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昱邈蹦累了,吁了口气走下来,把麦交给下一个人。他走到沙发前屁股随机一沉,拍了下身边矮胖发型三七分的男人。
“哈啰,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啊?”
沈鑫突然被点到,一个激灵,立刻挤出微笑:“主演,我叫沈鑫,是剧组外聘来开车的司机。”
白昱邈随和地摆手,“什么主演?叫我小白,大家都这么叫。”
沈鑫连忙点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白昱邈腿上已经累趴下的小母猪身上。
白昱邈配合地动了动膝盖,小齐眯着眼睛吭哧了一声。
“这是我养的猪,怎么样,可爱吧?”
“可爱,特别可爱。”沈鑫搓搓手,心想,洪总让他看着白昱邈是不是真的专注于养猪事业,这要怎么试探好呢?
他斟酌一番,终于找到切入点,小心翼翼地感慨道:“啊,小齐看起来像个小公主,养猪一定很辛苦很麻烦吧?”
“不辛苦呀。”白昱邈拍拍小齐的头,“我的猪很爱干净的,每天帮她擦眼屎和鼻涕就够了。但她喜欢玩玩具,我要花一些时间陪她玩、哄她睡觉。她紧张爱放屁,我还要拿出一些时间来做房间除臭。除了这些,也没别的事了。”
沈鑫笑容尴尬,“听起来也不少了。”
白昱邈叹口气:“你想想,要是养条小母狗,每天牵出去随时都面临被路边小公狗日的风险。养猪多爽啊,养猪的人少,风险极低。”
沈鑫心头一动,立刻说道:“我突然想起来,白总之前微博上说以后要做猪市场,是不是真的啊?”
白昱邈点了点头:“肉猪还在考察中,宠物猪马上就要做起来了。你看我们小齐,天啦,我看到她的时候一颗心都化了,你看看”
白昱邈把猪托起来凑到沈鑫面前去,沈鑫只看到肥厚的猪皮和邪恶的鼻孔,猪毛晶莹,周身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气味。
他默默往后躲了躲,毫无感情地做戏,“哇太可爱了!我的心也化了!”
他又说:“不过这块市场也没那么好做吧,白少也就随口说说,白氏那么多别的公司呢……”
“什么叫随口说说,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小齐?”白昱邈打断他,一脸受伤。“是小齐不够可爱还是你眼光太高了?宠物猪市场前景一片辉煌,这么大的蓝海,你看不到?”
沈鑫:“呃……我随口一说,白少别激动啊。”
白昱邈:“我怎么能不激动?我问你,就单说养猪的人稀少、牵小母猪上街不用担心被日这个问题,是不是就领先于猫狗市场?”
沈鑫低头搓手,看着小齐,“呃……这个这个……”
白昱邈震惊:“还是说我看你总不怀好意地看小齐,你不会是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没有!没有,白少!我真的没那个意思。”沈鑫心乱如麻,连忙拿起两杯酒,一杯塞进白昱邈手里,一杯仰头干了,“我一个开车的,没什么商业见识,也不会说话,您别往心里去!”
白昱邈更震惊了:“全剧组的人都知道我酒精过敏吧?你这绝对是想灌晕了我,然后对小齐做什么!”
沈鑫心想,神他妈全剧组知道你酒精过敏,我就不知道!
我是个正常人,正常人会对母猪有想法吗?!
他无措地左右环顾,却见群魔乱舞,无人搭理,唯有齐廷观刚好放下手机,平静地看过来。
沈鑫抓住这根救命稻草:“观哥!你快跟白少说说,我真的对猪没有想法,我我我……”
“你别紧张。”齐廷观轻轻拨开旁边的人坐过来,附耳低声道:“别惹他,他对宠物猪市场已经彻底疯魔了。前两天我去他家看猪,抱着小齐亲了亲后背,随口说想把小齐捧成网红,结果他就怀疑我想潜规则他的爱猪。”
沈鑫面露惊恐。
男人继续附耳道:“而且我奉劝你不要和他讨论他的创业点子,这小子特别偏执,还有被迫害妄想症。过两天万一有人抢在他面前做了这块市场,他是会怀疑你并报复你一辈子的!”
沈鑫已经开始哆嗦了,白昱邈哼了一声,一把抄起昏睡的猪,怒道:“世态炎凉!人心不古!竟然还有人想要日猪,小齐,我们走!”
小齐眯缝着眼:“哼哼哼哼?”
