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的戚夏深将这群鲛人猩红暴戾的眼神记在心里,虽然他急切地想寻找鲛群入住灵轮,但宁缺毋滥,也不能不看品性什么都招。
确定那群鲛人走远了,琴浅才急切道:“云沥现在在哪里?”她明明把云沥交给了葛婴照看,怎么会流落到人类手上?难道说葛婴他……琴浅指尖扣紧掌心。
沈阅微一指海面,微波荡漾的海水在一阵咔嚓声中彻底凝固,他下了金雕的背,抬起手,“来。”
戚夏深干脆搭着他的手,跳下来。
“云沥还在盈海市,别担心,那孩子现在很好。”戚夏深从手机里调出一张云沥和薛白的合照,屏幕上黑白的大猫躺在沙滩上,小鲛人还没猫大,抱着猫的脖子歪头看着镜头。小鲛人手脚白嫩,穿着鲛纱制成的衣服,小脸肉嘟嘟的,一看就知道被养得很好。
琴浅立时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云沥现在还好好。
一群鲛人纷纷游到近前,一眼就认出了云沥,七嘴八舌地质问琴浅。
“是云沥!”
“真的是!族长,你不是说把云沥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了吗?”
“怎么会被人类抓到?”
琴浅脸色阴沉,手指捏着白玉螺,心道:是我错信了葛婴,才害得云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她一抬头,对戚夏深行了一个鲛族的礼,“大恩不言谢,恩人日后若有能?2" 网红的妖怪淘宝店0 ">首页14 页, 玫轿仪偾车牡胤剑仪偾尘煌仆眩≈皇腔姑挥星虢潭魅说男彰!?br /> 戚夏深连忙避开这一礼,这些神兽或者妖怪一个个的不知道比他年长多少,但他掌握着灵轮,无论对着何方大妖,都必须摆出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式,否则伤的是沈阅微的脸面。
他目光匆匆飘过这群鲛人,眨眼间心思翻了好几页,还不耽误他嘴上说话:“当不起恩情两个字。云沥太小了,一个人泡在盈海里,小脸泡的白纸一样,谁看了都不忍心……”
一群鲛人皆是歪过头,满脸不解。
戚夏深这才反应过来,这群鲛人肯定以为盈海是海,所以他这话就像当于说人类“那孩子快要在空气里憋死了”
戚夏深解释道:“盈海不是海,是淡水湖。而且云沥告诉我是他的小姨把他放在盈海中,并且叫他在盈海中等着。可盈海污染挺严重的,没什么吃的不说,湖里还有未开灵智极为凶猛的鲤鱼精,我和朋友担心,才把云沥抱回来。”
淡水湖?!把一个出生在海水中,没有捕猎能力的幼鲛丢进淡水湖?那云沥岂不是独自饿了许久?
鲛群哗然,一青年鲛人厉声道:“族长!你不是说一定能保证云沥安全吗?如果没有这位好心人,云沥现在还能好好的吗?他可是咱们族里血统最纯正的孩子了!”
琴浅道:“是葛婴!肯定是他化成我的样子,将云沥丢在了盈海,好让云沥乖乖待在盈海。我当日将云沥送至葛婴身边,许下诸多好处,托他多照顾两日,没想到他居然……云沥是他的亲外甥,云沥的父亲更是为了救他才死的,他怎么能……”
戚夏深敏锐地感受到耳边的浪潮声变大了,海水拍击着脚下稳固的平面,震颤里传达着鲛人群的愤怒。
戚夏深眼神微妙,虽然这里一定有一段陈年旧事,但那个葛婴心也真够狠的。云沥懂事又听话,被葛婴变成的琴浅丢在盈海,没有他横插一杠,肯定会等到死。要冷血到什么地步,才会连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都要害?
琴浅解释道:“刚才逃走的那一群鲛人是金尾族,云沥的父亲原本是那一族群首领的儿子,后来与金尾族决裂,来到我们族群,和我的姐姐生下了云沥。结果姐姐和姐夫在一次狩猎中离世了,云沥出生没多久就在一场意外里出现返祖,他血统纯正,假以时日定然能挑起族中大梁。只是这个消息被族里的叛徒泄露给了金尾族,所以金尾族才撕破脸要跟我们抢夺云沥和猎场居住地。我出于无奈,将云沥送走,没想到……”
琴浅眼睛微红。
戚夏深看不见她的神色,却能听到她语气的愤懑,于是转移话题道:“现在还早,云沥应该还没休息。我打个电话过去,您要和他说说话吗?”
琴浅狂喜:“真的可以吗?”
“当然了。”
戚夏深笑了笑,点头。他给周陆拨了视屏通话,没一会儿就被接起。
周陆诧异道:“先生?这么晚了,您还没有休息吗?”
