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倾突然心中一动。
他看了孙忠言一眼,手出如电,按了按他的后脑勺。
孙忠言吓得肝胆俱裂,还想拼死挣扎一下,却无奈的发现他和对方的差距大的堪比大象和蚂蚁,心中一片绝望,终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穿越了。
正在一个破烂的山贼寨子中,旁边守着两个一脸凶相的汉子。
孙忠言想到自己看过的那些穿越小说,突然精神大震,想着自己果然是天命之子,就算被人弄死了又怎么样?正好现代也没啥可留恋的,不如在古代干出一番事业来,说不定老子也能混个皇帝当当,再不济把这山贼窝里的老大干掉,当个山大王也不错?
然后他就发现他嗓子哑了。
想写字和山贼们交流,可惜山贼们没一个肯理会他的。
过了两天,他缓过一口气来,终于可以在山贼的看守下,在四处转转。
这一转可不得了,他先是看到了山贼们在列队练兵,要不是他们都长发葛衣,一切都真实的无法假装,他肯定会以为自己疯了!妈蛋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一群古代山贼竟然会左转右转踢正步,飞檐走壁特种兵!
往山下走,又看到了好多人蹲在田野里种……土豆?!
穿越文莫非都是扯淡?其实古代是有土豆的?
再往远处望,是一望无际的麦苗。
出芽特别整齐,看着跟现代的麦苗别无二致。
一群看着跟黑猴子一样的小土孩正在跟一个年轻的夫子念书,声音抑扬顿挫:啊,哦,额,噫,唔,吁……
夫子手边的墙上挂着一块浅色的木板,他捏着一块长条形的木炭,脸上被木炭抹的黑一块白一块,也没人嘲笑他,木板上清晰地写着两排熟悉的字母:ā、ō、ē、ī、ū、ǖ……
孙忠言眼前一黑,他想大声地质问:这踏马到底是谁搞出来的?莫非自己不是唯一一个穿越者?那另外的穿越者还在不在?希望他早已经死了啊,不然一山不容二虎,有他在自己还怎么混?
然后没让他等多久,他就知道另外一个穿越者到底是谁了。
再次见到叶无倾时,孙忠言当场就吓愣了,差点再一次给他跪下。
“我留你一条命,但你要让我看到你的价值。”
全套的钳工工具。
孙忠言的穿越大杀四方梦破灭,开始了他如同被拐卖到黑心砖窑一样的苦逼生活。
……
叶无倾从酒店里将大黑锅拿出来,将昏死过去的孙忠言送过去,再将大黑锅弄回酒店放好。他则连夜又去了他们那边,骑马上山寨,把人交给王大彪看管。
他还真不怕孙忠言胡说八道。
说了也得有人肯信他啊!
原本他是想过直接把人弄死算了,但顾虑到小乔的感受,他想将两个世界的行事原则暂且区分开来。任何人都不能脱离世界规则来生活,所谓“在哪个山头就唱哪个山头的歌,哪怕个人力量再强大,总是游离于规则之外,也保不了会有阴沟里翻船的那一天。
那个孙忠言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启发。
想留下一条命?
去另一个世界劳改吧。
洗了个澡上床,小乔哼唧一声,缩进了他的怀里。
第68章
一早醒来, 乔一桥还迷迷糊糊的,就听小倾问他:“你知道曲瑞洲吗?”
他激灵一下醒过盹儿来, 大眼睛看向小倾:“问他干嘛?这个人可讨厌了!”
叶无倾:“说说看?”