白昱邈二话不说,抱着猪就走,留下石化的沈鑫。
齐廷观对沈鑫宽慰地笑了笑,掏出手机继续处理工作。他打了两个字,余光里看见沈鑫也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男人突然放下手机,指着茶几上离他最远的一瓶酒,对坐在那边的郝秃说:“郝哥,帮我看一眼那是Gin还是Tequila。”
郝秃正在深情歌唱《青藏高原》,没空理他,于是齐廷观叹口气,起身去够那瓶酒。
身子侧过去之际,他自然而然地一低眼,看到了沈鑫的微信屏幕。
“董事长,他不仅偏执养猪,而且精神也不太正常。”
对方的头像正是安静躺在齐廷观好友列表里的洪志高。
齐廷观收回视线,淡定地拿起那瓶酒,笑了,“Tequila,算了,喝不惯。”
他起身对沈鑫道:“我去帮你把小白哄回来吧,富家少爷脾气大,真和你记仇了就对你太不利了。”
沈鑫感激涕零,“谢谢观哥!您真是好人!”
齐廷观宽和一笑,拿着他的好人卡从容地离开了包间。
根据了解,白昱邈此刻应该抱着猪在某幽暗之地一边逛超话一边邪恶地嘿嘿嘿,可他把洗手间和两条走廊都找了一遍,没找到人。
前台就是舞池了,群魔乱舞,白昱邈好歹是个公众人物,不大可能去露脸。
男人想了想,低调地回到包间门口,给白昱邈发了条微信。
齐廷观:“你在哪?”
对方没回。
白昱邈其实是完全没看到手机。
他抱着小齐上了趟厕所。小齐是个姑娘家,他不想当着她的面放水,于是就把她放在了厕所门外,想着一只睡着的猪也不会乱跑。
结果等他出来,猪没了。
夜店里人多眼杂,白昱邈戴着个口罩,低调并焦急地找猪。
他猫着腰冲进前面的舞池,视线内全是乱晃的腰和屁股。他用肉眼刮地皮,搜刮一通出来,不仅没找到猪,还被众多屁股无情地撞击,撞得头晕眼花。
齐廷观的微信进来的时候,他刚逃离混乱的舞池,改往清净的工作后台找去。
路过厨房,他嘟囔道:“可别是一头撞进厨房被厨子给宰了吧。”
虽然心里觉得不可能,但他还是试探性地推开后厨门往里面瞄了一眼。
夜店后厨并不热闹,只有两个切果盘的服务员,背对着门口。白昱邈正想默默退出,却一眼看见了厨房的后门。
某粉底黑花的身影从敞开的后门一闪而过。
白昱邈立刻冲进厨房,风一样地从前门贯穿后门,那两个服务员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已经冲进后院了。
他一把抱住小齐,“还敢跑?被我抓住了吧。”
小齐哼哧哼哧地叫,在他怀里拱个不停,还疯狂放屁。
白昱邈奇怪了,“你怎么回事?爸爸抱你一下,你有什么紧张的?”
小齐不会说话,她只会浑浑噩噩地放屁表达。
白昱邈心里觉得困惑,正要抱着猪回去修理,却依稀听见身后幽深之处似乎传来一种迷之动静。
他愣了愣,回过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不远处的DJ柱。
小地方的夜店比不上大都市里的那些,装修风格非常不统一。这家店前面舞池是哥特风,包厢是KTV风,后院又有点法式风情。
法式风情的后院有一个巨大的灯光柱,十米见方,里面迷宫一样圈圈绕绕。DJ柱墙壁上镶满了没点亮的射灯,还有不同配置的音响。夏天时后院被用来做露天舞池,这DJ柱就是宇宙热浪中心,但冬天冰天雪地,它只能荒在这,连积雪都没人清扫。
白昱邈回头看了眼厨房,默默把小齐搂进怀里。
黑咕隆咚,冰天雪地,他穿着衬衫,小齐光着膀子,人和猪拥抱取暖。
白昱邈嘟囔:“我有一种直觉,我该去看看。”
小齐:“吭吭吭。”
白昱邈顿了顿:“你别出声,也不许放屁,别激动。”
他小心翼翼地往柱里走,一路无声地踩着雪,在寒风中打着哆嗦。
绕了两个弯,那种喘息声突然变得无比清晰。
白昱邈心里抖过一阵激灵,立刻把小齐的猪嘴捂住。他小心翼翼地探了个头出去
黑暗之中,两个人正在闷声发大财。最里层的某盏昏黄的小射灯微弱地亮着,照在他们脸上,幽暗一片,白昱邈一眼就把人认了出来。
是刚才跟他们一起出来吃饭的两个演员,都是男的。一个叫王天然,一个叫费城,分别饰演许蔚深在中统的两个同事。
他俩刚才在酒桌上才刚刚认识过,还做了一番礼貌的自我介绍。王天然算个二线青年演员,咖位比费城这个纯血萌新高得多,费城羞涩地敬了一杯酒,王天然友好地接了过来。
那时候白昱邈还心想呢,这个剧组的演员彼此恭谦友爱,非常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可是此刻,距离诚信友爱刚刚过去半小时,黑灯瞎火的,费城就被王天然抱在怀里了……
“天然哥,在剧组里罩我。”
“罩你罩你,对手戏也让着你。”
“导演骂我你要替我说话。”
“导演骂你,我替你跪下磕头。”
白昱邈深吸一口气,抱着猪转头就走。
他越走越快,勉强绕出DJ柱,确定那里边两人听不见了,然后拔腿飞跑。
厨房里的两个哥们才刚感觉身后刮过一阵风,刚刚回到工作岗位,身后又是一阵风。
白昱邈冲回到建筑里,闷头拐过两条走廊,抱着猪一头撞进了齐廷观怀里。
他浑身寒气,一脸茫然地抬头,看见是齐廷观后,竟然一下子脸红了。
齐廷观愣了下,“你跑哪去了?”
