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没答应,哼然与他擦身,便向着寝室走。
走着走着,他发现祝曜渊跟的越来越慢,不禁缓下来口是心非的等了等,但祝曜渊总是跟不上,他发觉到不对,回头一看——这人一瘸一拐,唇色苍白,哪还有刚才的意气风发?
他一时怔住,快步过去看,祝曜渊连忙拉住他,说:“抓住你了,看你还往哪跑。”随即往地上随意一坐,单手脱下一只鞋来。
只见他的袜子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片,褪下袜子时,伤口处些许粘连的血肉都随之撕了下来,钟文冉看得胆战心惊,哑然失声。
“出了半个月任务,天天捞不着闲,他娘的脚底都磨穿了,”祝曜渊咬牙,却不想在他面前透露出过多的狼狈,“还跑?”
他挣了挣小臂,轻道:“我去医务室,帮你拿些消炎药。”
虽然祝曜渊来找他时通常都换便装,但随身携带急救物品已成习惯,闻言还是不撒手,耍赖似的:“你在这看着我就好了。”
钟文冉一腔同情登时化水流。
虽如此,他还是听话留了下来,在祝曜渊身旁乖乖坐着,被攥住的小臂上浸出层汗,他们却谁也不出声,谁也不松开。
信息素渐渐浓了,也不知是谁先散发出来的,勾缠着、躁动着。
钟文冉最先受不了,他垂下头,深吸气,“你赶快包一包吧。”想了想,又补了句,“我不跑也不走。”
祝曜渊终究松开了手——他的手汗津津湿哒哒,眼中热切尚未散去,此情此情,却要去面对自己肿成猪蹄的脚。
大餐是吃不成了,他叹口气。
一小瓶酒精浇上,他不顾形象扭曲了面目,钟文冉则盯着他,悄然莞尔。
雪糕滴滴答答化成水,钟文冉伸出嫩红的舌头,将甜蜜的冰水尽数舔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餐是吃不成了,顶多舔舔冰棍儿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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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时间斗转, 转眼叶落花谢, 枫树染红了半个世界11" 二婚0 ">首页13 页, 。
钟文冉走在一条满是落叶的小道上,怀中抱着两本书,拒绝了又一个上前来要联系方式的alpha, 转眼瞧见了路那头的祝曜渊。
这时他们已经相处快半年,谁都没捅破过那张纸, 祝曜渊有他的小心思,钟文冉则是不好意思。
搂也搂过, 抱也抱过,暧昧在他们之间稠得像蜜,靠近时, 视线稍一触碰, 几乎能燃烧起来。
钟文冉强抑着心跳,看着他缓步走过来,仰头问:“你怎么穿上了军装?”
祝曜渊替他拿书, 闻言故作神秘:“今天有大事, 送你回了寝室我就该走了。”
钟文冉难掩失落,皱眉道:“又要出任务?”
“咳,”祝曜渊不擅长撒谎, 故而连忙转移开话题,“今天上的什么课?累不累?”
钟文冉没有多想,迫不及待的跟他分享:“还行,是那个上课喜欢讲冷笑话的教授,累的时候看看他就能笑清醒, 今天他又和我们说了个笑话,台下根本没人笑,最后有同学带头鼓掌……”
一路上他打开了话匣子说不停,祝曜渊却心不在焉,频频走神,就连钟文冉的话音渐渐低落下去也不知。
临最后要再见时,他才回神,钟文冉叹口气,转身走人了。
他边上楼,边有些疑惑,往常这时候祝曜渊知晓他饿,早该带着他下馆子尝遍山珍海味去了,可今天祝曜渊一反常态,难道是厌倦了?
至于具体厌倦了什么,他也不敢深想,提线木偶似的进了寝室,木然的收拾好书本,坐在一堆书前魂游天外。
他想这次可能又要好久不见,一时惆怅非常。
窗外悄悄暗了,他灯也没开,寝室里另一位室友打他回来就一直睡着,这时突然醒来,只见朦胧的昏暗中,钟文冉笔直地坐着,看不清面容。
室友惺忪道:“怎么不开灯?”
