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无光的通道中原本潜伏着些小妖和恶鬼,但有陆司长在前方镇着场,小妖和恶鬼不仅不敢跳出来作怪,还都瑟瑟发抖地躲在深处,一个跑得比一个快。
苏昀有时候偶然抬头,看见头顶石壁上挂着一只鲜红舌头伸得老长的阿飘。
他还没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阿飘却被吓得迅速收起鲜红舌头,屁滚尿流地滚向远处,一副哭爹喊娘的惊恐模样。
再不小心踩上一条毛绒绒的尾巴,小妖吃痛地轻哼一声,不敢有任何怨言,反倒战战兢兢地小心将暴露在外的尾巴拉回来。
苏昀:“……”
要是刚才陆钺做守卫时暴露了身份,估计整个小世界就要像面临世界末日一般,疯狂向外逃窜着,彻底炸开锅了。
通道中有许多分岔口,就像一座大型迷宫般,陆钺循着心灯的痕迹,没有任何障碍地走对了正确的道路。
前方原本只有萤火般微弱的光芒在跳动着,拐过弯道后,敞亮明亮的空洞显露了出来。
三条通道居然共同指向一个地方。
陆不归与陈副司长刚好一起走到了通道的尽头,三人在尽头处再度碰面。
陈副司长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仿佛从爆炸现场刚逃脱一般,面庞漆黑狼狈,头发朝天炸起。
衣摆还被撕扯了好几道,沾着几株仙人掌的长刺。
陆不归也擒获了被斐容指使着去假扮他的小妖——一只皮毛光滑油亮的小狐狸。
小狐狸被陆不归当做了暖手宝,丢进了小男孩的怀里,听着旁边陆不归‘这条狐狸是要做衣服好,还是做围脖好呢’的自言自语,瑟瑟发抖地呜咽求饶着。
三人面面相觑,陆不归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小狐狸柔软的颈毛。
“都通向一个地方,还要设什么三座石门?”
陈副司长:“…拖延时间?”
陆钺望向里面被挖出来的巨大空洞,眉头微皱,从口袋里拎出开始打瞌睡的小龙。
“喷火。”
龙誉将安然无恙的苏昀还给陆钺,完成陆钺交给他的‘保护苏昀’任务后,就又宅回了陆钺的小口袋中,盘着小身子睡起觉来。
可惜美梦不长,每当需要免费·自动加油·打火机时,陆钺还是会第一时间想到它。
龙誉落地化为原型,‘屈尊纡贵’地允许陆钺一行人坐上去,载着他们飞到了半空。
空中似乎隔着一层无形厚壁,阻挡着别人进去。
火焰极其消耗灵力,龙誉先头铁地用力撞了几下,发现厚壁纹丝不动,自己还撞得头晕目眩之,差点坠下半空后,才改‘撞墙壁’为‘喷火’。
足以焚尽万物的龙焰成直线状猛烈喷出,透明的厚壁在烈火焚烧之下扭曲起来,中央的一处薄弱地方被烧穿,整堵厚壁随之轰然倒塌。
厚壁后是真正的续命灵阵。
续命灵阵被刻在一座漂浮着的石台上,悬浮在半空,旁边上千盏已然熄灭的心灯漂浮在四周,底下则是流动沸腾着的汪洋血海。
石台上垒着数万命格簿,原本笼罩着命格簿的淡金色光辉已经彻底转化成了血色光芒。
斐容站立在命格簿的上方,衣袂飘杨,他从左边的陆钺扫视到右边的陆不归,视线在陆不归处停顿了一下。
“陆司长,终于等到你了。”
“不过,太晚了。”
龙誉刚喷出的龙焰从厚壁处传递至命格簿下方,最底层的命格簿被点燃。
大火熊熊燃烧起来,数万命格簿在烈火中被焚烧着,火舌舔着斐容被风吹起的衣袂。
斐容毫不在意,他轻声说道。
“寻常火焰无法毁坏命格簿,我思来想去,万物中唯一能摧毁命格簿的就只有龙焰了,多谢你们的龙焰。
陆钺瞳孔微缩,用力一振袖,将炙烤着命格簿的龙焰尽数收回去。
“原来如此,你的确是早已就不想活了的。”
他肯定地说道,“你在等待天罚。”
可惜,最底层的命格簿已然被烧毁,哽咽的低泣声不断从命格簿中传出来,化为浅薄一层灰烬。
斐容带惯了‘微笑’的面具,即便在对峙的情况下,他的唇角也微微弯起,自嘲地反问道。
“活着有什么好?只不过是作为别人的棋子罢了。”
“当年郁宴在妖界夺取其他领主的灵力、化为己用时,你没有出手,我还以为你是对妖界的事情坐视不管,后来我才明白,是我太天真了。”
他的表情终于狰狞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仿佛要淌下渗人的鲜血。
“你只不过是想借郁宴的手铲除妖界的势力罢了,留下最强的一人,杀掉他,再派你的人去接管妖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陆钺不否认,只是冷淡地听他继续讲着。
“你那时应当已经猜到了天庭埋有内贼,引我出来偷袭你,又下到人间,造成天庭空虚的假象……”
陆钺打断了斐容的分析,微眯起眼,盯着斐容。
“斐容,我知道你想代替郁宴受尽天罚,再在将死之际将性命续给郁宴……”
他眼眸深邃,一字一顿地问道。
“…可是当你死了,即便郁宴得了你的性命,就真的还能活下去吗?”
