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李尤兰被送入宫中当秀女的事情就这么拍定了,而李家庶支也借着这件事顺利拿下皇商的资格,在户部挂了名牌,开始为宫里提供缎匹绢帛,李尤兰入宫后,李家庶支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跻身为十大皇商之一。
跟混的风水水起的庶支不同,李家的嫡系是越发不济,李家庶支因着当年摆了李百任一道,且李尤兰生下一女晋升为兰妃,这些年每年都会给李家嫡系三千两白银作为孝敬钱,多少也有些用银两买平安的意思。
李百任当年很庶支这几家人恨的咬牙切齿,自是不会贪图这些银两,但是不管心里多么不想要这些银两,李百任也不得不收下,李家嫡系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什么骨气,什么气节,在衣食住行面前统统都要靠边站。
松江李家哪怕就是为了维持面子上的荣耀,也必须咬着牙硬撑着,哪怕松江李家已经不再是名门望族,而是寒门,也必须在外人面前维持那份体面。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一百多年来无人在朝中为官的松江李家早就没了前朝的荣耀,现在的李家不过就是个门第颇低的世族罢了,若不是有李家庶支每年几千两白银的孝敬钱,李家嫡系怕是连这个祖宅都保不住,早就变卖家财在乡下务农了。
28、双儿的来历
四位长辈聊的什么内容,成栋自然是无法知晓,他此刻正端坐在凳子上看着李若松出神,自他醒来到现在,他还是头一次能够在白日里认认真真的打量李若松。
平心而论,李若松长的很好,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鼻如悬胆、口似单珠,加上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端的是丰神俊朗,貌若谪仙。
成栋自认不是颜控党,此刻却也控制不住的脸上红成一片,李若松看着瘦弱,其实身上有一层非常均匀的肌肉,想到肌肉,成栋的脸更红了,昨天晚上要不是他哭着求饶,李若松怕是能再来一回。
“热?”李若松见成栋脸红的厉害,便关切的开口问道。
“啊?”成栋还沉浸在昨天晚上的事情中,没挺清李若松的问题。
“是不是很热?你的脸很红。”李若松像是怕成栋听不清似的,特地凑到成栋耳边,轻轻说道,说完,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成栋觉得李若松好像对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成栋耳朵一麻,浑身上下跟过了电似的跟着抖了一下,别说脸了,成栋连身上都红透了,他狠狠揉了揉耳朵,往后躲了一下,“你别靠我这么近。”
李若松微微笑了一下,说道:“夫郎可有什么事情想要问为夫的?”
成栋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想知道的还真挺多的,先说说你们这里的情况吧,尤其是,双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们那里没有吗?”李若松反问道。
“没有,我们那里只有男子和女子,唔,这么说来,也有,但是很少,我看新闻报道里面提过这种双性人,不过在我们那里这是一种疾病,会做手术或者吃药进行治疗。”
新闻报道,手术,又是两个自己不知道的东西,李若松眯了一下眼睛,他对成栋越来越感兴趣了。
“既然夫郎想知道,那我自然是知无不尽的,原本双儿只是来源于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他们是一个族群,人数并不多,大概只有两千余人,前朝的时候,就是大金朝,有一位将军带兵剿匪的时候发迷失在山中,无意间发现了他们。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现在已经无人知晓,只知道这位将军再出现在人前时,身边跟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男子,时人都认为这名男子是妖怪,尤其是这位将军的爹娘,非常着急,觉得儿子是被妖怪迷住了,准备将这名男子给烧死。
这一族的人也都跟着这位将军出了山,被安排在军营附近,将军返回京城复命的时候带了二十余名族人一同进了京城,要不是有这些族人护着,这名怀孕男子怕是早就被人给抓走烧死了。
说来也有意思,当时大金朝的皇帝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尤其喜欢这种有趣的事情,在听说男子有孕之后立刻召见了这位将军和这名男子,并且跟他们二人聊了许久,又召见了随他们一同进京的族人,甚至还留下了一名长相颇为艳丽的男子。
这名将军带着怀孕的男子出宫不久,皇帝就下旨给这一族定了名,这一族凡是能够生育的男子皆被成为双儿,因为本来这些男子就可以与女子生儿育女,只要不服用族中特质的孕子丸便与寻常男子无异。
被皇帝留在宫中的男子在进宫一年后给皇帝生了一个女儿,颇得皇帝喜爱,这个女儿在前朝时也很有名,你若是想要了解,我那里有一本前朝轶事,你得空可以看看。
要不是前朝的这位皇帝,双儿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为人接受的存在,这一族的人有了这位皇帝的庇护顺利的在大金朝落足,与大金朝的百姓们慢慢融为一体,他们从哪里来,为何会有如此特殊的体质,至今无人可知。
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三百余年的岁月,双儿已经是一个极为常见的存在,可以娶妻,亦可以嫁人,只不过双儿的数量也着实不多,十个人中最多只有三个是双儿,所以在咱们大楚,娶双儿为妻的仍然不多。”
成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道:“你们怎么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双儿?”
