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驯养手则————纳娜森

"我把它弄丢了。"
K几乎从床上跳起来，"你说什么？那个小吸血鬼逃走了？"
他听到电话那里传来静电的丝丝声，过了很久，他才听到樱泽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我不知道。"他说，"也许只是走散了。"
"天哪。"K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你是第一天出来办事的么？到底是逃走了，还是走散了？"
他又等了很久才听到樱泽的回答。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老天啊！"
"我很担心......它刚到东京，哪里也不认识......"
"够了！"K忍不住对着电话那头吼了过去，他披上衣服，"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樱泽合上手提电话。狂欢已经结束，被烟花照亮的天空渐渐黯淡了下来，随着乐园里的游人越来越少，他的心也渐渐黯淡下来。入口处的米老鼠雕像还在那里傻笑，他走过去，在雕像旁的露天座椅上坐下，感到背上的旧伤在隐隐作痛。
除此之外，他的心也在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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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也没有想到小吸血鬼那么凶悍。四个狙击手还记着德国ICE列车上的教训，他们没有给小吸血鬼掏出枪的机会。一个狙击手直接绕到小吸血鬼的身后，抓住它的双手反拗到背后。另一个狙击手企图从正面进攻，小吸血鬼立刻飞起一脚，踢中他的下身，不幸的狙击手哀嚎着捂住裆部向后退去，小吸血鬼接着猛地转身，想甩开背后的敌人，但是力量相差实在太大了，身后的狙击手用双臂牢牢箍住小吸血鬼的上身，将它从地面上提起来，小吸血鬼发出愤怒的叫声，用腿踢开想要靠近它的人。哲也皱起眉头，"太吵了，让它安静一点。"抱住小吸血鬼的狙击手腾出一只手去捂住小吸血鬼的嘴，小吸血鬼趁机将一只手挣脱出来，反手在狙击手的脸上狠狠抓了一把，狙击手吼叫着松开手，将小吸血鬼摔到地上，另外两个狙击手想上去按住小吸血鬼，却没有防备到它尖利的犬齿，就像被惹恼了的小野兽一般，小吸血鬼呲出雪白的牙齿，毫不犹豫地在他们手上一人咬了一口。被咬中的男人反手从腰间拔出手枪，哲也连忙叫道，"不要开枪！"但是男人已经扣动扳机，将子弹射入了小吸血鬼柔软的腹部。小吸血鬼闷哼了一声，颓然倒在地上。
"混蛋，我叫你们不要开枪。"哲也打开车门走下车，狠狠地扇了开枪的狙击手一个耳光。他推开那几个狙击手，走到小吸血鬼的面前。小吸血鬼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血从它的腹部涌出来，将白色的上衣染红了一大片。"它死了么？"那个闯祸的狙击手小心翼翼地问道。"废话，你没有听说过吸血鬼是不死之身么？"哲也不耐烦地说道，"将它抱上车去。"
哲也打开后座的车门，坐到昏迷不醒的小吸血鬼的身边，"哎呀，我好像把樱泽君负责的货物弄坏了呢，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呢？"他用细长的手指沾了一点小吸血鬼的鲜血，放进嘴里吮吸着，自言自语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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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并不是一个人来到东京迪斯尼的，他告诉樱泽，他已经将他能动用的日和财团在东京的人力全部调动过来了。他向他们描述了小吸血鬼的外貌特征，让他们向各个出口处的工作人员打听是否见过这样的一个男孩子。同时一批熟悉千叶地区的人员也被派出，对任何有可能的藏身之处进行搜索。
樱泽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K从自动贩卖机中取出两罐咖啡，将其中一罐递给樱泽，"你向老板报告了？"
樱泽摇摇头，"希望天亮之前能够找到它。它身上没有钱，无法搭乘交通工具，不可能走出很远。"
K猛灌了一口咖啡，"你知道每天来往千叶的人有多少？你知道每天来迪斯尼观光的游客有多少？它完全可能混入人群，混上某一辆旅游团的巴士，就此消失在这个城市之中。"
樱泽感到自己的心往下沉了一沉，"我想它应该还在这一带附近，它没有地方可去。"
K看了他一眼，"你凭什么那样想？"
"直觉。"
"你是女人么？你的直觉有什么用？"K将喝空了的咖啡罐掷入路边的垃圾箱，"我说樱泽君，我现在尽力帮你，你也要想办法帮帮自己。"
"怎么帮？"
