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那个了?”
男孩将唇咬得死紧,紧紧缩着肩膀,将额头靠在膝盖上,闭着眼点了点头。
曲凌恭:“……”
“刚才……一直都是?”
那一厢,在墙角里蜷缩成一小团儿的男孩,又轻轻点了点头。
曲凌恭:“…………”
他一直在担心男孩会像上一世一样,因为害怕而屡次拒绝自己的表白,下了好一番心血,全副“身心”以及自己的家当一并送上,以表赤诚忠心。
刚才,再男孩说第二个“可是”时,一时心急,将最后的杀手锏都祭了出来。却没有想到,男孩这三个“可是”,都别有深意,那凄恻求助的小眼神,泛红的耳尖和蜷缩着身体的坐姿,都在跟他含蓄地吐露一件事。
他家宝贝被他过于激烈的吻,吻得起反应了……
曲凌恭克制不住,想象了一下男孩长腿之间的旖旎画面,不禁心中一阵酥.痒。
他家宝贝怎么可以这么敏感,这么纯情,这么可爱啊。
曲公子的鼻管里一阵发热,感觉就要飙出两管鲜血来。
他揉了揉酸痒的鼻子,看到男孩正将头抵在曲起的膝盖上,缩成一个小团儿,难受又羞窘的样子,有些心疼,轻声说:“刚才,我们说了那么久的话,一直……没好么?”
张钧若觉得人生中再没有什么时刻,比现在更让人窘迫了,不远处的始作俑者还一脸轻松地问他这样让人难堪的话,他好想找个缝隙,钻进去不出来了。
他怎么知道那一吻的威力这么大,他全身都快要难受死了,那里涨得发痛,虽然那些真情告白的话,一度转移了视线,但那里就是一直不见好。
男孩羞窘得想要流泪,箍在膝盖上的手臂又紧了紧,抓得太久,指节都泛着青白。
曲凌恭心疼不已,试探性地问:“宝宝……用不用……用不用我帮你……”
张钧若全身一僵,埋在手臂里,闭着眼拼命摇头。
曲凌恭有点手足无措,后悔刚才那样激烈地亲吻他家十分纯情敏感的宝贝。
心中骂自己畜生,他家宝贝才十七,还是个孩子,怎么受得了他炫技。
曲凌恭蹲下来,凑到张钧若身边,想要轻抚男孩细软的发顶,以示安慰。
男孩感受到,在手臂里瓮声瓮气地说:“你——你先别靠过来……”最好先离开,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曲凌恭心疼又焦灼,在器材室踱了几圈,心生一计,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了几段萌猫视频,他平时跑通告,旅途无聊时,就会找些萌猫视频看,他对吸猫倒是兴趣不大,但是想着他家宝贝喜欢,就陆陆续续下了一些存在手机里,留着以后哄张钧若用。
“宝宝,很难受吗?”
一向沉静内敛的男孩已经窘得要钻进地缝里了,被他这样一问,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僵着身子不予置评。
“看会萌猫视频,会不会好受一些……”
半晌,墙角里蜷缩起来的男孩,才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曲凌恭将萌猫视频调好,放到男孩手边,男孩咬着唇,微微抬眸,指尖微颤着接了过去,全程不敢看曲凌恭的眼睛。
曲公子看到男孩嘴唇都被自己咬得殷红,又是心疼又是后悔。
寂静的器材室里,只有视频背景欢快的乐声和猫咪撒娇求抱的叫声,两段萌猫拍手打架和求抚摩的视频转移了男孩的注意力,体内上下蹿动的燥热总算得到了平复。
张钧若紧绷的身体渐渐舒展,脸颊依然一片绯色,表情赧然地将手机递还给曲凌恭。
曲凌恭怕男孩害羞,不敢再提刚才的事,只弯下腰,伸手扶着男孩起来,很细心地帮他家宝贝拍了拍身后的墙灰。
两人商量了几句,一前一后地回了教室。
☆、若宝吃醋了
第102章 若宝吃醋了
晚上, 曲凌恭带着张钧若去了预约好的西餐坊, 在寂静少人的位置,两人安静缓慢地品尝着一顿丰盛美味的烛光晚餐,怀揣着各自心中完满美妙的心情, 享受着餐馆里轻缓的音乐, 摇动的烛光,以及两心相知的温馨时光。
为了庆祝他告白成功,终于确定了两人的关系,曲凌恭还开了一瓶香槟, 他不准男孩喝红酒,只给张钧若倒了少少一点冒着气泡的琥珀色香槟酒。
顾及到张钧若胃不太好,曲凌恭还十分细心地帮男孩将鲜嫩的牛排, 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方便入口的形状。
平时胃口很好的曲公子,今晚面对丰盛的餐点,反倒吃得很少, 完美的菱形嘴唇一直带着一丝欣喜莫名的窃笑, 一双漆黑明亮的凤眼全程脉脉含情地凝视着他家宝贝慢条斯理吃东西的样子。
张钧若葱管一样细白纤长的手指,拿着亮银色的精致刀叉, 文静优雅地小口吃着食物,手骨优美的弧度,垂落的狭长眼梢,以及小口咀嚼吞咽的样子,在曲凌恭眼里, 都十分撩人。
他不禁在心中感叹:天呢,他家宝贝怎么可以这么可爱,连吃个东西都能让他心猿意马,无时无刻不想化身禽兽,扑过去,扑倒他!
