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影笑着,苍白至极的脸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黯然:"王爷,何苦逼我,游影背叛游家继承人的责任,已属不孝,若再领兵攻打霞落,只怕母亲的在天之灵亦不会原谅于我了。"
心底一顿,酸楚的感觉弥漫上来,瑞翔看着怀中始终笑着的男子,看着他不觉中落下的泪水听着那犹自苦笑自嘲的语气,心底一动,柔和得吻上那略微翘着的粉色唇瓣,手指顺着柔软却韧性十足的身躯滑过,解开游影身上的所有束缚,抬眉,星眸中有着一丝渴求:"影儿,可以么?"
微笑着看他,眸底已弥上迷蒙的欲色,仰头,迎上那本吻着自己的唇,无需言语......
风起,云涌,忘情的呻吟混着痛楚的低呼弥漫在整个军帐之中,将从未展现予他人的身体打开,迎接久违了的撞击和律动,黑色的长发互相纠缠着,泪水,汗水,交织而存......
近乎急切的进入,察觉到他的僵硬,却依旧没有停下,三年没有碰触的身子,那样的窒息和温柔,只有在此时方有的热情和激动,双腿缠在自己腰间,摆动呻吟,没有尽头......
五
看着这在自己怀中沉睡的游影,端翔的心里有着说不清的滋味,明明爱着德,却想拥有他,将他带入尘世,另他沾上一身污垢,却从未想过要保护,只是不愿放开他,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温柔,或许更多的,是来自于那本身的性情及矛盾,入世出尘,殊才绝艳,悲天悯人,狠辣决绝,隐忍抑郁,谈笑风生......这都他,却又都不尽是,自第一眼见他至今,看到过他无数的面目,却始终猜不出摸不透真正的他,模糊得如同自己对他的情意,一旦揭开,便是遍体鳞伤。
"师兄!"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夕阳自帐外遛时,一个身影出现在帐中,有些模糊,却又清晰至极,用锦被将二人的身子裹住,瑞翔这方望向所思,却见他的眸中隐了一丝愤怒和心酸。
心底一叹,却不知该做何解,瑞翔心知所思对自己的情谊,所以才在师父死后将他交于师叔抚养,可不料,多年不见,那占有之欲竟更盛了。
将一脸的哀怨与不满皆尽除去,所思平静得看着锦被之中依旧纠缠着的身躯平静而道:"言不争请师兄参加今晚的庆功宴。"
"嗯,你先出去吧,我过会就来。"瑞翔平静而道,眼看着所思步出帐外,这方套上衣物自床中起来,又再看了看床上那苍白的身影,这方走了出去......
喧闹的欢宴,美丽至极的拥王坐在那三军统率的位置上接受着众人的敬上的美酒,毫不推辞得下肚,几杯下来,面颊处已扬起红云,无奈众人皆是不以为意,永乐的拥王,本是千杯不醉的酒量,纵是红云拂颊,亦不过是躲酒的计谋罢了,久而久之,亦无人再信。
眼神迷矇之际,看见那纤瘦的红色身影自远而近,一头长发尚未梳理,仍由其散在身后,却是别样的动人,瑞翔嘴角含笑,放下怀中坐着的所思,人亦迎了上去:"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末将醒来,见帐外喧闹,便出来瞧一瞧罢了。"微笑着回答,手中接过不争递上的美酒,一饮而尽,水眸直视前方夜色,嘴中喃喃而道,"应该快到了呢......"
话音未落,便已听马蹄声传来,白色的俊马直入营地,只见一个身影自马上腾跃,跪至地上,浑厚的声音就此响起:"影字营德逊报拥王及众将军,福祉目前已为我永乐军队所占领!"
闻言,众人皆笑,拥住一旁未变神色的游影,瑞翔的笑意最浓:"不愧为我永乐的大将军,一日之间夺回我三座城池。"
卑恭得跪下,游影的神色反没有了原先的笑意:"一切皆是众将的功劳,游影不敢自居首功,况且那四城除宿空外皆无驻军防备,否则亦没有如此容易了!"
