐下来,他懒洋洋地说:“我是负责你们班的教官,姓汪。听好了啊,不是隔壁老王的王,是比隔壁老王还绿三点的汪,性别男,爱好女,愿望是不用军训,世界和平。”
周围嘘声一片,“汪教官,你又不用军训。”
教官说:“我是不用军训,但是我要训你们啊,你以为我头发都是怎么掉的?”
他说完,吹了一声口哨,“反正我懒得动,你们也懒得训,今晚我们就先从自我介绍开始吧,拖得时间越长,你们训练的时间就越短,自己看着办啊,从这个——说你呢,玩个手机头恨不得五体投地磕一个长头的,就是你,别看你旁边的人,从你开始。”
祝生百无聊赖地托着腮,心不在焉地听着。
“生生!”
朗月压低声音,悄悄从自己的队列里爬出来,她们那边的艺术生居多,自我介绍成了才艺展示,这会儿正有人跳着爵士舞。朗月坐到祝生旁边,跟着祝生饶有兴趣地看了会儿台上的花式自我介绍,美滋滋地说:“太巧了吧,我们院划出来的场地刚好就在你们旁边。”
祝生弯着眼睛笑。
朗月又小声地问道:“对了,校花,我听说你和谢少分手了,真的还是假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