张钧若被曲凌恭灼热又暧昧不明的视线盯视着,稍微有些不自在,他每次抬眸,都看到这人拿着餐叉的手,停在半空,嘴角向上翘着,正在望着自己傻乐。
英俊非凡的脸上,一副垂涎欲滴的痴汉相,配合着那把空落落,什么也没取用的叉子,张钧若就觉得背脊发凉,怀疑他是不是在脑中臆想着什么没羞没臊的事。
男孩有点儿不安地启唇,轻声提醒:“那个……你不吃吗?”
张钧若的潜台词是:你不要这样嘴巴张开着,看着我傻乐啊,好可怕。
“不太饿,我看着我家媳妇儿吃,就觉得满足……”可能这就是当人家男人该有的感觉吧。媳妇儿吃饱,全家不饿,这感觉很美妙,很幸福。
曲凌恭在心中这样想着,嘴角又浮起那种吃饱了鸡的狐狸般,得偿所愿的笑意。
确定了关系之后,曲公子十分喜欢地把“媳妇儿”这个字眼挂在嘴边,一刻也不想放下,就觉得只要这么说,心中就快美难言,十分过瘾,而且他一这么说,张钧若就会害羞脸红,那样子可爱得不行。
这一路,曲凌恭十分坏心地“媳妇儿”长,“媳妇儿”短,足足说了一晚上。激烈的初吻之后,他更觉得男孩青涩纯情,要等他再长大一点儿,才考虑将关系更进一步,现在阶段,曲公子只能过过嘴瘾,嘴上的便宜占起来,简直没够一样。
“咦?曲公子?”不远处有个娇柔的声音惊奇到。
曲凌恭不禁皱了皱眉,他已经托酒店经理预定了大厅里最为隐蔽空旷的位置,竟然还会遇到不识相的人,来打扰他跟张钧若的定情宴。
曲凌恭有些不耐烦地转过头,说话的人正好也已经缓步走了过来。来人是个面容娇美,身材窈窕的姑娘,曲凌恭看着有些熟悉,却一时叫不上名字。
“你是……?”
来人走过来时满面春风,听到曲凌恭疑惑的询问,不禁秀眉一皱,杏眼一嗔,还若无其事地扫了一眼张钧若,娇嗔道:“我是你初中前女友啊,孟易遥。”
经女孩这么一介绍,曲凌恭确实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人。只是,他初中还是个皮猴子,当时他哥备受瞩目,他在曲家没有存在感,正热衷于在学校当校霸,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只是觉得大佬身边有个靓妹才是标配。
帅气的少年眉睫一阵狂跳,偷偷觑了他家若若一眼,发现张钧若闻言果然脸色一白,眸中灿如星河的虹彩一瞬间暗淡了下来。
看得曲公子心中一阵焦躁不安,警铃大作。
我去,这是什么狗血的展开?让他好死不死在跟他家宝贝的定情宴上,遇到“前女友”来捣乱……
他肠子都要悔青了,那时上初中,座位不像星忆私立这样,是一个人一张桌子的。他正好和眼前这位小妞分到了一起,做了同桌。
这妹子又十分主动,一天到晚闪着桃心眼崇拜地看着他,曲凌恭就迷迷糊糊答应了她的追求。
两个人就跟开玩笑过家家一样,以男女朋友相称,拉没拉过手,曲公子都记不清了。
自从遇到了他家张钧若,情路顺遂的曲公子尝尽情劫滋味,切肤之痛地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回首年少往事,跟这个女孩的事,基本可以定性为胡闹了。
曲凌恭早已心中认定,张钧若才是他唯一仅有的初恋,才是让他尝尽恋爱酸楚、求之不得的凄恻、得而复失的惨烈、得偿所愿的满足,让他魂牵梦萦,刻骨铭心的唯一那个人。
他家宝贝刚才正在吃芒果慕斯蛋糕,吃得正开心,曲凌恭不想再做纠缠,生怕被小姑娘打扰了兴致,再惹得他家小可爱伤心,赶忙下逐客令:“那个,老同学,我跟我朋友在谈很重要的事,等哪天我有时间,再组织初中同学聚会,到那时候大家再一起聊聊。”
这么清楚明白的逐客令,小姑娘怎么会不明其意,孟易遥秀眉一皱,撅起小嘴,心想:这人怎么当上了明星,就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都忘了当年是怎么借她的作业,抄她的笔记了么?
