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博凉脸色一暗,忍着没说话。
温少华便继续说:“你今天来是做什么?是来给我祝生日的,还是来气我,来折我寿的?!”
“爸爸!”温博阅本想着,这次父亲生日,温博凉来,两个人能重修于好,结果没想到,温少华一听温博凉没断,又来了气,而且火气大得很,想忍也忍不了,直接将温博凉狠狠地训了一顿。
温博阅无奈出面和稀泥道:“博凉已经知道错了。”
“他知道了吗?”温少华边走便说:“他如果真知道了,这会儿就该去向钱小姐赔礼道歉,求人家钱小姐把他给收回去!不然就站在这儿,上嘴唇下嘴唇一磕,谁信他的知道错了?”
温博凉没说话,只是在一边站着。一声错了也不肯说。
温少华在沙发上坐下,他松了松肩膀,继续说:“现在就算他去求人钱小姐,她也不会搭理了!为什么?因为钱小姐已经有男朋友了,跟她还是高中同学,现在生意做起来,手里有钱,姓钱的现在乐呵得很,白捡了个好女婿!到现在丢脸的,就你,就我,就我们温家一个!
“我真希望我砸的那一下,能把你脑子里进的水给砸出来。你也真是能耐了,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敢给我玩逃跑。”
爹毕竟是亲爹,虽然脾气差了点,话冲了点,但再怎么还是心疼自己孩子,温少华语气一转,微微心疼道:“两层高的楼,说跳就往下跳,也不怕跳断了腿。你怎么这样呢?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舒柏晧站在温博凉背后默默听着,他第一次见温少华,没想到温少华的性格竟然是如此暴烈的。他更是第一次知道那天竟然是这样收尾的。
温博凉仅仅告诉了他他跟爸爸吵架了,却没说他是怎么从两层楼高的房间跳下去,知道这个后舒柏晧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涨得慌,恨不得再回到那天夜里,在见到温博凉的时候,好好的抱抱他……
说道这,温少华猛地一顿,他这才看见温博凉身后还有一个人,语气立刻一沉,指着舒柏晧道:“他。他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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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舒柏晧向前走了一步, 让温少华看他更清楚些,他不卑不亢的自我介绍了道,“伯父您好, 我叫舒柏晧, 是小温总的秘书。”
温少华怔了怔, 一时没说说话, 他也不明白了,怎么今天的这几个晚辈,一个比一个嚣张。
温少华又看了舒柏晧一眼, 脸色一沉, 正要发作,这时两个萝卜头似的小家伙从沙发后面滚了出来, 一边一个, 直往温少华的臂弯里钻。
大家都愣了愣。舒柏晧向沙发后一看, 小保姆正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再严厉的人对待自己孙子辈的小家伙, 也会变得和颜悦色起来,温少华一手抱着一个胖小子, 脸上的雾霾瞬间消散,他摸了摸小朋友们的头顶, 用有些别扭的英语喊他的孙子,“hey,Tom,Jerry……”
两个小家伙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在温少华怀里咯咯笑了起来, “hey,grandpa!”
温少华的心情却往下一沉,尽管他骨子里是西方资本家的冷漠,但他不怎么喜欢西方文化,希望自己的后辈好好学习中国文化,而不是当一个“假”洋鬼子。
可温少华工作繁忙,没空手把手教育,最后忙忙碌碌,让两个孙子一句中文都说不出来,别提多心寒又内疚。
这时,两个小东西突然一人一声,软和和地叫:“爷爷……”
“嗯?”温少华一愣。
俩小东西似乎是在比赛,一个比一个大声的喊:“爷爷!爷爷!”
温少华赶紧将两个小家伙好好抱到沙发上,然后抬头看温博阅。
中文的音调和英文不同,分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广成和广利一直不会发“爷爷”这个音,这个字调子是第三声,他们学了好久也学不像,要么像“椰椰”,要么像“叶叶”,老师矫正了无数次,纠正得小朋友起了逆反心,于是一声也不肯叫了,只叫温少华“grandpa”,或者“papa”。
温少华也只能由着他们,把自己当“趴趴”,现在听两个孙子一人叫了一声字正腔圆的“爷爷”,心里别提多熨帖。
温博阅见温少华的态度一软,连忙说:“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小朋友就跟舒秘书有缘,一见他就喜欢他,还愿意跟他学中文。”
“是他教的?”温少华将信将疑。
温博阅说:“可不呢?除了他还能有谁呢?我们这几个,哪奈何得了这俩齐天大圣啊……”
温少华低头抱了抱两个小孩,脸上表情阴晴莫测,猜不出什么情绪。
招小孩子喜欢的人,总归不是坏人,舒柏晧好心好意地帮着带孩子,教孩子说中文,他却尽给人摆脸色看,也挺为难人。于是温少华沉默半晌,眼皮一抬,说:“行了,都站着做什么?我罚你们站了么?”
