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琮清没好气地看向张琼欣,道“我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哎我说张琼欣,你是真不知道自己有多烦人呐”
张琼欣冷笑“昨晚也不知道谁非要挑事,差点喂了黄鼠狼。以及”张琼欣力图使自己每一根头发丝都散发出对钱琮清的抵触,“你以为你自己多讨人稀罕呢”
钱琮清抬手捋了一把自己色彩缤纷的头毛,得意洋洋地道“总比你招人稀罕。”
张琼欣呵呵。
这两人真是冤家,一吵起来不约而同地忘记了身后的林徽真。
林徽真嘴角微抽,而后看向一个方向,略一颔首道“张老师。”
吵架声戛然而止。
钱琮清讪讪地看向双臂环胸靠在门边的张琼颖,笑容微僵地打招呼“女神,啊不,颖姐。”
张琼颖叹了口气,冲林徽真点了点头,道“林同学。”
张琼欣立刻凑到张琼颖的身边,在钱琮清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挽住了张琼颖的手臂,小声地嘀咕了些什么。
钱琮清的脸有些绷不住了,这个丑丫头该不会是对女神说他坏话吧
而相隔不到五米,清楚地听到两人耳语的林徽真有一种想要扶额的冲动。
张琼欣“姐,你给林同学看一看,他得了面部肌肉僵化症,我怀疑是中了妖毒。”
不然,她一路讲的笑话那么搞笑,他却一点笑的意思都没有,太奇怪了。
张琼颖听了妹妹的话,她不禁默了一下,然后抬手拍了拍张琼欣的脑袋,道“夏芳丽那边,你守着点。我有话要问那群黄鼠狼。”
被缚妖法索困了一晚上,妖力被禁,正是拷问一番的好时机。
“嗯。”张琼欣当仁不让地点头,还不忘叮嘱张琼颖,“姐,别忘了,一定给林同学看看。”
张琼颖不想回答。
说句心里话,她妹妹的笑话,能笑出来的人才有问题。
那些笑话的笑点,只有她妹妹一个人能够领悟到。
不过,张琼欣的态度却让张琼颖有些好奇。她妹妹心高气傲,从没有看到她对一个男生这么关心。
这才见过一面,好吧,加上之前校门口和李子园,勉强算是三面好了。
这好感度是不是有些太高了
张琼颖探究地看向林徽真。这似乎是一个普通人,勉强能够当做有一颗大心脏的普通人。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刘柯抱着一大堆零食跑了过来。
“很好。”钱琮清点头,从零食堆里拎出一瓶冰镇可乐和原味薯条罐,一脸郑重地递给林徽真,道“兄弟,给。”
“别。”林徽真叹了口气,道“直接叫我林徽真就好。”
别兄弟兄弟了,他就一个哥,钱琮清这个称呼让他鸡皮疙瘩直冒。
“好。”钱琮清慢慢点头,改口道“林兄。”
林徽真将可乐薯条推回到钱琮清的怀里,抬脚从他身边走过,一点也不想搭理家伙。
刚走了两步,林徽真忽然“唔”了一声,偏头往旁边一看,却见一团黑团子灵敏地从窗户外的铁栅栏挤进来,粉嫩嫩的小爪子踩在窗台上,抖了抖身上的黑毛,然后弓背一个跳跃,蹦到了林徽真的肩膀上。
林徽真的脸,刷地冷了下来。
他,闻到了一股混合着血腥味的臭气
“怎么了怎么了”钱琮清一脸好奇地扒在窗台上张望着,“你看到什么了吗,兄弟,啊不,林兄”
林徽真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这只卤蛋,还真在挑战他的忍耐力
它竟然真沾了一身黄鼠狼的血臭气回来了
第24章
套着障眼法, 只有林徽真一人能够看到的黑猫卤蛋仰起脸, 无辜又纯洁地看向林徽真, 小小声地咪呜了一声。
林徽真微微眯起眼睛, 他忽然拔掉了花露水的帽子, 喷出一点到自己的手背上闻了闻,而后他眨了眨眼睛,对着肩膀上黑猫,尤其是它爪子的部位, 就这么喷了过去。
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直接让黑猫卤蛋控制不住地连打了三个小喷嚏。
众人有些惊怔地看向林徽真。
林徽真甩了甩不小心沾到了花露水的手,淡定地道:“哦,有臭味。”
“臭味?哪里?”钱琮清敏感的神经顿时被触动了, 他连忙闻了闻自己的衣服,而后在张琼颖充满关爱的目光中迅速甩了甩手,神情严肃地闻了闻窗台, 然后掏出自己口袋里的那瓶花露水, 刷刷喷了两下,而后道:“确实有一股臭气。”钱琮清强行甩锅, “应该是昨天晚上被黄鼠狼踩的。”
“喵嗷!”黑猫卤蛋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林徽真, 这个人类,竟然喷了他半身花露水?以及, 这是什么鬼的花露水啊, 味道太呛猫了!!