孟易遥悻悻退场之后,曲凌恭将自己那份小甜点,双手端起,小心翼翼移到张钧若面前,小声试探:“若若——若宝——媳妇儿——?生气了吗?”
那一厢,张钧若垂着好看的眼睑,露出浅淡的双眼皮折痕,微微蹙着眉头,对他的问话不予置评。那小样,曲凌恭十分了解,一看就是在伤心。
曲凌恭心下惴惴,赶紧解释道:“小时候不懂爱情,我跟她没什么的,她那么说也是开玩笑。”曲凌恭赶紧分析道,“你看,我随口几句,她就走了,她本人也知道,小时候的事都是熊孩子不懂事,根本没有走心的。当时学校里流行搞这个,大家起哄取乐的。别生气了,媳妇儿……”
他轻飘飘一句“小时候不懂爱情”,深深戳中了张钧若心底某处隐痛的旧伤。他确信自己对少年的感情不是小时候的玩笑,他一会恋慕着他,为了少年一句约定,守着两个人宝贵的回忆,一个人等了那么多年。
在单纯无垢的男孩心里,爱情是专一,是执着,是矢志不渝的守护,他怎么不懂爱情了?
张钧若置气一样说:“你以后别叫我媳妇儿了……”
男孩一句话,像圣旨一样,轻飘飘收回了曲公子刚刚被赋予的,叫“媳妇儿”的权利,连在张钧若高考之前,过过嘴瘾的机会都不给他。
曲凌恭只想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抱头哭泣。怎么可以这样,是谁中午还默许做他的“媳妇儿”,对他不抛弃不放弃的。
“若若……我错了……”曲凌恭直勾勾地望着他家宝贝,漆黑的眼瞳乌亮亮的,像某种委屈巴巴的大型犬。
张钧若微微嘟着嘴,眉宇间有一丝黯然,侧过头不理他。
“若若……”曲凌恭柔声哄道。
张钧若还是不理他。
“若若,今天晚上是我们定情宴,你中午还说不反悔的……”
张钧若咬了咬唇,继续不理他。这人总是这样,太过明亮耀眼,一些邪魅不羁的气质,又很是招蜂引蝶,所以才会让他如此不安。
曲凌恭看张钧若生气的样子,心中惴惴不安,再这样下去,他俩温馨浪漫的烛光晚餐,就要被毁了。
曲凌恭漆黑狡慧的眼珠轻轻一转,一秒戏精上身,忽而俯下身,手臂虚弱地伏在桌沿上,将头埋在手臂里。
半晌,那一厢都没再发出声音,张钧若微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到曲凌恭的样子,脸上掠过一丝惊愕,低声问:“……你怎么了?”
曲凌恭将头枕在手臂里,故意有气无力地说:“我……那里……有点儿疼……”
男孩皱了皱好看的羽眉,澄澈的眼里盛满了担忧和焦虑,心急地站起身,疾步走到曲凌恭身边,手安抚性地抚在少年肩头,焦急问道:“哪里疼啊?”
曲公子知道一技得售,宛如一朵娇花,用磁性迷人的气音说:“就是……刺青那里,还没养好……今天穿得又是紧身裤,磨着有点疼……”
男孩关心则乱,信以为真,有点儿慌张地说:“那,那怎么办?我送你去医院包扎一下,再上一些药……”
曲凌恭在手臂下,勾嘴窃笑,声音却还是无比低沉虚弱:“不用……你陪我一会儿就行……别不理我……你不理我,我就会疼……”
说罢,他悄悄伸出手,大手罩在男孩抚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邪魅帅气的脸微微侧过来,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抹得逞的坏笑。
男孩对上曲凌恭的眼睛,才恍然醒悟,自己被他骗了,他哪儿也不疼,只是在骗自己过去。正要甩手走开,又被少年紧紧抓住。
“若若,没骗你,真的很疼的……”曲凌恭富有磁性的悦耳嗓音,不疾不徐诚恳说道,“疼是真疼,我没骗你,只是,不是现在。纹上去的时候,真的很痛,那的地方没有什么脂肪,只有一层皮和凸起的胯骨,疼得我眼泪都飙出来了……”
男孩听见,垂下眼一阵默然。
“但是,如果这样,能让你多信任我几分,发生类似情况时,少几分误会,或者能让你开心的笑一下,我觉得都值了。”曲凌恭这句话时,一改平素的洒落不羁,说的十分情真意切。
“所以……我没有为了任何人,在身上千针万刺过,你要是再不信我,再因为那些无足轻重的人生我的气,那我只能跑去纹身店再多挨几针了……”曲凌恭黑亮的眼睛深深望着张钧若的,可怜巴巴地说。
张钧若脸上掠过了一阵心疼,赶忙小声道:“你以后不许再刺这个了。”
曲凌恭眉宇间的愁云霎时舒展,一脸的清风霁月:“若若,不生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