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方休 完结+番外完本[耽美]—— BY:月色白如墨

作者:月色白如墨  录入:05-08

只有在听见林言的惨叫时,陈曦竟微微顿了顿。
她抓着蜡笔的手不由自主抖了一下,眼睛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什么。
但只是一纵而过的,那一丝罕见的神色极快地就消失在了她的脸上。
“还查么?”
男人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林言:“为民请命的林律师?”
电击室里,林言急促地喘息,嘴唇苍白,眼瞳迅速扩大,全身都在颤抖。
男人拨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示意小青年把脉冲仪关掉:“停一会儿,他有心力衰竭。”
林言反应异常迟钝,男人在他面前说话,但他的视线看东西有些重影,也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电击对他的打击异常强烈,林言头疼得快裂开,如万蚁噬身,手指头都感觉痛。
有那么一瞬间,林言甚至以为自己会死。
“......”
林言嘴唇微微动了动,疲惫地半合着眼,似乎说了句什么话。
男人蹙眉:“什么?”
他下意识俯下身,凑到林言面前,然而林言猛然绞住他的脖子,拼尽全力往身下的铁床角上狠狠一撞!
“陆家该死......”
林言哆嗦着咳嗽,濒死般怒吼道:“陆家该死!”
男人被他撞得额头鲜血直流,数名护工慌忙上来立刻将林言摁住,林言恶狠狠地盯着他:
“我今天死在这里,都会化成厉鬼找他算账!”
“......好,好啊......”
男人抹了把伤处,看着掌心的鲜血,脸色一下变得狰狞了起来。他咬牙切齿看着林言,点头:
我他妈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
陆含谦伸手,在林言脸颊上留有红印子的地方揉了揉。
他心头梗得厉害,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非常轻非常轻地哑声问:
“还记得我是谁吗,林言?”
林言的眼睛漆黑而沉默,安静地垂着头,连眼珠都不会转动了。
陆含谦的手机在口袋里振动,是李楠赶到了。他让李楠直接上来,其余人留在下头。
“去会议室。”
陆含谦闭了闭眼,敛住神色,对副院说。
“......我们这儿没有会议室啊,陆总。”
“那就找一件单独的隔离室。”
陆含谦哑声道:“参与了这事儿的所有人,都叫上。我有后续的安排要通知。”
副院应声,立刻传讯下去了。
然后陆含谦招手,让李楠进来,对他示意林言,道:
“找人看着他,我回来之前,不准任何人进这间屋子。”
李楠点头,陆含谦又道:“把门关好,别让林言听见声音。”
“......是。”
陆含谦走到林言身前,弯腰在他发顶亲了亲。
“我一下就回来。”
他异常温柔地捧着林言的脸,轻声说。接着便大步走了出去。
二十七名护工,加上一个副院长,全集合在一间不大的隔离室内。
陆含谦站在最前头,众人单独给他空出来了一块地方。
他神色中看不出喜怒,不咸不淡问:“都到齐了?”
副院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仍老实答道:“......都到齐了,两个受伤了的护工都到了的陆总。”
陆含谦点点头,看了门口的李楠一眼。
李楠会意,立刻把隔离室的门给关上了。
“......”
副院感到有点不妙,下意识问:“......陆总?”
陆含谦似笑非笑,从左至右,他的视线从众人脸上挨过扫过,像屠杀者在行刑前最后清点人数。
“二十八个。”
陆含谦把袖子挽到手肘,然后取下领带,将衬衫最上方的两粒扣子解开了。
“是这样的。”
在一众惊疑不定的目光中,陆含谦慢慢说:“和你们副院没事喜欢扇人耳光玩一样,我也有点偏暴力的小癖好。今天可能要麻烦各位,多包容包容了。”
李楠关了隔离室的门,就默默守在门口,然而还没等他把锁拧好的功夫,门内就响起了第一声惨叫声。
“......”
李楠一哆嗦,想起陆含谦读书时学搏击把对手摔成十级伤残的事,直咽了口口水。
由于走到哪儿都有陆家撑腰,陆含谦下手一向非常没轻重。更不提这回他本身就带着郁愤,每一下都是成心想将人往死里打的了。
一开始李楠站在门口,还能听见里头的痛哭哀求声,但后来,渐渐的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声越变越低,陆含谦一拳下去都如同打在死肉上,毫无反应。
一般来讲,越喜欢仗势欺人挥刀向弱者的人,也确实在大难临头时会表现得越怂。
许久之后,隔离室的门被拍了拍,陆含谦道:“李楠,是我。”
李楠忙不迭拧开锁,陆含谦慢慢走出来,拳头和皮鞋上都沾了血。
李楠有点不敢问里头的人怎么样了,要不要叫救护车。只跟着陆含谦,看他去盥洗台前把手上的血洗干净。
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凝固的血迹冲掉后,陆含谦拳头上的关节都打青了。
“......您没伤着吧?”
