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月吓得赶紧跪到地上:“皇上万万不可!”
“陶公恩泽,我大安人没齿难忘,我大安皇族永远铭记于心,不敢有忘,他唯一惦念的后人,朕却没有照顾好。”
楚文帝声音苦涩,示意太子把谢庭月扶起来。
只是这次,他不好再继续。
谢庭月敬天子威德,他亦应该体恤小辈用心,错过的终是错过了,只盼日后能慢慢弥补。
“日后不管朕还是太子,私下里见到,皆不用跪。”
谢庭月一愣。
皇上这姿态是不是太低了点?
当年的陶公……到底做了多少事?
楚文帝看看谢庭月,再看看楚暮,一对璧人,俱都丰神俊朗,聪慧有加,没有亲朋看顾,也能在重重险地里走出一条康庄大道,他现在就像捡便宜的,说太多怎么都觉得得了便宜还卖乖。
“朕只愿以后能好好看着你们,日后下了地好有颜面见陶色。”
谢庭月眨眨眼,陶公,不是先帝?
一屋子人随之沉默。
楚文帝也沉默了。
其实……当年最疼爱他们,悉心教导的就是陶公,谆谆教诲,从不藏私。先帝是个醋坛子,每每陶公废寝忘食,他必要打包扛走,并回来揍他们一顿,非常狠的那种。
只是这话不能说,他只好高深:“嗯,还有先帝。”
谢庭月:……
楚暮:……
你不加这一句还好,加上更明显了啊!
皇宫内帏之事,谢庭月和楚暮不知道,太子却知道,当即掩袖偷笑。
楚文帝一眼瞪过去,那是虎虎生威龙颜大怒——给你爹留点面子!
太子赶紧垂头,很低的那种,生怕叫人看到表情。
“所以陇青临和那禾元奇,都是赤满组织的人。”楚文帝十分生硬并强硬的改换话题。
谢庭月:……
楚暮:……
不过这话好像有什么其它隐意。
楚暮突然想到一个人:“礼王?”
楚文帝眼睛突然发亮:“你也怀疑他?”
楚暮修眉微扬:“我只觉得他有些奇怪,看起来好像很蠢,但总能蠢得恰到好处,好像跟谁配合一样。”
比如青县的几场刺杀,是真的,还是演的?
根苗组织的目标是礼王,还是一切都是戏,最终还是在引导他?
楚暮这一说,谢庭月也想起来:“这次锦绣园一事,我也总觉得有些地方很违和,只是当时没时间注意,现在想,这位王爷似乎真的有些不大对劲。”
太子:“这件事是真的全无证据了,边关战机紧迫,时间不等人,我们必须尽快稳中捉鳖,此事便一起探了吧。”
几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时间一点点过去,到了分别的时间。
临行前,楚暮低眉,问楚文帝:“我父亲……叫什么名字?”
“赵巍,巍巍高山的巍。”时隔经年,再次提起这个名字,楚文帝好悬泪奔,“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楚暮:“楚大夫人知道这些事么?”
楚文帝摇摇头:“朕不知。但看她这么多年都没闹过事,对你又……许有所猜测。”
“嗯,”楚暮垂头,“我知道了。”
……
从茶楼出来,上到马车上,楚暮十分安静,一句话都没有说。
谢庭月握住了楚暮的手,紧紧的。
楚暮不说话,他便随意拉着话头,活跃气氛。
“所以咱们从青县回来,根苗组织一直追杀路离,是因为大皇子的事了?路离知道的太多,他又是你好友,根苗组织担心他说太多,这群人想把所有关键结点牢牢握在手里,想训练你做他们手里听话的应声虫!”
“那个陇青临也好可怕,藏的这么深,还好太子和皇上慧眼识珠,早看透他了!之前星儿碰上事,酒肆那一回,他还替他弟弟陇青复开脱,扮演的像个完美好人,实际他才不是好人,没准他弟弟就是他起歪心思弄病引导的!还扯上什么祖辈的事,陶公抢他祖父的人,简直滑天下大稽,肯定是二人有隙,陇家人故意黑陶公!哼,他们这一家子,弟弟是变态,哥哥也好不到哪去,脏心烂肺就算了,还用那样的手段欺负女人,不要脸,叫人瞧不上!”
“没想到宫里的大皇子和你一样,都是苦命人……”
谢庭月说着话,到最后越来越紧张。
因为楚暮的眼神不对劲。
很不对劲。
楚暮捏着谢庭月的手,修长手指从对方掌心滑过,眸底一片暗色,起伏潮汐汹涌,有些吓人:“其实我……”
谢庭月吞了口口水:“怎,怎么了?”
