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极反对他的视线不以为意,俯身,在顾曲额头亲了一下,温柔地捋着他的头发,一会儿后,突然出声:“行舟,昨晚摄政王是不是去凤尾螺了?”
陆行舟沉默片刻,应了一声:“嗯。”
“犹豫啥?对我还保密?”风极反嗤道,“这世界上还没有我打探不到的消息。”
陆行舟也知道此话不虚,淡淡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当然是提点你。”风极反轻描淡写道,“西陵氏那女人对魔界仇恨大得很,不会轻易放过你男人的。”
陆行舟一惊:“什么意思?”
“这么简单两句话你听不明白什么意思?”风极反错愕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变成智障的?”
陆行舟大怒:“你特么才智障!”
“放屁,我天下第一聪明!”风极反说着,目光转到石饮羽身上,瞪了他一会儿,眼神忽然一变,仿佛解什么函数导数不等式圆锥曲线一般地神神叨叨地嘀咕,“难道真有生殖隔离?具体表现为日久变智障?可人妖鬼魔互相通婚都没问题,那么问题出在……”
他认真地看向陆行舟:“你介意换个妖物男朋友吗?或者鬼族?”
石饮羽:“???”
风极反继续道:“冥界我不熟,妖界……前任妖王的独子怎么样?虽然在被现任妖王追杀,但长得挺清秀……”
陆行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风极反,看我嘴型。”78" 他不做大嫂好多年77" > 上一页 80 页,
“嗯?”
陆行舟字正腔圆:“我日你祖宗十八代!”
“你这孩子……”风极反一脸恨铁不成钢。
石饮羽皱眉:“风前辈,你说行舟和我有生殖隔离?因为我是魔物?而魔和人不是可以正常通婚的吗?”
“你听他胡扯,”陆行舟没好气道,“什么鬼生殖隔离,他在说老子被你日傻了!日你大爷!”
石饮羽:“……”
风极反抱歉地笑笑:“这孩子脾气有点暴躁,从小没教育好……”
“少废话,”陆行舟道,“你刚才说摄政王西陵氏对魔界——第六天城——仇恨很大……为什么?她一个高居庙堂的女人,能有什么直接仇恨?有亲人和第六天城的战争中阵亡?”
风极反:“她虽然高居庙堂,但她是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
“女人记仇。”
陆行舟不以为然:“再记仇,能比判官更小心眼吗?”
“单看心眼的话,难分伯仲。”风极反道,“但她比判官更狠辣,判官跟她相比,就是个小甜椒。”
陆行舟:“???”
石饮羽开口:“我确实也听说过摄政王对魔界是极端的主战派,当年她能摄政,也是夺了前任妖王的权,前任妖王是主和派。”
陆行舟:“她为什么仇恨魔界?”
风极反:“因为她恨一个害她一片痴心付诸东流的魔物。”
“……”陆行舟沉默,顿了一会儿,面无表情道:“不要说那个魔物是你。”
风极反摊手:“我也很无辜。”
陆行舟倒吸一口冷气,上前一步,揪住风极反的衣领,怒道:“你不是断袖吗?你他妈海绵体长脑子里了还是脑子里长金针菇了?你口口声声说着喜欢顾曲,可你他妈又是引诱阿琴,又是招惹摄政王,你这个肮脏的双性恋!”
“哎哎哎……放手!成何体统?”风极反弱弱地挣扎。
陆行舟用力扔开他,嫌弃地擦了擦手:“我真唾弃你。”
风极反头发被弄乱,狼狈地坐回床边,叹一声气,指着顾曲的脸,斥道:“听到没?行舟说了,你又是引诱阿琴,又是招惹摄政王,你这个肮脏的双性恋!”
陆行舟皱眉:“你什么意思?”
“你猜不出来吗?”风极反道,“我这么变态,除了小曲儿,还有谁能入我的眼?他可就不一样了,他不爱我,还能跟我睡觉,不爱阿琴,还能跟她订婚,更不爱西陵氏,可也一点都没耽误他攀龙附凤,名为在妖界做生意实则在妖女面前搔首弄姿,这种不守妇道的男人就是两个字……”
陆行舟以为他要说“欠揍”或者“渣男”,没想到风极反咬牙切齿地说:“冤家。”
“你的意思是,摄政王爱的是顾老板?”陆行舟猜测,“因为顾老板爱的是你,所以对魔物深恶痛绝?”