李楠小心翼翼问。
陆含谦疲惫地摇摇头,把手擦干净:“他们不敢。”
不知道是什么意味,当陆含谦说出这句话时,突然有种奇异的感受。
他从前从未察觉到,因为在今天之前,陆家带给他的是无处不在的特权,随心所欲的狂妄。
但直到刚刚,他在隔离室里将人打得哀嚎,对方却畏惧惊恐不敢还手时,陆含谦第一次产生了种难以言说的滋味。
像有点讽刺,有点难过,有点说不出的窝火,总而言之,那一刻,陆含谦并不是完全痛快的。
他对自己的姓氏产生了种复杂的心情。
他有些明白林言为什么说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而刚才那瞬间的无法形容的复杂情愫,大概就是陆含谦终于寻到了通往林言那个世界的第一个台阶。
他走到林言的隔间门口,看着林言沉默垂着头,脊背不再挺得那样笔直的背影,突然自语般对李楠说:
“就是让他们去死,我也觉得该。”
陆含谦喉头微微滚动,然后他调整了一下表情,才走进去,在林言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温声说:
“勇敢的小王子,我来带你回家。”
56.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上)
陆含谦把林言带回了家, 给他洗澡洗头发。
在隔离室的时候没注意,回来脱//衣服的时候,才发现林言脖子上都被铁环割破了皮。
——在没失去神志的时候,他应该是非常拼命地挣扎过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陆含谦给他脱//衣服,将扣子一粒粒解开,林言都没有反应。
以前陆含谦这么干,是会被林言一巴掌打开的。
浴室黄黄的灯光下,陆含谦把洗发水倒在掌心, 然后搓出泡沫来,再往林言头发上揉。
陆含谦手法极其不熟练,算起来还是第一次给别人洗头。
泡沫被揉得到处都是, 差点滑进林言眼睛里。
但是林言怔怔的, 也不知道合上眼睛, 只条件反射地让眼睫颤个不停。
陆含谦便专门腾出一只手,把泡沫冲干净,将林言的眼睛捂住了。
“闭眼。”
他说, 然后将手拢在林言薄薄的眼皮上, 不让林言把眼睛睁开。
林言茫然无措,眼睫在陆含谦手心不住抖动, 像有一双小小的蝶被他捕捉到了掌心。
陆含谦手心酥酥痒痒得厉害,不由关掉花洒, 帮林言把额头上的泡沫擦干净。蹲下来有点凶地说:
“不许动了。再动弄疼你!”
林言迟钝地看着他, 脸上一丝神色也无, 是一种安静而无知无觉的空茫。
他已经无法从旁人的字句中读取其代表的含义了。
恐吓也好,温柔也好,林言再也判断不出来陆含谦此时话语中的喜怒。
陆含谦袖子挽到小臂,两手上都沾满了泡沫,衣服裤子都被水打湿了好几块。
他蹲在林言面前,以一种公事公办的表情沉默地看着林言,林言木木地看着他。
他的眉眼还是那么缠绵多情,像一幅妩媚的画,鼻梁直而挺,唇线单薄锋利。
哪怕失了神志,也是一副顶漂亮不过的美人偶。
陆含谦眼睫微微颤抖了一下,像受到了某种引诱,他捏着林言的后颈使他低头,缓缓带向自己。
他贴上林言冰凉的唇,慢慢地吻他。
林言呆呆睁着眼,好似全然没有知觉,陆含谦拧他的下巴,使他张开嘴,他便张开嘴,配合地让陆含谦的舌窜进来。
陆含谦勾着林言交//缠,用力摩擦他敏感脆弱的上颚,或退出去凶狠地吮林言的唇。
有津液从林言的唇角溢出来,在橙黄的灯光下看起来亮晶晶的。
他很少显出这种引人遐思的靡态,从前那双眼睛里总是寡淡而冷清的,像藏着一捧皎白冰凉的雪。
而今陆含谦与他紧紧贴在一起,亲他,咬他,林言都怔怔的,不会皱眉,也不会说痛,只沉默安静地任人摆弄。
——不止是陆含谦,其实此时依照林言的状态,如果不是陆含谦来的早,在那间隔离室里发生任何事,林言都不太会反抗了。
陆含谦曾经无比期望林言完全属于自己。
乖巧的,软糯的,像一株菟丝花般依附着他,每天呆在家里等他下班,撒着娇要他亲自己,没了陆含谦就不行。
但直到这一天真正到来,陆含谦才意识到,那样的林言是已经破碎了的,再也无法修复了的林言。
而他可能属于陆含谦,也可能属于任何想要占有他的人。
陆含谦颤抖着抱紧了他。
“......挠鸿......”
