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玦修同样皱眉,他并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是哪里不对么?
说想要恢复的是苏时了自己不是么?可为什么现在他却似乎不高兴了?
苏时了还未意识到自己现在非常的矛盾,他一方面想要恢复记忆,另一方面却并不喜欢言玦修因毫无进展而失落。
“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要让我恢复呢?不恢复,我们之间似乎也并未有什么叫人生疏的地方。”
苏时了如此说着,言玦修没有去与他说废话,沉默了半晌问道:“所有一切从头再来么?”
“离忧,我们这一路走的并不顺畅,这里面的记忆虽说有痛苦,可这里面也有你我的感情在,感情的确可以重新培养,但是我却不想让你毫无过往。”
“过往真的那么重要么?”苏时了好奇的问道。
言玦修沉默了片刻摇头道:“我现在也不清楚了。”
“既如此那就今朝有酒今朝醉好了,其他的管他做什么呢。”苏时了微微一笑,上前拉了言玦修。
言玦修闻言却是笑了,“这句话你以前常说。”
“哦?是么?这样你是不是也能好受一些。”苏时了挑眉问道。
言玦修唇边的笑容缓缓收敛,这样的苏时了他有些陌生,虽然笑着却是假的,话语之中带着尖锐并非玩笑。
言玦修伸手搂了苏时了,和他贴着额头低声问道:“离忧,你有哪里不高兴?”
苏时了靠着一棵竹子,仰天看着竹叶之中洒下的点点阳光,低声道:“言玦修,你可还记得你的初心?”
“初心?”言玦修重复着,其实心中很是迷茫,但口中他却是说道:“未曾忘却。”
这话苏时了自然是不信的,他低声笑道:“是么?既然未曾忘却,为何江湖之上传言,你已心狠至毫无情感?”
“江湖传言并不可信。”言玦修说着,看着苏时了的眼睛,诚恳的问道:“离忧,你信我么?”
苏时了没有回答,他只微微眯起眸子,道:“你暗中在做什么?”
言玦修心中咯噔一声,苏时了身边没人,这段时间又一直和他在一起,他知道了些什么?
心中怀疑着,言玦修口中却道:“没什么。”
“何必瞒着我呢。”苏时了长叹一声,“你的人杀不了苏寻谙,别枉费心机了。”
这话落下,言玦修的脸色微微扭曲了一下,随后笑道:“你在说什么?”
“我虽然身侧无人,但我又不傻,你的人杀不了苏寻谙,将他们撤回来吧,免得平白添了伤亡。”苏时了耸了耸肩膀说道。
言玦修深吸了口气,双手背负身后,“不行,苏寻谙必须要死!”
“杀他是为了私仇还是所谓的江湖安宁?”苏时了依旧不紧不慢的笑着。
言玦修拧了拧眉毛,“江湖安宁与我有什么干系。”
苏时了无奈一笑,“那就是为了私仇了。”
“他觊觎于你。”言玦修不在遮掩自己的狠心冷血,他卸掉了面具,冷声说道。
如今的言玦修一身阴鸷之气,苏时了皱着眉,“并非一两日,何必这个时候与他杠上?”
言玦修恼怒非常,一掌拍断了竹子,“我忍了他也并非一两日,离忧,你可知,从一开始我就想杀了他,在你最难的过往里没有我,都是他,现在更是他趁虚而入,我为何不能杀了他。”
他越说,情绪越不稳定,声音也越发的高了。
苏时了微微皱眉,“言玦修,你是不是变了?”
“你是不是害怕了?”言玦修反问。
二人距离不过一臂,但是此时此刻却似乎越走越远。
苏时了皱着眉看着他,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之前言玦修也明确的表露了只要有他,其他都是可有可无的,为何现在又变了?
言玦修盯着苏时了,眸光微闪,突然伸手抓了他,怒道:“你是不是在思考如何离我而去?!”
苏时了一脸无语,这是怎么回事?他盯着他的眼睛,却发现他眼角有着不正常的红色,苏时了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是易怒丹!
怪不得言玦修突然跟变了个人一样,他的沉默换来的是言玦修更生气的样子,他叹了口气,主动伸手搂住了言玦修,在他开口之前,将自己的双唇印了上去。
双唇相贴,熟悉的感觉叫言玦修一愣,随后他反客为主,脚下一勾与苏时了一同倒在了竹林之中。
第一百四十七章 记忆恢复
午后的阳光照耀下来还算暖和,天气转暖,却依旧带着寒意,苏时了趴在地上身上冷的起了鸡皮疙瘩,言玦修见状,贴心的将自己盖在了他身上。
一只手在他身上上下游走,摩擦之间,身上似乎暖了起来,可却又立刻冷了下去。
“你身上好冷。”言玦修在他耳后落下一吻轻轻的说。
苏时了翻了个白眼,在他身下费力的翻了个沈,笑道:“那你就为我暖暖,如何?”