愤怒之下的卤蛋人立而起, 小小的身体直接扑向了林徽真的脸, 粉嫩嫩的肉垫扒在林徽真的脸上,张嘴冲着林徽真的耳朵就是一口。
林徽真一脸淡定地将花露水放进裤兜里,他看了张琼欣一眼,原本是想要跟她商量一下,再买两瓶的,但想起银行卡里可怜的余额,再想想花露水里浓烈香气下的药香,算了,还是等有钱了再说吧。
至于愤怒咬住他耳朵不撒口的黑猫卤蛋,反正不疼,现在人多,就随它好了。等回家之后,嘿,猫妖洗澡用什么沐浴露,他看这花露水就很好嘛。
张琼颖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但左右看看,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她只能暂且按捺住心中的疑惑。
然而,就在林徽真走到她身边,张琼颖抬手推开关着黄鼠狼的寝室门时,走廊里忽然响起了急促的铃铛声。
“叮铃叮铃……”
张琼颖愣了一下,从身上挎着的小包里掏出手机。
不是手机铃声,而是手机上挂着的装饰,那枚拇指大小的铜铃铛响了起来。
“什么啊。”钱琮清凑过来,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满是锈迹的铜铃铛,其他女生的手机配饰不是珠串就是小玩偶,就他女神别出心裁,是个破铃铛。不过……
钱琮清推了一下鼻梁上个并不存在的眼镜,冲林徽真解释道:“别看这铃铛破,但这是古董。”
林徽真:“……”他似乎并没有向他询问什么吧?以及,他自己有眼睛,不仅知道这个铃铛算是个古董,还是个古董法器,等级在中品。
林徽真心中忍不住啧啧,张琼颖姐妹俩的家族底蕴不错啊,修为不怎么样,但趁手的法器一件一件的,比之当初的林家要好多了。
“你懂什么。”张琼欣毫不客气地推开钱琮清,自己凑到张琼颖的身边,小眼神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铃铛,低声道:“姐……”
这是问妖铃,是她们张家祖传的宝贝之一,能够捕捉到方圆百米之内再细微不过的妖气或是鬼气,算是修行者版的探测仪。一般而言,检测到妖气的时候,铃铛的响声是“叮铃叮铃”,很清脆的那种,铃声响起的越多越急促,证明来妖不好对付。而若检测到鬼气的时候,铃铛会发出闷闷的“叮咚叮咚”声,同样是越多越急促,来鬼越不好对付。
张琼颖从太爷爷那里接到这问妖铃之后,从来没有听到它响成这副样子。但张琼颖面上却不露丝毫异色,她用力地握住了铃铛,她的掌心能够清楚感觉到铃铛震动时的力道。
显然,这附近出现了一只大妖,不是现在的她能够对付的。
好在,铃声很快就停了。
林徽真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在身后刘柯的视线里,林徽真似乎是脸颊有些痒,所以抓了一把。
但事实上……
黑猫卤蛋被林徽真撸了一把,差点撸秃了的那种力道。
蠢猫,不就是喷了点花露水吗,至于这么激动,连妖气都漏出来了!
张琼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她没有将妖气的来源怀疑到林徽真的身上,而是有些担忧地瞥了一眼窗外层峦叠嶂的远山。
昨晚抓到的黄鼠狼精,它们对彼此的称呼让张琼颖有些不安。
黄鼠狼是群居动物,一个族群能有个几十号几百号黄鼠狼不奇怪。但若是这其中有三四个成了精的黄鼠狼,那证明了,这群黄鼠狼精上头必然有老祖的存在,道行几百年不止,绝不是她们姐妹现在能够对付的。
但夏芳丽的事情,不能不管。
其实,遇到一大窝妖怪的时候,还是直接上报道协比较稳妥,但就这么遇到挫折就缩回去,张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张琼颖犹豫了一下,想到了一个人。
三个月前,那人还跟她发信息炫耀烤野狍子肉多好吃来着,还说等她过来封印聚阴地的时候,还准备过来一起玩两天。
要是那人出手,此番最起码能够全身而退再保下夏芳丽的命。
虽然有些不太甘心,但道协七脉年轻一辈的弟子里,那位执牛耳,自己这点道行,远远不及。
抿了一下嘴唇,张琼颖快速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
在编辑短信的时候,张琼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往林徽真身上瞟去,其实他刚才喷“花露水”的动作有些突兀,鉴于欣欣都告诉他,这不是普通的花露水,而是能够祛除妖气的灵水。
说起来,妖怪化人,如果道行非常高,这问妖铃,其实也不会起反应。
林徽真若无其事地抬手,手指微微曲起,似乎扒拉了一下头发又挠了一下脖子。
还有……他无意义的小动作是不是太多了?