然而林言蓦然开口,轻声说。
陆含谦一顿:“什么?”
他几乎是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没想到林言还会出声。
毕竟副院说过林言现在痛都不会叫,已经彻底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再说一遍,”陆含谦不由得靠近,不住问:“什么东西?林言你再说一遍。”
然而林言呆呆的,双目无神地看着地面,薄薄的唇又重新闭上了。
“......再说一遍啊,好不好?”
陆含谦禁不住有些焦急地催促,他捧着林言的脸,反复问:“你刚才说的什么?”
林言的反应异常迟缓。很久之后,他才呆滞地又重复了一遍。
陆含谦贴在他唇边,集中全部精力去听。
然而当他终于听出来林言是在说什么之后,蓦然全身都僵硬了。
林言说:“老公。”
因为刚认识的时候,林言和陆含谦之间有过非常多的摩擦。每次陆含谦都用各种花样来折磨林言,逼着他喊老公就停下来。
但那个时候林言从来没有叫过,一脸冷汗地痛到流泪都不肯出声。
......我还以为你真的可以接受来着。
陆含谦呆呆想。你从来不低头,我以为你也没有那么痛。
但原来,当时只是强忍着,那种被折辱的难堪与悲痛一只留在你的记忆里,连现在失去意识,都还记得。
从前在矜傲下不肯说出口,现在才是身体的最原始反应。
陆含谦拥抱他,他就会害怕,条件反射地叫:老公。恐惧被惩罚。
林言从来没有他表现得那么刀剑不侵,风霜无惧。
他只是在忍着,不肯露怯。
实际上也怕疼得很。
“......对不起,对不起。”
陆含谦将脸埋在林言的肩窝里,颤抖着抱紧了他。
“我不知道你那么疼,那么难受......”
陆含谦不住哑声说:“我真的不知道......林言。”
然而林言仿佛被按下了某个开关,陆含谦一旦触碰他,试图拥抱他,他便会喃喃着反复说那两个字。
陆含谦简直心都要碎了,动也不敢动,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林言目光涣散,橘色的灯光映在他毫无光彩的眼睛里,林言像在思索着什么,缓慢而模糊地极轻喃喃。
“......不要再叫了。”
陆含谦哽咽着,感觉自己的心仿佛正在被凌迟。这原本再浪漫不过,再亲昵不过的两个字,变成了处罚陆含谦的,最残忍的魔咒。
他不敢再让林言看见自己,只绕到林言身后,帮他冲洗泡沫,擦干头发,最后用浴巾将人裹起来。
他将林言的眼睛捂住了,不让他看见自己,以免再受到刺激。
然而当温热的水从林言发顶缓缓流下去,顺着他漆黑柔软的发丝滴落在锁骨上,又从锁骨上方的那两个小窝上满溢出来时,陆含谦的眼睛突然很热。
他第一次意识到,倘若林言没有遇到他,确实是会过得非常好的。
他不会这样连洗澡都要别人的帮忙,从才辩无双变成有交流沟通障碍,没有自尊没有健康地苟延残喘着。
他不知道林言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陆家的。
此刻陆含谦只感到,倘若他没有出现在林言生命里,林言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或许会比现在过得好一百倍。
......可已经来不及了。
当你打断了一只鹤鸟的翅膀,琢瞎了它的眼睛,此时再“善心大发”地给它自由,不过是让它去死而已。
陆含谦把林言带出去,然后给他吹干头发。
林言白皙细腻的皮肤在沐浴后微微有些发红,温热的流水使得他血液循环变快了许多,身体摸上去柔软而温热,犹如一块漂亮的软白玉。
陆含谦站在林言身后,手指插//进林言的发丝里,一点一点给他吹干。
他不敢用太大力,因为林言不会说话,弄疼了也无法告诉他。
便只非常小心地观察着林言的神色,判断自己力度有没有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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