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幽看了看老者,问:“你是族长?”
“正是。”
“项沐呢?”
族长稀疏的眉毛一挑,“什么项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衡幽直视族长的眼睛。
等族长觉得不对想转开时,对衡幽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
衡幽绕过族长,直接往所地里面走。
封泽他们也跟了上去。
似乎是发现衡幽的方向很有目的性,族长身边的年轻人快走了几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我们羽衣人的地盘不允许你们乱走!”
说着就要去拉住衡幽。
封泽直接挡了一下,不让对方碰到衡幽。
年轻人没站稳,撞到了辛弥身上,差点把辛弥撞倒。
可能这一下让年轻人发现辛弥并不怎么强,就想去抓辛弥做要挟,让他们停下来。
不过说还没碰到辛弥的衣服,就被穷奇直接提起来,丢到了十米开外。
辛弥还挺茫然地看向穷奇。
穷奇若无其事的笑了笑,说:“没事,失手了。”
对方这种表现若说没有事才怪,辛弥也没说什么。
族长步伐蹒跚地跟了上去,但它实在走的没有衡幽快。在没摸清衡幽的能力前,也没有轻举妄动,毕竟它身边的年轻人已经是个例子了,它这把老骨头可经不住这个摔法。
走着走着,族长注意到了走在最后的夫诸,微微愣了一下,脚步也停下来。
夫诸并没察觉,只跟着衡幽他们继续往前走。
族长握紧了自己的拐杖,什么都没说。
衡幽七拐八拐地进了一门茅草屋,屋里布置得很简单,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衡幽向前走了两步,在床前站立了片刻。然后一脚踹翻了床,大家才看到这床是空心的,下面有一个木门,应该是通往地下的。
这时羽衣人才知道事情不妙,赶紧上前阻拦,被穷奇三下两下全摔出了屋外。
族长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道:“夫诸大人,您这次前来是为了毁我们羽衣人一族吗?”
这族长认识夫诸?
衡幽他们看过去。
夫诸说:“你不必转移话题拖延时间,我说过我不在乎。”
族长勾起轻蔑的笑意,“怎么可能不在乎?若真不在乎,大人又何必跟这些人一起来难为我们呢?”
族长显然是没看出其他人的身份的,不然也不敢这么理直气壮。毕竟有白泽在,怎么可能冤枉了谁?
辛弥挪到夫诸身边,“哥,你们认识?”
夫诸轻笑,“很久之前见过而已。”
族长自顾地说:“夫诸大人,当初是我们的错,言而无信。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您又何必再与我们为难?”
夫诸觉得这老头再说下去,反而说不清了,就道:“我来是为了别的事。我与你们一族的事很就之前就了了,也没有再提的意思。我们一开始就已经说明了来意,我们是来找项沐的,你既然不知道他在哪儿,我们就只能自己找了。另外,你身边少了两个年轻人,如果我们不快一点,你怕是要把人送走藏起来了。”
这族长居然想玩转移阵地这套,衡幽当然不会再等,直接拉开木门就往下走。
羽衣人可能也知道不是对手,都老实地待在原地没动。但为了保险起见,只有封泽和衡幽下了地道,其他人在上面看着,以免有人做手脚。
顺着木制的楼梯一路往下走,没多会儿就进入了一个宽敞的地洞,看起来跟地牢似的,但没有地牢来得结实。
此时,正有两个羽衣人架着另一个人往外拖,那个人挣扎着不愿意被带走。
衡幽鞭子骤然加长,一下甩过去,其中一人疼得一缩手,放开了挣扎的那个人。
另一个羽衣人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呆呆地站在那里。
“放开他,靠边站。”衡幽冲它们道。
可能知道不是对手,两个羽衣人老实贴墙站了过去。
衡幽和封泽走过去,地上的人站起来,借着里面昏暗的光线,衡幽看清了对方的长像,“项沐?”
那人一愣,随即点头,“你们是?”
衡幽没急着把话说全,只挑了不引人怀疑的,说:“我们是特案组的,柏苑报警说你失踪了,你们经过多方调查找到这里。”
项沐立刻激动起来,“柏苑?他怎么样?他还好吗?”
“他是没什么问题,但你的问题是不是应该交代清楚?”衡幽说。
柏苑作为一个普通人,一没犯法,二没闹事,没什么可交代的。但项沐的身份就比较复杂?3" 特案组来了个狐狸精0 ">首页25 页, 耍由虾⒆拥氖拢匦敫鼋馐汀?br /> 项沐叹了口气,“现在说吗?还是出去说?”
