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朔对我挺好的,最近还给我买了这个。”白檀伸出手,手腕上是一只卡地亚,他的声音却并不是欣喜,“我很喜欢。”
沈槐抬眼看他,白檀是因为一部古装剧走红的,剧里他演一个白衣少侠,五官清俊,声音清澈,迷倒万千少女,跟艺名白檀的清雅气质很搭,最初沈槐注意到他也是因为他看起来很干净,然而相处之后,却发现这枚鲜肉不过是人设选得好,真实性格是有些娇气的。此时沈槐见他在月色下眉眼低垂,分明是用有几分落寞的语气淡淡说着近况,又有了那种在银幕上的干净气质,心又被勾动了。
“喜欢就好,你跟秦朔处着,他能照应你我也放心,伯劳还是你的公司,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我提。”
“嗯,我知道。”白檀低着头,在秋千上晃了晃,“沈总对我好,我知道,可是……也只能这么好了。”
沈槐心里跟被猫挠了一样,越来越痒了,“抬起脸我看看,别不是……”
“啊!”白檀突然一声尖叫,人就飞扑向前,跪到了地上。
沈槐被吓得也差点儿从秋千上摔下来,连忙抬头,就见到了凶神恶煞的任垠予。
任垠予施施然放下腿:“你锁的厕所吧。”
“你干什么呀!”白檀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的,“你有毛病啊!”
任垠予毫不含糊地又对着摇摆的秋千猛踢一脚,秋千木板撞到白檀膝盖上,白檀差点儿又跪下去。
“沈总!”白檀眼里噙着泪,不知几分是疼出来的,几分是挤出来的。
沈槐忙站起来,正要说什么,又被任垠予的眼神给噎回去了。
任垠予用了一双更加水汪汪更加委屈的眼睛看着他。
“我走开一小会儿,你就要被别人拐走。”
白檀的嘴慢慢张开,他是跟任垠予搭过戏的,这人做派很低调,看着谦虚,其实有点儿冷漠,跟其他演员除了对戏,半句话不会多说,白檀以为这人应该是清高那一卦的,没想到为了争宠,不止星星眼,这种泫然欲泣的技能也上线如此之快。
得,甘拜下风。
“沈总,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白檀迅速撤退,给沈槐留了个伤心欲绝的背影。
沈槐对着无声声讨的任垠予,真像个被捉奸的丈夫,口吃起来了。
“我,我就是跟他说了两句话……”
“我本来没有过多指望的,但是我经纪人跟我说,你格调很高,一般不会同时维持两段关系,可是这样我更担心了,因为一旦你又有别人,那不可能和我继续了。”
“不是,我,我没……”
“沈总。”任垠予突然上前一步,沈槐觉得对方的影子朝自己罩过来,再次诅咒对方的身高,却听到任垠予又叫了他一遍,“沈槐。”
“欸。”沈槐应了一声。
“我有个要求。”
“嗯,你说。”沈槐用满足乙方诉求的甲方口吻,沉稳道。
“我想问你要一件东西,你从没有给过别人的。”
沈槐仰起脸看他:“什么?”
任垠予又上前一步,抹在颈侧的木质香调的香水味窜进了沈槐的鼻腔,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却好像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胁迫感。
“我想要你……”
沈槐觉得自己某个被强行突围过的地方,一紧。
“你的家门钥匙。”
任垠予说完了后半句,沈槐竟然塌下肩膀,觉得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要什么呢。”他闭着眼睛挥挥手,“不就是……”
等等,家门钥匙?
