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游影一向疼爱非依,他所提的要求哪会有拒绝的,至于那言不弃么,似乎是非依定要拉着去看的。"惊鸿轻声笑道,"我倒挺喜欢游影的,反正永乐男子相恋也不算犯大忌,若非依定要他,便让我去与青袂说说,让他答应了吧。"
斜眉看了看自己的皇姐,瑞翔不禁有些恼怒:"你们母子怎么尽打影儿的主意,妄说谭书呆不会答应,便是影儿自己,也不可能答应的。"
"那你就会答应么?"轻笑,惊鸿看着自己的弟弟,突显得万般严肃,"你究竟当游影是什么?如此这般缠着瑞德不放,却又不愿让游影离开,你心中究竟又是怎么想的?"
"皇姐,你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了么?"冷然转身,独自走向一旁,却未见惊鸿脸上掠过的一丝惋惜和怜悯。
正当鼓乐热闹之即,却见所思一脸不悦得踱步过来:"好无聊,师兄!"
宠爱得抚过所思的发,瑞翔轻笑,却是说道:"那你欲如何呢?"
"听说今天很热闹呢,要不师兄,我们到城中逛逛?"唇角勾出一丝笑意,所思仰头如是问道。
稍作沉思,随即点了点头,瑞翔向所思说道:"等会,我去与德说一声便来。"
自身后轻拥住独自坐在上位之人,瑞翔轻巧得拨开身旁陪宴的众妃,低声说道:"德,我带我师弟出去走走,晚上等我,嗯?"
京城重地,集众商所在,煞是热闹,无奈得看着眼前这个拉着两人四处乱跑的人,游影与不弃相视而笑,倒也颇为无奈。
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非依溺在游影身侧,一手扯着那红色长衫:"影哥哥,我饿了!"
手指抚过非依的脸,游影轻笑:"好,我带你去附近酒楼用膳去,说吧,想吃什么?"
"不要去酒楼!"立时反对,非依脸上绽出一丝如恶魔般的笑意,"我要去依翠楼!"
"不行!"断然拒绝,游影颇有些诧异,"非依,你还小,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你知道那是......"
纯净的脸上满是不解,手指向一旁的言不弃:"他告诉我那里和永燕馆都是很好玩的地方啊,为什么不能去?"
"不弃!"捉住一旁正欲离开的言不弃,游影端得一笑,却是威胁,"你怎么教非依的,竟说这地方好玩?"
"我......"不敢多言,不弃看着一旁已有怒色的游影,轻声答道,"我,我只是随便说说么。"
"不管啦,我要去看看么。"拉着游影的衣襟,非依轻声撒娇,"影哥哥,带我去看看么,言不弃将那地方说得很好玩呢。"
"你又要拉着他去哪?还没玩够么?"低沉的声自三人身后传来,引得大家齐齐转身,却看见瑞翔带着所思站在三人身后,脸色已是极差,"不弃,你马上送非依回去,还有,自今日起,非依有任何事都只能由不弃陪着!"
十一
斜月朦胧,已是夜深处,宫院之内,帘幕重重。明黄的床帐之内吟哦不绝,渐久方静,却见瑞翔已然起身着衣,转身欲离。
白玉手臂探出床帐,将急欲离开的人影扯住,只听那因情事而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翔,呆会再走,我还有些事要与你细谈。"
停下身形,转身却见眼前人略带严肃的面容,笑意渐渐消逝:"德,晚了,有事明日早朝之即再谈吧。"
"明天?"瑞德冷笑,却是说道,"我可不愿你在早朝的时候驳我提议,不如现在就说好了,翔,我想知道,你府中的那个人,你欲如何处置?"
微笑,回避着瑞德灼人的目光,淡声说道:"所思么?要怎么处置,他可是我的师弟,他的父亲必竟教了我几年用毒技巧,我若要罚他,总说不过去的。"
冷笑,将锦被披于身上,人已坐至床沿,瑞德严肃说道:"我说的不是游所思,当年你曾答应所思的父亲要一生照顾保护于他我是知道的,我问的是游影,临阵阻战,而且还私放敌军,这该如何处置?"