"然你的影字营能逃过宿穿及梦源情报的耳目而直接将军队进驻至旭日和福祉,这难道也不是你的功劳么?"言不弃直言而道,抢在瑞翔面前说道,"游影,你就是太小心谨慎了些,反少了些乐趣。"
瑞翔依旧笑着,将仍跪在地上的游影扶起,唇角的笑意未淡,眸底却有了一丝残忍:"好了,大家都勿再争论了,战事还未了结呢,不争,你尽快安排这三城的驻军,不弃,你负责清点战果,安排此战俘虏,我们三日后出发,用七日时间行至霞落,今次,我要将这传说中的圣城拿下!"
"是!"二人领命,略带疑惑的眸望向游影,其间亦带了些难堪,别人虽不知道,然不言不弃二人心中却是万分清楚,这霞落及梦源于游影的关系,也正因如此,当年的王爷才决定不攻梦源,然如今,只库了一年前永乐陛下的那句欲去霞落一游,王爷便心狠得毁去了游影的孝义之情及曾经的承诺......
脸色未变,身形却轻微得颤了一下,便是早知结果,游影仍不由得感到一丝难过,瑞翔依旧拥着他,然眸底却无一丝柔情,只是对众人笑道:"好了,大家继续玩乐吧,今夜暂且就让你们放松一刻,待到明日,便要开始为战事准备了!"
说着,人已将游影打横抱起,直住帐中而去,竟也不顾所思的呼唤及众人复杂的眼光......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七日内养好身子,十日后随我一起攻打霞落!"冰冷且决绝的话语自瑞翔嘴中道出,人冷冷得望着那个笔直跪在地上的男子,笑得阴沉。
"属下无能,只怕无法在七日之内调理好身子!"游影依旧跪着,语气却已僵硬,生冷的语气硬将两人这些天来少有的温暖打破。
瑞翔笑得更冷,一只手轻挑得扶起游影的面颊:"无能,我的影儿和我说无能?游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游家有一种针法能让人在短时间内恢复身子么?你身为神医的继承人,又是自游家入永乐百年来唯一拥有天体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难道王爷未听说那种法子极阴损,会折人寿么?"游影问,语气却更冷硬,"即使游影身子尚好,我亦不会攻打霞落,霞落为游家圣地所在,游影绝不会......"
极怒得将游影踢倒,瑞翔硬生打断了他的话:"只怕真正的原因非是霞落是你游家圣地吧,而是因为霞落的城主是你那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表哥永乐皇帝的孙子玉无衡吧?"
迅速得从地上爬起,游影的双膝仍未离地:"王爷多心了,游影与无衡表哥虽说自小一起长大,然对他绝无此心......"
"无此心......呵!"瑞翔怒意更浓,神色亦变得有些可怖,"影儿,你还记得当年我说愿护你一生不受宿命所挠的条件么?"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放弃孝义,只为永乐及王爷而活!"一字一句得重温当年的誓言,游影的脸上泛出一丝苦涩,"可王爷记得么,王爷说永远不会对霞落及梦源出手,不会损害游家......"
大笑出声,却是极冷:"若不是那该死的玉无衡要与我相抗,要攻我永乐城池,我又岂会想到拿下霞落?要怪,你便去怪你的无衡表哥,本就是他先挑起战端,若非如此,我亦不会离开德这么久,更不会......"
"更不会背弃您与那陛下的誓言,与我承欢?"游影的脸上泛出一丝笑意,却更显悲戚,"王爷,爱上那皇甫瑞德的你真的很没用!"
星眸微眯,杀气直涌而出,游影缓缓闭上双眸,毫不抵抗,却不料那杀气竟渐渐散了去,瑞翔的神色亦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却更显残忍:"游影,本王命你在七日内恢复功力,若做不到,你便拖着一身的伤去与霞落作战吧,当然,若你想死或要走,可以!本王会用霞落所有百姓的命来陪你!"
话音仍为落下,脚步声却已渐行渐远,游影自地上站起,听着帐外的喧闹声音,懒懒一笑,顺手拿起自己随身所佩的软剑烟罗,稍动间,长发飘落,散在那地上......