"至少想好明天见到老板时的说辞吧。"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跑过来，他气喘吁吁地向K鞠了一躬，报告道："在四号出口处有人看到过那个男孩，他朝舞滨站的方向走去了。"
"舞滨站？"K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地铁了。"
"走吧。"樱泽已经朝着四号出口的方向跑去。
"请等一下，"K正要追上去，那位年轻人喊住了他，"据四号出口处的工作人员说，在那个男孩离开不久，又有几个男人跟着他离开了公园，其中还有一个穿着格子风衣的男孩。"
"穿着格子风衣的男孩？"K停住了脚步，他看到樱泽转身走了回来。"你想到了谁？"他问。
"难道是那位大少爷？"
"坂本哲也。"
他们同时说出这个名字，K同情地拍了拍樱泽的肩膀，"天，你惹的麻烦可真不小。"
樱泽苦笑着叹了一口气，"知道坂本哲也在东京的住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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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的感觉将小吸血鬼唤醒。不仅中弹的腹部，它感到浑身上下都像被割裂般的疼痛。强烈的灯光从头顶直射下来，小吸血鬼无力地眨动双眼，它在晃动的光影辨认出房间的轮廓。那是一间正方形的娱乐室，墙壁按照最新一期的流行指南刷成妖异的猩红色，中央摆放着一张墨绿色的台球桌，男人按照命令，将小吸血鬼抱到桌上，他们脱去了它的衣服。
又一道割裂的疼痛穿过它的身体，小吸血鬼猛地抽搐了一下，男人们抓住它的四肢，将它牢牢地按在桌上。小吸血鬼挣扎着仰起头，它看到金发的男孩站在台球桌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它，然后它注意到他手里的小刀。
腹部的子弹已经取出，被子弹撕裂的伤口从表皮开始渐渐愈合，但是新增的刀伤分散了细胞组织的修复能力，使伤口的愈合速度变得缓慢。当一条旧的伤口消失时，金发的男孩就用小刀在小吸血鬼赤裸的皮肤上划出一条新的伤口。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小吸血鬼颤抖的身体，将手指伸入割开的伤口之中，"真的是传说中的不死之身啊......"男孩喃喃地说着，他注意到窗帘背后清晨的薄曦，"不知道吸血鬼是不是真的和传说中一样，惧怕太阳呢......"他走到落地窗前，转身命令按住小吸血鬼的男人，"把它抱过来。"
小吸血鬼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男人将它从桌子上抱起来，小吸血鬼无助地挣扎着，男人抓住它的双手，将它放到窗前的地板上，哲也低头看着小吸血鬼，"我要拉开窗帘了哟。"
"不。"
小吸血鬼低声叫道，将要被阳光烧灼的巨大恐惧使小吸血鬼终于哭了出来，它绝望地扭动着身体，想要逃开，但是男人抓住了它的长发，将它拖了回来。"求求你......"小吸血鬼无法控制地浑身颤抖。
哲也对小吸血鬼的反应感到满意，他停住准备拉开窗帘的手，"你真的那么害怕？被太阳照到会怎么样？会死么？"
小吸血鬼拼命点头。
哲也若有所思地放下手，"的确，真的弄死了的话就不好玩了。"他的眼睛在房间里瞟来瞟去，最后停留在一面装饰镜上，他开心地笑了，"这样吧，"他拍着手说道，"我们换一个方式。"
他让男人将小吸血鬼拖到不会被太阳照到的阴影里，然后拉开了窗帘，清晨的阳光并不是很强烈，即使如此，小吸血鬼还是恐惧地闭上了眼睛。随即，一阵灼烧的疼痛让它睁大了眼睛，它看到哲也蹲在它的面前，用一面小巧的便携式化妆镜将阳光反射到它的手臂上。被阳光照到的那一小块皮肤像被火烤着了一样咝咝作响，小吸血鬼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它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别过头去，不敢再看。它听到哲也说"真恶心"。他站起身来，将小镜子随手抛到一边，"我玩够了，你们接着玩吧。"他对按住小吸血鬼的男人说道，"吸血鬼可是现在流行的性爱宠物，你们要好好疼爱它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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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千叶，东京迪斯尼所在地区的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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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言碎语部分：
啊......文过三分之一，准备撕下温情的面具，开虐了............