乔一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脚腕, 发现昨天还隐隐作痛的部位,今天就基本上全好了, 下床试着走了两步, 果然不是错觉,不由心情好了一咪咪:“那个曲瑞洲比我大几岁, 一早进了娱乐圈,却总是不温不火。后来我出道就圈了一大批粉,然后不知道是谁说我跟曲瑞洲长得有点像,曲瑞洲当天就发了一条阴阳怪气的微博, 说什么某些人自重不要碰瓷啥啥啥的, 还点赞了一个说我照着他整容的评论, 被人骂了以后又说自己是被盗号、手滑。”
“你是不知道那个曲瑞洲有多戏精!”乔一桥提起这人就犯恶心,“可能是尝到甜头了吧, 毕竟因为怼我,他的粉丝都翻倍了。后来怼上了瘾, 偏偏从不光明正大, 就含沙射影的恶心人。其实我们俩一开始只是稍微有点像,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那种。他偷偷跑去整容, 越整越像,然后学我的打扮风格,甚至连走路姿态都向我靠拢……”
其实娱乐圈撞脸撞路线一点也不少见。
很多新人出道的时候, 都顶过“小xx”、“翻版xxx”、“xxx接班人”这样的称号。
反正就是蹭流量呗,干炒一个小透明,谁搭理你啊!干脆碰瓷一个“大号”,无论引来的是惊叹还是骂名,好歹先混个脸熟,让大号带你装逼带你飞。
等这些新人混出头来,巴不得赶紧把这些称号都去掉,毕竟谁都想做“xxx一世”,而不是永远笼罩在别人的阴影下。
曲瑞洲却不一样。
他明明是个“前辈”,就因为稍微有点像,乔一桥这后辈明明自力更生,根本不想跟他扯上关系。但他却主动朝乔一桥靠拢,完了再跟个受害人似的哭诉自己被碰瓷了。
饶是以乔一桥的好涵养,都给他恶心的目瞪狗呆。
“那就是个小丑,不好好捉摸着演戏,天天搞歪门邪道,还有人瞎眼说我们俩长得像,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叶无倾忍笑给气哼哼的小乔顺了顺毛。
“对了,你提他干嘛?”乔一桥眯了眯眼,威胁性地磨了磨牙,“不会你也觉得那人跟我长得像吧?”
一副你敢点头,我就咬你的架势。
叶无倾赶紧表明立场:“怎么会?你们明明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他顿了顿,还是选择和乔一桥说了实话:“那个指使群演害你的人,就是曲瑞洲。”
“什么?你确定?”乔一桥眼睛睁大,“你怎么知道是他啊?”
叶无倾将昨天自己干的好事都告诉了乔一桥。
“我的天哪,你把那个群演扔古代去了?劳改?!亏你想得出来!”乔一桥听得直咋舌,不过到了最后,他还是给了小倾一个吻,“劳改就劳改吧,不管怎么说,那人也是罪不至死,你没有为了泄愤杀人,我真的挺开心的~”
叶无倾笑了笑,将小乔抱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就这么抱着他到处走,怀里有着很踏实的重量,人的体温热热的,软硬适度,各种方面都仿佛可着他的心意长成的,这样抱着他,心都安定下来了。
可能所有的人类都是需要这样的肌肤相亲的吧。
他以前所空缺的东西,此时方得弥补。
乔一桥也相当习惯被小倾抱来抱去,一边用小指勾着小倾的长发绕圈圈,一边嘴上说着:“我真是搞不懂有些人脑子是怎么想的——曲瑞洲不会觉得把我干掉,他就能接手我的一切了吧?感觉有些可怕啊,让我想到了……二重身,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你,因为有你在,他没办法光明正大的生活,于是暗搓搓地窥探着你,无时无刻不想将你干掉,他好取而代之……”
叶无倾从未听过“二重身”这个词汇,但他却听懂了小乔的解释,点了点头:“大致便是如此了。”
“人类真可怕。”乔一桥打了个冷战,“那咱们怎么办啊,也把曲瑞洲弄去劳改?可曲瑞洲跟那个群演不一样,他要是突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影响可就大了。”
“这件事你不必管了,我和伯父商量着办吧。”
“说到我爸,我突然想起来了,他竟然允许你在我房间里留宿?!”
“咳咳。”叶无倾突然耳根一红,他对这个问题选择避而不谈,还狡猾地用另一个问题将小乔的注意力引走,“你的酒量竟然这样浅,以后没有我在场的话,绝不能再让你饮酒了!”
醉酒后小乔的样子,他不想再让任何人看到。
乔一桥回想起来宋晓飞对自己醉酒后的评价,不由也有些发虚:“我是没想到猴儿酒的后劲竟然这么大,明明喝的时候香香甜甜……好吧,其实我本来也不怎么喜欢喝酒。”
叶无倾拍了拍他的屁股:“没关系,以后有我在,你想喝也由你。”
乔一桥哪还不知道小倾的狼子野心,忍不住道:“……呸!”
趁着老爸老妈还没过来捉奸,乔一桥将小倾悄悄送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俩人分别穿戴整齐,这才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再度聚在一起,叫上乔爹乔妈去吃早餐。
叶无倾小声地跟乔爹交代了一下自己对罪魁祸首的处置方式。
乔爹本来一早听到凶手跑了得消息,跟人发了一顿火,心情十分不好。现在知道是叶无倾搞的鬼,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对叶无倾愈发满意——脑子灵活不说,关键是真把小乔放在心上啊!
“孙某不过是一把刀,后面藏着的那个才是罪魁祸首。这事儿我来办,你不用插手了。”当然了,乔爹满意叶无倾之余,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到底你是他爹还是我是他爹?给我儿子报仇,哪用得着你越俎代庖,这是捞过界了吧?!