钟文冉一惊,竟是吓了一跳,转眼见天都黑了,喃喃道:“想事太入神了,没察觉到黑,这就开。”
室友是个小他两届的omega,因为omega数量稀少,他们俩既不同级、也不同系的被分配到了一个寝室里,平时以“师哥”、“师弟”的互叫。
这小师弟睡够了,跑去洗漱,他们寝室里,洗漱室跟阳台连着,他刚一俯身,水龙头都还没来得及拧开,便看见窗外绽开朵明亮的烟花。
这可真是千年奇观,学校里禁止明火、燃放烟花爆竹,还真没几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公然挑衅学校规定。
他觉得新奇,扭头要叫钟文冉来看看:“师哥……”话便被楼下传来的喊声堵住。
只听那人喊:“钟文冉——有个事想让你同意下——”
钟文冉听见熟悉的声音,连忙跑去阳台,只见黑黝黝的夜幕上绽开明亮的花朵,把黯淡的星星都比了下去,他抬眼,眼中仿佛倒映出了千万星光。
祝曜渊站在楼下,脚底是蜡烛,手中捧鲜花,俗套极了,烛火随秋风摇曳,不下心便熄灭了几根。
两人对视——一眼便心跳如鼓,余下全成了陪衬,只有对方鲜明斑斓。
钟文冉屏住呼吸,耳边都出了鸣音,那烟花绽在天边,同时也炸进了他的心里,他只看见祝曜渊的嘴巴一开一合,至于说了什么,一句都不曾听清。
及至室友戳他的胳膊,他才结巴道:“什、什么?”
室友说:“问你答不答应呢!”
钟文冉怎么能不答应?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祝曜渊遥遥望着他,他心中揣揣,急急深吸两口气,还是说不出话来。
忽而,祝曜渊捧花半跪下了,那架势跟求亲似的,钟文冉后退半步,突然飞一般往楼下奔。
看热闹的见没了主角,顿发出唏嘘,祝曜渊僵着,始终纹丝不动。
就在众人要劝他打道回府时,钟文冉喘着气、面色潮红地自门口出来,声音又清又亮:“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众人发出哄笑,祝曜渊也轻轻笑了,那笑容掺着情:“我说,做我的omega吧。”
作者有话要说:求动力鸭o(╥﹏╥)o
第47章
眨眼又入春, 一枝花笔盈盈的绽开, 花瓣儿被一只小手伸过来捻碎,手的主人咯咯笑着,声音似银铃, 唤:“哥哥,你的花又开了!”
钟文冉闻声赶来, 正看见妹妹钟蕊辣手摧花。
这是祝曜渊送他的,平时他都宝贝的不得了, 网上查养花教程,水一顿不敢少浇,好不容易开花, 连欣赏都还没够, 却被小妹捷足先登。
他对着钟蕊懵懂无知的脸,脾气也发不出来,只得悻悻然作罢。
钟蕊算是他父母的老来子, 一家都疼得很, 钟文冉舍不得动她,却舍得动送花人,难得假期, 想偷溜出去会会送花人。
送花人识相,不等他出门找,自己便送上了门。
他们在一起两年,已经领了证,是个艳阳天, 那天钟文冉的考研成绩刚出来,他心情不错,两人出去吃火锅,路过民政大厅……就顺路把证领了。
后来他们领证的事传入钟父、钟母的耳中,还未谋面,先对祝曜渊添了几分不喜,后来人登门相见,愣是没一个好脸色。幸而父母二人都是高知,钟家,不便舞刀弄枪,这才饶了他。
证是领了,同居的事情钟家父母却始终不曾松口,为此祝曜渊委屈巴巴,每次进钟家门,别的不说,满手的补品是必须的,再陪钟父聊半天时政——钟母不乐意搭理他,以求二老松口放人。
通常放人是不可能放人的,他能留在钟家吃顿饭都很勉强。
钟母对他的嫌弃简直是摆在了明面上,家里嫩生生一个儿子让他悄没声息的骗去领了证,任谁都不能心平气和,偏偏家里丈夫是个软脾气,每次祝曜渊登门,这二人其乐融融,儿子在一旁眼巴巴看着,她的小棉袄女儿趁机盯着电视看动画,倒成她一人另类了。
于是气更盛,更不想松口了。
时日一长,这种相处方式反而成了习惯,有时两人想单独相处,便偷偷摸摸的见面,钟文冉夜不归宿一晚,回去后逢父母问起,说和祝曜渊在一起,家里人也就偃旗息鼓,不再追究。
其实造成这种苦果,祝曜渊很是冤枉。
证是钟文冉非拉他去领的,他不想草率成婚,还抵死不从来着,但奈何不过撒娇耍泼的钟文冉,最后他还是败了。
每每想起这事,祝曜渊就会牵起钟文冉的手,捂在胸膛上叹口气:“哥心里很是苦,但哥不说。”
钟文冉一巴掌打回去,啐一口:“别想再占我便宜!”
