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嚣遥————圣十字

作者:圣十字  录入:12-22

若是放在以往,凌和非必定已经答应,他二人生来就有争强好胜之心,怎可放过这样的好事。但是有了前车之鉴,不敢再让法衣冒任何险。
"我还有一个师兄,我可以说他武功很高强。让两位陪我,也是处于我自身的安全考虑,若是两位认为有任何危险,请尽管阻止我。两位看如何?只是去调查,我确保不会有危险的。"法衣劝说道。
这番情景似曾相识啊,不过三年前是他们二人劝说周风外出,这次被劝之人变成了他们。
"小公子说得也有道理,我们去看看又有何妨。又能替前事赎罪,你说是么?"凌说道,前一句对着法衣,后一句是对非问的。
非长叹一声,也只好点点头。
"太感激了!"法衣兴奋地抓住他俩的手臂欢呼道。没想到这两人是对周风之死心怀愧疚,如此简单便能骗到。剩下的,只需见到华雯,再决定是帮紫雷门还是帮周玖时便可。

肆拾叁 何当返徂雨
逃跑的最佳时间为铸炼大会期间,趁周玖时因主持而脱不开身之时,他的随身护卫肯定随他出庄,庄中大半人将前往会场维持大会秩序。法衣打算先去会场,若是此时被抓尚能搪塞过去,之后绕几个大圈再逃出城。腰包还在周玖时手中无法拿回,他擅用的迷药和火药都起不了作用。这样虽冒险,他还是打算赌上一赌。
"法衣,打算出门么?"法衣带着凌和非刚跨出大门,撞见周玖时带这随从归来。
"嗯,我想和两位寒公子去街上逛逛。铸炼大会在即,街上想必是热闹非凡了。"法衣应道。
周玖时打量了法衣几眼道:"现在街上十分嘈杂,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法衣点头道,"所以才让两位寒公子陪我去的嘛。"
周玖时想了想道;"你先跟我来,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法衣对凌和非道了声"请的等我一会",便跟周玖时回了小院。周玖时进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桌子上竟然放着法衣的腰包。
"这个东西,昨天就打算还予你,本以为你自己会找见。"周玖时说着,提起腰包,系到法衣腰间。
"你......为什么要还给我?"法衣觉得简直难以置信。
"学武之人,不少是冲动的脾气,这些天奉城多的是这样的人。你也是个喜欢惹事的主,有谁保护你,都抵不上你自己。"周玖时系完腰包,去整法衣的衣裳。法了即使入了冬也不喜欢穿上外袍。周玖时摸到他的中衣已经加厚,放心地收回手。
为什么轻易还给我了?法衣想不明白,难道他以为我已经接受自己是周风之事了。他不担心我会逃走了么?不担心我会对他不利么?这一袋东西就如同他的爪牙,离开它们,他可以被当作温驯的小狗。一旦拿回手中,他将会变回成狼。或许周玖时只是想对他好些,令他不忍对他忘恩负义,令他被周玖时日复一日的温柔宠爱折服。
"还在发什么呆?早去早会啊。"周玖时笑着推他出去。
法衣被他推着走了两步,忽然问道:"玖时,别人都说你毫无容忍之量,睚眦必报,是这样么?"
"怎么这样问?别人说是,就算是吧。"周玖时微笑答道。
"虽然很多人都认为这样的人不值得深交,不过我觉得你做得对。"法衣抬头,看着周玖时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大概因为我也和你一样,令我厌恶的人我就想杀掉,无论他是不是和我有深仇大恨。"法衣顿了顿又道;"帮过我的人我不一定会感激他。可是,一旦我想报答一个人,我就会不择手段......"
"你到底想说什么?"周玖时摸摸他的脑袋,"想说在这一点上你和我很相像?"