戚夏深开了手电筒,将手机对准身后的鲛人,道:“云沥睡了吗?我们找到他的亲族了,他要是没睡,就让他跟琴浅族长说说话。”
周陆起身去云沥的房间里看了看,灯还亮着,里面传来电视的声音。他敲敲门,却是云华开了门。
小云沥趴在沙发上看动画片,周陆道:“先生找到云沥的亲族了,云沥,是你姨姨要跟你说话。”
“姨姨?”小鲛人蹦下沙发,哒哒哒跑过来抱住周陆的小腿,“姨姨在哪里?”
琴浅听到云沥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往前靠了靠,想看清屏幕上的云沥,戚夏深将手机递给琴浅。
琴浅迫不及待接过,族人们纷纷围上来。
云沥凑到手机面前,惊喜道:“姨姨!”
……
云沥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惜人小精神不足,聊了没多久眼睛很快睁不开了,开始犯困,强撑着跟琴浅说话。
琴浅柔声安慰道:“等姨姨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去接云沥好不好。”
刚才还睁不开眼睛的云沥顿时清醒了,“姨姨我不想走,我喜欢夏哥,喜欢大白,这边的海水很好哦,比我们家还要好。姨姨,我们能不能来这里住啊?”
云沥干得好。
戚夏深转头冲沈阅微眨眼:怎么样,争取鲛人族有希望吧?
暮天海色,戚夏深看不清楚,只听到沈阅微的轻笑声。
琴浅迟疑道:“可是盈海是内陆,内陆也有海吗?”
小云沥还搞不懂灵轮的存在,分不清外界与灵轮,闻言皱着小眉头:“有的啊,夏哥和大白还带我游泳,海水可好了,就是没有什么吃的。姨姨,我们可不可以就住在这里呀?这里好大的,夏哥说,我们要是住进来,四海可以让我们随便挑地方!”
琴浅听得满腹疑惑,忍不住回过头看戚夏深。
戚夏深微笑着一欠身,“灵轮内山清水秀,只是四海皆空置,若是族长愿意举族迁入灵轮中,灵主也定然十分欣悦。对吧,灵主?”
他歪头看向沈阅微。
沈阅微点头:“嗯,夏深说得是。”
灵轮,灵主……
琴浅睁大眼睛:“您,您是……”灵主之名,何人不闻?传说中掌灵轮的灵门化身,六十年前陷入沉睡,现在居然重现人间?
鲛人一族居于深海,与外界的联系太少,加之岭市与盈海市相距甚远,周陆散播的消息还没有传播到这片地区。
琴浅面露期冀,“冒犯了,您可有凭证?”
“当然有。”
戚夏深取出灵轮,交给沈阅微。他可不敢随便带人进灵轮了,上次选的落脚点不好,这次要再选不好,比方说停在了空中,这么多人恐怕就得下饺子一样哗啦啦掉一地。
沈阅微自然伸手握住戚夏深的,灵轮扩散的灵光以两人为中心,不等一众鲛人反应过来,他们就从外界转移进了灵轮。
金光横扫沙滩与海水,等到光芒散去,鲛人全在海水中,而戚夏深等人,清爽地站在沙滩上。
戚夏深体质特殊,完全不通灵,所以他进来出去多次,只觉得这里环境好,空气清新,这里的灵气到底有多浓郁,他根本不知道。
面前是南海,戚夏深扫了眼海水,漫不经心挣脱了沈阅微的手,将灵轮紧紧攥入手心。
鲛人和原逆就不同了,他们同属天生神兽,对灵气的感应更强。刚一进入灵轮,比外界丰沛了两倍不止的灵气流动间清风般扫过。
原逆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道:“我多年不曾感受到如此纯净的灵气了。”他合了下眼睛,双手捂住脸,竭力忍住奔涌而出的喜悦。
神兽之间也有区别,吼这类的神兽天地间往往只有几只,没有族群,论起等级还要略高于鲛人。吼不必修炼,只要能成年就是大妖,寿命漫长。可原逆偏偏对人类动了情,想与那个人天长地久,必然要行同生共死之术,可术法损伤修为,且极为凶险,必须要在灵气充沛之地,布下法阵后才能施展,这才是他进入灵轮的目的。
他与魏雨棋相爱后就开始找寻灵主的踪迹,因而才能在千里之外那么快得到灵主现世的消息。
琴浅在愣愣掬了一捧水,海水波光粼粼,充沛的灵气滋养着她身上的伤口。她年纪尚浅,只听闻过灵主之名和灵轮的传说,从来没进过灵轮,故而一进来就被扑面来的灵气冲得懵了。
“这真是好地方……”琴浅喃喃道。
而今的海域并不像以往那样干净,鲛族并非龙族,不住在海沟那样的极深处,多住在深海甚至浅海带,因此多受人类的打扰。
这里灵气如此充沛,而且未经污染,已经有了些生命,生气也是颇为浓郁的……
“族长,我,我们真的能留在这里吗?”
