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炳海无所事事,就招呼夏羡宁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啊?来来来,你也吃菜,别客气。”
夏羡宁道:“谢谢。”
他看着霍炳海,一顿,又道:“我是他师弟。”
霍炳海肃然起敬:“原来也是一位大师,哎,那您看我这次的事能不能顺利解决啊?看脸能看出来吗?”
夏羡宁看着他几乎快伸到自己面前的脑袋,淡然道:“最近有什么想吃的,趁早吃吧。”
霍炳海:“……”
这时洛映白突然道:“羡宁,你快看。”
夏羡宁凑过去,接过洛映白递来的手机,洛映白指着屏幕道:“刚才有段视频拍了新修的道路,我截图了,你看看。
霍炳海紧张地看着两个人,夏羡宁翻了两下,只见洛映白刚才浏览新闻网页的时候,已经把把舞阳小区和前面新修的那段路都拍了下来,他仔细一看,顿时发现了不对:“弯弓直箭煞?”
这条小区之前新修的路呈半弧形,凸出的位置正好对着小区的大门,正是风水学上所讲的“弯弓直箭煞”,主官司纠缠和血光之灾,虽然这条路对着的是整个小区而非而人家,无形中会把煞气分散一些,但是如果碰上命格不好的人,也很容易出事。
除此之外,更倒霉的是这路的另一边还有一根电线杆孤零零地立在那里,跟小区的大门遥遥相对,这样一来弓箭俱全,正是一箭穿心的兆头,易造成意外的伤灾,夏羡宁光看着这张照片,甚至就能感觉到整个小区上空隐隐凝滞的煞气。
“没错。弯弓直箭屋前过,居家常临大奇祸。”
洛映白道:“按理说这种大工程动工之前都应该找风水师看过了才对,真是的,居然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也是我当时惦记着别的事,没注意。”
“说着说着,怎么突然就怪起来你自己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夏羡宁沉吟道,“这事不小,我得联系一下政府负责人。”
霍炳海听见他们的话,不由瞪大了眼睛,却又不知道怎么插嘴。
夏羡宁暂时没空跟他解释,一边说一边又向前翻了几张洛映白的相册,原本是想把周围的地势地貌看的再清楚点,找找补救的方法,结果赫然见到自己头戴小花趴在桌子上的照片。
夏羡宁:“……”
洛映白干笑了几声,连忙一把将手机抢了回去。
夏羡宁:“……你给我删了。”
洛映白:“我不删,就不删,来啊,打死我啊!”
夏羡宁作势抬手,洛映白笑着抱他的胳膊,霍炳海实在忍不住了:“咳咳。”
洛映白这才反应过来:“啊,不好意思啊,把你忘了……”
他转头跟夏羡宁说:“对了,这件事是霍先生委托的哦。”
夏羡宁悠然道:“又不是委托我。”
霍炳海:“……两位大师,我们家还有救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夏羡宁对他有股微妙的敌意。
“霍先生,刚才的话你应该也听见了。”
洛映白把自己的手机抢回来,转向霍炳海道:“目前你家人的病和家里的怪事正与这个工程有关。门前修路造成了反弓直箭煞,以致于小区中怨气横生,令尊作为直接的承包人,难免受到牵连。”
他没说的是,这次工程的决策者估计更惨,现在下不下得了床都难说,这方面只能交给夏羡宁解决了。
霍炳海刚才听的一知半解,洛映白这么一说他才完全明白了,感觉心都凉了半截:“那要把这事解决,是不是得拆路啊?就算我冒着进局子的风险把这路给拆了,那也得拆好几天吧?人死了都能凉了!”
洛映白道:“别激动别悲观,还没到卖命救爹娘的程度,你最近多做几件善事,广捐善款,然后把这几张符分别放在房门、枕下,剩下的事由我们来处理。”
现在反弓直箭煞已经形成,拆路是下下之策,最好的是在旁边利用各种植物和建筑摆成阵法,化解煞气,这对于他和夏羡宁来说都不难。
霍炳海双手把符接过去,感激地反复道谢,又请洛映白把银行卡号写给他,感激道:“洛大师你先救我一条命,现在又帮我们全家解决了这个大难题,我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感激您好了。那一点钱就是小小的心意,我知道您也不在乎,以后有什么事洛大师尽管吩咐啊!”
洛映白道:“啊,目前确实有一件事……你回去,不会再写微博文章,感谢我了吧?”
霍炳海激动道:“您想看,我写十篇也行!”
