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远咋舌半天,实在没好意思说其实是你一看就像个小宝贝,人家可能有负罪感。
他斟酌了半天,改换了委婉的说法,缓缓道:“你穿着羽绒服大棉裤去勾,可能成功吗?你自己想想,那棉裤几厘米厚?屁股上一捏能捏到肉吗?”
白昱邈一愣,“你是说……”
“小哥哥,长点心,动动脑子。”顾明远唏嘘一声,“还好你又帅又有钱,不然就你这傻不溜秋的样儿,一辈子也别想被人看上。”
这句话滔天打击,把向来从容自信的白小少爷打击懵了。
他窝在宿舍里看了一下午剧本,眼看着五六点天黑了,他终于做了一个重要决定。
百度搜索:成熟男人喜欢的装扮。
关键词第一:清纯白月光。
关键词第二:穿他的衣服。
关键词第三:细长腿。
白昱邈一斟酌,懂了。
他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一通疯狂刨,硬是刨出来一件齐廷观之前的衬衫。白昱邈比例本来就比男人更好,衬衫一穿刚好遮住屁股,两条细白的小腿晃悠晃悠,自认为非常清纯。
他心机婊技能点亮,又往身上狂喷了一通齐廷观平时用惯了的古龙水,把发蜡全都洗掉,头发吹得软软蓬蓬的,压下来一点遮住额头。
手机响了一声,齐廷观的微信进来了。
“我在楼下了,下来跑步吗?”
白昱邈一咬牙:“跑呀,等我。”
他把加拿大鹅往身上一套,遮住了大腿,只露出膝盖下面。
“反正一见面就拿下,也在外面呆不了几分钟。”
镜子里的小年轻裹在厚实的羽绒服里,揣兜敞怀,白衬衫和腿若隐若现。他肤色白皙,头发乌黑,还对着镜子造作地咬了咬嘴唇。
“一定可以的。”
“……白昱邈,你能成功。”
白昱邈端庄地下了楼。宿舍外面路灯昏黄,远远地,投下两道温馨的身影。
等等……两道!
白昱邈走到门口,看着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齐廷观和康池正站在一起聊剧本,齐廷观背对着他没看见他出来,康池倒是一眼瞄住了他。
见惯世面的导演一懵,看着自家主演在这零下三十多度的东北室外,光着两条小腿飘了下来。
他惊呆了:“小白,我们不是要夜跑吗?你冷不冷啊?”
齐廷观闻言转过身来,顷刻间脸就黑了。
白昱邈穿的是他的衬衫,喷的是他的古龙水,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白昱邈在心里骂了十八条街,只好笑脸迎上去,寒风里打着哆嗦,说道:“没错……我就爱好这么跑,哈哈。”
康池看着他都觉得冷,那两条小腿打着哆嗦,跟癫痫似的。
他担忧道:“你们富家少爷不都该穿着皮草锻炼身体吗?你这是什么习惯啊?”
白昱邈顿了顿,“我们白家就是这种教育。日本冬天穿短裤跑步的小男孩您知道不?一样的,我爸从小就爱磨练我的意志,我还喜欢冬泳呢。”
康池顿了顿,心说真的不会磨练出风湿病关节炎吗?
股骨头坏死了还能拍戏吗?
他正斟酌着要劝两句,身边的齐廷观先说话了。
齐廷观脸色有点难看,尽量压抑着心里的火,直接把羽绒服脱了,袖子系在白昱邈的腰上给他把腿围好,蹲下去摆弄拉索,沉声道:“逞什么强?本来就感冒了心里没数吗?回去换衣服。”
白昱邈倔劲上头,“我不冷,我要锻炼身体。”
他又说:“是你说的给我增强夜间活动,增强免疫力,你说了又找事。”
齐廷观深吸一口气,“咱俩谁找事?”
康池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们,“你俩……”
网上都在传齐白CP,上次吃饭的时候他隐约察觉到一点,这次就更明显了。
作为一个二线导演,他没那么多规矩。齐廷观和白昱邈都是挺好的小辈,他没必要去插手,但他此刻站在这里有点尴尬。
齐廷观意识到了,回过头来歉意道:“导演,不好意思,要不您先跑两圈?”