风极反冷哼:“错,人家顾老板爱的根本不是我。”
“神经病。”陆行舟嘀咕一句,心想你们两个根本就是半斤八两、天生一对,阿琴和摄政王都是上辈子造了大孽,这辈子才会遇见你们俩。
风极反:“西陵氏一生对曲儿求而不得,简直恨透了我,饮羽是我的徒婿,她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你们还是小心些,以我对那个女人的了解,她必然会耍花招。”
陆行舟思索片刻,慢吞吞道:“我有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案。”
风极反:“我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陆行舟:“我们只要把你献给摄政王大人,她凤颜大悦,不但会放过阿羽,说不定还会奖赏我们。”
“……”风极反拧紧眉头,百思不得其解:“我当年为什么会把你这个熊玩意儿带来人间?”
陆行舟却懒得和他耍嘴皮子了,掉头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拨打了判官的号码。
马面接通电话,听明白来意之后,将手机转给判官。
陆行舟:“小判,有个事情要注意一下。”
判官:“我不叫小判。”
“好吧,判判,”陆行舟随口道,“摄政王极端仇恨魔物,你确定她不会在解开镇魔钉时耍花招?”
“我也不叫判判,”判官无奈地说,“仇恨魔物的多了,我也仇恨魔物,不也乖乖为你们跑腿吗?”
陆行舟:“啧……咱俩什么关系啊!”
判官笑道:“成年人的世界,仇恨所能代表的意思太少了,摄政王确实是极端主战派,当年攻破第六天城的时候,还曾命令屠城,最后不也妥协了吗?审判战犯的时候,她还提出死刑呢,你家石魁首的脑袋如今安然长在脖子上,还要感谢她最后理智战胜了仇恨。”
陆行舟皱了皱眉,他知道当年妖界方面曾强硬地要求死刑,所以他那时候把所有身家都送给降魔大臣,求他上下打点,倒是今天才知道,原来提出死刑的是摄政王。
判官道:“她再厉害,弟弟被我们拿捏,终究要咽下这口气,当一个女人成为扶弟魔,那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软的柿子,不足为惧。”
傍晚六点,妖界的使者终于从冥界接回降魔大臣,摄政王也在同意解开镇魔钉的文件上签字。
三界掌权者的签名齐全,文件立即生效,石饮羽终于可以摆脱深扎在血肉之中的禁制,作为一个有着独立意志的个体而顶天立地地存在。
第215章
文件生效的第二天晚上, 颜如玉来蹭饭, 顺便把下发的通知书带了过来。
“地点凤尾螺顶楼医疗室……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在医院进行?”陆行舟拿着通知翻来覆去地看,眉头笼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担忧。
“随便哪里都一样, 只是取个钉子而已, 跟拔个牙一样, 几分钟就搞定,没什么好担心的。”石饮羽从他手里把通知书抽出来, 丢到旁边的杂物篮里, “专心吃饭。”
颜如玉咬着糖醋排骨:“一听就知道大哥没拔过牙,上次钢牙仔去医院拔牙, 回来时我还以为他被医生强奸了……”
“吃你的饭吧。”石饮羽没好气, 抄起勺子给她碗里又怼了满满一大勺。
颜如玉惊叫:“我吃不下这么多!”
“是吗?”石饮羽凉凉地一笑, “瞧你这么多话,我还以为饭不够吃呢。”
“……”颜如玉果断低头,吭哧吭哧卖力吃饭。
考虑到颜如玉每天在单位食堂吃猪食,石饮羽有心给她打个牙祭, 卷起袖子做了大家都爱吃的糖醋排骨、蟹粉豆腐、凶柿炖牛腩、上汤娃娃菜。
可惜除了颜如玉, 其他两人都有些食不知味。
吃完饭, 陆行舟坐在桌边若有所思,石饮羽无奈地看着他。
颜如玉左看右看,识趣地收拾起碗碟洗刷刷去了。
石饮羽拖着椅子往前蹭了一点,双手按在陆行舟的膝盖上,身体前倾,轻声说:“真没必要担忧, 我觉得风极反那全是瞎咧咧的,你对他还不了解么?他就是热衷于给别人制造恐慌。”
陆行舟沉声:“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
石饮羽:“就算摄政王真恨风极反,她也没理由报复到我身上,我再落魄,地位也在那里,在天底下魔物的心中,我始终是山部魁首,出个狱都能上新闻头条的,她就算再极端,也要顾忌魔物心中的星星之火。”
陆行舟:“这就是我所担忧的。”
石饮羽一怔:“怎么说?”
