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不能走啊。”
女人一下拽出她的胳膊,还坐在地上用双腿盘住她的一只脚:“你忽然跑出来把我撞倒,不?" 人间失守0 ">首页6 页, 肱馇辽侔盐曳銎鹄窗 !?br /> “大姐我待会儿就回来。”
沈青岚看着白车消失的巷口,焦急道。
“不可能,你跑了就没影了。”
然而此时,弥留在四周的最后一丝不知方向的车辆引擎声彻底的消失了。
沈青岚气馁的皱紧秀眉,把浑身没有二两肉,清凌凌的一副骨头架子似的女人扶了起来。
“这车得多少钱修?”
不用女人开口要,沈青岚已经打开了钱包,把薄薄的一小叠钞票全都拿出来递给她:“够不够?”
女人倒还实在,只抽了两三张,道:“我不讹你的,以后千万小心一点。”
说完推着电动车就要走,单薄瘦小的身板随时会被身旁的钢铁再次压倒似的。
“大姐等一下。”
沈青岚忽然叫住她,一瘸一拐的走到她面前,先是向她道歉,然后问道:“您住在这里吗?”
“是啊。”
沈青岚一摸兜,发现手机不见了,一回头看在手机躺在刚才发生车祸的地方,已经沾了泥。
她连忙折回去捡起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亮着,应该是刚才给商店老太太看完照片忘了关闭屏显。
她找出死者的生前照,举到女人面前:“这个人,昨天晚上八点左右,您见过他吗?”
女人细看了两眼,疑惑道:“好像见过。”
沈青岚放下手机,忙问:“在哪里?”
女人抬手指了指小广场东面:“在蜀香阁大饭店后门,昨天晚上我下班打那路过,过马路的时候因为雨大,路又滑,差点和一辆车撞上。”
沈青岚忍不住插嘴问:“是一辆白色的轿车吗?”
“是。”
“您继续说。”
“我的车倒了,一个姑娘和一个小伙子下车把我扶起来,那个小伙子好像就是你刚才给我看的这个人。”
“您看清楚那个女人的脸了吗?”
“没有,雨太大了,天又黑,路灯都被淋坏了。”
沈青岚又问她具体是那条街,得到答案后就把女人放走了。
她正要给陆明宇打电话,就见陆明宇从白车消失的巷口朝她走过来,刚从泥塘里淌出来似的,裤脚和鞋子糊着一层泥水。
“看到车牌了吗?”
沈青岚问道。
陆明宇拨拨头发,懊恼道:“没有,被她跑了。回去查录像。”
沈青岚甩甩手机,笑道:“我刚才找到一个目击者。”
陆明宇忙问:“有线索了吗?”
沈青岚道:“咱们的方向反了,凶手应该把受害人带到了蜀香阁分店的后门附近。”
蜀香阁分店,那就是小广场东面那家饭馆,他们现在在西面的馆子。没错,方向彻底反了。
陆明宇立即用步话机通知各组外勤系数赶去小广场东面的蜀香阁附近排查。
放下步话机,陆明宇见她掂着左脚不敢着地:“你的脚怎么了?”
沈青岚满不在乎道:“崴了一下,你把车开过来先送我回警局。刚才邢队给我打电话,他弄回去一个中间人,让我回去审一审。”
天色难得放晴,秦放搬了把椅子坐在走廊窗前那一小片稀薄的阳光下晒太阳,边嗑瓜子边研究摊在腿上的一份报告,听到有人踩着楼梯上来,扭头一看,是陆明宇和沈青岚。
“那小瘪三是谁弄来的?弄过来不审也不放,留在这儿当吉祥物?”
秦放往搁在脚边儿的垃圾桶里吐了一口瓜子皮,冷笑道:“有脑子没脑子啊,进了警局还咋呼着叫人来劫狱,骂邢朗是黑警,骂我是黑心医生。差点嚷得中南海都听见,邢朗是不是黑警跟我是不是黑心医生有毛的关系啊?凭什么他是黑警,我就得是黑心医生?操。”
他一口一个黑警,听的陆明宇额头冒汗,心说就算邢朗不是黑警,被他这么嚷嚷两句,嫌疑也已经落下了。
沈青岚倒是丝毫不怵,还能跟秦放聊两句:“你们俩是兄弟,邢队如果黑了,你也白不了。”
秦放撇嘴:“表的。”
“人在哪?”