张琼颖目光微闪,却看不到黑猫卤蛋被林徽真两下收拾得黑毛炸起,最后瞪圆了猫眼,伸爪子扒住林徽真的头发,然后使出了猫肚皮糊人脸的绝技,似乎想要用自己的毛闷死林徽真一般。
林徽真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猫毛锲而不舍地骚扰他,其实有点痒,他有些想要打喷嚏。
片刻后,张琼颖收回目光,示意林徽真和钱琮清,道:“你们可以进来了。”
钱琮清是抓心挠肺地想要知道那群黄鼠狼在折腾些什么,而林徽真,则是张琼颖想要试探的人。
说到底,林徽真表现得太淡定了,让张琼颖觉得有些奇怪。
寝室标配的铁床边上,三只比一般黄鼠狼的个头要大上两圈的大黄鼠狼被缚妖法索捆着,一个个蔫哒哒的,尤其那只泪包黄鼠狼肆玖,一打眼,哪怕不看它比其他黄鼠狼小那么一点点的体型,单看明显肿了的眼睛也能够看出来他就是那位不得不出面为自家惹祸崽子平事儿的黄鼠狼爹。
地板上是一滩水。
哭的,泪水。
都是妖怪了,它们才不会随地大小便。
虽然现在明显形势比人强,但两只略大一些的黄鼠狼明显很有底气,虽然因为缚妖法索的缘故有些乏力,但它们瞥着来人的小眼神里却充满了倨傲。
至于泪包黄鼠狼,那就是霜打的茄子,哪怕其他两只黄鼠狼再横着眼威胁地瞪它,它也耷拉着脑袋,不时就抽一下鼻子。
哪怕钱琮清这个昨晚沾了一身这只黄鼠狼口水的可怜人,这会儿看着黄肆玖竟诡异地升起了一点点见鬼的同病相怜——他,想起了,饱受他大哥压迫的,自己。
被钱琮澜那个暴君拿鸡毛掸子抽过之后,他其实也是这反应,不过是背着别人的。在人前的时候,他总会高昂着头,仿佛他哥抽他那两下根本不算什么……日!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除了追到女神以外,就是凭实力揍他哥一顿!
只可恨,他哥在十六岁的时候被爷爷塞军队里好好地操练了一番,那战斗力,压根不是当初督促他锻炼身体的体能教练能够比拟的。
他好恨。
张琼颖挺心平气和地询问了一下之前跟夏芳丽私定终身的黄鼠狼他爹,它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她一问,泪包黄鼠狼黄肆玖就在其他两只黄鼠狼精阻拦无果的情况下,嘴巴一张,竹筒倒豆子似的,干脆利落地供出了他的讨债儿子。
说到底,有关下一代的教育问题,不仅存在于人类之中,妖怪里也是一个不小的问题。
黄肆玖已经被它的讨债儿子逼得半疯。
在这里,首先要提一下妖怪的成精率。
就拿黄鼠狼来说。
母黄鼠狼一年产一窝崽子,二到八只,添丁进口的效率不可谓不高,但这一窝黄鼠狼里能有一只黄鼠狼开了灵智,那就跟人类买彩票中了百万大奖一样。
更何况,动物开了灵智不代表就是成精了,不知多少开了灵智的动物蹉跎了十几年,最终跟普通动物一样,寿命到了,死就死了。
这比高考生千军万马走独木桥要来得残酷艰难许多,因为对高考生而言,独木桥另一端的大学琳琅满目,这个够不上还有另一个,纵是落榜了也可以明年再战,或者直接入社会,谁也无法笃定没上大学的人混得要比大学毕业生惨淡。
但黄鼠狼在寿终之前无法成精,那就是一个死字。
黄肆玖出身的黄鼠狼大家族,去掉零头,足足三万只黄鼠狼,开了灵智的一千来号,但成精的总共才五十只。
不客气地说,黄肆玖是这一族黄鼠狼中的有为黄鼠狼,还是背景很厚的妖二代。
黄肆玖是他们这一族的老祖宗黄鼠狼跟别的族群一成了精的母黄鼠狼生下的崽子,天生就有妖骨,生即开灵智。
妖二代与妖一代不同,妖一代为了成精,走过不少弯路,几经生死,但妖二代,只要有一个好爹妈,只要运气不那么糟糕,它们出生就是妖怪,几乎不用怎么修炼就有远超同龄人的寿命。
只是,比起普通黄鼠狼一年抱八崽的生育率,黄鼠狼精的生育率就比较感人了。努力耕耘个几十年,一胎能抱一只崽,已经谢天谢地了。
这一点,其实与修真界的情况很相似。
越是修为高深的修士,在孕育子嗣上越是困难,几百年几千年才好不容易得一儿半女的情况比比皆是。反观普通凡人,他们就没有这样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