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药炉,站在竹林处,他抬手做了个手势,面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言玦修,这可是你自己要留下的,真是多谢你的成全呢。
第十二章 逍遥日子
天荡山散养着一些鸡鸭,满地跑的鸡鸭宰了吃格外的肥美。
自从二人将明面上的说开了,他们之间的相处比刚上山那会要好上许多,苏时了不再去试探,言玦修也不再去隐瞒。
只是这里面几分真几分假,也唯有他们二人知道。
二人同吃同住,看上去关系亲近了不少,言玦修依旧坐着轮椅,和苏时了一同满天荡山的转悠。
正如之前他说的,住下可以,逍遥日子那就别想了。
言玦修成了苏时了的免费劳动力,他虽然不能行走,但是一手飞刀使的极好,用力之准令人咋舌。
“咕……咕……”
空中鸽子的叫声带着翅膀挥舞的声音传来,言玦修暗叹了口气,捏起一块石头,微微侧首,耳朵微动,手下发力,石头飞出,鸽子扑腾了两下,从空中掉了下来。
苏时了在一旁架着火堆烤着两只外焦里嫩,泛着金黄色泽的鸽子,看到又掉下来了一只,他从怀中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手法娴熟的将鸽子开膛破肚。
用烧开了许久的开水将鸽子烫了拔了毛,重新烧了一小锅,将鸽子丢了进去,准备慢慢的熬汤。
言玦修看着他动作利落,无奈的叹了口气。
苏时了在一旁坐下,拿了烤好的鸽子直接横在嘴边啃,听到这一声叹息,他冷笑道:“怎么着?嫌日子无聊了?”
“与你在一起,有什么无聊的,只是我们这几天,天天打鸽子吃鸽子,吃腻了。”
今日三只,昨儿四只,若是他没记错,前天他们两个人吃了八只鸽子,这天荡山,当真有那么多人放信鸽?
言玦修微微眯起双眸,仔细的看着那香的让人流口水的鸽子,肉质肥美,飞起来灵巧不足,肉鲜嫩不紧实,这是肉鸽啊。
“你何时也喜欢这些小把戏了?”言玦修陪他玩了三日,终于在每日的烤鸽子中败下阵来。
苏时了却依旧吃的香甜,不多时一只鸽子被啃完了,他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拿起一只递到了他面前,以眼神示意他吃。
言玦修看着,苦了一张脸,半晌方道:“可以不吃么?换点别的法子折腾吧。”
言玦修毫不掩饰的叹了口气,悠悠然的唤了一声,“时了……”
这一声时了声音低哑,带着些许撩人心弦的错觉。
然而当他一抬眸,却见苏时了依旧是那姿势,眉目之间带上了些许失望之色,与之对视一眼,他慢慢的垂下了眼睑。
明知这个男人是装的,可言玦修的心里还是难受了一下,他又是一声叹息,伸手接过。
果然,苏时了下一刻便露出了一抹胜利的笑容。
言玦修拿着鸽子正准备说什么,却见不远处呼啦啦的飞起来了一大片鸽子。
见到这一场景,苏时了眸中闪过一抹杀意,言玦修看在眼里,故作无奈道:“这么多鸽子我可没办法打。”
苏时了啧了一声,拍了他一下,“起来,该是你干活的时候了。
言玦修整理了一下衣袍,“见到我走路的人可都要死。”
“这山上除了你我,其他的都是死人。”
苏时了淡淡一笑,说罢,提气运功,人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言玦修看着微微一笑,抬手一掌拍在轮椅扶手上,一抹人影窜出。
二人一前一后落在了天荡山后山的一处出口处。
苏时了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一旁的树梢之上,瞧着那些人猫着身子在林中小心的前进,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的着实好笑。
言玦修在他之后落在一旁,扯了扯嘴角,“这是五更谷的人,确定要杀?”
“留着做什么?他们留下,死的就是我了。”苏时了语气淡淡的,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他避世天荡山那么久,从未有过如此情况,这是怎么回事?看样子其他几个人这是坐不住了。
“此事办好,可有奖励?”言玦修看着他低声询问。
苏时了瞥了他一眼,骂道:“好不要脸。”
虽说是骂却带着点点笑意,言玦修眼神一暗,往下滑去,落下之时双手手中各捏着几片树叶。
那些人才刚反应过来面前有人,便被树叶贯穿了喉咙,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再无生机。
苏时了冷眼瞧着,也随之落了地,将被破坏的阵法重新布置。
二人并肩而立看着那些人的尸首,“这是来送死的。”
“嗯。”苏时了点头,“有人传了消息出去。”
“那些灰衣奴倒是许久未见了,都安排在何处呢。”言玦修看了看不远处树上停歇的鸟儿,似是不解的询问。
苏时了回眸一望,沉声吩咐,“竹子,所有灰衣奴,杀!”