“这里灵气好浓郁!”
“海水真干净啊。”
“要是能在这里居住,我们就不用和金尾族争地盘了。”
琴浅脑子里充满了族人们七嘴八舌的感慨,她转向戚夏深,深深俯下/身体,“恳请灵主与先生准许我举族迁入灵轮!
第41章 小孩子要不懂事了
海风腥咸, 明月悬于波涛之上,清辉明亮, 即便是戚夏深这样的凡人都能在月色下看得一清二楚。
戚夏深心中骤然一松,他将渗出冷汗的手悄悄藏在身后,灵轮频繁闪烁光芒, 被他死死攥在手心里不肯漏出半点。
他笑眯眯道:“求而不得!族长快快请起,您愿意来灵轮定居,那真是再好不过。我和灵主喜爱云沥, 薛白更是和云沥交了朋友, 他能留在灵轮,我和灵主高兴还来不及呢。”
琴浅大喜过望, 连连道谢。
沈阅微站在戚夏深身边,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 一手撑住了戚夏深摇摇欲坠的身体。
戚夏深脸色渐渐发白, 他怕被看出异常, 难得摆出了有点强硬的姿态道:“四海尚无主, 请族长随意选取适合的居住地。”
心力疯狂运转,他忽然一转身, 胸腔里仿佛冻着一块亘古不化的冰, “原先生。”声如金玉。
原逆心中无端凛然,连忙应道:“在。”
戚夏深肩背笔直, “吼虽为神兽, 然而与鲛族不同,且你的族群混杂, 须要明天见过面后才能确定是否可以迁入灵轮,可以吗?”鲛族大多族群都是温善的,只有少数性情凶悍,琴浅一族显然不属于后者。而且鲛族离了海水就基本多少战斗力,他可以放心让鲛族进入四海,反正鲛族要是敢兴风作浪,他就让沈阅微抽空一片海域的水,鲛族翻不了天。
沈阅微才是掌握着灵轮的存在,是这灵轮内八山四海,皇天后土之主。天崩地裂还是四季颠倒不过在他一念之间而已。
原逆愣了下,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沈阅微的目光已然扫了过来,大约是羽毛沾过的力度,轻飘飘一眼。
原逆毛骨悚然,连忙低头:“是,先生的顾虑我都明白。”
“那就好,”戚夏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得湿透,他甚至还轻描淡写地笑了一下,“我是凡人躯体,熬到现在实在撑不住了,不能送原先生和应先生回去了。”
琴浅想到他人类的身份,立刻体贴道:“确实很晚了,我们先去海中寻找合适的水域,您早点休息吧。”
应卓敏锐地察觉到一点异常,他和这位戚先生也认识了不短一段时间,知道他的性格好喜欢插科打诨,看上去不正经,实际上很周到妥帖,现在突然这么……
他目露探究,也并非要刨根究底,就是好奇,不成想对上沈阅微的目光。
实在无法形容那种眼神,应卓活生生打了个寒战。
原逆轻轻踢了他一脚,示意他别作死,“是,我和应卓这就告退了。”
沈阅微点头:“我送二位出去。”说完衣袖间落下一道光,将原逆两人送出了灵轮。
总算没有外人了。
戚夏深精神一松,眼前天旋地转,明亮月色一忽暗了个彻底,隐约听见薛白急切的声音,他张张嘴,没来得及回答,就昏了过去。
沈阅微接住他,到怀里才知道这个人几乎汗透了。
“夏哥!”薛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他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沈阅微摇头:“没事,累了休息一晚就好了。”
薛白满腹疑惑,夏哥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突然累了?这也太古怪了。
沈阅微道:“回宾馆吧。”
原逆提前订了房间,去海鲜馆的路上正好路过,他们就把行礼全都放在房间里了,现在可以直接回去。
宾馆的房间内,沈阅微小心放下戚夏深,起身去浴室接热水。
薛白觉察出沈阅微不想在面前提戚夏深昏迷的原因,只好满心忧虑地守在戚夏深身边。他伏在床头,戚夏深昏睡中都皱着眉,薛白的尾巴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试图哄着戚夏深安心,可惜作用不大,薛白只好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贴着戚夏深不知为什么特别冷的侧脸,期望把这个人捂得热乎一点。
“薛白,”沈阅微坐在床边,柔声道,“今晚一个人睡好不好?”
薛白愣住了,“我……我去隔壁呀?”
原逆是订了两间房的,另一间就在隔壁。可薛白自从来戚夏深身边之后,基本没自己一个屋睡过觉,踌躇地踩了踩爪子,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