斐容嘴唇微张,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沉闷的天雷轰然声连绵响作一片。
命格簿被毁,破坏天地运行法则,天道必然会降以天罚重惩。
轰雷声不过刚刚响起,紧接着下一刻,一道横贯天地的亮白色惊雷从天而降,直击斐容。
……
惊雷声在耳旁炸开来,郁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是陌生的地方。
眼前一片昏暗,没有丝毫光亮,从周围的声音上辨别,他应该是处在地下室里。
郁宴低声唤道,“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有回应。
他勉强直起身来,被斐容敲打的脖颈处还在一阵阵地发痛。
喉咙更是干哑得厉害,刚唤出一声就像要被整个撕裂开来一般。
郁宴恍恍惚惚地站起身,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尝试着再次唤道。
“嵘,你在哪里?这里又是哪里?……”
手心亮起一盏微弱的白光,他借着这束微光走近地下室里唯一的摆设——木桌。
木桌上放着些干粮与水,水下则压着斐容留给他的信。
郁宴盯着信封上的落款,心脏没来由地狠狠一跳,像是寻不到落点般发慌
他颤抖着拿起信封,水没有摆置安稳,重重掉到桌下,又骨碌骨碌地滚到远处。
郁宴没有理会,只是盯着信上熟悉的字体,一行行读下去。
悬在心口的心脏狠狠地落下去,跌得粉碎。
他猜出了发生的事情,眼泪无声无息地溢出眼眶。
郁宴捂着胸口,忽然撕心裂肺地重重咳出一口鲜血来。
纸条被揉成一团,用力地丢到一旁。
他却又害怕毁了这和斐容之间最后的联系,半晌后,又颤抖着弯腰捡起来,再摊开,字字仿佛都以斐容的温和声音飞进脑海。
郁宴不敢再多看一眼,蓦地松开了手,顾不得看完斐容留下的内容,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地下室。
“嵘!……”
*
面临死亡时,斐容反倒平静下来,空洞的双眼缓缓流出两行清泪,他喃喃道。
“阿宴,我走了,你…多多保重……”
陆钺没有阻止,只是冷眼望着这一切,顺便不动声色地将苏昀搂在了怀里。
茫茫然凄惨白光过后,脆弱的小世界在天雷下颤抖着崩裂毁坏,剩下的命格簿早已被陆钺收好,小世界里也没有其他人存在。
小世界崩塌,他们又重新回到了人间。
一切都结束了。
天罚降世的白光似乎还笼罩在眼前,苏昀紧紧地抓着陆钺的衣服,定了定神,才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斐容他…他自杀了?”
“不是自杀,是为了救郁宴,他的结局注定都是一死,与其死在天庭的审判之下,倒不如承受天罚,为郁宴续命……”
陆钺话还没说完,就被焦急的掌命司司员们包围住了。
为了补救命格簿,奚焕和一众掌命司的司员苦苦守候在人间多时。
他一见到刚出来的陆钺,就赶忙迎上去,既期待又害怕地问道。
“陆司长,命格簿抢救回来了吗?”
