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没有兵器,却把洛映白的刀反向推了回去,刀刃正好冲着洛映白的鼻尖削了过去。
他的力道大的出奇,洛映白松手放刀,身体倏地向后一仰,手中三张黄符已经飞出,破空袭向葛盼明。
葛盼明一刀划空,侧身一让躲开洛映白的黄符,洛映白就趁着他这一让的动作翻掌劈中葛盼明的手腕,又把自己刚才放开的刀抢了回来。
而就在这时,刀上寒芒一闪,苍灵悦译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洛映白身前,张开手护住他,凛然瞪着葛盼明。
不知道怎么回事,葛盼明见到他之后,一下子后退了好几步。
苍灵悦译手里多出一把跟77 79 页, 他自己本体一模一样的同款长刀,前伸指向葛盼明,大声威吓他:“你干什么?杀了你!”
葛盼明的表情非常古怪。
洛映白把手放在苍灵悦译的肩头,说道:“没事,你回去。”
他跟葛盼明交手与谈话的时间其实不长,但洛映白心里记挂着夏羡宁,实在没有以往的好耐性。
他把苍灵悦译往自己身后一扯,干脆道:“葛盼明,你要打就打,有话说话。少给我装神弄鬼。”
葛盼明的目光在一人一刀身上扫过,神情莫测,忽然纵身一跃,洛映白手指一紧,葛盼明却没有对他发动攻击,而是莫名其妙地在半空中消失。
洛映白和苍灵悦译面面相觑,葛盼明的声音冷冷从远处传来,听上去与刚才判若两人:“有人打扰,时机不对,你也无趣,我走了。”
洛映白骂了句“有病”,没空搭理他,立刻赶往了夏羡宁那一边。
特侦处大楼的四周常年布有结界,怪鸟虽然不能飞出去伤人,却已经把四面的办公大楼撞的一片狼藉,窗户玻璃碎了一地不说,还有不少人被它喷出来的火烧伤了。
洛映白赶到的时候,那只怪鸟正在半空当中不停翻滚乱撞。它本来就性情凶残,感到身上有人之后更加暴躁,夏羡宁紧紧抱住鸟脖子,随着怪鸟上下翻飞,场面惊心动魄。
洛映白跑到窗口,一手扶住窗框,将上身探出去紧盯着他们。
楼下有人惊呼道:“夏处!”
夏羡宁镇定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大家都离开窗边,小心它撞过去。”
大风吹的他声音飘飘忽忽,随着两人简短的对话,怪鸟长嘶一声,一个头猛然低下,要向那个方向喷火,然而嘴巴刚刚张开,它突然发出一声哀鸣,头颅落地,鲜血喷涌。
夏羡宁收手,剑刃上的鲜血滴滴答答洒到了楼下——他将怪鸟的那颗头砍了下来。
第141章 亲生
夏羡宁再接再厉, 又是一剑迅速划出, 将怪鸟的另一颗脑袋割喉而过,鲜血涌出, 喷了他一身。
怪鸟一声怒吼, 全身爆出金光向外一炸,仅剩的两颗头颅下面脖颈顿时抻长, 同时回头向着夏羡宁啄去。
夏羡宁举剑一架,手腕巨震, 长剑脱手落地,他还没来得及细想, 就听见洛映白大喊道:“羡宁,跳下来!”
离地面足有几百米的距离,夏羡宁听到他的声音,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直向下落去。
他身在半空,只见眼前光华明美, 红芒暴涨,洛映白的红线已经飞到眼前, 夏羡宁用力一拽,借着这个力道荡进了最近的窗子中,抬头看去,发现红线是绕在窗框上的, 洛映白却已经不在原地。
怪鸟受到重创, 实力大减, 但同时也更加疯狂,到处狂飞乱撞,激起砂石一片。
旁边的人一看夏羡宁已经脱离危险,连忙纷纷举起武器进行攻击,子弹打到怪鸟的身上,都被弹开了,反倒引得它狂喷火焰。
洛映白大声道:“别开枪了!子弹打不透。”
他眼看离自己最近的杨峥手中正好拿着一副弓箭,连忙跑过去,劈手把弓箭夺了过来:“借我用用!”
他把箭取下来扔到地上,直接将苍灵悦译搭上弓弦,刀锋上寒光霍霍,映亮了他俊美的眉目。
洛映白剑眉微蹙,弯弓搭弦,瞄准天上怪鸟,就在这时,旁边一缕红光骤然生姿,夏羡宁看到这一幕之后手腕一扬,将红线甩出,瞬间缠绕住了怪鸟的身体。
虽然只是短短片刻,怪鸟就把身上的绳子挣开了,但是这对于洛映白来说已经足够,他唇角略弯,左手持弓下压,右手高抬,将弓弦拉到最大,随即脱手放开!