陆行舟:“妖界现在民怨鼎沸,政斗已经白热化,各个派系在角力,解决内部矛盾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石饮羽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外部冲突。”
没有什么比掀起一场煽动全民仇恨的战争更好用的办法了。
更何况第六天城覆亡九年,魔物们当年巡狩三界的荣光早已经陷落,可在妖物们心中种下的仇恨却从未随着时间而消退。
就算如今那些七零八落的魔物揭竿而起,也会很快被镇压,而摄政王却可以借这一场同仇敌忾的战争提高民心凝聚力、缓和民怨、稳固她的摄政之权。
“判官说得没错——成年人的世界,仇恨所能代表的意思太少了,”陆行舟沉声说,“但权力所能代表的意思……就太多了。”
石饮羽:“这个道理,判官难道不懂?”
“我怀疑他太懂了,”陆行舟冷笑一声,“一旦你被害,那么魔物必反,妖、魔之间爆发冲突,到时,冥府会怎样?”
石饮羽:“趁虚而入。”
判官可是三界出了名的记仇,当年阴天子被妖界圣塔所伤,沉睡七百年,生死难卜,虽然之后判官做空妖界经济以示报复,但这口恶气却全然没有消弭。
陆行舟:“这货惯会驱虎吞狼,他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们,从扣下降魔大臣开始,就是拉开一张大网,把你、我、妖界、魔物……全都兜进去了,他倒是坐收渔翁之利,爽得很。”
“判官这么厉害?”颜如玉甩着两手水从厨房走出来,好奇地问,“那他是不是随时可以废了阴天子,自己登基呢?”
“咦……”石饮羽摸着下巴,“好想法。”
想起阴天子,陆行舟脸上的冷漠之色稍稍化解,他对自家儿子还是有些莫名好感的,淡淡地笑道:“这或许就是那货心底仅剩的一点良心了吧。”
晚上,陆行舟坐在阳台,看着头顶的星空,琢磨了半夜,拨通一个电话:“老任,帮兄弟个忙……”
正式解除镇魔钉当天,陆行舟和石饮羽准时到达凤尾螺的医疗室,医生都已经就位。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当初打进钉子是秘密的,如今解除钉子自然也不会大张旗鼓,但考虑到石饮羽的江湖地位,人妖鬼各界都派了领导前来督办此事。
看到前方沙发中左拥右抱的男人,陆行舟啧了一声:“降魔大臣?令姐现在居然还敢放你出门?”
降魔大臣看见他就脑壳疼:“不嘴炮会死吗?我特么是来找你解开恶契的,哎,你的蛇尾呢?”
“吃了。”陆行舟随口道。
“???”
陆行舟舔舔嘴角:“很香哦。”
降魔大臣突然感觉后背腾起一丝凉意,磕磕巴巴:“你……你应该不会想吃凤凰吧?”
陆行舟吃惊:“你竟然是凤凰。”
“……”降魔大臣愤恨:“你这个吃惊的表情真不招人喜欢。”
两人正在你来我往地哔哔着,石饮羽已经换好手术服,正跟着护士往手术台走去,陆行舟抬眼看到他,笑了起来。
医生道:“请各位领导到医疗室外等候吧。”
陆行舟站在原地没动。
医生又说了一遍。
陆行舟对降魔大臣道:“听见没?让你出去呢,这是医疗圣地,你带一群莺莺燕燕在这里,太不像话了,你隐疾治好了嘛?”
提到隐疾,降魔大臣登时跳脚:“瞎说什么?”
医生无奈,一字一句道:“请各位领导……就是说,请,两位,都,出去。”
陆行舟:“我是家属。”
医生:“家属也要出去。”
局长站在门外,板着脸道:“小陆,快出来,不要做医闹。”
一顶“医闹”大帽子扣了下来,陆行舟啧了一声,一脸不情愿地走出去,随后,降魔大臣也带着他的莺莺燕燕被撵出。
医疗室房门关闭前一秒,降魔大臣状似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其中的一个护工。
然后他回头,冷不丁对上陆行舟阴沉的脸,被惊得蹦了一下,倒吸一口冷气:“你站我旁边干什么?”
“吓唬你。”陆行舟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转身走进隔壁观察室。
两个房间以一面单向玻璃相隔,从玻璃这边,可以看到那边随着房门的关闭,医疗室已经成为一个密闭的空间。
这是凤尾螺内部做简易医疗护理的地方,灯光惨白、设施简陋,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中间一张手术床。
石饮羽被一大群医护人员围着坐在床上,他动作随意,神色淡淡的,却自有一股疏离冷漠的气息从体内散发出来,仿佛形成一个孤傲的气场,与其他人隔绝开。
医生们在旁边忙碌的配药。
手术床的外围,站着十几个穿戴整齐的护工。
陆行舟扫一眼,就从他们的站姿和气场上认出这些根本不是普通护工,而是接受过特殊培训的警卫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