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一下国王的死因。”罗伊道。
“那班森和布莱兹还有罗伯特呢?”阿道夫问。
“罗伯特也是个大孩子了,可以稍微帮我们看着他们。”罗伊道,“你画个结界,像上回那样,这样就保险了。”
给孩子们准备完吃食,又叮嘱了他们不要外出,罗伊和阿道夫这才出发。
为了方便行动,罗伊变成小蝙蝠藏在阿道夫乱糟糟的头发里,指挥他前往王宫。
阿道夫听着罗伊的话,做了一些伪装,他先去王宫外溜达了两圈,刚巧看到一个侍者急急忙忙的走出宫门,前往集市的方向走去。
阿道夫便跟在了他的后面,仔细观察下,他发现侍者正在找一些体型壮硕、面带杀气的人,便聪明的上前一步,自我推荐:“你要找那些软绵绵空长块头的人嘛?不如找我,我正好缺钱!”
“我需要胆大的人,最好是干过屠夫或者刽子手的人……”侍者一回头,对阿道夫的面相体格很满意,“你跟我来吧,你看着就很凶,应该不会被吓到!”
阿道夫不明所以,但也混迹在那一群壮男里头,跟着侍者走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阿道夫小声的嘀咕,询问头顶上的小蝙蝠,“为什么要胆子大?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王宫里吗?”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罗伊的小爪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既然国王已经死了,那应该是跟死去的国王有关系吧。”
侍者带着壮男们穿过了漫长而华丽的走廊,最后在一扇华丽的门前顿住了脚步,他道:“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阿道夫:“?”
大门缓缓打开,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侍者都不敢抬眼,只道:“陛下,我把人给带来了。”
“你们,去把床上那个人一块块抬进棺材里。”一个年轻而威严的声音道。
……一块块?阿道夫心里纳闷,等看到床上那被大卸八块的尸体,他立马脸色一绿,吐了。
再看周围,来的一群猛男,全都吐了。
“吐什么吐!快点干活!”
阿道夫抬眼看向发号施令的那人,他穿着华丽的衣服,居高临下看似悲痛,眼睛里居然藏着一丝快意。
阿道夫皱眉,他从这人身上闻到了一丝不寻常……这是个兽人?
那人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呵斥道:“一个卑微的平民,居然敢盯着你们的新王?!”
阿道夫作惶恐状低下头,眉头却皱得更深,他完全想不到到底是怎样的仇恨才要做这样的事情。
不过原先的王本来就很残暴,也算是死有余辜。
阿道夫和猛男们一块儿做起了搬运工的活计,每个人的脸色都恶心到不行,就算手上戴着皮质手套,还是非常的排斥。
阿道夫由于长得最凶看起来胆子最大,被授予了搬运头颅的任务。
上一任王长着一把大胡子,头发胡乱的扎在脑后,长得凶神恶煞,眼睛瞪得滚圆,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看上去十分的可怖。
阿道夫看不下去了,他尝试着把头颅的眼睛合上,完全没有用,旧王是带着仇恨死去的。
罗伊在阿道夫的耳边悄悄的建议道:“别管他了,他做过那么多的坏事,就让他这样瞪着他的棺材板吧!”
几位壮男把尸首整理好,又给它穿上衣服,好不容易才合上棺材板,他们齐齐的松了口气的时候,就听到新上任的国王忽然叹了口气,他道:“这件事我希望你们不要外传,这是王室的秘闻。”
猛男们点头如捣葱,应下了。
新王微微颔首,又道:“另外,要有人问起,我希望你们都统一口径——狼骑士杀了嗜血国王,这件事情毋庸置疑。”
空气忽然间安静了下来。
没有听到应有的答复,新王疑惑的抬头,就见到一双带着愤怒火焰的眼睛:“……为什么?”
新王一愣,随即敏感的察觉到了环境的不对劲——所有人的动作都凝固在了前一刻——他警惕的后退了一步,看着唯一能动的那个人:“你是谁?”
阿道夫怒火中烧,脚步沉沉:“为什么要污蔑我?”
“你是狼骑士?”新王的反应迅速,他微微蹙眉,随即又放松了下来,若无其事的张开双臂,“狼骑士,请杀了我吧。”
☆、以死为名
“杀了你?”
阿道夫一怔,这个人想让他杀了他?为什么?
罗伊也觉得意外,思索了片刻,他在阿道夫的耳边悄声道:“他是想让狼骑士杀了他,他或许是个狡猾的人,知道意料之外的事情能够打破你的计划。”
阿道夫明白罗伊的意思,这大概是一种阴谋论,但是看着这位新王,他隐隐约约觉得这并不是真正的答案,他问:“你为什么想要死?”