朝霞初燃,主帐之中众将已然立着,瑞翔望着左首犹自空着的位置,心底微怒,却又有些忐忑,昨晚逼得太甚,只怕......
犹自思索,火红色的身影将满眼朝霞掩去,游影束发而立,站在那帐前,却让人突觉陌生,众人心自揣测,倒也不敢多言,均望向瑞翔,却见他犹自愣在那里,满目失落,失神之色让众人皆惊,微颤的身子和那紧握的拳均显出他的不信之色......
"禀王爷,末将伤势已复,特来请命!"谦逊而道,却没了以往的情意,游影行至位上,端坐一旁,一时之间,众人寂静无言......
看着那一夜逝去的长发,瑞翔心底突觉悲戚,却未现脸上,只是淡淡笑道:"没事便好,即是如此,大家便把各营目前的状况说一说,我们再做打算!"
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边茶具,却闻不到曾经的芬芳,心底一颤,半杯水愣是洒了出来......
影儿,怎么将头发减了?
太长了,好烦......
可是我最喜欢影儿的长发了呢。
那我以后便不减了,只为王爷留着好么?
好啊,我的影儿以后都不要再剪头发了,就为我留着......
嗯,只要王爷还要我,我就永远不剪头发,永远为王爷而留着......
六
连续几日,军营的气氛极度低沉,众将心中均是忐忑,唯有瑞翔与游影,依旧无事一般,然只需看瑞翔一直冷着的脸和游影比往日更加默然的表情也便知道两人之间绝对发生了什么,然旁敲侧击,却一直猜不出原因。一夜,不争不弃二人亦终于耐不住这低沉的气氛了,主动找到了游影,欲一探究竟。
"游影,你照实说了吧,你和王爷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甫一进帐,不争便直言而问,神色亦甚是着急,"你们二人再这样下去,全军都不安整。"
水眸稍抬,却又独自闭去,游影转了个身子,竟似又要睡去一般,不弃见他不愿回答,本不想再扰,但念及近日情景,心中一横,将游影从床上拽起:"说吧,游影,你为什么削发,王爷为什么最近总针对于你?你们二人再这样下去,这仗只怕没法打下去了。"
"我知道......"甚轻的声音自游影唇边飘过,唇角扯出一丝笑意,却又显得份外苦涩,看着瞪大眼睛的二人,游影坚定说道,"我就要这仗打不下去。"
一时之间,三人皆是沉默,不弃看向游影,欲言,却又静了下来,只是淡然一笑,最后摇了摇头,缓缓站起:"游影,事到如今,你如何不战?王爷的命令,你如何违抗?王爷近日虽一直生气,然在攻打霞落一事上却没有丝毫放松,你难道不知道么?"
没有回答,游影的眸中绽出一丝落寞之意,静静敛去,这方开口:"我已叛了游家,叛了梦源,若再打霞落,我又该如何自处?"
闻言,皆无语作答,却听外面有声音响起:"你不叛他们,所以就叛了我么?"话音落下,人方走了进来,看着三人的脸,淡淡了笑,随口吩咐道:"不争不弃,你们先下去,明日拔寨起程,游将军的伤应该养得差不多了!"
犹自犹豫着,却见瑞翔脸色更差,眉目之间已有了一丝刹意,心下一怯,皆退了下去,帐中唯剩游影与他静静相望。
沉默,二人均未开口,伸手将人拥入怀里,瑞翔抚过游影的发,心下一动,不禁脱口而出:"影儿,勿再削发了,好么?"