温少华站起身,一手牵了一个胖小子,和蔼可亲地对两个小朋友,说:“走,吃饭去,爷爷带你们吃好吃的!”
大家一起在餐厅坐下。晚餐很丰盛,温少华口味偏淡,注重养生,所以菜色多是西湖醋鱼,红烧肉之类的杭帮菜,清淡鲜美。两个小朋友用专门的儿童座椅,吃科学营养搭配的儿童餐。
温少华吃了几口,便开始和温博阅讨论生意上的事,“这段时间汇率看着长高,资金压力越来越大了,你那边看怎么处理?”
“是,爸爸。”温博阅说:“几个烟草厂子在往印度尼西亚迁,那里劳动力要比广州低。深圳的地皮已经拿到了两块,储备量大概有三年。”
“嗯。”温少华点点头,没说做得好,也没说做的不好,只是将手里的红酒杯一晃,放在鼻前轻嗅,然后说:“行,最近汇率一直在震荡,你盯紧点。还有,注意一下巴西芝麻期货的走势,一走低就抄底,知道了么?”
“知道了。”温博阅恭恭敬敬道。
温少华点拨完温博阅,两眼一瞥,转向了温博凉。
温少华虽然不是他们行当内的,但他商人的前瞻性让他对互联网一直密切关注。博远科技作为行业新星,一举一动备受瞩目,他们如何戏剧性的得到投资,如何第二次模拟进入瓶颈,都被追着报道。所以温少华也略有耳闻
温少华说:“听说,你公司最近风头很足啊,想为敲打敲打你都不行,从天而降一个亿,运气挺足的。”
温博凉没说话。温少华便继续道:“你那公司公司,开几年了?”
“八年。”从大一开始,一直到现在,占据了他生命的三分之一。
温少华不由手中的酒杯一顿,缓缓放回桌上,“这么久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儿子就是玩性大,就是叛逆。他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从小便被忽视,于是用这种方式来吸引家长的注意力,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但一个游戏是不可能维持这么久的,除非他真的没有将它当做游戏,而是热情,而是事业。
温少华转头又看向舒柏晧,“你呢?”
舒柏晧说:“也有八年了。”他是第一批进入温博凉公司,比温博凉仅仅晚几个月。
温少华微微有些诧异,“是么……”他抿唇,说“这……很难得了。”
八年的合作伙伴,现在能和和气气,在一个饭桌上吃饭,不红脸,不闹脾气,实属难得,温少华不由又看了舒柏晧一眼。这一次,他怎么看怎么舒心了。
舒柏晧相貌很好,个高,皮肤白,圆眼睛,没有攻击性,还没说话便先笑,而这笑是练出来的,让人一看便如沐春风。
温少华还没说话,这时两个小朋友咯咯一笑,伸出沾满了萝卜汁的小手,说:“叶叶!叶叶!Look at me!”
温少华不懂英文,温博阅跟他解释道:“爸爸,他们是想让你看他们。”
“啊,”温少华说:“好,爷爷看你们。”他认真地纠正:“不是叶叶,不是耶耶,是爷爷!爷爷……”
两个小朋友压根听不进去,依然叫“叶叶”,还给温少华表演了一个如何用鼻孔吐泡泡。
温少华无可奈何,甚至在心里隐隐担心,怕温博阅给他生了两傻子。
但在怎么傻也是自己的孙儿,温少华用纸巾给他们将鼻涕擤了,忧心忡忡道:“刚刚还会说的,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又不会了?”
小保姆忙说:“小孩年纪小,我姐姐的孩子,到两岁还不会翻身,到三岁还不会说话呢……”
“那不样,”温少华跟她瞪眼道,“这是可是我温家的孩子!”
小保姆无言以对,说现在是小朋友睡觉的时间了,所以困了。明天早上就有会说了。
温少华便对舒柏晧说:“舒秘书,麻烦把我这两个孩子给带进去吧。”
舒柏晧明白温少华的意思,立刻答应了,跟小保姆一起将两个孩子哄去睡觉。
睡觉前,舒柏晧又教了两个小朋友一句“晚安”,让他们说给温少华听,温少华可高兴坏了,当场将郑芳送他的一万股权送给了舒柏晧。
舒柏晧有点晕眩了,他现在手上既有岳氏丰投的26" 荧荧0 ">首页28 页, 一万股,又有郑芳的一万股,这两只股票现在一直在疯长,他简直有钱到膨胀。
到这时候,温少华还不忘对温博凉说:“你的那小情儿,如果能有舒总监这品性,我也不至于生这么大气了!”