沈槐确实从来没有给过别人家门钥匙,那是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哪扇门算是他家的门,跟历任情人来往,要么去对方家里过夜,要么给对方置办房产,他自己的住处也有好几处,算下来好像住在办公室里的休息间的时候还多一些。
“我想跟你一起住。”
任垠予见他答应了,眼睛又微微弯起来,牵住他的一只手,弯下脖子亲他的嘴角。
沈槐闭上眼睛,等着任垠予的嘴唇移到自己的嘴唇上,在心里想,这个要求根本不算什么嘛,不就是变相要一套房子。
被任垠予细细吻着的沈槐,并不知道这个想法有多天真。
第八章
秦朔玩嗨了之后,心里那点儿小别扭去的也快,跑来花园找到沈槐,也不管沈槐和任垠予正贴在一块,直接过去把沈槐拖到顶楼的泳池就往下推。
沈槐也不含糊,站在池边就脱衣服,完了还回头冲追上楼来的任垠予眨了眨眼。
任垠予眼睁睁看着沈槐在一堆妖魔面前脱得只剩内裤,还在半空玩了个花式空翻,伴随着尖叫起哄,毫不在意地腾出水面,花俏的雄性动物一样炫耀地甩了甩水花,把湿掉的头发都往后抓,露出他全无瑕疵的整张脸,眼尾眉梢都是张扬。
“要不要下来。”沈槐站在及胸的泳池里,已经有白花花的肉体凑到他身边,但他视若无睹,扬着脸,邀请任垠予下水。
很多人都望着任垠予,毕竟这是曝光率如此之高的一张脸,他的任何举动都会成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谈资,不论在任何地方,他都应该谨慎才对,虽然和沈槐的关系昭然若揭,但就他的地位来说,实在不该更出格了。
任垠予低头看着沈槐,显出犹豫,沈槐几个有力的拨水动作,游到岸边,湿淋淋的手抓住沈槐的脚踝。
沈槐的脸有点红,酒精还是让他有些过于兴奋了,并且无意识地露出了撩人的一面。
“没关系,这里进门就把所有拍摄工具都收了。”沈槐的手在任垠予脚踝上上下抚摸,“秦朔这里也有衣服给你换。”
任垠予一件一件在岸边脱下衣服,最后穿着牛仔裤将脚上的鞋蹬掉,低头对沈槐说:
“你要接住我。”
沈槐失笑,虚荣感爆棚:“当然。”
他的手沿着任垠予的小腿往上,猛地用力,将任垠予拽了下来,刚准备让美人入怀,却在接触到任垠予的时候被被任垠予猛地推了一把,沈槐瞬间被深深按进水里。
完蛋,这人是不是不会水。
沈槐脑中闪过推测。因为紧张而把能抓住的一切东西抓紧,是溺水者的惯常表现,沈槐稳住自己的呼吸,正想把任垠予往水面推,对方的胳膊却绕过他的后颈,嘴唇靠近,在水面之下深深吻住了他。
沈槐一紧张,肺里那一小口气瞬间散了,现在紧张地死死抱住任垠予的人反而是他。
任垠予的舌头顶开的他嘴,给他渡进一口氧气,又放开,沈槐看见那张被4K镜头巨细无遗地呈现过无数次的脸缓缓后退,最后停在一个能让自己看清的距离,那个人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头发在水里温柔地晃荡,五彩斑斓的灯光被水波打碎,折射,因为缺氧和水的隔离,人们的哄笑和音乐都很遥远。
这幅画面太浪漫了。
沈槐也懒得去管水面上的人,也懒得去管自己是真的缺那一口氧还是缺那一个吻,他主动凑近任垠予,四片嘴唇轻轻接触,挤在一起,确保了它们严丝合缝到真空状态,再张开,氧气和火热的舌尖一起在那一小方黑暗空间中交缠。
沈槐没能坚持太久,很快就拍着任垠予的肩膀示意上岸,但任垠予紧紧箍着他,直到他觉得自己恐怕要被这人在水里谋杀了,才感觉到自己撞破水面,充足的空气扑面而来。
沈槐掀开一点眼皮,看到所有人都没从担忧的表情里转换过来,个个用懵逼脸对着他。
“我靠,你们要不要这么玩,我还以为过个生日要搞出命案来了。”
秦朔在岸边,摆了要跳水的姿势,然而这时候沈槐也没力气搭腔了,所有人都看到他软塌塌地瘫在任垠予身上,任垠予面无表情,仿佛刚才荷尔蒙爆炸,水下激吻的人不是他,他冷眼扫过一池子被挑逗得面红耳赤的男女,不跟任何人说话,把差点儿溺死的沈二少抱在怀里,顺手抄了一张浴巾裹好,直接走了。
沈槐被裸着上身,赤着脚的任垠予抱到车上,听到任垠予吩咐司机回家。
这次司机老胡没有认为这个“回家”的目的地是玲珑山,而是将车开到了离沈氏大厦最近的,沈槐落脚最频繁的一栋公寓前。
“这里就是沈总家吗?”任垠予扒着车窗,跟扒着车窗的小狗似的,回头对沈槐笑得软糯无比,“我想今晚就搬进来。”
好容易回魂的沈槐撑着头坐起来,裹紧身上的浴巾,还有点儿迷糊,于是随口回道:“嗯。”
“真的吗?”任垠予的眼睛亮得沈槐又开始犯晕了。
“都依你,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摘给你。”
沈槐裹着浴巾懒懒地窝在那儿,头发黏在脸上,如此衣冠不整,说这话的模样却像是真能摘星揽月的神话人物。
任垠予靠近他,被蛊惑住一样,盯着他微眯的眼睛里漏出来的一点光。
“怎么摘?”