衡幽看了看周围,除了那两个羽衣人也没别人了,就指了指大概是关着项沐的那个牢房,说:“进去说吧。”
项沐点头。
三个人进门后,衡幽和封泽坐在凳子上,项沐坐在破旧的床上。
外面的两个羽衣人看起来像是要伺机逃走,被封泽看了一眼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老老实实地低头站在原地。
项沐考虑了一下从哪开始说,片刻之后道:“我自小长在人类社会,并不知道自己是羽衣人。我家祖辈不喜欢羽衣人族群的生活,觉得它们忘恩负义,不守承诺,但又无法擅自脱离族群,所以只能偷偷将刚生下来的我交给了一个远房亲戚。那个亲戚家中历代都有通灵的人,对羽衣人这个族群也比较了解,所以愿意帮助祖父抚养我,让我过正常人的生活。也正好我天生有缺陷,没有翅膀,只有眼下的痣,所以就更好隐藏了。直到我十八岁,亲戚才把事情告诉我,那个时候我家里祖上的羽衣人都已经过世了。”
羽衣人寿命比人类长不少,但并不是永生的,也会生老病死,所以项沐上一辈的人没了,他的身份就更难被知道了。
项沐接着说:“我喜欢画画,所以不时会出门采风。一次偶然的机会,我遇到了一个受伤的羽衣人,并帮助了它,我没说自己的身份,但它认定我也是羽衣人。不过那些采风之后我们就没有联系了,我也没想到会再遇到它。等我再遇到它时,就是它们来抓我,让我回归羽衣人一族。并带我去做了祭祀,意思是回归族谱,并让我帮助羽衣人一族振兴。”
衡幽皱眉,“怎么振兴?”
项沐说:“族长觉得我在人类社会待的时间长,一定知道如何欺骗人类。想让我弄一个像传教一样的传销计划,让人类信奉羽衣族,这样羽衣族就可以从中获利,有信徒后也能更为壮大。”
“这是羽衣族自己想出的主意?”封泽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它们就让我按它们说的去做。”项沐面带厌恶,显然是看不上这种做法的,“我不愿意,但假意同意,这样它们才能放我离开,我就想着带柏苑离开京市避难。但它们快我一步,发现我想跑,再次把我抓了回来。这次明显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为了不让柏苑找到我,族长抹去了柏苑的记忆,还用我的电脑给柏苑发邮件,说我出远门了。”
“你和柏苑是什么情况?”衡幽问,如果项沐不是个东西,就地解决他也不用担这个干系。
项沐说:“我和柏苑认识十几年了,我对他一直很有好感,但为了不影响他的学业,我什么都没说。后来工作了,他很忙,我也只能从旁照顾他,希望他不要累坏了。我们也一直保持着好友关系。一年前,我觉得时机成熟了,就向他表白了。很幸运的是他对我也不是没有感觉,所以我们就在一起了。结果在一起不到半年我就遇上了羽衣人。我一早也跟柏苑坦白过自己的情况,他知道我是羽衣人,所以我遇到羽衣人的事,他当时就觉得不太好。我们也有计划离开京市,但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我就被抓来了。”
“这么说你们是两情相悦了?”衡幽再次确认。
“当然啊。我要说的是假话,等他记起来不就全露馅了吗?”
衡幽对项沐略满意了些,转头对封泽说:“你先把那两个羽衣人带上去,我跟他说柏苑的事。”
封泽点头,撸了一把他的头发,带着羽衣人先上去了。
衡幽这才对项沐道:“柏苑肚子里有个孩子。”
项沐一脸惊喜,“真的吗?!”
衡幽点头,“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们是通过你画的画找到你的。”
项沐叹气,“我当时画的时候也是想着以防万一,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他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倒是没什么问题。他知道跟你在一起会有孩子吗?”衡幽认为这件事也很重要。
项沐点头,“我跟他说过,所以我们一直很小心,我一直有做安全措施的。但那天的我们用了新品牌,不太结实,所以不小心……”
说到这个,项沐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衡幽不是太搞得明白安全措施是什么,反正可以理解为柏苑都知道,孩子只是个意外,“那族长带人把你绑走的时候,没看看柏苑是不是有孩子?”