“!”舒柏晧吓了一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温博凉在他旁边站着,倒是脸不红气不喘,淡淡道:“他品性好着呢。”
“好着呢?好着呢让你跟我这么作对?”温少华的老虎胡子又要吹起来了。但他紧接着还有生意要谈,于是没工夫多说。
温博阅也有视频会议要开,大家都是大忙人的,一刻都甩不开手,最后生日会就这么匆匆散场,留了一个大嫂特意挑选的双层生日蛋糕,一口未动地放进冰箱里。
温少华走后,温博凉在客厅的钢琴边坐下,舒柏晧也跟了过去。
温博凉并没有弹琴,他两只手好好的放在膝盖上,看见他过来,便抬头对他微笑,说:“和小朋友相处得很好?”
“嗯,挺好的,他们太可爱了。”舒柏晧说。
温博凉说:“他们真的很喜欢你。”
舒柏晧笑了笑,他在月光下歪了歪头,认真地看着温博凉,说:“其实……你知道为什么他们愿意跟我学中文吗?”
“为什么?”温博凉温柔地问。
“因为,”舒柏晧忍着笑说:“因为我跟他们说,如果你们愿意跟我学中文,你们的博凉叔叔就会常来看他们。”
“嗯?”温博凉眉尾扬了扬。
“我没骗你。”舒柏晧说:“毕竟是小孩嘛,总想着有人陪着玩玩,可你来的机会很少,所以看见你一次就很高兴。我已经给他们承诺了,所以你要常来看他们呀。”
温博凉偏了偏头,他的眼睛直视前方,只给舒柏晧一个被月光勾勒的侧脸,看不清情绪。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想什么,然后嘴唇动了动,道:“好。”
舒柏晧将胳膊肘撑在了琴盖上,身体前倾,凑近了跟温博凉说话,“没想到,伯父原来是这样的性格,有点吓人呢。”
温博凉说:“今天还好,有两个小的在,训也没怎么训人。”
舒柏晧说:“你大哥对外也是一个很强硬的人,但却很怕伯父,也很听他的话,这是为什呢?”
温博凉的手指碰了一钢琴上的一个键,键发出do的一声。
温博凉说:“因为爸爸喜欢听话的人,而他从来没错过。”
“怎么可能呢?”舒柏晧蹙眉道:“人总会错的。”
温博凉说:“但是他不会。”
又一串轻柔的音符响起,像窗外的夜色一样从温博凉的手指下流了出来。温博凉继续道:“大哥刚刚在爸爸手下做事的时候,他也隐隐不服气,当时他刚刚完成了一笔大合同,赚了好几千万,年轻气盛,觉得自己很厉害,不服爸爸,于是在饭桌上跟爸爸冲了起来。”
“然后呢?”舒柏晧好奇道。
温博凉说:“然后爸爸问他,你赚了多少钱?大哥说,我赚了个三千万。爸爸就是,用可多久?大哥说六个月。然后爸爸就笑了,然指了一下我们面前的大米,说,你信不信,我什么都不做,三分钟就可以赚三千万。我们当然不信了。”
“然后爸爸说,我们吃的米,一大部分是从美国和泰国进口,而美国一般每隔三年会有一场龙卷风,而泰国每隔五年会有一场蝗疫,而明年,将会是150年里,第一次两场灾难同时发生……”
“啊……”舒柏晧很佩服,但又有些疑惑,问:“可知道这些,怎么就能赚三千万呢?”
温博凉便继续道:“而越南的大米既不会受到台风的影响,也不会受到蝗疫的影响,但它的期货价格,是他们三个中最低的……”
“啊!”舒柏晧恍然大悟。
“是的,”温博凉点点头,说:“然后他当场买了一五百万的期货,加杠杆,一共用了三分钟,后来这笔期货赚翻了,不只三千万。”
“这……这也太厉害了……”舒柏晧沉浸在震惊里。
“是的,”温博凉说:“所以从那以后,大哥再也没有跟爸爸对着干了。”
“原来这样啊……”舒柏晧对温少华有些改观,温少华的高傲来自于他有高傲的资本。他睿智而手握巨大的资源,他当然理所应当的认为自己永远是对的。
“所以爸爸有理由认为我的公司不足一提……”温博凉道。
“不是这样的……”听温博凉,舒柏晧急了起来,怎么会不足一提呢?他觉得这是一件伟大的事情,不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