以长刀为箭,这威力自然和普通的弓箭不可同日而语,就在洛映白松手的那一刹那,真气当空爆破,仿若飓风骤起,冰雪横空,只见寒芒一闪,一刀同时削断怪鸟剩下的两颗头颅!
长刀和头颅向地面落去,留下的怪鸟残躯却霎时涨大,转眼竟是要炸开。
夏羡宁一手撤回红线,同时快速结印,随着重重光影从他的指间绽开,夏羡宁翻掌向前一推,喝道:“五帝五龙,飞霜流冰,去!”
半空霜冰忽起,雪花飘飞,气温骤然下降,重重寒冰将怪鸟的残躯冻在中间,随之爆绽而开,化成一场凌乱飞红,缤纷落地。
阳光之下,这场面残忍与美丽兼而有之,让人折服的却更是当中蕴含的力量与壮美,欢呼声如同泉涌,骤然在静默中响起。不知道是为了洛映白迫人的一箭,还是夏羡宁这手寒冰咒。
夏羡宁顾不得再管这些,一击得手之后连忙转身下楼,向着洛映白所在的位置跑去。
洛映白扔下长弓,连掉到楼下的刀都顾不得捡,只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连忙若无其事一般扶住了身边的窗台。
他从地府出来之后,损伤的元气还没有修复,平时用点小法术还可以,刚才耗力过大,再加上紧张夏羡宁,这个时候风波平息了,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夏羡宁匆匆赶过来之后,拉住他紧张道:“没事吧?”
洛映白推开夏羡宁,笑道:“我又没骑着只破鸟在天上飞,能有什么事啊?你还不赶紧去洗把脸,这一身血淋淋的,我看着头晕。”
两人说着话回到办公室,洛映白调匀了气息,夏羡宁直接用凉水冲了下头发和脸,把身上沾了血的衣服脱下来扔进垃圾筐里,摸了摸他的额头:“现在感觉怎么样?”
洛映白道:“没事了。”
夏羡宁看他脸色好了,也稍微放心,随便找出件新衣服换上,向洛映白道:“我去找彭旋,我在他身上下了禁制,接近了就会有感应。”
就在夏羡宁说这句话的时候,洛映白心里闪过一个很奇怪的念头——都是同门出身,夏羡宁下禁制这件事彭旋绝对也有感应,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又如此兴师动众地逃跑呢?
眼下没有时间多想,反正不管是怎样的原因都得抓人,洛映白点了点头道:“好,你去抓他我放心,我就不跟着了。”
夏羡宁换衣服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他:“要去我家?”
洛映白道:“朱琳雅杀过人,又招惹了厉鬼报复,这样一个人目前正跟你爷爷住在一块,我实在不放心,回去看看。”
夏羡宁沉吟道:“也好。”
他抱了洛映白一下,一脸严肃:“你也小心。”
洛映白笑道:“当然,我只是探个风向而已,快走吧。”
那头夏羡宁去追彭旋,洛映白则回到了夏家,结果发现夏三叔他们一家已经不在老宅了,他匆匆询问给自己开门帮佣三人去向,那人想了想才说道:
“别的人不清楚,我只听见三夫人让司机把她送到老房子去,也不知道去干什么。”
洛映白道:“老房子?就是夏征结婚之前住的兰泽大街那里吗?”
朱琳雅独自去了夏征回到夏家之前所住的地方,不知道又是想干什么。洛映白见到帮佣点头,心里发悬,转身就打算走,这时候夏老爷子却已经从楼上慢慢走下来了。
他见到洛映白站在大厅里,也是有些意外:“你这孩子,怎么来了也没说一声?吃饭了吗?羡宁呢?”
“羡宁在上班呢。”洛映白匆匆道,“爷爷,我刚才突然想起来有件事,我先走了啊,办完了事再来看您!”
夏老爷子很少见他这么着急,愕然“哎”了一声,洛映白已经风风火火扔下了一句“爷爷再见”,转眼就跑得没影了。
夏奶奶也走了出来,只来得及看见了洛映白的一个背影,笑了起来:“小伙子这么着急,多半都是去追姑娘了。”
老伴无心的一句话,让夏老爷子想起了自家孙子,他大致能肯定夏羡宁喜欢的人就是洛映白,却不知道两人具体发展到了哪一步,洛映白又是个什么想法,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没听说映白找女朋友啊,应该没有吧。”
夏奶奶道:“早晚也要找的,羡宁也是,也没个动静。”
夏老爷子小声说道:“映白要是……喜欢男的就正好了。”
偏偏夏奶奶把这句话听见了,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老头子,你中午喝那两蛊还没醒呀?”