第十三章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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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好的吸血鬼需要得到哪些培训？冯•贝尔纳德夫人曾经列出一条长长的清单，其中包括对忠诚度的培养、仪表仪容的修饰、规范用语的训练、以及性爱技巧的教授等一系列项目。一切均按那个优雅的时代的标准执行。......其中排在首位的是对主人的忠诚与驯服。他们使用当时流行的催眠术消除吸血鬼作为人类的记忆，并在它的头脑中灌输入忠诚的概念，以使它睁开眼睛所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它终身的主人。与近世仅仅将吸血鬼作为昂贵的性爱玩具的观念相比较，那个优雅的时代更注重的是在这种美丽而又充满野性的生物与它所臣服的人类之间建立起一种驯养关系。
安伯托•埃柯特《被公开的秘密》
意大利 现代出版社1979年 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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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按下"结束通话"键，对樱泽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好消息是什么？"
"老板今天未必能够赶回东京的事务所，他在青森的事情处理得并不顺利。"
"坏消息呢？"
"我们已经找遍了那位大少爷可能出现的所有场所，这里是最后一站。"
"如果他不在这里的话，那就只有天知道他去了哪里。"
樱泽打开车门，端详着眼前的建筑物。这是一幢三层楼的旧式建筑，黄昏中，散布在庭院中的白色桌椅带有四十年代私人俱乐部的色彩，天竺葵有毒的红色花朵静谧地守候着紧闭的大门，从这里望出去，他看不到任何行人或车辆经过的痕迹。从二楼的罗马式露台上传来麻雀的啁啾声，他抬起头，看到绿色的窗帘后面仿佛有人影闪过。
"怎么进去？门还是窗？"K将车停到路边，点燃了一支香烟。
"我们从正门进去。"樱泽仍然盯着阳台，绿色的窗帘在微微地晃动，这也许只是他的错觉，他感到哲也正从窗帘后面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现在距离小吸血鬼失踪已经将近二十个小时，随着时间的流逝，找到它的希望变得越来越渺茫，樱泽对自己的判断力不再有自信。
"好吧。"K耸了耸肩，从后备箱拿出折叠式微型冲锋枪，塞到腰间的皮带上，他隔着大衣拍了拍枪，"必要时吓唬吓唬那小子也好。"
樱泽一言不发地从腰间拔出配枪，瞄准大门连开四枪。
"喂喂，你来真的啊。"
K看着倒在他脚下的大门和门后的守卫，摇了摇头，"这可不像樱泽君你的作风啊。"
他扔下香烟，拔出枪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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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二楼的影音室找到哲也时，他正悠闲地坐在粉红色的豹纹沙发上，用手中的遥控器调节着VW－202背投式电视墙系统的画面。看到K和樱泽推门进来，哲也先是愣了一愣，然后他按下暂停键，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日和财团在东京的第一把手和欧洲的第一把手同时拜访，我真是荣幸啊。"他用一根手指弹了弹K手中的折叠式冲锋枪，"好大的阵势哟，不知二位有何指教？"
"请把它还给我。"樱泽用平板的声音说道，从他的脸上找不到一丝表情。
"你说什么？"
"请把它还给我。"
哲也瞥了一眼樱泽手中的枪，坐回到沙发上，"这个就是你有求于人的态度么，樱泽君？"
"请把它还给我。拜托了。"
樱泽将枪扔到地上，向后退了一步，深深地弯下腰，躬身说道。
"拜托了。"
哲也架起腿，饶有兴趣地看着樱泽，"你对它的关心已经超出了对货物的关心哟，樱泽君。"
"拜托了。"
"如果我说不呢？"
"拜托了。"
面前的男人依然保持着躬身的姿势，黑色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男人的脸。他的手里没有枪，但是哲也却从这个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身上感到了危险。他没由来地打了一个冷战。他不知道，那是人对于临近的危险的本能反应。
"好吧，"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不过我可不能保证货物完好无损哟。我在它身上做了一些试验，就像小时候用放大镜在蚂蚁身上做试验那样，结果非常有趣......"看到樱泽握紧了拳头，他得意地笑了，"反正老头子的东西早晚都是我的，提前拿来玩一玩，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不管怎么样，我捡到了樱泽君弄丢的货物，樱泽君应该感激我才对，是不是？"
"你将它怎么样了。"
哲也大笑着转过身，按下遥控器的播放键，"你不会自己看么？"
电视墙系统跳出视频转换的信号，然后屏幕上出现了娱乐室的影像，占据了整个墙面。K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不忍心再看第二眼。
影像来自娱乐室的天花板上的电视监视摄像机，屏幕下脚所显示时间的19点37分，正是墙上的液晶时钟所显示的现在时间。画面上，男人们将小吸血鬼按在台球桌上，抓住它的双腿向两边扯开，一个男人从小吸血鬼下体拔出沾满鲜血的桌球杆，小吸血鬼低低地呻吟了一声，男人抬起它的双腿跨骑上去，"妈的，搞了那么多次还那么紧。"他一边在小吸血鬼的身体里抽插着，一边大声咒骂道，一旁围观的男人都笑了起来，"神田，你不行了就换别人嘛。"一个男人跃跃欲试地解开皮带。"谁说我不行了。"被称作神田的男人一边反驳道，一边加快了抽插的速度，小吸血鬼闭上眼睛，任由男人抓住它的腰，前后晃动着它的身体，"喂，这样太无趣了吧。"在一旁等得不耐烦的男人顺手将燃了一半的香烟揿灭在小吸血鬼的下身，看到小吸血鬼因为痛楚而一下子夹紧了双腿，男人们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樱泽紧紧地握住拳头，骨节已经被他握得发白。他转过身来，"娱乐室在哪里？"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
"你的脸色好吓人哦，樱泽君。"
"我再问一遍，娱乐室在哪里？"他从地上捡起枪，一步步地向哲也走去。
"好了好了，我这就带你们去。"哲也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举起双手，"反正我也玩够了，这就还给你吧。"
他带着他们向三楼的娱乐室走去。从走廊尽头的娱乐室里传来男人们的喘息声，夹杂着呻吟的声音。樱泽加快了脚步，他用枪推了推哲也，"走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