随着一声吩咐落下,一抹黑色的人影飞快的窜了过去,不多时一身血气的竹子跪在了苏时了的面前。
“主子,灰衣奴招,谷中有传言传出,主子避世是为了坐收渔翁之利,直接继任少谷主。”
苏时了皱眉,抬手一挥,竹子起身离去,他低垂眼睑冷笑,苏寻谙,你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沉默良久,苏时了一本正经的说:“时候不早,该回去吃饭了。”
言玦修无奈摇头,与之一同,那些被吃了鸽子里面肯定有信鸽,有没有漏网之鱼飞出,可就不清楚了。
用过午饭,苏时了推着装瘸的言玦修在天荡山各个入口奔波,重新布置阵法,还撒下了毒药药粉。
等二人办妥,已过了晚饭时分,回到竹屋用饭洗漱,苏时了湿着长发坐在了桌前。
在屋中,言玦修也不必装,洗漱后走到了苏时了的背后,拿着布巾给他擦拭长发,眼睛落在他白皙的脖子上,慢慢的往耳后挪,最后定格在了他的侧脸上。
苏时了写完书信封好放在一边,突然转头盯着言玦修。
而这一眼,在昏暗的烛光下,给他去了几分冷冽,多了几分温和。
言玦修此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身随心动,原本擦发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捧着他的脸,微的用力让他抬头。
言玦修顺势低头,唇瓣温润,带着属于他的味道侵入鼻尖。
温润如玉的言玦修在触碰到他的那一瞬间,化身为狼。
第十三章 似有情意
言玦修将苏时了抱到床榻之上,双指并拢带出几分内力,烛火熄灭,窗幔放下,屋中温度似乎慢慢升高。
一件一件衣衫从帷幔中丢出,不多时,帷幔内传出一声,“这几日鸽子吃腻了,今夜换换口味,你可依我?”
床幔中,苏时了微喘,平躺着斜了言玦修一眼,媚眼如丝,撑起身子在他耳边笑道:“少废话,你若是不行就换我来。”
这话如同挑衅,迎接他的便是言玦修如狂风暴雨般的疼爱。
这一夜直到夜半,屋中才安静了下来。
苏寻谙的如入无人之境,让苏时了意识到天荡山有漏洞,故此他带着言玦修在山上瞎转悠,每到一个地方就巩固重新布置。
冷冥在几日前发现了一个隐秘的鸽子窝,截取了不少灰衣奴传出去的消息,苏时了觉得无聊,便吩咐冷冥按兵不动,这才有了这三日的吃鸽子事情。
鸽子吃完了,叛徒也解决了,一举两得。
放纵一夜,苏时了睁开双眼,刚醒过来的眼还未彻底清醒,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明眸带着些许水汽。
眼睫轻颤,他刚想起身,言玦修便将他又扑了回去。
“唔……”
“时了,我们还能和以前一样,对么?”
言玦修如同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执着。
苏时了将他推开了一些,“少庄主,这里除了你还有别的男人敢碰我么?不过是发泄罢了,不必执着于这个答案,说出来可伤人了。”
这话刺耳的很,言玦修皱眉,俯身堵住。
他清晰的看到,苏时了的眼笑弯了,眼中带着狡黠,显露了他的口是心非。
“以前你没那么伶牙俐齿啊。”言玦修起身穿衣,似是感慨。
苏时了大咧咧的坐起身子靠着床柱,也不管如今自己是何模样,一条腿垂在床沿慢慢的晃动着。
“就是因为以前吃了亏,现在才如此啊,倒是少庄主,不减当年啊。”
最后几个字说的格外暧昧,言玦修似乎想到了昨夜的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耳朵有些泛红。
苏时了看着心情颇好,三年前他是兔子,三年后可不是了。
“三哥!”
苏寻谙的声音自外传入,不等屋内二人反应,他已经推开了门入内。
只需一眼,苏寻谙便看清了屋内苏时了的模样,眸中闪过一抹异色,随后美艳的面容之上满是愤怒。
言玦修见状,脸色一变,一掌打出将苏寻谙逼出了屋子。
苏时了侧头,脸色阴沉,苏寻谙到底安排了多少,为什么他又出现了?