脸色一变,瑞翔神色已渐冰冷:"他本身份非凡,要助我要阻我都只能随他所愿,我亦无法阻止,更何况,如今的梦源国主子又是他的外公,他要阻战,也属正常,撤掉他的职务已示惩戒也就够了,至于玉无衡么,那是我放的,而不是他放的。"
冷笑无语,手中捧过一直预备着的热茶,瑞德静静得坐着,倒也不愿说话,只是脸上那明显得生气表情让一旁看着的瑞翔有些坐立不安。
"好了,夜深了,你明日还要早朝呢,我便先走了。"转身欲走,却又在突然停下,回身堵上瑞德的唇,缠绵一番,方施然笑道,"德,以后军营中的事你不要多管,我自己自有分寸。"
说着,人已决然离开,靠在床沿,瑞德的脸上犹凝着一丝冷笑:"朕的拥王,你对他可是越来越好了,虽说这样也挺好,可是若再这样下去,我怎么能让你处处让我呢......"
正大光明得自走出宫门,转身进入一旁的府邸之中,却见那红色的身影坐在大厅之中,头枕于双臂之中,似乎已睏得睡着了。令一旁欲行礼问安的侍从噤身,瑞翔轻声走了进去,却见那水色眸子已然睁开,唇角绽出一丝笑意:"回来了呢?"
点头答应,突然觉得满足,亦有一丝愧疚,这几年,似乎每次从宫中回来都能见到他在等自己呢。
犹自想着,肩上的银色披风已被游影除去交给了一旁的侍女:"累了么,要先沐浴还是先回房休息?房间及温泉那我都叫人备着了。"
微笑得拥住眼前的身影,瑞翔轻笑说道:"影儿,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像我的妻子了呢?好了,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这里叫他们侍候我便是了。"
白晳的脸上刹时泛起一点红晕,略带慎怒得看着眼前调笑自己的人,倒也不顾行礼道别,径直转身便直往自己房中行去,却惹得瑞翔不由大笑,看着那红色身影自拐角处消失,脸上笑意渐逝,瑞翔在心底暗道:影儿,无论如何,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你!
躺在早就备好的温泉中,任由两名侍女在身边侍候,瑞翔对一旁刚刚被人从被窝中叫醒的管事怒声喝道:"你怎么当得王府管事,勿说我未回府,便是影儿都未曾回房,你竟给我睡去了?"
腾得跪下,管事只是低头言罪,微颤着的身子显得颇为紧张,却未曾听见想像中的怒骂传来,诧异得抬头,只见瑞翔已闭上眸子,享受着泉中独有的药香味道和其的解乏功效。
直过许久,眸方睁开,赤身自池中站出,岸上已然预备着的侍女已跟了过来为其擦身着衣,瑞翔之方看向了犹自跪着的管事:"好了,下去吧,还有,呆会早朝过后,去请单家二兄弟于平午之时来见我,我乏了,便不去上早朝了。"
午时,拥王府餐厅之中已布上膳食,瑞翔居中,所思坐在一旁,许久,却未见游影出现,不由转身向一旁仍在布菜的管事问道:"影儿呢,怎不见他?"
"早上便被陛下召进宫去了,到现在还未回来呢。"
管事在漫不经心得答道,却听得瑞翔惊诧,眉间已轻皱起,大声怒道:"怎么没人告诉于我?你们是怎么办得事,难道不知道影儿已不是永乐将军了吗?"
"这......"一颤,手中筷子已落,心中更是紧张,人已就地跪下,"是影主子说他去去就回,叫我们不要声张的。"
"你......"禁不住得摇头,瑞翔抚着隐隐做疼的太阳穴,"我皇甫瑞翔怎么会养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来人,叫宫中内务府的人来一趟,我要换个管事的,至于你么,现在就给我滚!"