“不就在你的眼睛里。”
沈槐吻上任垠予的眼睛,笑得让人不在乎他谎话说得有多取巧,任垠予抱住他,真想就在车上,把他再弄得溺毙一回。
“好了,先上去,我想洗一洗。”
沈槐适时地按住任垠予的嘴唇,伸胳膊越过任垠予打开了车门,老胡十分了解沈槐的脾气,在从后备箱拿出了一双新鞋,没让任垠予再把人抱上去。
电梯直达公寓,开门就是玄关,沈槐把浴巾丢在地板上,又毫不避讳地脱掉了唯一一条内裤,走进了浴室。
任垠予很想跟进去,但沈槐没发话,他就知道不能逾矩,他捡起地上的浴巾和内裤,找洗衣机,最后却只把浴巾丢到了脏衣篓里。
沈槐洗完披上浴袍出来,看到任垠予一愣:“你没去洗?”
任垠予盘腿坐在地上,不敢弄湿沙发,越发像只狗了:“我没有乱走。”
沈槐把擦头发的毛巾丢到他头上:“既然已经搬进来了,这里也是你的地方,洗完咱们继续。”
“继续?”
“继续上次的事。”
沈槐弯腰亲了亲任垠予的额头,去沙发上翘起腿,打开电视打发时间。
任垠予盯着他从浴袍里若隐若现袒露的一小片大腿内侧的皮肤,只要一想到那里面是不着寸缕,就硬了。
“我很快回来。”任垠予说。
然而等他回来的时候,沈槐四仰八叉瘫在沙发上,睡着了。
任垠予在沙发前来回踱了几步,实在是忍不住,他刚刚在浴室里忍着没打,就是想在沈槐身上彻底纾解一回,结果沈槐睡得嘴巴微张,香得不行,他不敢把人吵醒。
任垠予就地跪在地毯上,扯掉围在腰上的浴巾,握住自己,看着沈槐从嘴唇里露出一点的殷红舌尖,敞开的浴袍衣领里的锁骨,还有松垮垮的腰带下面,白皙的大腿。
任垠予一边自渎,一边小心地伸出手去,把沈槐的腰带又扯松了些,衣摆滑落,春光乍泄。
“嗯……”任垠予的鼻音重起来,手上加快速度,滚烫的目光要把沈槐烧起来,然而一刻钟过去,还是没有半点可以解脱的预兆。
沈槐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
任垠予来不及收拾自己饥渴到有些愤怒的表情,通红的双眼跟沈槐平静无波的眼睛撞在一起。
沈槐看了看他怒胀的胯间,又看了看自己被当做助兴工具的下身,没说话。
任垠予收敛住微喘的呼吸,极度懊恼,好不容易才把沈槐哄回来,眼下又因为忍不住,搞砸了。
“我问你。”沈槐突然开口,面上没什么表情,眼光微带审视,“以前跟男人做过吗?”
这个问题突兀又奇怪,就算要问,早该第一次就问了。
任垠予飞快分析,选了一个有后手的答案。
“没有过。”
沈槐笑了,眼睛下瞥示意自己的衣不蔽体的地方:“那还对这个感兴趣?没有必要说谎。”
“真的没有。”任垠予说,“上次跟沈总……虽然沈总生气了,但我的体验很好,回去以后老想着。”他看一眼沈槐的下身,又急忙把眼睛移开,脸上微红,“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对男人那么有兴趣,所以今天想再看看,就……”
沈槐的眼里微露审视,任垠予垂了下眼,似想躲闪,但又再度看回来,眼中那一点收不住的欲念便泄了洪,沈槐越看越惊,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
“我对沈总……”任垠予顿了顿,“恐怕不止最初的那些想法了。”
沈槐绷紧的瞳孔松懈开来,他并不意外任垠予会对自己有感觉,他只是不希望太快而已,之前因为任垠予表现出不该有的热忱,他还下意识有些排斥,不希望情况复杂化,但任垠予又要求频出,一点儿不避讳自己就是来做交易的,就证明两人之间的感觉,都还在可控的,不会太麻烦的范围内。
但此时此刻,沈槐发现,任垠予来到了他划下的线外了。
却并不惹人讨厌,人心会变的,沈槐情史丰富,自然知道任何人都不能免俗,他不是控制狂魔,也不至于自恋到只享受别人的爱慕就足够,他同样也喜欢在一段关系中体会自己的变化。
沈槐知道,自己变了,他乐意看到情况复杂一些了。
“之前只跟女人有经验?”
任垠予低下头:“是。”
“那愿意我做你的第一个男人吗?”沈槐懒洋洋地杵着下巴,“对男人有兴趣了,才应该感受一下从女人那得不到的东西。”
“我……”任垠予咬了咬牙,“我愿意。”
沈槐浑身舒坦了。
“到这儿来。”
任垠予抬起头,沈槐就躺在那里,他可以按住他,把他侵犯到哭出来,但是不行,如果沈槐哭了,那一定不会再在自己面前笑了。
任垠予站起来,走到沙发边,沈槐看了一眼他还直挺挺的胯间,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