苏寻谙并非不通人事之人,一眼就明白了二人做了什么,更何况苏时了身上痕迹明显,更是叫他怒火中烧。
言玦修与之对打自屋内到屋外,二人都是全力一博。
同为男人,言玦修自然看清了苏寻谙那刘露出来的妒忌。
二人打的难舍难分,屋外的竹林再一次遭殃,苏时了却慢悠自在穿衣洗漱,似乎不将他们的打斗放在眼里。
一盏茶的时分,屋外已经一片狼藉。
苏时了拿了玉萧把玩着缓步而出。
苏寻谙双目发红,下手又快又狠,招招致命。
言玦修沉稳,眉目清明,见招拆招,似游刃有余。
苏时了站了一会,吩咐冷冥拿了摇椅,矮几,泡上一壶好茶,他悠然自得的往那一坐,手中玉萧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等到二人对掌分开,已是半个时辰之后,院子里一片狼藉,动物跑了,蔬菜毁了,竹林也成了废墟。
苏时了心下不悦,却是笑了,丢出了两个银锭子,准确的从二人的眼前落在了脚边。
看到银锭子,言玦修回眸看他,率先撤了一身凌厉杀气,“这是做什么?”
苏寻谙依旧脸色阴沉的盯着他,似乎还不服气,手下微动,脚下往旁边走了两步,似还要动手。
“打的不错,很是精彩,给本公子添了几分乐趣,这是赏你们的。”
苏时了说完,站起身往他二人处走去,最后站在了苏寻谙的面前,背对着言玦修。
这个看似平常的动作,却让苏寻谙嫉妒的难受,他们自幼一起长大,让苏时了相信他,愿意背对着他,他用了二十年,但是这个男人,却用了几个月!
苏时了从言玦修手里拿了一枚精致的飞镖,捏着飞镖的手抬起,往前一步,飞镖扎入苏寻谙的肩膀之中。
素白的衣衫顷刻间被鲜血染红,苏时了微笑着,盯着他,一字一顿的问道:“谷中传言,与你有没有干系?”
五更谷五位公子,各有各的势利,各有各获取消息的渠道,苏寻谙低着头,看着肩膀上那锐利的飞镖,沾染着自己的鲜血,他抬眸,灿烂一笑,笑容令周遭一切黯然失色。
“没有。”苏寻谙说着,微微侧首,甚是委屈,“三哥,你不信我?”
苏时了拔出了飞镖,随手丢给了一旁的冷冥,他拍了拍手,擦掉了手指上沾染的鲜血,“我信与不信都没什么干系,若要我信你,就拿出诚意来。”
苏寻谙看了看站在苏时了背后的言玦修,深吸了口气笑道:“三哥放心,我会查出是谁传了不实谣言,到时候,我会给三哥一个交代。”
“很好,既然如此,那就给钱吧。”苏时了点头,说着冲二人伸出了手。
二人皆是一愣,苏时了一扬手,冷冥木着一张脸送上了算盘,他随手拨了一下,道:“我这里的东西虽然很普通,可我有感情,你们二人毁了我的地方,每人赔我五百两,此时就算过去了。”
五百两?!这里的东西满打满算不知有没有一百两,狮子大开口,也只有他敢这么干了。
言玦修二话不说,将怀中随身携带的玉佩递到了他手里,在他开口之前解释道:“这是我名下所有私产的信物,凭此物,可以调动我名下所有财产。”
他如此作为,苏时了笑了,笑容之中多了几分暖意,比之方才苏寻谙的笑容,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寻谙看着他一向拒人千里之外的三哥,却如同坠入了情海的毛头小子一般,他终究在这件事上无法忍耐,垂眸,冷声道:“三哥,你说若是言玦修并无中毒之事,在江湖上传开,这天荡山可还有安静之日?”
第十四章 从天而降之人
这话便是明晃晃的威胁,苏时了顺手将玉佩塞入怀中,定定的瞧着他。
方才苏寻谙装委屈,利用了他们二人之间多年来的建立的薄弱信任,苏时了何尝不知。
既然如此,他也利用一下也无妨,想着,苏时了收敛了笑意,低下眼眸长叹一声,“寻谙……你……若想这么做,便去做吧。”
苏寻谙一愣,眸中立刻闪过一抹杀意,借刀杀人什么的他很是喜欢。
思绪至此还未想完,苏时了双手背负身后,似是惆怅的低声道:“三年逍遥日子,倒是要到头了呢,呵……”
说着,他苦笑,“也罢,一直避世也不是事儿。”
苏时了说完,对上了脸色发青的苏寻谙的眼,“若是真要这么做,可要提前说一声,好歹你我兄弟多年,也算是给我个面子,让我有时间准备撤离,别到时候太难看就行。”
一旁的言玦修看着眼中满是笑意,这个苏时了,就是做戏都做的那么的假,只略变了语气,态度却依旧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