陆明宇问他。
秦放朝楼上看了一眼:“审讯室,刚才还喊着叫着要出去请律师。当自己是有来有去还是有去有来?还是警局开在他们家后院?操蛋德性,多早晚儿挖出他做的那些破事儿,毙了这狗东西。”
沈青岚拊掌哈哈笑了笑,然后由陆明宇搀扶着上楼了。稍作一番准备后,她自力更生的掂着脚来到审讯室门外,先是抱着胳膊从门上窗口往里看了一眼,看到一个戴着头盔,脸上有块类似灼烧痕迹的年轻男人坐在审讯椅子上抖腿。又横又冲,俨然没把警察局和警察放在眼里。
手机忽然响了,沈青岚边观察里面那刺头,边接通:“喂?”
邢朗对她说:“那小子的嘴难撬的很,吓唬吓唬他。”
沈青岚漠然的看着里面的年轻人,纤薄的嘴唇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明白。”
第11章 女巫之槌
花城小区发生灭门惨案,邢朗和魏恒一刻不敢耽搁,和红绿灯争分夺秒,以最快时间赶了过去。
到了地方,稍一了解情况,邢朗气的抬手往徐天良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呲着牙根骂道:“这他妈叫灭门?你上了十几年学只修了小学语文一门课?一家四口死了三口,还有一个被你灭了?想知道什么是灭门就去翻一翻六年前的银江629灭门案和芜津的713灭门案,不认识的字儿让档案室小赵给你标上拼音!”
眼见邢朗抬腿要踹自己,徐天良连忙躲在了魏恒身后,可怜兮兮的哭丧着脸道:“我错了队长,我以为他们家没人了。”
邢朗伸出食指在徐天良额头上狠狠点一下:“再他妈的乱说话,我让你当着我面儿生啃一本新华字典!一粒盐都不能撒!”
邢朗气愤难平,光骂还不解气,骂完还要踹他,被徐天良以一个‘老鹰抓小鸡,而小鸡自强不息’的走位躲开了。
邢朗瞪他一眼,率先跑进单元楼。
徐天良揉揉后脑勺,抬脚跟上邢朗,走了两步见魏恒还在原地站着,不知在发什么呆。
“我们进去吧师父,待会儿邢队又该骂人了。”
魏恒看他一眼,往单元楼走去。
上楼的途中,魏恒忽然问:“邢队长为什么忽然发这么大脾气?”
徐天良道:“哦,可能是因为我把今天这件案子当成了又一桩灭门案。”
魏恒:“又?”
徐天良避着煞神般往楼上看了一眼,看不见邢朗,才道:“刚才邢队说的银江市718灭门案,和咱们芜津913灭门案,这两起案子至今没破,芜津案压在邢队手里,他压力很大。”说着看向他:“师父,你不就是在银江读的大学吗?三年前银江发生灭门案的时候你没听说过吗?”
“……一点点。”
魏恒停了停,又问:“芜津灭门案,没有一点线索吗?”
“线索倒是有,但只是谣传,没有证据。”
“什么谣传?”
徐天良不知不觉的放慢了爬楼梯的步子,低声道:“被灭门的一家五口姓常,他们家在十几年前收养过一个孩子,叫常念。这个常念有前科,十几岁就蹲过拘留所,在黑道儿上混,和常家的人感情并不好。每次常念回家,邻居就听到常家摔盆打碗的声音,虽然没听到过谁的哭声,但是那些邻居都知道,是养父在打常念……后来有一天,常念被打急了,跑出家门,站在门口喊要把他们全都杀死,喊得左右邻居全都听见了,当时他好像才十五六岁。后来常念就再也没回去过。直到十年后,常家上下五口被砍杀,房子又被放了一把火。消防车赶到的时候常家五口都被烧焦了。邻居都说是常念干的,因为他们看到常家人死的那天晚上,一个年轻的男人鬼鬼祟祟的从他们家后院翻了出来,什么东西都没拿,两手空空。邢队说过,既然杀人不为劫财,那就只能是报怨了。”
“……既然这个常念有嫌疑,那你们为什么不找到他?”
“找不到呀,这人人间蒸发了似的,司法系统里一直找不到他的行踪。到现在系统里的照片还是他十四五岁时在少管所拍的。岚岚姐他们说,他可能早被黑道上的人弄死了。”
魏恒极慢的点了点头,又问:“那银江的案子呢?”
“银江的案子我也不太清楚,毕竟不在咱们的执法范围内。前天我和邢队去银江出差,邢队还和银江市局的刑侦队长聊过718灭门案,据说线索也断了,不好查。”
魏恒还想再问下去,忽然听到楼上邢朗喊道:“快点,你们两个!”