"才不是!"d
"快走吧,别让寒公子等急了。"周玖时转过他去,又将他推出门外。
法衣回头道;"我马上就会回来的。"便跑了出去。
周玖时对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什么报不报答?只要你不再想着离开,我已满足。"
华雯十月十四到了奉城,在奉城中住了半月便被花斐勒令返回西域。她在奉城期间,花斐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武没有寻到接近他的机会,花斐看来也不打算让法衣与她对谈。如果花斐不是他们想将他们利用完就扔,便是压根不打算理会他们。可是,华雯这个不懂事却好胜心极强的丫头,在被遣送出城之后第五日又回到了奉城。心中怕被兄长责怪,又对花斐恋恋不舍,到了奉城之后也没有将自己的行踪报告花斐,只是让她自己的心腹保护她的周全。她倒是没有蠢到在奉城泄露自己的身份,又只带了十几个亲信回来,在被铸炼大会闹得沸反盈天的奉城并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武在华雯出城之后便一路追寻,在半路上忽然失去了她的踪迹,哪想到她竟是回了奉城,被他逮了个正着。这次法衣出门,正是为了去与华雯见面。华雯住在一家客栈的上房,在这时候亏她还能在奉城里面找到一间上房,法衣不得不怀疑她还是有点脑筋的。
法衣敲门进了房间,武和华雯早已在等他。法衣笑嘻嘻地坐下道:"可爱的郡主大人,您可真是贵人事忙,我找您大半个月呢。"
"月法衣,不要以为我单身在外,你就可以无礼。"华雯还是那样一张红扑扑的脸蛋,表情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在装模作样。
"我何时无礼了?"法衣立刻敛起不正经的笑容,正色道,"世子大人将您藏得太好,硬是不让我见你一面。我想想我为了找你,费了多少心机。"
"少废话!你不就是想要冰魄么?"华雯指着法衣喝道,"我要你杀周玖时你做到了么?我可是听说你失败过一次。"红豆手环从她同样红色的衣袖中晃出,不仔细分辨,难以看出。
"哈哈......这个么......"法衣不好意思搔头,"虽然如此,我觉得我不会再次失败了。"说得自信满满,不知从何而来。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我帮你找到冰魄也不是容易的事,你却告诉我你失败了。"
你真的是为了我找冰魄么,我怎么觉得你是为了见花斐而找个来奉城的理由呢?"有什么关系么?反正冰魄还在你手上。"法衣软绵绵地说道,"能不能让我看看是真是假?"
"你要看?"华雯看看法衣,又转过去看看武,显然担心他们会抢。
"师兄你出去。"法衣举手发誓道,"我只是看看,绝对不碰。"
华雯看着武走了出去,关上房门,站起来退后一步,盯着法衣诚恳的目光许久,这才勉勉强强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里面的药草给法衣看。她掌中所托之物晶莹剔透,如冰雪凝结,又如白玉雕刻,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
"是真品!"法衣情不自禁地站起来看,华雯则立刻将它收入怀中,法衣又失望地坐了回去。
"看够了,你可以回去了么?杀了周玖时再来找我。"华雯冷冰冰说道。
"何必对我这么冷淡,过来坐下说话。"法衣对她招手道。华雯偏不听他的,站着不动。法衣又道:"我怎么知道我杀了周玖时后你是不是已经回了西域,到时候我去哪找你。"
"我在铸炼大会之后再回去,你错过了,我也没有办法。"华雯仰头道,活像只骄傲的小雀。
"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去西域经商,你不是郡主么?"法衣小心翼翼问道。
"与你何干?"华雯颇具敌意地瞪着法衣反问道。
"没有没有,我只是有点奇怪,随便问问,郡主大人不要在意。"法衣七手八脚否认,华雯盯着他不放。
法衣拖起腮帮想道:三年前周风死后,斡旋山庄欲与紫雷门同归于尽,旻王府也不再是安全之地。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因此华斐跑来了奉城,还在周玖时眼皮底下做事,周玖时三年来都未发觉。华斐是紫雷门的门主,迁往别处也是理所当然。而华雯呢?她虽是华斐的胞妹,看得出来他二人情感甚笃,可是将她迁到西域不是反而令人起疑?除非她和三年前之事有什么关联......