说罢,苏时了身子微微撑起,末了吹了一口气在言玦修的脸上。
言玦修眉眼弯弯,低头撷唇用行动告知了苏时了答案。
这一番折腾便是许久,待二人气喘吁吁的分开,身下压着的衣服已经皱的没法看,但此处没有衣服更换,二人也只得再次穿上。
“我们下山,你该清洗一下。”言玦修将苏时了拉了起来随口说道。
苏时了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自己,道:“将你的人撤回来。”
“你很关心他。”言玦修转头看他,有些不高兴。
苏时了整理好了自己率先提步,“到底喊了我多年的三哥,总不好见死不救。”
这才刚走出去两步,伸手言玦修欠揍的话语便传入了耳中,“你方才所为,便是为了他?!”
苏时了眸中怒色一闪而过,随后他转头,似笑非笑的说:“我倒是不知言庄主还有写话本子的技巧,来日若是云暮山庄倒了,你便去写话本子定能卖的好。”
这话在讽刺言玦修,可也变相的告诉了言玦修答案,言玦修心下一个高兴,面上立刻有了笑意,追随着苏时了下山。
二人上山到下山不过一日一夜,匆匆忙忙的,似乎只为了这一场酣畅淋漓的纠缠而来。
但这里面似乎已经有什么不一样了,苏时了脑海之中浮现的记忆越发的多了,言玦修的易怒也好转,只是言玦修不知,这里面还有苏时了的功劳。
来到山下城镇,苏时了借口要自己一个人清洗将言玦修关在了门外,一个时辰后,言玦修终于耗尽了耐心推门而入。
却不想屋中只有一桶已经冷了的洗澡水以及大开的窗户,苏时了消失无踪。
言玦修站在门口,深吸了几口气,终于忍不住,一掌打坏了浴桶转身就走,他要去将苏时了追回来!
明明不知该去往何处找寻,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跑了出去。
另一边,苏时了沐浴后感觉到了不对劲,丹田处一股热辣辣的气不受控制的游走,在天荡山,他将言玦修身上的易怒丹解了,但同时自己也沾染了一些,叫他气息不稳,本以为可以压制,不想这里面似乎出了什么问题,他竟然一时间压制不住。
出了事儿,不想让爱人担心而离开,这样的事情若是之前苏时了一定会评论蠢,但是现下,这般的蠢事儿他自己正在做。
他离开了客栈,忍着身上的难耐,直接去了苏寻谙那处,这一路,他知晓苏寻谙一直跟随。
苏寻谙总是将自己的线索暴露在苏时了的眼中,故此要找他对于苏时了来说那是非常的容易的。
小院中,苏寻谙正在清洗地面,地上的鲜血已经没了痕迹,但还有些血腥味。
他突然踉跄着入内,苏寻谙吓了一跳,快步上前将他搀扶住,惊慌失措道:“三哥!”
苏时了抓住了他的衣服,咬着牙瞪着眼问道:“易怒丹,是不是你的手笔?!”
“不是。”苏寻谙回答着,直勾勾的盯着苏时了的眼。
苏时了心口一窒,随后气息紊乱的叫他无法控制,他便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苏寻谙不顾二人之前的不愉快,直接将他抱了起来放入屋中软塌之上,他伸手扣住了苏时了的脉搏,仔细的探寻着。
“三哥!你怎如此糊涂!”苏寻谙把脉下来便生气了。
苏时了的受伤似乎总与言玦修有关系。
苏时了蜷缩着,微微眯起双眸,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我说过,别碰他!”
“你是不是忘了,所有的一切,他不承受便都会在你身上承受,你当真爱他至此么?!先前是,现在也是!你有没有自我!”苏寻谙最看不得他因言玦修而变成如此,大怒着质问。
苏时了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翻身睡下。
那一眼,叫苏寻谙遍体生寒,他从未便苏时了这般看过,这是第一次。
“三哥,你……”苏寻谙叹了口气。
苏时了慢慢的睁开眼,看着外头的树叶飘落,“我知晓你有办法,帮我想起来,说不定我还能原谅你几分。”
是的,苏时了的记忆已经松动,然而他沾惹了易怒丹,此刻内息不稳,也没有心思去调息自己去冲破那记忆的枷锁。
苏寻谙坐在一边,一字一句道:“若是我说不呢?!”
