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玑腮帮子又鼓成了金鱼,眼神不自主往天上乱飘,爪子也不知是该抱回去还是放着,尴尬在半空僵着。
这开了女娲的圣手仿佛是个假的!!
罩杯再小好歹也是奶,轩辕本已胜券在握,此时却见刑天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战力不减反增,不免感受到一丝压力。
他敏锐意识到延维是被对方控制了,长剑一斩逼退刑天,反身高高跃起,挥剑朝全无防备的太子长琴砍了过去。
长琴吓了一跳,惊慌后退数步,匆忙举琴来挡,战场上荡出“铮——”的一声琴鸣。
强劲的冲力将长琴掀翻过去,从琴上传来的力道震得他手臂发麻,他在地上滚了两圈,急忙将琴抱在怀中查看。
那双剪飞来,老君在牛背上一惊,皱眉振袖迎上去,将劲道化去,挽八卦之势一裹,那剪便圆润打了个旋儿,浮在半空。
秀太显出了本相,用力拍着困住自己的球形结界,急道:“放我出去!!”
云霄顿时大呼:“小剪儿!”
碧霄立刻祭出混元金斗去砸老君:“休伤吾弟!”
老君面不改色,轻描淡写拿风火蒲团往上一丢,困住了那金斗,吩咐随侍道:“将此物带上玉虚宫去。”
准提道人心中一惊,见舍利子暴露,自知躲不下去了。
但如若他此时现身,势必业障缠身,给自己惹来大麻烦。
巫妖大战,人族大兴,这是天道定下的大势,任何人都不能违背,几位圣人多少都能看出这一点。
所以准提和接引两师兄弟浑水摸鱼促成巫妖大战、使人族早日成为天地主角,实是顺应天命所为,虽是钻空子为西方谋划,几位圣人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暗中推波助澜是一回事,亲自牵扯进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然而那元神一出来,没了造化玉牒遮蔽天机,这轮回之地立刻震动起来,四面八方都是后土震耳欲聋的怒声:“小东西,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以生者之躯潜入六道轮回!”
太玑总算明白了贪狼同他说的“能不能成功还得看后土的意思”是怎么回事,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受女娲娘娘之托,不得已偷入六道轮回助羲皇转生,事关人族大事,还请阁下不要为难。”
后土冷哼了一声,颇为不满道:“人族是女娲捏出来的,和妖族还不是一丘之貉!我给他们转生之地已是格外宽容,女娲怎得这般得寸进尺?”
太玑莫名从他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傲娇意味,心里微动道:“这……羲皇是娘娘兄长,自然是格外上心的。”
后土却不买账:“到了我这儿的人,无论生前是天皇帝王还是过街老鼠,统统都是一样,岂能坏了规矩?何况死于妖族之手的亲朋不知凡几,我若松口,置他们于何地?”
第52章:
鸿钧心中焦急,本欲出宫,又将步子收了回来——身为天道化身,除非有能引起世界崩塌的大灾意外,否则决不可离开紫霄宫半步。
太玑遇劫之事,和上次不周山倒不同,要是现在就按捺不住,天道必会设下更多磨难。
早知小太玑命中有劫数,却不想来得这般快!
这世上劫数繁多,妄境,杀劫,缘劫,造化劫……应在太玑身上的究竟会是哪种,却无从知晓。
这其中,雷法已算是最小打小闹的了,更让人放心不下的是,天罚过后,还不知会有什么在等着——天雷仅是劫数开始的信号罢了。
准提目瞪口呆,下巴都要惊掉了,讷讷呆在原地来不及反应。
那可是他五成功力,这小道童一口吃了竟像没事儿人似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怪物!难不成五脏连着混沌虚空吗!