康池连忙点头,打个圆场一路小跑着走了。
目送他背影消失,男人脸色终于一黑到底。
“白昱邈。”
他攥着羽绒服箍着人往楼里走,沉声道:“你先给我回屋。”
第37章 承
别的演员才刚刚拍完定装照, 聚在影棚那边一起吃晚饭, 整个宿舍楼空空荡荡的。
齐廷观扥着羽绒服往楼里走,白昱邈两条腿都快被他捆到一块了, 压根就迈不开, 被他拖得直趔趄。
白小少爷恼火得要死, 哑着嗓子说道:“你给我松手。”
男人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脸都红了,眼眶也泛红。
他松了手,有些无奈,“你自己围着点腿,我不拉你。”
白昱邈哼一声,直接把羽绒服拉链拉开, 团成一团扔进男人怀里。
他多一个字也不说,转身就光着两条腿嗵嗵嗵上楼。
齐廷观没有喊他。男人原地沉默了一会,面无表情地把羽绒服折好搭在胳膊上,缓缓跟着上楼。
他刚走到这一层的楼梯口, 就见白昱邈已经一头扎进房间, 咣地一声摔上了门。
所谓的宿舍楼就是个老旧的招待所改造的,门摔进门框, 整个一层的地板好像都跟着颤了颤。齐廷观脚步顿了一下,走过去屈起手指, 敲门。
没人理他。
过了差不多有半分钟, 白昱邈的声音突然从里面响起。
“我知道了妈, 你说得对, 我立刻就跟他分手。”
“是,这种性格酷似我爸的古板男确实不能要,我早就该听你的了。”
白昱邈低声啜泣了两声,停了一会,又委屈道:“平时骚的和什么一样,到了剧组他说收就收,凭什么啊?我马上就跟他分手,我再也不和他好了。”
“我算是看透了,这种男的平时对你好,一旦触碰到事业,你就是个蛋蛋!”
“我白小少爷,要什么男人没有,凭什么吊死在这一棵老树上?”
齐廷观听得简直无奈,刚才他气得心脏都砰砰直跳,这会儿反而气过劲了,人冷静了下来。他长叹一声,掏出手机,给白母发微信。
齐廷观:“伯母晚上好,我和小白已经在剧组安顿好了。山里产松子和野生菌菇,等我们回去给家里捎一点。”
王雪立正好在美容院按摩脚,便立刻回道:“谢谢小齐,让小白多穿一点,北风跟刀子似的,别让他臭美冻着脚。”
齐廷观嘴角勾起一个了然的弧度,回了句“您放心”。
屋里白昱邈依旧在继续。
他捧着猪脸懵逼的小齐,对着两只硕大的猪鼻孔凄凄惨惨地挤泪,继续道:“我都听您的,回去我就相亲。王叔叔家的闺女和赵伯伯家的儿子我都去见见,花红柳绿的世界,任我采撷!”
白昱邈说完这句台词又抽了抽鼻子,借机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怎么没动静了?
这个男人怕不是死在外面了,连个声都不出的?
忽然,门外响起男人幽幽的声音,“你怎么这么多戏,中央戏精学院只念四年,把你憋坏了?要不然读个博吧。”
白昱邈涕泪横流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他抬手把泪抹了,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走吧,我的心已经死了。”
齐廷观被气的笑了两声,揉着鼻梁低声道:“你心死了,我心还没死呢,开门。”
“开门吧白小少爷,真要让我在门外一直等到大家都回来?”
白昱邈梗着脖子,“你走吧,我们相忘于江湖,这辈子别再相见了!”
门外沉默了。片刻后,钥匙插入锁芯的声音响起,白昱邈震惊地回头,只见齐廷观自己拿钥匙进门,反手把门一关,无奈地看着他,“我们彼此留了备用钥匙,你不是真忘了吧?”
白昱邈:“…………”
他一脚把猪从床上踹下去,翻个身背对着男人躺下,一句不吭。
小齐很受伤,原地打了两个转转,吭哧吭哧地躲进床底下去了。
齐廷观站在他背后看了他一会,思索道:“你小时候是不是没少挨揍?”
白昱邈心都凉了,“你还想单挑怎么着?来挑啊,不挑分手。”
男人皱眉,眉眼中染上几分真实的不悦。他沉声道:“胡闹话说几句完了,别总把分手挂在嘴边。”
他说罢便往套间里的洗手间走,男人心里多少压着恼火,走起路来都气势逼人。他路过窗边,顺手哗啦一声把窗帘拉严实,而后大步进了洗手间。
水龙头打开,水流哗哗地淌出来。齐廷观从毛巾架上抽了一条毛巾,在水下仔仔细细淋了一遍,然后用手拧成一根粗粗的毛巾绳。
白昱邈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浑身渐渐烫了起来,偏偏两条腿在被子里哆嗦着,膝盖像是冒凉风一样冷飕飕的,他躺在枕头上默默低落。
齐廷观从洗手间出来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
男人又气又觉得心疼,他叹口气,走过来坐在床边,掀开了白昱邈盖在身上的被子,展开毛巾,搭在他的膝盖上。
热烘烘的毛巾盖上来,膝盖上的冷意被驱散开大半。男人冲着手心哈了两口气,把手也搓热,隔着毛巾一下一下帮他按摩。
膝盖处最怕冻,他仔细揉了一阵,把周围的皮肤都揉得发红,进洗手间去又用热水重新淋了一遍,拧干出来去揉脚腕。
白昱邈吸了吸鼻子,撑着昏沉沉的身子从床上坐起来,低头看着男人的双手不语。
齐廷观叹气,“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脚踝这些关节特别怕着凉。平时你穿九分裤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可把你厉害死了,零下三四十度你给我光着腿跑出去?你怎么不把裤子也脱了光着屁股跑出去?”