苏时了淡淡的瞥了一眼,“那对我而言也不过是数日的功夫,你不帮忙,我自己来就是了。”
这也是一个办法,只是这个办法之后,苏时了便会元气大伤。
苏寻谙到底还是帮忙了,一个时辰后,苏寻谙脚步踉跄的走了出来,耳边围绕着的是苏时了那一声声的哀嚎。
他的三哥,承受着掌心蛊反噬却也要记得自己的过往,这样的感情,言玦修如何能承受?他不配!
苏寻谙站在原地,眼睑低垂,眸中满是阴狠,他一定会达到自己的目的,一定会。
屋内慢慢的安静了下来,苏寻谙侧耳倾听,能听到的便是苏时了平稳的呼吸,他略思考了片刻,转身往后院而去,抓了一只信鸽写了消息后放飞了鸽子。
鸽子腿上的纸条上只有一句话,苏时了有服过解药的痕迹。
这若是之前,苏寻谙一定睁只眼闭只眼隐瞒,但是现下他有自己的打算,他一定要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
苏寻谙站在门口许久,好半晌才提步踏入,站在软塌边,苏寻谙长叹了一口气,他眸中满是痴迷,之前他不愿意剪除他的羽翼,现在看来,还是剪了羽翼最好控制。
三哥,我会为你解决一切障碍,包括这个经常让你受伤的言玦修!
第一百四十八章 踏月而来
苏时了在苏寻谙的帮助之下冲破了体内有些堵塞的经脉,从而记忆如潮水一般涌现。
苏时了想起来了一切,也想起来了失忆过场之中二人那和谐平淡的相处,而这里面最叫他难以接受的便是苏寻谙的态度。
苏时了睁开眼扫视一圈,深吸了口气又长长的吐出。
苏寻谙坐在桌边一手撑着下颚闭目养神,听到苏时了的呼吸加重,他立刻站了起来,有些焦急道:“三哥你怎么样?”
苏时了斜睨了他一眼坐起身,“苏寻谙,你我是兄弟。”
这句话落下,苏寻谙的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苏时了心中并未有任何不忍,这种事情,当断不断深受其害,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
苏时了调息了一圈后起身准备离开,他突然消失,言玦修找不到他肯定很着急。
苏寻谙站在他身后,有些悲哀的声音传入耳中,“三哥!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过往你没有回答,失忆过程之中你也无法回答,现在可否回答我。”
苏时了站定脚步,微微侧首,“你想要问什么?”
“三哥,为什么陪着你的人,你却偏偏眼里只有言玦修。”这便是围绕在苏寻谙心中的问题,久久没有答案。
苏时了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后转身看向苏寻谙,“感情的事情若是能说得清楚为什么,那就不是感情了,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那便是没有答案了,这样的答案苏寻谙自然是很不满意的,但是苏时了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他是否满意这个答案,他现在满心只有言玦修。
苏时了叹了口气大步离开,苏寻谙站在原地,如同失去了方向的孩子,但是他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原来他做的决定没有错,就是应该永远囚禁,这样他的三哥就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客栈的小院子之中,言玦修双手背负身后站在大树底下,他闭了闭眼遮住了眸中的痛苦神色。
不见了!
离忧又不见了!
他再一次弄丢了苏时了!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已经重新回到身边,却为何还有这么一出?
苏时了到底去了哪儿,为什么他手底下的人却是一点都没有消息?!
言玦修在大树底下站了一天,媚如送上的饭菜丝毫未动,他如老僧入定一般的站着,仿佛对外界毫无感知。
然而他暴起的青筋,努力平复的呼吸却告知着一切的平静都是假象。
晚上,月上树梢,言玦修依旧站着,他双腿麻木又恢复又麻木了几回,但他仿若毫无感觉一样。
言玦修不知站了多久,微风拂过,鼻翼间侵入一股熟悉却已经淡的即将闻不出来的味道。
这一点点味道如同言玦修的灵药一样,他突然睁开了眼,睁眼之际,他眼中只有那踏月而来,眉目含笑之人。
苏时了足尖轻点自树梢落下,他微微扬起下颚,笑道:“言玦修,本少前来讨要聘礼。”
话音落下的顷刻间,他便被言玦修抱在了怀中,那再一次失而复得的感觉叫言玦修拥抱住了怎么都不想撒开。
苏时了轻笑着无奈的拍了拍他的手,说:“你再勒下去,我就要去见阎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