“已经杀了该杀的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新王耸耸肩,态度悠然若无其事,路过旧王的尸首旁,他却狠狠的踢了脚棺材,满意的听到棺材里咕咚的滚动声:“这样的人死有余辜,我相信大家都这么认为,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
阿道夫一直观察着这人的举动,他发现这位新王的手在不自觉的颤抖,断言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我的真心话就是你杀了我吧。”新王快步走到墙边,取下墙上悬挂的宝剑,狠狠的丢给阿道夫,他大吼道,“杀了我啊!”
阿道夫皱眉,好似对新王这样的行动感到非常的不满,他侧耳低声道:“罗伊?”
新王没有听清:“什么?”
“给你一个机会,阐述你的罪过。”
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传来,新王惊疑的看着狼骑士,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只是一晃神,狼骑士的身后忽然走出了一位俊美男人,他金发赤眼,脸色苍白如雪,一身黑衣神秘莫测。
“你最好说实话,我讨厌撒谎的人,”罗伊温和的笑了笑,“上一个欺骗我、还想伤害我家人的人,已经去天堂报到了。”
新王听到这样的话,却眼睛一亮:“来啊!我就是杀了上一任国王!我就是把这件事情嫁祸给狼骑士!来啊!我杀了人,撒了谎,快杀了我啊!”
罗伊轻轻挑眉,走近他:“我的错。死亡是你的夙愿,我偏不让你得逞——你说,要是上一任王复活,这个主意怎么样?”
新王一怔,疯了一般的大吼:“你敢!!”
新王猛的扑向一旁的墙壁,他的脚步慌乱无序,却目的明确,他快速取下墙上的煤油灯,大力的推开棺材盖,使劲的狠狠摔下——
空气又凝固在了前一刻,罗伊脚步轻快的走到新王的面前,轻巧的取下煤油灯,瞥了一眼死状凄惨的旧王,嫌弃的别开眼睛。
他合上棺材盖,抬起新王的下巴,与其对视。
“……罗伊。”阿道夫不满的道。
“好好好。”罗伊无奈的松手,单单与新王对视,按着棺材轻声道,“说吧,你为什么那么恨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新王陷在了一团思绪的迷雾中,脑海里不断的回忆那些令他痛苦的往事,他不受控制的张嘴,诉说藏在心底最深刻的疼痛:“……因为他杀了我爱的人。”
新王名叫布鲁托,是个出生不错的贵族,同时也是身负罪恶的兽人。
摩帝马是个自由的国家,布鲁托的曾祖父也是个聪明的兽人,他很早就剪掉了自己的兽耳和兽尾,迁徙到了这个国家的王都,假装成人类生活。
有这样的胆量,全因为他机缘巧合下救过一位神秘的炼金术士,而作为谢礼,他得到了一个神奇药方——
只要每月定量服用药水,兽人与人类生下的孩子便不会变成野兽,但也不会成为人类,只能稳定在兽人的模样。
布鲁托的曾祖父就凭着这种药水,艺高人胆大的在王都扎根,再加上与生俱来的力气与胆识,他在当时的国王面前争取了贵族的一席之位。
布鲁托从小就知道要隐藏身份自己的身份,事实上他们家族的人都知道兽人的身份对周围的人类有多敏感。他们个个处事都多加小心,经常不着痕迹的和与兽人为善的人类交往,小心翼翼的与人类产下后代。
他们一直记得曾祖父的教诲,那是神秘的炼金术士告诉他的一个小小可能——只要一直和人类产下后代,总有一天他们的血液会稀释成人类——这是他们家族的梦想,他们也坚信着幸福也终有一天能到来。
然而,布鲁托打破了这个梦想,他爱上了一个和他一样的伪人类,一个雄性兽人。
家族的所有人都反对他们的爱情,可是他们坚信真爱至上,他们经历了家族的百般刁难,好不容易在一起。
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的完美,一切都好像在往好的方向走,可是忽然有一天,一位将军要征兵出战,壮年的男丁基本都要强制出征,除了贪生怕死的交钱,没有其他选择。
但这也是个获得荣耀往上爬的好机会,布鲁托去了,他的爱人也去,他们家族里三分之一的男丁都去了。
原本以为这只是个同过往一样的小打小闹的战役,谁也没有想到,领兵的将军嗜血无情,他杀了自己的一万兵一万民,里面兽人人类参半,将他们的人头砍下,插在边境的栅栏上,只为了恐吓敌军不敢进犯。
将军成功了,布鲁托侥幸活下来,他的爱人也侥幸活了下来,可他家族里那些参军的男人,死去了一半,其中包括了布鲁托的父亲。
布鲁托愤恨,他想复仇,无论是自己动手还是借刀杀人,都可以,可他的爱人劝住了他:“布鲁托,那位将军很记仇,如果你被杀手暴露,或者你刺杀失败,你,我,所有人都会没命!”