水眸微转,却也未曾言语,游影任瑞翔拥着他,心下却是黯然,三年的相守,万事已然过迁,妄说从未得过心中所想之物,便是希望他为自己体谅一番都不愿意,事已至此,又该如何自处。
见游影不再说话,瑞翔心中不由有些恼怒,却亦无言,只是拥他躺下,嘴中却是冷厉:"游影,无论如何,我必拿下霞落,自今日起,你就在我身边,半步也不许离开,免得你多想。"
纵然游影心中依旧不愿,大军仍在第十日的平明之时开始攻打霞落,瑞翔亲自出战,游影、不争、不弃及所思紧随身旁,数十万大军跟在身后,甚是壮观。
城墙之上,一身明黄官服的玉无衡独然而立,眸色流转,最终落在了游影身上,说出的话却是问得所思:"游所思,真未想到,我搭救于你,反倒成了祸害。"
璀璨一笑,所思依旧露出了那脸近乎天真的面容,说出的话亦甚是无赖:"我说助你打下福祉、旭日、宿空,我已做到了啊,至于之后的事,那可与我无关,我只负责将城打下,再说,将这三城夺回去的可不是我,而是游影将军啊。"
话音未落,城墙之上却已哗然,游影,梦源公主之子,霞落的哪名将士会是不识,如今听说此事,又哪能不义愤填膺,顿时,怒骂之声皆起。
听着霞落城墙上的骚动,游影却望向了右前方的犹自冷笑的瑞翔,心下却是难堪,所思最后所说的那句话,只怕并非出此他的本意,而是王爷所授之机宜吧。
制住众人的喧哗,玉无衡直视游影,话语之间已带了丝严谨:"游影,事到如今,你是该助谁呢?"
轻笑出声,却有些无奈,游影面向无衡而道:"游影现今是永乐的将军,自要为国而战,这亦是无可奈何之事。"
无衡大怒,不由脱口而出:"身为游家子孙,梦源公主之子,你竟如此不孝么?妄说霞落是梦源之城池,且看在霞落是你游家圣地,你也不该......"
依旧笑着,游影看着城墙上众人,水眸微转,又望了望自己的将士,却是道:"我只劝表哥就此离城,以免霞落遭此劫难,游影虽不才,却愿犹自奋力保霞落臣民之全!"
"妄想!"无衡大怒,腰中长剑已然在手,"我玉无衡自当与霞落共存亡!"
"嘁。"一声轻笑自所思嘴中泛出,却又出乎意料的响亮,只听他又说道:"玉无衡,你是想与这霞落共存亡,还是要与我们游影在一起呢?"
瞬时,尖锐的目光望向所思,游影心中大怒,却突然看见一旁的瑞翔在对自己冷笑:"原来如此,难怪......"
并未道完,瑞翔只是拿起背上的弯弓,将一只金箭递上弦去:"玉无衡,本王念霞落是游家圣地,不愿毁之,便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究竟是降呢?还是一定要与这霞落共存亡?"
并未答话,无衡只是看着游影,厉声喝道:"游影,你真愿见到霞落被人所占么?百年之后,你如何去见你的母亲?如何去见游家的列祖列宗?"
敛眉,并未作答,游影策马向前,踱至瑞翔身侧,水眸望向他,轻声问道:"王爷,若游影求你放过我表哥一命,你愿意么?"
剑眉一挑,却是冷笑,瑞翔不答,手中弯弓却已拉满,直面无衡,显是心意已决。惨然一笑,游影看向无衡说道:"表哥,游影再问你一句,你真不退么?"
"死也不退!"想都未想,无衡已然答道,"我为梦源王孙,若不战而退,又岂对得起梦源国民!"
冷笑,将弓拉满,欲射,却见一红色声音腾空跃起,几个翻转,独立在城墙之上,却是说道:"王爷若要杀我表哥,便先将游影斩于马下吧!"
"你......"瑞翔大怒,手却松了一些,星眸中怒焰翻腾,"游影,本王命你马上给我下来!"
"呵......"游影依旧微笑,"王爷,游影助你攻打梦源,本就是不孝所为,如今拦在敌军将领身前,更是不忠,像我这不忠不孝之人,又有何颜面存于这世上?"
"呵......"众人未语,一旁的所思却在大笑:"果然情深意重呢?师兄,你便放了那玉无衡吧,也好一全游影将军的心愿么?"
话音未落,游影的箭已出弦,金色的长箭自空中划出一道金光,直向游影而去......
并未闪躲,只是那样立着,任那金色的长箭没入心胸,鲜红的血液自胸前涌出,划出一道弧线,洒洒洋洋得落在城墙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