她开开心心地转身去了厨房:“你等着,我刚学了做醒酒汤。”
夏老爷子:“……”
呸,叫你嘴欠。
……呸,那个让人操心的破孙子!
夏征和程光晨是在回到夏家之前结婚的,那套位于兰泽大街的高层公寓就是他们最初的婚房,只不过没有住多长时间,他们就搬到了夏家的别墅。
洛映白知道那个大致的位置,冲着夏家门口的警卫问明了具体地址,打车就过去了。
当时因为经济状况并不好,夏征这房子买的有点偏,地形地势本来不错,偏生在对面盖了家殡仪馆,不少人觉得忌讳,房子卖不掉。旁边还有两栋烂尾楼建到一半就被开发商扔下跑路了。
洛映白下车的时候天色已黑,周围几乎没什么人,司机拿了钱以后迅速开着车子绝尘而去。
洛映白辨明地址,向着夏征家所在的那栋楼走去,还没有到达位置,他的脚步突然一停。
他忽然隐约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
这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隐隐还有些发闷,一声过后就没了动静,旁边有户人家似乎打开窗户看了一下,随后又很快重重地将窗户关上了。
那家人带着被扰清梦的愤懑,估计是以为谁家在打闹或者看电视,洛映白却从直觉上感到有些不对。
他犹豫了一下,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没有间隔太长的时间,又仿佛听到了隐隐几声哭泣和杂乱的脚步。
这次的声音清晰多了,洛映白绕过一堆建筑废料,快步向着后面的那栋烂尾楼走去,迎面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冲着他跑过来,隐约的月光正好映在她的脸上。
洛映白一怔,低声道:“是你?”
他实在没想到出现在这里的人竟然是程光晨。
洛映白上前几步,程光晨这时大概也认出了来人是他,极度恐惧之下,稍微有个熟人就像救命稻草一样,她立即抽泣着一头扎进了洛映白的怀里,身上还带着隐隐的血腥味。
洛映白扶住她的肩膀,稍微把她推开一点,只见程光晨表情扭曲,满脸都是眼泪,连忙问道:“你怎么了?朱琳雅呢?夏征呢?”
“他、他们……他们打起来了。”程光晨一脸受惊过度的表情,虽然肩膀被支着,一只手还是不由紧紧攥住洛映白的袖子,语无伦次地说道,“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妈她、她突然就扑过去挠阿征的脸,然后他们就撕扯,我怎么劝都劝不开……”
她说的乱七八糟,洛映白也是头大,急匆匆问道:“你们为什么会到那个废楼里面去……算了不重要,大姐求你别哭了,你先告诉我他俩现在还活着没,人呢?!”
程光晨哭着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今天本来是夏征说要回到这里拿什么东西,我怕他跟那个小贱人见面,就跟着他回来了……后、后来他就给妈打电话,说了一会他们就吵起来了,吵得很大声,夏征好像说了‘不再怕你们’、‘你的丑事’什么的,然后没过多久,妈又打电话,约他在那个烂尾楼里面见面,夏征带着我过去……他们就打起来了。”
她抽抽噎噎,眼泪成串成串地往下落,只听说婆媳关系紧张的,母子两人打的你死我活,媳妇在旁边一脸懵逼,这还是头回见到。
洛映白有点明白了程光晨的意思。
一定是夏征终于忍不住出手,用他拿到的那块手表作为证据,威胁朱琳雅,朱琳雅不得不跟他谈判,两人谈不拢了,就打了起来。
可是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或者说,朱琳雅手里又攥着夏征的什么把柄,才会让他这样不择手段呢?
洛映白正想过去看看,又听见程光晨哭哭唧唧地问他:“你说我可怎么办?我杀人了,会被判死刑吗?”
洛映白:“……啊?”
程光晨哭着说:“他们在那里打架,我眼看夏正要把妈给掐死了,我就、就随便拿了个东西砸了他一下,把他,把他给……”
洛映白道:“你把夏征砸死了?那你妈……”
他本来想问朱琳雅现在在什么地方,说到这里突然灵光一闪,冷不丁问道:“朱琳雅是你的亲生母亲,你才是夏家的孩子,是不是?”
程光晨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连哭都忘了,震惊道:“你怎么知道?”
连洛映白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都只是突发奇想,顺口一问,没想到还真的说准了。
这件事匪夷所思,他因为程光晨的回答而惊讶,但是结合夏长为之前的话稍微一捋,又觉得倒也不是不好理解。
朱琳雅当初生下的那个孩子本来就是程光晨,因为是个女孩,对于她成功上位没有什么帮助,再加上朱琳雅当时又有了新的追求者,所以她干脆就谎称这个女孩是自己的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