"是不是因为你杀了周风?"法衣忽然问道。
华雯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直到墙角,已无路可退。华雯颤颤巍巍地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
果然如此!这就难怪了。难怪她被独自一人送往西域,难怪她当初看到法衣时十分恐慌。法衣一直想不明白为何紫雷门会作出如此不计后果之事,却原来从头至尾都是这个丫头所为。自己到底想了多大一个弯路,偏偏没有料到真想如此简单。
"我猜的。世子大人我经常去看望,他也对我说起过几句。"随口扯个谎。
"我......原本以为杀了周风,令周玖时也尝尝失去至爱亲人的滋味,便能替母亲报仇。我没想到这么做,却让我们一家人不得不各奔东西,迫使哥哥他深入虎穴......"华雯难过地说道,忏悔之情,溢于言表。
"好啦好啦,"法衣安慰道,"我又没说他在责怪你。不过,你以为杀死了周玖时,这一切便会结束么?"
"难道不会?"华雯反问。
"当然不会,绝对不会!"法衣重重地说道,"周玖时背后还有飞雪宫,你杀了他只会适得其反。到底会如何,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我又错了么......我总是......只会给哥哥添麻烦......"华雯双手紧紧握拳。
"虽然这话是我说的,你可别因此就不给我冰魄了。"法衣站起来向她走去。
"你......你别过来!"华雯抽出长鞭,戒备地喊住法衣。
法衣见她脸越发红了起来,心想:不会吧,这丫头难道还记着当初他亲了她一下,不由得好笑。
法衣停住道:"虽然不能杀了周玖时,但也可以为世子做其他的事。"
"比如什么?"华雯问道。
法衣假做思考,缓缓答道:"比如神剑--弑光。"
"可,斡旋山庄的法阵还无人能破解。"华雯马上否定。
"我会这样提议,自然是想去尝试一下。"
"你?"华雯不信道。
"我从小习木甲火药,通机关巧槛,让我去看下总没有问题的吧。你看这样是否行?我若是帮你拿到了弑光,你就把冰魄交给我。"法衣建议道。
华雯想想,取弑光比杀周玖时只难不易,铸炼大会在即,得了神剑或许还能令兄长扬名立万,便答应了下来。
此时的门口。
并两把剑架住动弹不得的杜若:"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请放开我。"
"呆子,先别对着我们发火,这是小公子的请求。"凌回到。他和非在门外截住了杜若,令他不能偷听。
杜若:"小公子在里面,你们怎能不顾他。"
凌:"你以为他没人顾就会死么?"
非:"我试过小公子的武功,他对付里面的小姑娘绰绰有余。"
杜若:"这门外个个都是高手。"
凌;"没问题,小公子的师兄也在。如果有个万一,我们会拼死救出小公子。"
非;"最多一顿饭的功夫便出来。"
杜若;"已有一顿饭的功夫了。"
凌:"少安毋躁,别以为谁吃饭都同你一样快。"
武:"那三个人在做什么?"