眼见人已发怒,众人皆不敢多言,唯一旁的所思自椅上站了起来,走至瑞翔身边:"师兄,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那皇帝应该不会将他怎么样的,必竟游影是军中之人,以永乐的政策,皇帝没有兵符是无法处置任何军队中人的。"
"我倒不是怕他处置,我是......"话已至此,却又顿下,回头望向所思,瑞翔勉力一笑,"好了,你不用管,来,先坐下用膳吧,我出去走走。"
说着,却见一抹红色的身影闪了进来,莫名得看着跪着的管事和一屋子战战兢兢的人,不由诧异:"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紧盯着眼前明显经过一番厮斗的人影,瑞翔冷道,"你还问我怎么了?今早你去哪了?怎得出去一趟后回来便是这幅模样?"
走至一旁拿着水盒的侍女面前洗了洗手,自顾自得坐下:"没事,陛下请我去宫中一叙,我看快午时了,便急赶着回来......算了,先不谈这吧,嗯,怎么没人为王爷布菜,管事,你跪着干么?还不给王爷布菜,真是的,快起来,这像什么样子!"
冷笑得看着一旁躲避自己目光的游影,瑞翔看向一旁仍傻傻跪着的管事,冷声喝道:"没听到有人叫你起来么?还跪着做什么,还有你们,别给我愣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笑着摇头,挥手另众人下去,游影亲自执筷动手,替众人解围。冷笑得看着游影略为散乱的发和腕间明显的淤伤,瑞翔心神一动,竟猛得抓住他的手臂甩开,冷声说道:"不必了,我吃不下去。"
说着,人已自椅上离开,看向一旁欲站起的所思柔声说道:"所思,你一个人用午膳吧,我与游影有话要说,你用完膳告诉管事,叫单家二人来后去书房等我。"
说完,话音立时一转,看向一旁低头不语的游影,语气已满是威胁之意:"至于你么,马上和我回房。"
另众人皆离开西厢,瑞翔大力将门甩上,语气方平静一些,但仍颇显得咄咄逼人"怎么回事,你见到他了,你们说了什么?你和谁动手了?"
游影摇头,用手将发束齐,方笑着答道:"早朝过后便差内侍来吩咐的,说叫我进宫一趟,我想若直接拒绝了,也实在说不过去,便应了下来,不过进宫之后倒没见到他,反在他的寝宫中遇了埋伏,我本想作势让他先绑着,看他有何打算,担后来想想,似乎有些不对,便挣脱那些束缚赶了回来,在走出他寝宫时与几名未曾见过的大内侍卫打了一架。"
低头不语,瑞翔将人手揽入怀中,细看了一番,确定没事方沉声说道:"从今日开始,你只许跟在我身边,哪都不准去,至于今天的事,德这样绑你本就是不能外传的,纵然你打伤了他的手下他也没办法,此事不如就这样作罢了。"
点头答应,游影这方看向瑞翔:"我只是奇怪,刚刚在遇埋伏之时,我听一人说囚我的原因是我放了表哥,可是这事除众位参将外并没有别人知道啊,军中士兵都认为是你放的人。"
"那会是谁?"瑞翔挑眉而望,眸中却甚是清明,"影儿,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得到吧?"
淡笑,游影淡淡说道:"王爷不是早就清楚了么?不然怎么会这次犒赏大军时独没有提功劳卓越的德逊呢?不过,我真没有想到呢,必竟这人可是靠着军功而走到我影字营副统的位置的。"
"那就是说你识人不清喽?"瑞翔轻笑,却没有私毫责怪之意,反紧拥住他喃声说道"影儿,快到你十八岁的生日了,游家人也该开始出来寻你了,我真怕自己守不住你。"
眸底瞬时泛过一丝苦涩,水眸悄悄闭上,再睁开时已没有了原先的迷茫不安:"只要瑞翔还要我,我便一直留在你的身边,哪也不去,即使是父亲亲自前来,我也绝不离开!"