前两天暴雨,小区许多住户的阳台被风雨冲垮,一名工人在整修403室的阳台时,借道402阳台。402阳台垂着一层窗帘,窗帘后是卧室。但窗帘并没有拉的严丝合缝,于是站在阳台上的工人无意间瞥到了满室的鲜血……
工人报警,勘查组很快赶到现场,有经验的刑警闻道从门缝中飘蹿出的刺鼻气体是尸臭,便让小区保管备用钥匙的门卫拿来钥匙打开了房门。
此时他们所面对的现场,就是案发后的第一现场。
魏恒一进门,立即被尸臭味塞满了鼻腔,让他不自觉的皱紧了眉。
这所房子几乎变成了一间密不透风的密封室,所有的窗户都关着,还拉着窗帘,尸体腐臭的气味在空气中一层层叠加,厚重的像是在阳光暴晒下的屠宰场。
在魏恒去拉窗帘的时候,邢朗已经把三间卧室转了一圈。魏恒打开最后一扇窗户,刚转过身,就见邢朗站在餐厅对面的一间卧室门口,脸色阴郁道:“魏老师,过来看看。”
魏恒走过去,站在他身边往卧室里看去,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躺在一张儿童床上,身体盖在被子里,头转向门口,脖子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魏恒喊了一声:“小徐!”
徐天良立即给他送了一双白手套和透明的脚套,魏恒把雨伞递给徐天良,穿戴完毕走了进去。
徐天良抱着魏恒的伞,又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纸笔,亦步亦趋的跟着魏恒,站在魏恒身旁道:“师父,你发现什么了?”
魏恒并着食指和中指手按在男孩儿脖子上的伤口上,低头观察伤口切面,道:“尸僵已经完全解除,尸体再度软化,皮肤表面出现腐败泡沫,少量皮肤组织已经剥离,死亡时间已经超过十天,粗略推测在九月二十号夜晚至凌晨。”
“晚上?”
徐天良问。
魏恒闭了闭眼,耐心提点:“没看到他穿着睡衣?”
徐天良边记边看着他把孩子抱到一边,翻看尸体身下的被褥:“师父你在检查出血量吗?”
魏恒掀开被子,看到床褥上一滩晕散状的血迹,并且渗透到了床垫。
“……这个孩子是在熟睡中,被利器割断了脖子。伤口长5厘米,深度2到4厘米。创壁光滑,创源齐整,应该是一把单刃切器。”
徐天良想了想:“水果刀?”
魏恒看他一眼:“还不去找?”
徐天良连忙跑了出去。
邢朗随后又来到门口,敲了敲卧室房门,看着魏恒仰头观察天花板上几滴喷溅血迹的样子,道:“有时间听我说两句?”
“说。”
“死者是父亲,女儿,和儿子。分别死在卧室,你现在看到的是小儿子的尸体。”
魏恒不禁看了一眼邢朗身后一扇挂着珠帘的房门,想必就是女儿的房间了。
“妈妈呢?”
魏恒低下头,目光顺着床边的甩血看到地板,问道。
邢朗看了眼手表:“她是菜市场的一个出纳,现在还在菜市场上班,我派人去接她了,不过她说她不知道丈夫和孩子已经死了。”
魏恒唇角微乎其微是抽动了一下,冷声道:“她知不知道,我马上就知道了。”说着扬声道:“小徐,给我那一把尺子。”
很快,小徐一手拿着一把水果刀,一手拿着尺子回来了:“师父,这把刀是吗?他们家只有这把水果刀。”
魏恒只看了一眼,就说:“装起来。”然后他拿过徐天良手中的尺子,后撤一步单膝点地蹲在地上,用尺子测量地板上一连串椭圆形的滴渐血滴中的一个,没什么感情的淡淡道:“邢队长,你挡住我的光了。”
邢朗离开门口走了进去,和魏恒蹲在同一边,说:“照顾照顾你的小徒弟,看看他那双渴求知识的眼睛。”
魏恒撇撇嘴,耐下心道:“床边有一道甩血,是凶手杀死孩子后,手里的凶器划过一定的弧度留下的血痕,血痕的边缘处是一道接连间断的椭圆形血滴。血滴边缘对称呈毛刺状,是当人体静止或者运动速度较慢的时候才能产生的血痕形状,你可以把‘人体’理解成凶手。根据这些比较规整的滴落状血痕可以判断出血点的高度,也就是凶手杀人后,手持凶器,血液从凶器落到地板的高度。”
正在女儿卧室拉线的刑警们不约而同的停下手里的活,都往他们这边看。
邢朗看着他的脸,眼睛里淌着一层薄弱的暗光:“怎么判断?说说你的方法。”
魏恒得出三个血滴的直径均值,道:“我一般直接套公式。”说着他抬头问对面房里的刑警:“血滴角测出来了吗?”
一人回答他:“23.8°”
魏恒从徐天良手里拿过纸和笔,写下一组正切函数公式,把数据套进去略一计算,得出一个高度——68.43厘米。
然后他站起身,拿着徐天良找到的水果刀,刀尖朝下,移到和地面相距 的距离,凝神细想了片刻,道:“凶手身高164,这家女主人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