他下意识有些抖,阻了楚暮的话:“不要怕,楚暮,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复杂,有些事没想清楚,不想说也没关系,以后我们还有时间,很多很多时间……”
谢庭月安慰着楚暮,也安慰着自己。
他突然意识到,楚暮还有事瞒着他,他知道的。楚暮想同他坦白,他也明白。
可一直以来,他都装作看不到。
他害怕过于坦诚的楚暮,还是害怕自己必须付出同样的坦诚?
重生这样吓死人的事,真的要说么?
谢庭月心虚的看了楚暮一眼,心说再这一次吧。
再允许自己逃避这一次,心无旁骛的把眼前险局过了,再好好聊一聊这件事。
没有什么事是恋人之间不能沟通的……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窗外声音熙攘,皆是人间烟火,车内安静无声,沉如死湖。
楚暮:“夫人在想什么?”
谢庭月看向窗外:“没什么。”
第86章 破局
太子放了陇青临,还命心腹太监亲自送他回家。
卷进谋杀太子悬案, 还能全身而退, 衣不沾尘, 连宠信似乎都没有丢……这局面, 很多人看不清,包括陇青临自己。
“夫君,你终于回来!”谢茹相当意外,看起来满面喜气, 实则表情很是复杂。
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靠山回来,以往的富贵日子也会跟着回来, 不会再乌云罩顶, 压力重重,她该高兴。可陇青临回来,身上没半点伤势, 自然会要做那事……
她受不住。
光是想想就害怕。
陇青临看着妻子, 轻笑出声:“怎么, 夫君回来, 你不开心?”
这笑并未深入眼底, 冷意重重。
谢茹抖了一下:“当然开心!妾每日每夜心心念念都是要夫君回来,如今心愿得偿, 怎会不开心?”
她转身帮陇青临拿要换的衣服, 避开后者眼神, 并随意找着话题。
“太子殿下对夫君还好吧?误会可解除了?日后恢复以往, 正常上朝当值么?”
让自己忙起来, 就不会乱想了。
陇青临唇角微勾,一脸意味深长。
作为妻子,这些担心期待再合理不过,至少这方面,他们是一致的。
“我人都毫发无伤的回来了,你觉得呢?”
谢茹没敢回头,继续说:“外面都说储君殿下胸有乾坤,慧于心计,但其实很严格……妾只是有些担心。”
陇青临眼梢低垂,一抹阴霾隐隐在眼底滑过。
谢茹都能想到的事,他怎会没半点怀疑?太子对他……真的全然信任,没半点怀疑么?
他不信。
太子再自然,事情再顺利,他都不敢掉以轻心。
眼下境况怎么办呢?这一局,要如何破解?
继续行事,肯定会被太子发现。太子就算真信他,全无怀疑,也不可能放弃观察后续,他身边一定有太子的人监视,一动,就会出问题。
可不继续,大事如何得谋?这么多年的努力,当真要白白放弃?今时今日,箭已搭弦,成败在此一举,他想放弃,赤满也不会允许,这时候敢撂挑子不干,倒霉的一定是他。赤满就算不亲自动手灭口,也会借刀杀人,让太子来。
怎么办呢?
陇青临满腹心事的净了手,用了饭,心有些沉。
回过神,已是掌灯时分,谢茹素手拈簪,挑亮烛心,灯花发出‘哔啪’轻响。
美人娇颜,处处入画,身形丰盈柔软,好似上天最精心的馈赠,让人想要占有……想要践踏,想要破坏,想要这东西永远是自己的。
陇青临伸手抱住了谢茹。
谢茹身体一僵:“夫,夫君?”
陇青临不多话,直接把人拽过来压在身下,大手撕开她的衣服,冲着那最软白丰盈处狠狠一咬——
谢茹惨叫出声:“不——不要——”
陇青临唇角沾着鲜血,温柔的抚摸谢茹的脸:“乖,让为夫松快松快。”
谢茹怕的不行,下意识开始颤抖。
陇青临的松快,对她来说意味着不可承受之痛!
可又能怎么样呢?所有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忍一忍就好……娘也说了,路是她自己选的,没办法,回头也回不了头,只能硬着头皮走,或许以后就好了呢?
谢茹不停的在心理安慰自己,可是不行。
再多的宽慰都抵不住身体上的巨大伤痛,来自最娇弱的地方最尖锐彻骨的痛,来自身上男人毫不留情的羞辱与蔑视……她为什么要承受!