“若是双儿,在出生之后,其胸口正中会有一个兰花的图案。”李若松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微微笑了一下。
“咦?那我胸口也有?”成栋很吃惊的问道。
“有。”李若松意味深长的看了成栋一眼。
成栋一下反应了过来,他们昨晚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屋里又点着蜡烛,李若松肯定是看见了,所以眼神才会这么怪,想到昨晚上自己实在受不住而流下眼泪哭着求饶的事情,成栋的脸红的像是要滴血一般。
29、那块帕子
“咳,咳,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你昨晚上不是跟我说什么圆房过后双儿的眉心会出现一颗红痣,然后你娘还要用手摸一下确认是不是真的,怎么今早上你娘没摸啊?是不是骗我的?”成栋连忙转移话题,他有预感,如果继续这样被李若松盯着,搞不好会发生点什么事情。
李若松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娘,我娘也是你娘,以后这个要改口。”
成栋挠挠脸,“咳,我那不是,还没习惯嘛,我会尽量改。”
李若松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自然是真的,只不过我们床上用的帕子一早就被送去给我娘看过了,所以就不用再摸一下。”
“帕子?什么帕子?”成栋有些茫然的看着李若松。
“自然是我俩圆房的时候垫在床上的帕子。”李若松发现自己很喜欢看到成栋这幅表情,让他忍不住想上手捏一下。
“等等,你别告诉我双儿也是有落红这种东西的。”成栋一脸惊悚,下意识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臀部。
李若松眼尖的看到了他的动作,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你原来是这么有趣的一个人,双儿怎么可能有落红,我说,你的脑袋里面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成栋松了一口气,有些抱怨的说道:“还不是被我以前看过的电视剧给误导了,什么古代女子圆房当日会有落红,然后垫个帕子,男方要是没有做那个事情,又不想女方没法交代,就会用刀子把手划破,落点血到帕子上交差,你一说帕子,我自然会想到这个桥段。”
李若松哈哈大笑,回道:“这么假的东西你居然也相信,咱俩昨日已经圆房了,你应该知道,帕子上面怎么可能只会有血,真的圆房过,帕子上肯定会有些其他东西才对,一旦只是滴两滴血在上面,估计一下子就被识破了吧。”
成栋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随后又反应过来李若松口中所说的其他东西是什么,刚刚消下去的红晕又一下布满脸庞,“你,咳,咳,行了,我知道那个帕子干什么用的了,那啥,你奶奶,不是,你祖母好像很不喜欢你们一家三口,这里面有什么原因吗?”
李若松有些无奈的看了成栋一眼,“我们一家。”
成栋有些不好意思,“嗯,我们一家,等一下,该不会是你爹是捡来的?要么就是小妾生的?”
李若松屈指在成栋脑袋上敲了一下,说道:“瞎说什么,我爹是正正经经的嫡长孙。”
“唔,那怎么被你祖母嫌弃成这样,我感觉是一点都见不得你们好。”成栋揉揉脑袋,李若松敲得地方有点疼,他就知道李若松这人看起来斯文,实际上很有点力气。
“这事说来话长,我爹生下来之后就被我太祖母抱到身边养着了,太祖母瞧不上我祖母,我祖母当年,嗯,用了点手段嫁给我祖父的,所以一直不得我太祖母的欢心,听我爹说,太祖母在世的时候对我祖母颇多压制。
后来太祖母去世,我爹被接回祖母身边,那会儿二叔已经六岁,三叔也有三岁了,我爹那会儿已经八岁了,本来跟我祖母就没什么感情,加上我爹又是个不会说话的人,更加不讨祖母欢心。
老夫人进门之后,大部分的精力也是放在大爷爷那边,宫里那位姑姑那些年过的非常艰难,而且老夫人也没有要把孩子养在自己身边的想法,她觉得孩子还是要跟在自己爹娘身边比较好。
加上祖母除了对爹的学业不上心以外,衣食住行这些面上的东西从来不亏待,所以老夫人也不觉得有什么需要她出手的,更关键的是,我二叔小小年纪就已经显露出不同与常人的聪慧,过目不忘出口成章,要说老夫人最喜欢的孙辈,绝对是我二叔。
至于我爹,一直被祖母教导庶务,算账在行读书外行,而对李家来说,只要有一个读书人就够了,且我三叔虽然资质不如我二叔,却也时常得到先生的夸奖。”
想起自己被捧上天的二叔和总是昂头挺胸的三叔,李若松笑了笑,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可不单单是指他李若松,这两个叔叔也能很好的诠释这句话。
30、频繁的意外
成栋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那你爹没去过学堂也没参加过科举考试?”