“不用了不用了。”洛映白连忙道,“心意到了就好,写那么多我怕累着你。”
霍炳海诚恳地说:“洛大师善解人意,我真的特别欣赏您,咱们以后一定常来常往,多多交流啊。”
夏羡宁的眉毛都要挑到天上去了,洛映白干笑道:“好的,好的。”
这句话刚刚说完,洛映白忽然觉得自己的手机在掌心中震动了一下,他心里忽然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当时也没提,送走了霍炳海之后迅速划亮屏幕看了一眼。
夏羡宁本来有别的话要说,看见他的动作,也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怎么?”
洛映白脸色莫测,盯着屏幕看了片刻,一扬手把手机扔给了夏羡宁。
夏羡宁稳稳接住,放到眼前一看,发现正是沉寂已久的红字评论再次出现。
Yuuuuuch:@白哥哥瞎算卦 我没有死,我真的没有死!我不想去坟地,不想被活埋!每天晚上都会经历同样的事,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了!谁来救救我啊!
洛映白将微博念了出来,夏羡宁皱了皱眉:“信息太少。”
既然求助者说的是“每天晚上都会经历同样的事”,那么发送微博的时间就已经没有意义了,而最重要的地点和个人信息她却一点都没有透露出来,这让人根本无从查起。
洛映白却道:“不用别的,肯定是舞阳小区,我知道大致是谁。”
这么长时间了,他已经摸透了微博的特性,微博不会无缘无故给他寻找救助者,那些能够让发来评论的肯定是洛映白见过的人,或者出现在过他近期的生活坏境里。
他这一天见过的人虽然多,但微博求助是在刚才看过手机之后才发出来的,那么如果不是霍炳海,就只剩下……一个穿着绿裙子的女人。
那个女人是刚才电视上在播放小区和道路的视频时无意中上镜的,因为距离较远,显示在洛映白的照片里并不清晰,只能隐约看出长发绿衣,手里拎着一个兜子。
夏羡宁听完洛映白的解释,又把手机上的照片放大了一点,说道:“她手中提兜里面装的好像是易明百货的制服。”
既然可能居住的地方和工作单位都知道,这个女人的具体身份就不难调查了。不过几个电话的功夫,洛映白就知道了她名叫吕露,今年二十七岁,还没有结婚,在易明百货卖衣服,目前正好是独自一个人住在舞阳小区。
而且事实上,早在一个星期之前,她的案子就已经送交到特侦处了,据说是吕露的家里半夜经常发出热闹的吹唢呐声,邻居们不堪其扰。但是半夜敲门跟她协商,她不开门不回应,第二天再问起来,人家又装傻,说是什么都没听见。
这样一来二去,周围的邻居出离愤怒,干脆就报了警。
警察大半夜的到了吕露所住的地方,果然听见了里面锣鼓唢呐的声音震天响,他们上去怎么敲门都没人答应,生怕出事,于是就强行把门破开了。
结果进去之后,所有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就没有了,吕露躺在床上睡的好好的,被他们闯进来的声音惊醒,还吓得半死,看样子她好像是真的不知情。
警察把吕露的家里搜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找到,第二天喇叭唢呐的声音喜气洋洋继续响起,因此这件案子就被转到了特侦处。
虽然在普通人眼中,这件案子很诡异很离奇,但是对于特侦处来说就是小case,当下派了两个人过去驱邪,吕露家就重新恢复了平静,所以当夏羡宁这个处长看见的时候,案子已经结了,他也没有太多关注。
现在提起了吕露,夏羡宁还是有了一点印象,看来整件事情也不像说的那么简单。
微博上显示发送红字评论的时间是四个小时之后,小区的地方跟洛映白家离得很远,为了不耽误时机,两人上车之后,洛映白开车,夏羡宁给夏老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不能回去了,这才给洛映白讲述了上面的案件经过。
第92章 虎口煞
幸好交通状况不错, 一路上畅通无阻, 车子刚到舞阳小区的大门外面,洛映白就能隐隐感觉到一股凝滞不去的煞气, 在他上次离开的时候这煞气还没有出现。
洛映白道:“之前小区门前这段路一直没有修好,用围障挡着,早知道我就提前观察一下了。”
话是那么说, 但他重生以来一直忙忙碌碌,自己的事还解决不过来, 当然不可能没事闲的去看人家修到一半的路。夏羡宁拍了拍洛映白的肩膀,两人一起走进小区。
小区里面到处都是不愉快的气氛, 大门边有两个老太太正在指着对方破口大骂, 各种恶毒词语层出不穷,祖宗八辈无一幸免,仔细听听, 所说的却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楼上一对小夫妻吵架,女人的抱怨与孩子的哭声隔着窗户都能听见,甚至连那只平常见了洛映白就会摇尾巴要饭的流浪狗都显得非常烦躁,汪汪汪地冲他咆哮了几声。
洛映白笑眯眯地扔给他一根火腿肠:“喏, 特意给你带的见面礼。”
小狗蹲下来, 开始吃肠,好像心情好了一点, 洛映白摸了摸狗头, 四下打量周围的环境:“这条路才刚刚竣工, 就算是撞了煞, 也没道理这么严重,小区里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问题?”