十二
待瑞翔独自来到书房之时,单家二兄弟已坐椅上品茶相候,完全不同的脸上有着同样冷清的表情,便是看到瑞翔,也不过放茶行礼,端作一旁,却也不再出声。
对二人的漠然不以为意,瑞翔只是轻声笑了笑,这方望向坐在首坐的单渊:"渊,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京城境况如何?还有,我要你们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俊眉微拢,单渊摇了摇头,方道:"不好,京城之中官吏变换极大,陛下将三部尚书中的两位撤了,唯留兵部谭青袂未动,而且在这一月中,陛下将内院的近侍换了一批,亦未经我们军中选拔。"
正说着,一旁的单仁已接了上来:"至于王爷要我们办的那件事,已查清楚了,是药王庄自己将那个消息传出来的,而且,药王庄已开始行动了,只怕近期内会到京城。"
"嗯,我知道了!"沉吟,语气却是甚冷,"真没想到,游贤为了让影儿出现,竟不惜如此做,说自己儿子的血能增加功力,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会让影儿陷入危险之中么?"
轻笑,却颇显玩味,单渊看一旁瞪向自己的瑞翔叹道:"王爷,以游影的能力,江湖中那些宵小又能将他如何,是你太紧张了吧,更何况,游影的易容之处颇为精湛,便是真行走在江湖,也无人识得。"
颇为无奈得一笑,瑞翔看着回复清冷表情的单渊,不由叹道:"的确是我多心了,可是单渊,你就不会学学你弟弟或者言家兄弟他们给我留些面子么?"
转眼看了看单仁,单渊喝着手中的龙井,平静说道:"王爷,他倒也不是给你留面子,而是不愿多话罢了。"
冷眼相看,却是无语,早知二人性子的瑞翔亦不愿将话题停留在此:"关于这次上调及被被封为两部尚书那几人的资料我会叫暗流帮我好好查清,你们也可放下京城的政事了,目前先将精力放在彻查大军的事宜上,切记,不要太过声张,只需暗地将那些人自军中除去便行。"
点头答应,三人坐着品茶,倒也安静,直过方久,单渊方出声说道:"昨夜接到梦源来信,说玉无衡交代表梦源出使永乐,我翻了翻宫中日志,才发现两国在年初议好的谈判在下月便要开始了。"
"如此这般竟还要出使?"挑眉而问,瑞翔方摆了摆手,却是说道,"这事让德自己去管,我们不要插手,不过么,不争那小子......单仁,不争最近有军务在身么?"
"没有!"淡而无味的两字,却让单仁说得有些暧昧,冷清的唇角绽出一丝笑意,眸中亦闪过几丝算计,却惹得单渊和瑞翔轻笑。
"没有就好,没有才好呢。"强忍着算计的笑脸,瑞翔施然说道,"接待保护玉无衡的事,便交给不争了吧,嗯,上次为了逼影儿醒来,也为了一偿不争多年夙愿,我可是煞费苦心呢,只可惜,不争将他送回去后竟未......"
日落西山,本是享用晚膳,悠闲自乐之际,然宫庭深处的御书房内,人影依旧,一身明黄服饰的瑞德端坐在龙椅之上,手执朱砂御笔,犹在审阅奏章,随着一本本折子自右向左的移动,椅上之人或展笑颜,或轻皱俊眉,倒也甚是认真,几名内侍与侍女站在一旁,不敢多言,瑞德陛下办公之即一向属静,从没有人敢在此时打扰。
殿外,银色身影缓步而行,径直走向御案,直将瑞德手中的笔抽出扔至一旁,沉声而道:"怎么总学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没看到已到用膳的时候了么?这些折子完晚膳再看。"
怒目相视,却只见一张俊美面孔展现在眼前,心跳不由快了一些,过了片刻方缓了过来,靠入身前之人的怀中,笑意嫣然:"翔,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行么?我若不来你又将这晚膳糊弄过去了。"将人自椅上扶起,瑞翔的语气方柔了下来,"太医不是说你肠胃不好,怎么还不懂得照顾自己?"
毫无形象得伸人懒腰,人依旧靠在瑞翔怀中,也不顾众人依旧看着,瑞德唇角勾出一丝笑意,煞是动人:"不是有你么,我还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