陆钺摇头,“被烧掉了两千多本。”
苏昀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回头望向陆钺。
…陆钺当时迅速地收回了龙焰,他看着也只烧毁了几十本,怎么数字就飞速飙升到了两千多本呢?
奚焕脑袋轰地炸开来,大脑快要无法理解两千多是什么数字概念。
他呆呆地望着陆钺,眼神涣散,大脑空白,眼看着一口气就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其他司员赶忙围上来撑住奚焕,虽然心也痛得在滴血,但是也只能拼命地给自家司长打气。
“司长,不就两千多本命格簿吗?!我们每天补两本,也只要一…一千多天就好了!”
补命格簿工程量巨大,司员们越说越绝望,说到最后声音都愈发小了。
陆钺像又想起了什么事情般,顿了下,补充道。
“还有一千多本被烧焦了几页,可能也需要继续修复。”
奚焕更是绝望,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仿佛想要说些什么。
司员们大惊,“没事的司长!司长你挺住啊!我们掌命司这么多年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这…这区区几千本命格簿算什么!……”
看到奚焕被打击到几近昏厥时,陆钺才慢吞吞地说道。
“抱歉,记错了,其实只烧了五十多本,其它的我都救回来了。”
奚焕立刻从工作加班死亡线上挣扎了回来,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压压惊,他才强装镇定地说道。
“…多谢陆司长了。”
苏昀看着一本正经谎报数字、还假装以记错数字为借口的陆钺。
“……”
陆司长真是愈发幼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实在是太累了,害怕会写不好剧情的终章,就迫不得已请假了一天,今天双更补偿回小天使!~
PS:快要甜蜜的大结局啦——
感谢小天使的地雷!!感谢小天使灌溉的甜甜营养液!!感谢小天使的订阅与评论鸭!!!
2
剧情章终结(不是大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一定是我昨天的标题让大家误会了qaq还没有大结局呢!至少还有三万多字~
大家有想看的番外可以在评论里告诉我,我尽量都安排上!~
感谢小天使的深水鱼雷!!!感谢小天使的地雷!!!感谢小天使的营养液与评论鸭!~
最后为我cp的预收文《骚位出道》打call!~
文案在此!——
男团节目,双队长。
无黑幕无剧本,关于梦想,关于热忱。
在人气上位圈不断上演反超与被反超的两位队长,舞台上也是针锋相对、剑拔弩张,花式嘲讽你来我往,台下王不见王。
两家粉丝掐得火花四溅,唯有一小撮cp粉夹缝求生。每当cp粉出现在两家撕逼现场,撕得正热的两家粉都会画风突变,一致对外,撸起袖子教cp狗做人!
然而有一天……
蒸煮…盖戳了??
水火不容双队长,明骚与暗骚的激情碰撞。
搜索作者的专栏,即可收获一份正在悉心制作的小甜饼!~么么啾!
3
我们成婚好吗?
补了大半天的命格簿,苏昀步伐虚脱地走出司长室, 手都快写到失去了知觉。
然后他就看到了外面石化成一尊雕塑的陈副司长。
陈副司长举着一张单薄的报名表, 视线像被胶水黏在上面一般,许久没有挪开, 神情有些许恍惚。
苏昀走到陈副司长身边, 清楚地看到他拿的正是自己的报名表, 正盯着表上单身那栏。
他:“……”
这张表不是他填的, 而是月老司的其他司员顺手帮忙填的。
当时月老司的同事问他是否单身,他害怕说‘否’后会被继续追问‘是不是陆司长’, 就含糊其辞地用‘嗯?是吧’糊弄过去。
拿着那张表时, 他也同样心虚了几秒, 害怕会被陆钺发现, 但下一刻就毫无负罪感地奔向了灵石。
苏昀轻轻地咳嗽一声,陈副司长蓦地回过神来,报名单差点直接被戳出一个洞来。
“陈副司长, 监罚司最近不忙吗?”
“不忙……”
陈副司长下意识地回答道, 随后打结的舌头又迅速来了个急转弯。
“怎么可能不忙呢?最近司长是通宵达旦、废寝忘食地在处理事情, 比奚焕司长还要忙上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