“族长摸了柏苑的脉,但好像什么都没摸出来。那是小意外发生第三天,可能不明显?”这也是项沐的猜测。
“看来应该是了。”衡幽闲来看了几本医书上也写过,要一定的时间才能把出脉来,“不管怎么样,你们的孩子是安全了。现在首要是把羽衣族的事解决掉,你也能早点回去,我们也能结案了。”
项沐不是个孬的,跟柏苑也是彼此有情,这样衡幽就放心了,他也不用多费事教训项沐,只要把外面的羽衣人解决就行了——绑架囚禁无辜羽衣人、蓄意抹去他们记忆、企图成立邪教实施诈骗……这些罪名肯定够羽衣族喝一壶了。
第62章
封泽带着两个羽衣人上去的时候,却不见族长。
低声问了夫诸,夫诸说族长一副要气晕的样子,被扶着回屋休息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封泽沉吟了须臾,“小心吧,估计有手后。”
果然,不多会儿,一批年轻的男羽衣人个个手持武器,最差也拿了个棒槌向他们这边走来,明显是来打架的。但族长并没跟它们一起。
站在最前面的羽衣人说:“我们部族不欢迎你们,你们也不要差手我们的事,如果你们不离开,我们就不客气了。”
穷奇嗤笑一声,“我这人吧,能动手的时候最不爱动嘴。”
说完,将辛弥推进地道里,就冲向了羽衣人群。
就算再多的羽衣人也不可能是穷奇的对手,穷奇连形都没化,直接跟他们刚正面。
封泽原本可以不差手,但赶了一路过来,又是坐飞机,又是坐车的,他也想活动一下筋骨,便让夫诸看住地道入口,别让羽衣人进去就行,随后也冲入了混战中。
夫诸乐得清闲,他不是凶兽,也不是神兽,只是生性温和无争,所以并不愿意参与到打架中去。
等衡幽带着项沐出来,外面的战局已经结束了。
封泽和穷奇连衣服都没乱一下,站在中央睥睨地俯视在地上打滚的羽衣人。
这个场面大概也出乎了族长的意料,它忿忿地走过来,心理也明白这群人里,夫诸恐怕并不是最厉害的。但这两个人什么来路,它还是没弄明白。
拐杖在地上用力杵了两下,族长苍老地声音怒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插手我们羽衣人的事?与你们无关吧?!”
封泽冷漠地看着它,“项沐已经把你们的计划说得很明白了。我现在想知道这是你们自己想出来的主意,还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们?”
族长眼神略有闪躲,“是我们自己想出来的,怎么了?!”
“妖怪不是万不得已,不可干涉人类的生活。你要靠诈骗的方式得到人类的支持,你说怎么了?”封泽说话也不客气,“而且以你们羽衣人的智慧,应该想不出这种发展方式。你们本身没有太多法力,也无法帮人类实现愿望,人类为何要信奉你们?”
穷奇笑道:“这群傻子怕是被人洗脑了吧?”
“你……你们……”族长气得不行,“我们羽衣族凭什么不能得到供奉?”
“就凭你们言而无信。”封泽说得非常直接。
族长一直语塞。
“什么言而无信?”衡幽不明白,也没听说过。
封泽笑了笑,挽起袖口走到衡幽身边,“很久之前,我听过一个传闻。说当年羽衣族居地发生水灾,当时的族长请了夫诸去治水,并承诺以后年年供奉,以其为信仰。”
衡幽和辛弥诧异地看向夫诸——没听说啊!
封泽接着说:“夫诸治水受伤,水也退了。但羽衣族并没有按它们承诺的去做,不仅没有以夫诸为信仰,甚至连最起码的供奉都没有。又过起了他们自己以前的日子,完全把夫诸给忘了。所以之后再出水灾被很多妖怪说是报应,它们才不得已迁居于此了。”
“有这种事?”辛弥怒看着族长,“你们也太不是东西了吧?还想让人类信仰你们?你们疯了吧?!”
族长面有愧色,“那、那是我们祖先的过错,当时我尚小,已经记不清了。”
“啧。”穷奇一脸嘲讽,“你也算是羽衣族少有的法力不错,活得又够久的,怎么光长年纪却不知道要脸呢?”
族长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祖辈的错误为什么要我们跟着承担后果?!”
封泽抬了下眼镜,“因果之事你的祖辈应该教过你。如果你们真有心,或者真无辜,你接任族长后大可以将你祖辈没做好的事补上。但你什么都没错,只会推卸负责,还想让人信奉,哪有那么好的事?”
衡幽也是一脸不屑,觉得夫诸也是好脾气,居然没有报复。
辛弥怒道:“你们这种妖怪,活该没人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