准提心生忌惮,且战且退,既急着想去看那金佛所在的位置到底出世了什么东西,又被这群小不点缠得头昏脑涨,支绌之间十分狼狈。
他同时架住秀太和刀太的武器,眼见那小道童竟舍弃了剑张口就来咬,心惊之下急急后撤。
身后破空声袭来,长长的竹竿垂下,“唰”地扫过准提光溜溜的后脑勺,准提睁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他竟栽在了自己的法宝上。
太一将十支羽箭交给了他,便是人前睥睨万妖、威严不可一世的妖皇,此刻双手也忍不住微微颤抖。
那羽箭上有着他十分熟悉的力量,与他同出本源,是太阳之精。
——那是他帝俊的儿子们。
帝俊梗着脖子,紧紧咬着牙关,全身都不可遏制地抖动起来,面目憋得通红,却是紧紧闭着双眼,像在压抑着什么。
他嘴皮子抖动了两下,一振臂击断了支撑大殿的一根梁柱。
“你有没有听过,喵虽善执鼠,更爱搏叽……”
太玑扬起微笑:“那什么,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努力一下……”
他看了看帐外,确定周围没有旁听的人,才对喵太低声道:“你应该知道,巫妖大战之后,人族才是天地主角吧?妖族大势已定,想要妖族统治世界多半是不可能的。”
喵太却并不在意这个:“身为一只喵不能统治世界,喵生还有什么意义!”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太玑苦着脸,快把脑袋都挠破了:“可眼下巫妖大战已不是我能插手干预的了,你想要妖族再兴,等同于逆天而为……”
蚩尤脑子里晕头转向的,一会儿眩晕个不停,一会儿又全身不能动弹,稀里糊涂挨着揍,被那群小不点打得满头包,气得仰天长吼,竟强破开了控制,一刀朝身边的正太们拦腰砍去。
炮炮提醒后跳的话还没喊出口,前头就被抡住了一片,迎头一团黄叽砸过来,把远程队的人群砸了个人仰马翻。
“哎呦喂劳资嘚脚杆……”
“咩、你屁股……屁股起开……”
炮炮挣扎着从七歪八倒的正太堆里钻出来,还没看清前面的情况,当头就是悬在面上的刀锋。
广成子一路紧赶慢赶,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待他抵达之时,天边的雷云已散去大半。
广成子只觉不妙,心中七上八下、忧虑难安,见焦土中央坐着个少年人,当即就扑了过去:“小师叔!可算找着你了!你伤着没有?师父说你……”
陆压怔怔抬头,广成子这才惊觉自己认错了人,刚松的那口气顿时又吊了起来。
“……抱歉抱歉,小道友是哪个洞府的?贫道救人心切,将你错认了……”
陆压识出他身上阐教的服饰,又听闻他是来救人的,立刻回神了几分,紧张抓住广成子的衣袖问道:“你是叽叽的师侄?是你来助他渡劫?他人现在何处?!”
众人目瞪口呆,说好的凶猛无匹吃人不眨眼的食铁兽……怎么居然有点憨态可掬??
炮太见那熊猫听话,从怀里掏出几节鲜脆竹笋来。食铁兽很是欣喜,啊呜一口咬住,抱起笋子啃得津津有味,没两下就将那嫩笋吃下了肚,眼巴巴蹭着炮太的裤脚,摆明了还想要。
炮太拍了拍它毛茸茸的脑袋,让它一边玩儿去:“没嘚了,你听话嘛,回切再喂你哈。”
那熊猫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竟还无师自通学会了抱大腿,两只肉爪子扒住炮太的小腿肚就想啃。炮太板起脸训斥道:“内个不能啃!你内个猪儿虫!不然劳资还要换个腿儿!”
熊猫听了想耍赖,打了个滚儿四脚朝天扑腾起四肢,同传闻中那凶狠又大力的食铁兽很不相同,反像个撒泼的小孩子。
民众们感动不已,涕泪连连,纷纷劝伏羲圣位来之不易,不要轻易为他们而放弃这上好的机缘。
太玑故作为难了一番,才出言问道:“天皇圣人感怀天下,仁德之名实至名归,我等自不会令你作难。您如何才肯接下这圣位?”
伏羲道:“人间正值多灾多难之期,而我空有圣德之名,绵力浅薄,无仙神之能,恳请二位仙人为人间降得雨水甘霖,解众生之苦!”
太玑给身侧的广成子递了个眼色,广成子立刻俯身过来,装作低声对太玑交代什么的样子。
太玑摇头叹气:“圣人有所不知,行云布雨非我所能,仙家各司其职,自有规矩,不可僭越。”
她说这话时,眼底隐隐亮起的光辉如星子般。
“但巫妖大战过去那么久,大巫的血脉早就稀薄……我虽出身巫族,可努力多次,也只能聚云,唤不来雨。”
“师父好生气,我也不知他为何生气,他……”女娃在礁石上缩成一团,情不自禁抖了抖:“他凶巴巴的要打我,好像要杀了我似的……我从没见过那么凶的师父……心里实在害怕,索性直接跑了,也不敢被他捉到……”
“小团子,你说师父那么好,怎么会想杀我呢?我很乖啊,我什么都听师父的,从不惹他生气,旗子也没说不还他……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女娃小脸埋在膝弯里,狠狠吸了吸鼻子,小小一只缩在礁石上,无助又可怜。
陆压对他们阻碍自己和太玑见面一事有些腹诽,但太玑的安危在他心中比其他重要多了,也知道道祖的命令黄龙他们不敢不从,便与黄龙约定,与他共享太玑的下落可以,但事后要带他上紫霄宫,他亲自向道祖问清楚个中原委。
黄龙想着横竖是师祖看陆压不顺眼,找到小师叔显然比送陆压去挨训重要,陆压既然一门心思想死个明白,不妨就让他死个明白,遂爽利应下了这桩交易。
他不知陆压用的什么寻人的法子,但听到陆压说找到了,悬着的心顿时就放下了一半。
他们二人降临在东海,陆压径自走上前,伸出一只手轻唤道:“太玑!”