两人的年龄还是在领证时才发现不对劲,钟文冉把结婚证翻来覆去看了两遍,问了问祝曜渊生日年份确实没错后,又是气又是笑。
祝曜渊凑上来问他为什么笑,他把结婚证一摆,一本正经的跟他分析:“你看,你小我三岁,某种层面上讲,你应该叫我哥哥。”
祝曜渊逮住他的脸,嘬了一口:“我给你来个专业的,法律层面上讲,你应该叫我老公了。”
至此,就成为了他们之间的一个梗。
出去玩无非就那么几样事,心不在焉地看个电影,心急如焚地吃顿饭,道貌岸然地上楼,进了开好的房,就此火急火燎入个洞房。
洞房已经入了好几回,每次入祝曜渊都有滋有味,把人里里外外尝个遍,尝完后咂摸咂摸嘴,哄好又哭又骂的怀中人,在信息素的熏陶中酣然入睡。
两年的时光既长也短,领证并未对他们之间的关系造成实质性的影响,他们谁都没有稳定,谁没做好准备,不敢擅自改变生活轨迹。
这是他们之间默认的共识,钟文冉学业未成,祝曜渊尚未退伍。其实钟家父母的阻挠反而是钟文冉的一条后路,祝曜渊的任务随时可能会来,他随时会走,与到时其留钟文冉一人,倒不如待在家中踏实。
有时钟文冉也会想,那一天的心血来潮是为什么?
后来他就想通了,一纸婚书,带给他的,是一种把他们从这个世界上牵连在一起的安全感。
这安安稳稳的两年甜蜜充足,也很快结束,事情转机在他们结婚第三年夏——祝曜渊父亲之死。
彼时钟文冉已埋头在实验室终日研究,他发现了人体内信息素的可控性,推导出ABO三性性转有可能不需要全身换血,正为了证明研究成果而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其他。
待他回过神来,祝曜渊已经半月有余没找过他,打电话发短信通通联系不上,他以为祝曜渊又去出任务,但转念一想,他已经快退伍,手续都在办了,不可能再有什么任务派给他,怎么会一去半月?
后来终于能联系上了,得到的第一句却是男人的哽咽,他说:“我爸爸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还乐意跟我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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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钟文冉第一次见祝家夫妇, 是在他们领证之后, 祝曜渊组织双方父母出来吃过顿饭,饭桌上,祝父威严、祝母柔美温和, 与他父母的性格正好相反,不过也算聊得愉快。
——愉快地统一了战线, 埋怨两人结婚太过草率。
后来他就很少能看见两人了,因为自身学业忙碌, 在家、和祝曜渊相处的时间都不够,也就无暇去祝家联络感情。
不过祝家夫妇对他印象是很好的,家里儿子性格不让人省心, 却一找就找了个好性格、高智商的omega, 没少在祝曜渊耳旁念叨,要他大办婚礼,好好对人家。
祝曜渊笑过, 传话至钟文冉的耳边, 末了总加上几句:“好性格都是装的,背地里可爱挠我呢。”
钟文冉:“我什么时候挠过你?”
“怎么没挠过,”祝曜渊冲他调笑, “一场下来挠的我满背红痕,不止爱挠我,还爱装可怜,澡都要我帮你洗,娇气死了。”
而后少不得又挨顿结结实实的挠。
虽然如此, 念及两位长辈,过后钟文冉总会买些礼物让祝曜渊代为转交,也算聊表孝心。
他们本打算等祝曜渊一退伍,便找间属于彼此的房子搬出本家去,谁成想长辈那边还没来得及商量,这就出了事。
钟文冉破天荒向导师请了假,赶去医院时,祝曜渊与祝母甄祖秋正在长廊上,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神情皆是颓靡。
见他来,祝曜渊上前迎了两步,只是这两步未曾踏出去,他高挑的身子一晃,竟是支撑不住要倒,堪堪扶住墙,这才站稳。
钟文冉连忙小跑过去,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祝母默默垂泪,强打起精神跟他打招呼,被钟文冉制止。
他还记得这是个阴天,天幕低垂,阴沉的仿佛要落雨,医院走廊的窗户没关,风一点也不留情面往里刮,吹得他心中凉意止不住上涌。
祝曜渊和他一同靠着墙,突然说:“你怎么……衣服都没换啊。”
钟文冉出来的急,往身上一看,他虽然换了最外边的隔离服,里面印有实验室名称的白大褂却没换,他一路奔来,不知有多少人将他认作了医生。
祝曜渊难过成这样,却还不忘将他身上每一个变化都细致地观察到。
他一时心中酸涩悲恸,去握住祝曜渊的手,往常都是这双大手将他保护着,位置调换的感觉有些陌生,祝曜渊侧脸对着他,嘴唇微抿,双眼失去了平时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