齐廷观说着说着又来气了,抬手在白昱邈脸蛋上捏了一下,劲儿还不小。
“白昱邈,你是七八岁的小孩吗?想要的东西非得立刻买,想要做的事不立刻做就不行?”
“你怎么不去雪地上打滚呢?”
白昱邈心里软和了一点,他哼了声,低着头不说话。
齐廷观摸着他冰凉的腿,心里生疼,把热毛巾抖开给他盖上,脚也揣进自己怀里,低声道:“你重感冒没跑了,明天的戏我帮你跟导演请假吧。康导是脾气好的导演,不会难为你。”
“我不请。”白昱邈垂眸倔强道:“我说过我不会耽误拍戏,也不会拖慢进度。”
齐廷观叹气道:“是我舍不得,我心疼还不行么?昨天回来你就感冒了,今天出去转一圈,高烧预定。”
男人把他脚捂热,摸摸腿也热了,就帮他盖好被子,转身拿了几粒感冒药来,从饮水机里接了热水让他吃下去。
他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白昱邈,“那件事,我们再缓一缓吧,好不好?”
他轻轻摸着毛茸茸的脑袋,低声道:“你以为我不想?但……”
白昱邈吞了几大口热水,倏然抬起头,黑眼仁清清亮亮地看着他,“观哥,你总是遮遮掩掩,你是不是不行啊?”
“……”齐廷观一噎,差点把自己舌头给咬了。
他青筋直跳,被喜欢的人说这种话刺激,实在是……
过了好一会,男人才缓过劲来,无奈道:“别瞎说,又不是没让你摸过,你心里没数吗?”
白昱邈回忆起什么,脸红了红。
齐廷观沉吟了好一会,忽然说道:“邈邈,我没有任何别的心思,你不用想太多。但是这件事先缓一缓吧,我想对你负责,现在……”
男人顿了下,像是把什么话咽了回去,只说道:“现在不合适。”
他说罢把人搂过来,搂在怀里像是揉小狗一样揉了半天,哄道:“好了,你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我去帮你和导演请假。”
白昱邈的头毛绒绒的,他的呼吸透过衣服喷在男人身上,齐廷观忍了好一会,只在他嘴唇上啄了一口。
他帮他盖了被子,把饮水机搬到床头柜附近,而后又忍不住在脑门上轻轻亲了一口。
“退烧药刚才给你吃了,晚上也可能发不起来。我半夜来看你两次,你自己有意识的话就控制着点别蹬被,知道吗?”
白昱邈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齐廷观隔着被子找到他的手,摸了摸,低声哄道:“别胡思乱想,今天是我不对,说话语气太重了。我晚上看剧本,你难受的话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白昱邈心情好了很多:“我明天能拍戏,你睡觉吧,别熬夜了。”
齐廷观笑笑,“这么多年了,每次进剧组都没有几个囫囵觉能睡的,我也习惯了。”
他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会,还是回过头来。
男人的眼神无奈中又有些严肃,说道:“邈邈,我们定一条高压线。”
“你之前骗我团团转,我没真和你生气。你耍脾气耍小聪明怎么都行,但不能随便糟蹋自己身体。冰天雪地的光着腿跑出去,这种事以后不要做了,知道吗?”
白昱邈喉咙仿佛被什么给哽住了,过了片刻,他垂眸道:“嗯。”
齐廷观欣慰一笑,“晚安,别玩手机了。”
齐廷观说是夜里会来看两次,但其实他每隔一小时就过来一趟,一晚上来了好几回。
白昱邈睡得不踏实,男人每次来看他他都半醒着,但他迷迷糊糊中睁不开眼,就躺在那挺尸。
齐廷观每次来了会轻手轻脚地帮他把杯子里凉了的水倒掉一半,兑上热水,然后帮他掖掖被角。
白昱邈本来心里觉得暖乎乎的,那点不高兴也都烟消云散,但不知为何,他半迷离之际总觉得男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沉重。
天亮前齐廷观最后一次过来时,白昱邈已经退烧了。他趁男人侧身去倒水时偷偷睁了睁眼,见男人已经换了家居服,估计是打算开工前抓紧睡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