尤其看到他家蠢儿子冲着姓叶的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他就心里不舒服。
问小乔:“我看你走路已经不拐了?”
乔一桥点点头:“嗯,已经差不多好了,剧组承诺给我放三天假,我觉得根本用不着,准备一会儿就过去看看。”
“有事业心是好事,”乔爹点点头,“但凡事要量力而行。正好你身边还没助理呢,让阿莱跟你一段时间,省得你不小心再被人算计了,下次说不定就没这次的好运。”
“阿莱跟我不是太大材小用了吗?”
“保护我最宝贝的儿子,怎么能是大材小用呢?”
乔一桥突然听到这句耳熟的话,愣了一愣,心下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小心眼儿的爹跟他算总账了。
“之前咱们是怎么说的来着?要是冲着你来的,你就——”
罚抄“自知之明”四个大字一万遍!
这听起来挺容易,但乔爹每次让小乔罚抄,都要求的十分严格,经常整篇整篇因为“字迹潦草”、“字迹难看”而打回重写啊!
就算不重写,四万个字也够让人绝望的了。
他哀嚎一声:“爹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让我抄大字对你有什么好处吗?干嘛损人不利己,让亲者痛仇者快……”
乔爹:“文盲快闭嘴吧!”
乔妈在一旁笑的眼睛发亮,半点看不出来是亲妈。
对付完了小乔,乔爹又将炮口移向叶无倾:“你离开你们那儿多久了?加上还送去了一个劳改犯,再不回去主持大局,出问题了怎么办?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叶无倾作虚心接受状:“是。”
所以吃完早饭,乔一桥就去片场干活,在新任助理阿莱的陪同下,先是接受了两家媒体的采访,然后上妆换戏服,在导演感动莫名欢天喜地的状态下,引刀成一快,拍完了剧里东方不败最关键的转折点:割唧唧!
导演对他的表演盛赞有加,说是完美地表演出了杀气,特写画面特别有冲击力。
而叶无倾则再次回了古代,办昨晚还未完成的事宜去了。
将在现代买来的所有东西妥善放好,然后带人将东西全都运回了山寨。
他离开了三天的功夫,山寨内部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气质风貌,已是大不相同。
第69章
昨天晚上的时候, 叶无倾就已经回过一次山寨,将昏迷中的孙忠言交给王大彪, 然后让他们连夜去将自己运过来的各项物资拉到山上。
以现代人的快节奏来说, 三四天的时间,已经可以做许多事了, 毕竟乘飞机跨越整个国家, 也只是几个小时而已。
但古代人交通不便,寨主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实在令王大彪等人喜出望外。
因为各项工作都交代好了负责人,所以无论是练兵、还是春种、工坊,哪怕叶无倾没在旁边守着,也都有了不错的进展。
原先山贼们营养跟不上, 到了夜里个个都是睁眼瞎。这些天喝就喝松枝熬的水, 又不像苦药汤, 味道带着点草木的清新味儿,寨子正当中架上几口大锅, 留几个婆娘看火,熬好一锅就倒进木桶里, 然后田间地头、工坊窖口、练兵校场的送, 干活儿累就出汗多,消耗起来快得很, 山贼们特别懊恼他们怎么就这么愚钝,明明随处可见的东西,以前咋就不知道煮来喝呢?
一些原本夜盲比较轻微的, 喝了这松针汤以后,晚上就着月光星光,也能看见些事儿了。
兵营里选的都是寨子中最精壮的汉子,平日里吃的最好,从里面挑出来二十几个夜盲最轻微的,编成一个临时小队,赶着几辆骡车,前后分出两个斥候,一路上神不知鬼不觉,叶无倾全程看在眼里,觉得这些人虽然还是脱不了野路子的皮,比之先前的毫无章法,总归有些进步了。
东西都装在箱子里、封在袋子里,等运回山上之后,天光大亮,众人带着兴奋之色一样一样地打开看。
首先是几十袋盐。
叶无倾在现代买的粗盐,其实是专门供应养殖场的——喂猪喂牛,或者做水产添加剂,便宜量大,和现代人吃的精盐比,无论卖相还是微量元素的比重,都差远了。但跟古代经常混杂了泥沙、颜色灰扑扑、口感发涩发苦的盐巴比,却绝对是难得一见的高级货!
雪雪白,盐粒最大的比得上黄豆,最小的宛若细沙,抓上一把,顺着指缝簌簌地往下流。
一群山贼头目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还有人捻了一颗粟米大的盐粒放到舌尖上,纯纯的咸味儿顿时在嘴里化开,乐得尖牙不见眼:“好东西啊!真他娘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