布鲁托气的发抖:“那要怎么办?他杀了我们那么多人!我们就这样像乌龟一样缩起脖子任他宰割吗?”
他温柔的爱人道:“布鲁托,你不记得了吗?摩帝马是个自由的国家,人人都可以当国王!我们只要向内阁递上申请,轮到我们的那一天,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杀了他!”
这个提议令布鲁托心动,也令他担忧:“可是作为国王非常的危险,光是去年,我们就死去了七位国王!”
爱人道:“正是因为这样,才能很快的轮到我们,只要我们得了实权,下令杀了他!再主动让出王位,不会有人为难我们的!”
布鲁托心想对啊,只要放弃王位,不会有人为难他们的!他们兴奋了一整夜,第二天就报了名,他们以为这是希望的开始,却没想到是噩梦的开端。
因为,那位将军也报了名。
不久后,将军成了国王。
50" 傻瓜老攻是狼神0 ">首页 52 页, 为什么那么快?理由很简单,这位将军胆大妄为,他雇佣了杀手,暗杀了排在他前面的所有国王候选,包括在位的国王。
这位国王开始了他的肆意统治,他会在宫殿前随机派送礼物,十个篓子里有三个好东西,七个坏东西。
运气好的人能得到一座房子,运气差的人可以失去一颗牙、一条手臂、甚至一条命。
他会邀请一些人来到他的宫殿做客,比如那些排在他身后的国王候选,他们战战兢兢的去,只回来一半人。
死去的那些人,一些是触怒了国王——国王喜欢当众杀人,一些是吃错了东西——某些食物里有毒,一些是不幸的走错了房间——那房间里有吃人的猛兽。
布鲁托和他的爱人战战兢兢的生活在王都,他们感到绝望,他们甚至想连夜离开这里,但是不可以,所有国王候选都不可以离开。
取消报名?不可以,国王说不可以,已经晚了。
他们又恨又怕的活在华纳德,活在残暴的王的阴影下,他们比兽人更恨,他们比平民更怕,他们离死亡更近一步。
就如他们所恐惧的,那些国王候选的队伍越来越短,直到有一天,残暴的王邀请了布鲁托和他的爱人。
王宫很大,王不允许他们结伴而行,所有人只能单独行动。
布鲁托走进与爱人最近的岔路口,心中的不安却一点一点的扩大,他害怕,害怕的不得了,但他必须回去找他的爱人!
然而回头路已经被封了,他听到薄薄的一面墙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惊恐的尖叫,他发了疯似的踹墙,使劲全力用头去撞,墙纹丝不动。
他感觉到脑袋上的粘稠,他的眼前模糊不清,他的嘴里充斥着血腥味,他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撞墙的动作,却只能绝望的听到那头的叫喊声越来越弱,越来越弱,直到消失。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他也同那道声音般失去了力气,他坐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门终于开了,他仿佛回忆起了什么,疯牛般的四处冲撞,闯进了他爱人曾经闯入的房间。
野兽已经离开,地上留下了大滩的鲜血,他的爱人靠在一面墙上,浑身上下全是血迹,脖颈的伤痕最重,甚至能见到深深白骨。
他整个人都傻了,冲上去不管不顾的抱着爱人,拍打他的侧脸,试图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唤醒他,然而没有回应。
“别费劲了。”守在门外的侍卫都不忍心看这一幕,他道,“他死前一直在拼命的靠近那面墙——墙的后面是你吧?”
他怔怔的看着死去的爱人,目光下移,他看到爱人的指甲里留下的墙灰。
“那位王还说……要废物利用,把尸体分解,喂给野兽。”侍卫抹了把脸,掩住表情,“我不愿意干这样的事,你给我一些钱,我去买一些带骨的肉代替他。”
他呆呆的照做,在侍卫的帮助下偷偷的将爱人运回家,埋进了土里。
第二天,灰头土脸的他眼神阴郁,他来到了自家的阁楼,打开了一个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