太玑瞧见陆压和黄龙,喜上心头,扑腾着小翅膀正要飞进陆压掌心,先前那念头忽地在心里跳了一下,动作便顿住了,显得犹疑起来。
“喂……!”太玑不由失笑。
几人嬉闹成一团不提。
炎黄部落虽齐聚二族之力,但面对能够吞吐魔气的敌人,到底还是欠缺经验。
风伯飞廉的拿手好戏便是飞沙走石,太玑上次用完山河社稷图,那宝贝就自己飞回去找女娲了,半刻也不肯多借,而定风珠又毁在了常羊山。面对飞廉铺天盖地的黄沙,炎黄联军一进战场就会迷失方向,难辨敌我。
除此之外,蚩尤和飞廉还以沙石和魔气交替迷惑,人们畏惧魔气,不敢与之正面相抗,见前路昏暗,辨不出是魔气还是风沙,便畏首畏尾,反深受其害。
敖丙被这一巴掌打蒙了。
女娃不是水族,自然不会像水底那些蚌精鲛人之流宠着他,从未在女孩子这里吃过亏的敖丙摸着火辣辣的脸颊,呆呆怔住了。
“你、你……你打我……?!”长这么大没受过委屈的敖丙眼眶里转起了水光,涨红着脸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东海龙君的儿子嘛!”女娃哼地转过了头,“那又怎么样,我还是炎帝神农的女儿呢!”
敖丙捂着脸,懵逼无措:“你、你这女子……怎么一点儿都不温婉!”心里却居然有点新鲜兴奋,夜叉说的果然不错,人族的女孩子和水族的确实不一样,就像带着刺儿的海胆!
不过,陆压不也玩火玩得贼溜吗?
他大半个月没见陆压了,隐约还有几分想念。先前跟着陆压上天入地乱跑的日子,算得上潇洒快活,虽闯了一屁股祸,但乐在自由,而且——
额……不对不对,他这三番四次地老想起陆压来,究竟是因为想潇洒快活,还是想陆压?
太玑没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太闲了,才有这等微妙想法,总归左右清闲,便顺势向三位师侄打听:“最近娲皇宫……咳,和妖族,可有什么动静?”
他本意是想探些陆压的消息,然而太乙显然并未接收到他的真意:“北俱芦洲那边安分极了,就是那妖皇的小孙子顽皮得很,常往玉虚宫里送烤肉串,气得白鹤童子每次看到他都要追着插小剑。娲皇宫……哦,娘娘近来常去八景宫串门,往来十分密切,想是有什么安排罢。”
一来二去十数载,等太玑从火云宫回到玉虚宫的时候,二代弟子们个个都出落得挺拔俊秀了,封神之战也拉开序幕。
太玑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便上了一趟八景宫,问大师兄py交易讨了些九阳修髓丹,以备计划。
老君答应地倒是爽快,不过却是提了提那定海珠的事,“师弟近些年做事愈发圆满了,你如此卖力帮我寻宝,叫我这做师兄的哪好拒绝你!金丹虽然难做,却也算不得稀罕,只是耗费炼制时日。你若要问我再多要几颗,却是真没有了。”
太玑听得奇怪,疑惑道:“什么寻宝?”
老君微微怔住,挑眉道:“我知晓当日盗宝之人并非师弟,不过那小贼偷了东西便罢,如今居然还明目张胆的在下界使唤,真当我随性惯了,诸事不理。师弟肯帮我出头,不正是为了今日顺利求丹?”
“那……”
“哦、哦……”
陆压松开太玑,后退了几步,双手捂住自己的鼻尖。太玑见他举止怪怪的,不由问道:“你鼻子肿么啦?”
陆压连忙摆了摆手,不经意泄露出一丝听来很……傻兮兮的笑声。
太玑无奈又好笑道:“刚才那个小姐姐是女娲娘娘的人?”
第53章:
伏羲全无所觉,眼神望向无尽的远方,像在看什么宏大壮阔又死寂的东西。
造化玉牒不住闪烁着,似乎终于意识到它的小主人正在遭受攸关性命的攻击,后知后觉凝起防御的法罩包裹住太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