“我、我……”白昱邈咽了口吐沫,想说什么,又把话吞了回去。
他心跳得非常快,快到连小齐都有所察觉,在他怀里不安地拱。
白昱邈深吸一口气,回避开男人的眼神,说道:“小齐跑了,我刚把她抓回来。”
齐廷观不疑有他,把猪接过来,视线又落在某人单薄的衬衫上,皱眉道:“你怎么不穿羽绒服就跑出去?零下三十多度的夜里,你……”
白昱邈心里又一阵激灵。
是啊,零下三十多度的夜里,也不怕把唧唧冻掉了!
两个陌生人第一次见面,就能这么情不自禁吗?
他打了个哆嗦,惊恐之余心里又好像燃起了什么,刺得他又焦虑又心痒。
齐廷观想要抱住这小子给他暖和暖和,但这里是公众场合,他只能忍住,“回屋里吧,你吓了沈鑫一通,任务完成,我们打发大家早点回去睡。”
白昱邈嗯了一声,浑浑噩噩地跟着他往里走。齐廷观推门前突然又想起来什么,问道:“嗳,王天然和费城不是出来抽烟了吗,叫上他俩吧,你看到他俩了吗?”
白昱邈浑身一绷,整个人紧张起来。
齐廷观皱眉:“你怎么了?”
“我。”白昱邈深吸一口气,“我冷……那什么,我在厕所看到他俩了,他俩明天要定装,怕长痘,已经先回去了。”
“这样啊。”齐廷观点点头,末了又无奈地点了下白昱邈的鼻尖。“明天就开工了,你衣服都不穿就跑出去,生病了怎么办?”
他叹口气,低声道:“晚上我去你屋睡吧,小齐关在我屋,我怕你夜里发烧没人照顾。”
白昱邈口干舌燥得不要不要的,他有点轻微耳鸣,胡乱点头说了声好。
回去的路上,受到严重恐吓惊吓的沈鑫沉默地坐在最后排默默自闭。本应兴高采烈的白昱邈却也很沉默,齐廷观坐在他身边,发现他一直在默默出神。
而且脸越来越红,整个人坐立不安。
白昱邈没看过对社会和谐和身心健康有危害的动作片。
他的青春期躁动而羞涩,情书写了一卡车却不敢送,那种东西自然也不好意思看。后来上了大学,系里的帅哥美女们爱好实际行动,连喊他看片的人都少了,他自己也自然不会想着要开开荤。
结果第一次,就看到了活的场面。
不得不承认,见了真场面,才知道自己跟男人特别单纯,一点都不成年。
他默默在心里回忆了一下那个画面,感觉费城特别爽。
不管他和王天然算不算苟且吧,但爽是一定真的爽,听他的动静就能感觉到。
白昱邈咬咬牙,突然拉了一下齐廷观的袖子。
齐廷观:“?”
白昱邈:“咱俩今晚要不试试吧。”
齐廷顿时瞪大了眼。
他严重被吓到了,回头看了眼车后面昏昏欲睡的众人,发现没人注意,才松了口气。
转回身压低声音严厉道:“你怎么回事?这么多人,抽什么风?”
白昱邈也后劲反应过来,住了嘴。
他讪讪地低头看了看小齐,轻声道:“没事没事,我冻糊涂了。”
男人叹口气,摸摸他的头,“回去我给你找药吃,你这家伙……”
他又突然想起穿衬衫裹着棉裤跳舞的家伙,一阵心乱,也默默把头偏向窗外看着漆黑雪夜不说话了。
车里气氛更加沉闷,睡着的人睡得很香,醒着的人心里各怀鬼胎。
半夜三点,大家终于各回各屋。齐廷观等这一层的灯都关了,拿着药去敲白昱邈的房门。
他敲了两下,门缝下面的亮光却一下子黑了下去,里面关灯了。
男人一懵:这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他手机响了一声,白昱邈发了条微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