“师兄。”
夏羡宁默然片刻,突然道,“是不是你走之前,那里也没有那片车库?”
洛映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说道:“有啊,那里一直都有……靠!”
小区的停车位一直是个大问题,车位和车库不够用,很多业主只能胡乱摆放,非常不方便,所以去年就铲去了一片草坪建成车库,这本来没什么问题。
但是在洛映白走后,本来只有一层的车库上面又被附近居民私自搭了个二层小阁楼,二层面积小,一层面积大,这样就导致了底下的车库看起来凸出一大块,正好形成虎口煞。
虎口煞,风水凶煞之首,易带来血光之灾。
外面一箭穿心,里面白虎逞凶,难怪会变成这样,根据夏羡宁查到的吕露家的地址,她的窗户正好对在了白虎位。
两个人敲门敲了好一会,里面没有人,对面人家的门倒是一下子开了,一个老太太探头出来,不耐烦地道:“怎么天天都这么不消停,里面没人!”
但是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吕露也不在商场上班,洛映白问道:“不好意思,请问您确定没人在吗?原来她家里有人的时候也经常敲不开门,我担心会出事。”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态度这么好,老太太也不好把话说的太难听,嘟嘟囔囔地抱怨道:“谁知道这丫头什么毛病,回回一到半夜家里那么吵,唢呐吹的要把门板都震碎了,还叫不出来人,好几次我都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结果到了白天一看,人家好端端的。上次警察来过之后消停了好几天,昨天就又开始了!我今天早上骂了她一顿,是看着她出去之后就没再回来,里面肯定没人。”
这话倒是能跟夏羡宁说的情况对上,洛映白道谢,对面的门又关上了,夏羡宁拿出一张追逐符,在上面加了几笔,将符咒贴在了门上,用手在符咒中间一按,符咒消失,空气中隐隐出现了一条灰色的线。
这种方法只适用于身上沾染了煞气的人,实际上找寻的也不是吕露这个人,而是她身上与房子里如出一辙的煞气。
洛映白道:“现在天都这么黑了,小区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出意外,你留在这处理,我去追人。”
夏羡宁道:“你……”
洛映白生怕出事,说完就走,这时候都下了好几层台阶了,听见他的话转身回头:“???”
夏羡宁一顿,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发,道?1 53 页, 骸澳悄阈⌒牡恪!?br /> 洛映白:“???你就为了说这个?”
夏羡宁:“……”
洛映白用力地在自己头发上胡撸了两把:“你不是把什么东西粘我脑袋上了吧。”
夏羡宁咬着牙:“……你快走吧!”
洛映白被他的喜怒无常弄的满头雾水,急匆匆地走了,路过一面玻璃窗的时候还特意迅速照了一下,生怕夏羡宁跟他恶作剧。
而另一头,吕露刚刚从空荡荡的地铁站中走出来,这个时候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她约好的滴滴司机正等在地铁站门口。
吕露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觉得脑子都晕了一下。旁边一对男女从她身边走过去,女孩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又收回了目光,大概是觉得她孤僻难以接触,于是很快走开了。
但吕露不是一直这样的,她记得自己一年之前明明非常活泼开朗,但自从野外攀岩不下心摔下来之后,昏迷三个月再醒来的她就仿佛开启了第二段人生。
过去经历过的事情依然记得十分清晰,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好像和现在隔着一层什么东西,跟亲人朋友总是说什么都亲密不起来,总是觉得有什么事情就那样闷闷地堵在心里面,说不出的难受。
所以无论对待什么人,她看上去都显得疏离而冷漠,久而久之,就也没有人愿意跟她来往了。直到前一阵的怪梦和别人描述的唢呐声,才打乱了吕露平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