“你走,走开!救命——救命——”
谢茹开始剧烈挣扎,真正的求助,呼救。
可惜,没有人听到,或者,别人听到了,并不想管。
女子天生体力敌不过男人,无论谢茹怎么挣扎,都没能摆脱陇青临,甚至她反抗越激烈,对方的力道越重。
陇青临入侵动作不断,眼神冰凉的捏住谢茹腕骨:“为什么不肯好好听话?嗯?夫君给你的东西这么不想要么!”
谢茹用尽全身力气,偏头咬了他一口。
“啪!”
换来的是对方重重耳光。
谢茹感觉脑子嗡嗡响,只看到陇青临嘴唇在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
事毕,陇青临看了眼凌乱的床,知道自己太冲动了。
谢茹要是在这个时候坏他的事……
可若不如此,他根本没办法冷静思考。男人娶女人,不就是用来爽快的?
他最了解自己,越是爽快,头脑就越清晰,对于做过的事从不后悔,也从不觉得自己有错,比如眼下,他看着床上昏死,过去的人,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
撤身出来,把东西交给谢茹,借她的手办事不就行了?
若最后一切能成,功劳是他的,不能成,罪就都是这女人的……
他的女人,心里在想什么,想要什么,灵魂深处最渴求什么,他再清楚不过,给她就是了。世上小姑娘多的是,他只要伸手,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这么多年不都这么过来了?一个妻子而已,没什么可惜,左右……他也死过一个发妻了。
陇青临想好计划,立刻让心腹去寻了一丸药来,和水吞下,两个时辰后,他就‘毒发’了。
他还让人准备了一碗加了料的茶,直接喂给谢茹。
于是谢茹醒来,就发现场面又变了。
原来陇青临不是没事,而是早被人下了毒,只是毒发的晚。昏死前咬牙切齿发的那些事,做的那些决定根本不需要了,因为陇青临已经不能再欺负她,就算他想,也做不到!
谢茹一颗心立刻活了。
还能有模有样的照顾陇青临。
过了些日子,谢茹总是胃口不和,老是想吐,叫了大夫进府一诊,滑脉,她有孕了。
喜气浮面,谢茹心更活了!男人算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儿子!她的儿子,长大后会娶妻生子,给她养老送终,她一辈子的荣华,都在儿子身上!
谢茹开始努力。
掌家,打理铺面,她要为儿子谋取所有能谋到的好处!
内心的权力欲,再次膨胀。
陇青临听到心腹回话,像听到什么极好的笑话,笑出了声:“她还真以为怀孕了,九个月后就能生下儿子呢!呵,女人,真是一点都没让我失望。去吧,照计划,该给她点颜色看了。”
谢茹于是发现,很多事不趁手,困难重重,她被打压了。
她开始焦虑,她没有男人可以,形势没有男人不行,没权没靠山,以后可怎么办?
陇青临一直观察着谢茹的姿态,抽一鞭子,给一颗糖,让她遭受打击,认识到绝境之痛,折断傲骨,激起心气,瞧着抻的够时候了,再装做快死的样子,将她叫到床边,讲说那些隐密之事。
比如赤满,比如根苗组织,他手下掌管着别人不知道的势力。
谢茹听到嘴巴都张圆了,害怕,也兴奋。
但她没有直接答应,只说可以先试一试,不管成与不成,都会为此保密,绝不同旁的别人说。
陇青临‘目光殷殷’的目送她出去,门一关,他就笑开了花,心里明白,这一局,稳了。
谢茹一定会为了她自己和‘腹中的孩儿’卖命,自然,也就是为他卖命了。
他适时发下指令,让下面配合,谢茹品尝到手握权力,随心所欲的好处。
这对他来说并不困难,以前便罢,为保最终计划成功,赤满使团踏上大安的领土开始,就必须避嫌,与根苗组织切断来往,一切交由他全权负责,指挥这点事再简单不过。
果然,谢茹挣扎着,从起初抗拒不信怀疑到最后的坚定从容……一点都没让他失望。
谢茹素手轻柔抚过肚子,意气风发,指点江山。
权力的滋味无比的好!为什么以前会懦弱,想要求救?呸!不过是一时困苦罢了,她就是死也不会再动这个念头!世间事一贯如此,男人征服天下以征服女人,女人征服男人以征服天下,她谢茹会成功!一定能搞死谢庭月!
这时候,谢庭月就得出场了。
他和楚暮,包括宫中的太子,都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陇青临可真是人才!谢茹倒是可惜了,不是不聪明,只是一直在钻牛角尖,不愿意迷途知返。她自己不觉得苦,谁也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