李若松唇角微挑,语气饱含嘲讽,“去过,怎么没去过,只不过学堂里的先生说我爹前途有限,科举考试三年一次,我爹第一次要去参加县试的时候,只有九岁,在距离考试仅有三天的时候不慎落水,高烧不退,等到痊愈了,考期自然也就错过了。
第二次要去参加童生试的时候,我爹十二岁,人倒是去了考场,还是带着我二叔去的,结果考前腹泻不止,又耽误了考期,我二叔当年十岁,当年就通过了县试和乡试,院试却是落了榜。
第三次的时候根本不用去了,他执意要同我娘成亲,不肯娶我祖母娘家侄女为妻,这事闹到了老夫人那里,老夫人见了我娘一面,同意了这门亲事,我祖母合过八字之后,将日子定在了开考那几日。
再之后我娘成亲后两年无子,好不容易怀孕了却被我祖母失手推倒在地,孩子也未能保住,所以我爹作为嫡长子,十五岁成亲,到了十八岁才得了我这个儿子,我娘生我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再也没有过消息。
我爹自己也知道,他这辈子怕是没机会参加科举考试了,便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也不知道我二叔是不是在幼年时期把运气都用光了,十岁那年考的还算不错,却到了十六岁才中秀才,听说原本是有希望中举人的,偏偏从那一年开始,皇上下旨暂罢科举,他也就只能顶着一个秀才的头衔一过就是十几年。”
李若松说到这里,哂然一笑,“你瞧,他们的手段根本算不上高明,却生生把我们家压制到这个地步,老夫人在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还算能过日子,老夫人去世之后要不是我娘的嫁妆还算丰厚,我们一家三口怕是能活活饿死在这院子里。”
成栋注意到,李若松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冷的,他突然有点心疼,他的亲人缘分不厚,说起来他妈对他其实也很淡,不是他妈不爱他,而是生活实在是太辛苦,一大家子人靠着一个女人撑着,上面四个老人下面一个孩子,老的已经老了,小的还没长大,为了那多出来的一百块钱加班费,她恨不得能住在单位里,又如何顾得上自己这个儿子。
但是他的爷爷奶奶对他却非常不错,也许是跟他爸走得早有关系,作为他爸唯一的骨血,他爷爷奶奶宠他宠的厉害,只要他想要的,不管是吃的还是玩的,他爷爷奶奶都会给他买,在他的记忆中,所有的来自家人的感情基本都是他爷爷奶奶赋予他的。
成栋很难理解怎么会有这样的长辈,在他看来,没有那个长辈是不希望孩子好的,哪怕是他妈,那也是为了给他提供更好的生活,工作和家庭他妈没得选,只能选择拼命挣钱养家,没办法陪伴他从来都不是他妈的过错,他知道,每天晚上他妈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进他房间看看他,哪怕他已经睡着了。
所以李若松爷爷奶奶的行为在成栋看来是很不可思议的,人偏心是正常的,但是偏心成这样就有些不正常了,他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李若松的后背,权当安慰。
李若松看了一眼成栋,突然说道:“我年幼的时候,以为祖母不喜欢我爹和我娘是因为我爹读书不好,所以在学业上我非常努力,可是后来我发现,我读书读得越好,祖母对我们一家就越反感。
那时我不知道原因,长大后却是明白了,她是怕我读书读得太好了,会压过二叔和三叔的风头,所以根本不希望我读书好,不过,也幸好我那会儿还算有点名气,老夫人还是比较疼爱我的,否则也不会在自己去世前给我定下一门亲事。
我想,那个时候老夫人应该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只不过她毕竟只是个续弦,且之前一直没管过,之后也不知道能管多久,与其贸贸然的插手二房的事情,还不如想想办法保住我这个嫡曾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