肆拾肆 复欲追其路
踏过水洼,泥水被疾步带起,溅到路边的草丛中。初冬的毛毛细雨撒在肌肤上是冰凉的触感。两人沿着林中的小路狂奔,法衣已经支撑不住,几乎是被武抱着前行狂奔。
"嗷--"远处传来一阵野兽的嘶吼之声。
"怎么回事?"武慢慢停下脚步,"大白天怎么会有狼?"武抬头仰望天空,一片乌云压在头顶,阳光被遮挡殆尽,银色的雨丝不断漏下来。两人出门时不到午时,在林中奔了一个时辰,天色竟似是到傍晚。昏暗越合越拢,雨丝变成了雨点,冻得人麻木。
远处的脚步声快速接近,不止是后方追击他们的人,前面野兽的脚步声更加轻快。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道道绿色的光亮,越挤越多,连成一片。攒动的凶光令人不寒而栗。那群狼在他们不远处止步不前,似是被不知什么东西所阻挡,不敢再前进。
"怎么办?被包围了。"武放下法衣问道。
"走错路了么。"法衣转过身,看到追杀他们的人已经到了眼前,"前有豺狼后有追兵。还是追兵的数量少点。"看那些狼群的数量,恐怕踩都能把他们踩扁。
"法衣退后。"武未听完已经双刀出鞘,上前一步把法衣挡在身后。
法衣听他的话靠在树干上休息,从来都没有连奔一个时辰之久,若不是下雨,早想躺在草丛中。
追兵有二十三人,跟随他们跑了一个时辰,无人显露疲倦之色,由此可见,这些人都是高手。武双刀在握,面沉如水,一步步踏近他们。他平时对敌一概使用左手,可他并不是左撇子,相反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惯用右手。他所佩双刀,自然表明他可以使用双手刀法。没有使用右手的原因,只是他自认没有遇到值得他倾尽全力的对手。
来人立刻将他围团团围住,武将刀垂于身侧,竖耳细听敌方的动作。他的背后有人先行出剑,其他人便跟着他纷纷动手出招。武毫不慌张,身形未转,一刀滑向背后,一手挡住前方。并未见他有多大的动作,敌方的刀剑悉数被他挡下。双刀不断地舞动,快到无法看清他的刀路,只有闪烁的白光。敌方竟没有一人能伤他分毫。
追兵中一人见状,悄悄退出了包围圈,猛然转身扑向法衣。法衣尙无警觉之状,靠在树上喘息未平。那人一剑直刺法衣胸口,闭目无力的法衣却忽然一个灵巧的转身,闪至树后,抄起伞抵挡。"乒"的一声两相碰撞之后,那人欲换招再袭,法衣的伞中射出一枚飞镖。那人要换身形已是不及,只能侧身躲避。飞镖出速极快,在他还未完全避开之时,打入他的肩胛。流出肩胛的鲜血瞬间又红转为黑,那人顿时全身力量尽失。法衣趁机展开伞面,握住握手处,与伞柄略微错开,伞面的铁片便旋转向外,露出锋利的刀刃,伞骨中也伸出尖锐的长刺。法衣直接劈头盖脑地打过去,那人惨叫一声,身上的肉被伞页片片削下。血流入水洼,也全部变成黑色。
"我事先在上涂了剧毒呢。"法衣似乎是在解释地说道。
如此恶毒的武器闻所未闻,其他人均为惨叫声所征,仅仅一瞬间就已经足够,武抓住这一丝破绽,快速砍倒了面前的三人。
队形已破,其他人便想向相对较弱的法衣出手。可是二十三人已经死了四人,三人对向法衣,剩余的十六人无法制住动作过于迅捷的武,频频被他的刀刃割伤,几人的气势渐渐弱了下去。然而法衣对上三人已是吃力,不断的后退,思及身后的豺狼又不敢再退,不得不被夹在两难的境地。眼看狼嚎之声越来越近,面前的敌人的攻势也越来越猛,法衣直觉得手心发凉。
正在此时,一条锁链横空飞出,卷住法衣面前一人的剑,杜若跳出来保护法衣,与那三人搏斗。
嘁,最麻烦的家伙也追上来了。法衣心道糟糕,不过总算大松一口气,从包中取出一颗毒雾弹,一边扔出一边将杜若拉到一边。杜若被此提醒,及时闭息。在那三人被毒雾障眼之时,及时将他们解决掉了。
不多一会,兵器撞击声停息,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在泥泞之上。雨点渐大,冲刷出一地的鲜红。
"真恶心。"法衣拄着伞站着,扭头看一边的青草。法衣有伞挡住那些人喷出的血液,并未沾在衣上,其他两人情况却不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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