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霍知行走在他身边,眼睛也不看左右的店铺,而是笑着目视前方,仿佛只是陪着对象负责拎包遛弯儿的,“五六年能来一次吧。”
五六年来一次。
童秋这回是真的服了,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你还真,弯得很直男。”
霍知行确实不愿意逛街,就算需要买东西,也是到了店里直接选,买完就撤退,雷厉风行,一分钟都不带耽搁的。
他以前觉得逛街很浪费时间,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陪着童秋逛街,那怎么能叫浪费时间呢?那叫培养感情!
两人漫无目的地乱晃,晃着晃着,童秋觉得不对劲,他发现他们逛的是内衣区。
内衣区不要紧,谁还没在商场买过内衣内裤呢,但问题是,现在他们俩路过的这家店,橱窗摆了一排的丁/字/裤,各种颜色,还挂着个牌子:sao男专用。
现在的商场,尺度真的很大。
童秋现在一看见“丁/字/裤”这仨字儿就觉得有点儿上头,他想溜,结果霍知行突然开了口:“差点儿忘了,你的那身衣服我洗好了,改天你来我这儿取?”
童秋舔舔嘴唇,心说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他呵呵一笑:“啊,行。”
他在心里祈祷,希望霍知行做个人,千万不要提丁/字/裤的事儿。
童老师犹记得他跟前夫情不自禁的那个晚上,他这位正直正义正气凛然的前夫扯下他的丁/字/裤,笑着在他耳边说:“这丁/字/裤,不是你朋友的吗?”
当时童秋没正面回应,直接搂着人吻上去,算是躲过一劫,第二天霍知行也没再继续追究这个,他希望这件事儿被彻底抹去。
虽然童秋知道自己的人设在霍知行心里已经崩塌得差不多了,但多多少少还是想维护一下仅有的遮羞布。
然而,霍警官完全听不到他内心的祈祷,扬扬下巴,看着橱窗里的丁/字/裤说:“以后别穿你朋友的了,你喜欢的话,我给你买。”
童秋差点儿晕过去,摆摆手:“谢了,真的不用。”
霍知行逗他逗得开心,但也知道适可而止,在店员出来问他俩要不要看看今年春天的新款时,赶紧拉着人走了。
童秋说:“其实吧……”
“嗯?”霍知行拉住人家的手就再没放开,无比自然地往前走着,“怎么了?”
“那个丁/字/裤吧……”童秋说完,差点儿咬了舌头。
人家霍知行都不提了,他还提什么提?
“你朋友眼光不错。”霍知行笑着看他说,“不过下次,穿我送你的。”
童秋已经无力吐槽了,害臊到灵肉分离,灵魂已经去找苏妲己讨教房中秘术了。
离开了内衣区,童秋总算松了口气,他琢磨着霍知行也就那么说说,那人不可能真送他什么丁/字/裤,那不符合霍警官的人设。
但是他没意识到,“人设”这个词儿,在他俩这儿早就崩塌了,童老师在这件事儿上反射弧过长,他前夫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无趣的人”了。
两人从楼上下来,童秋说想去看看母婴用品,霍娇怀孕了,再过几个月小朋友就要从妈妈肚子里蹦出来,童秋觉得反正都来了,就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提前买给霍娇准备着。
“你对她还真挺上心。”霍知行跟着他往母婴区去,“前两天娇娇还说呢,让你给孩子取个名字,就取那种一听就有文化的。”
童秋贴着霍知行笑:“什么名字一听就有文化?哎我觉得你名字就挺好。”
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霍知行自我介绍说的是“霍元甲的霍,知行合一的知行”,童秋印象非常深,觉得这名字取得好。
“你名字也好听。”霍知行说,“每次一喊你名字,都能让人心情特别好。”
童秋看向他,突然想起一句话,大意是说,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的名字都成了世界上最美的诗句。
所以,霍知行是不是这个意思?
童秋没好意思问,但是被握着的手,手心出了汗。
他们给霍娇还未出生的小宝宝买了条小毯子和几个可爱的小口水巾,出来的时候还没等到餐厅服务生的电话,两人讨论着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俩要生了。
“哟,这儿还有抓娃娃的机器呢!”童秋对这种机器特别敏感,当然不是因为他天赋异禀,一抓一个准儿,而是因为当初他带着班里的青少年们出去玩,路遇抓娃娃机,所有同学都抓到了娃娃,唯独他,当家的童老师,什么都没有。
当时冯凯文那个臭小子说:“童老师,您真的很拖班级的后腿,咱们班的平均分都被你拉低了。”
童老师颜面扫地,从那以后,他对天发誓,永世不碰娃娃机。
“玩会儿吗?”霍知行看他目光炯炯地盯着那机器,还以为他喜欢,已经开始掏钱准备去兑换游戏币。
“哎,不玩不玩,”童秋可不想在霍知行面前继续丢人,“我又不是小姑娘。”
然而,童老师的拒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看在霍警官眼里那就是欲拒还迎欲说还休,是害羞了不好意思直说,于是,“贴心”的霍警官大步流星地去换游戏币了。
童秋来不及拉住他,只能使劲儿揉太阳穴,并默默许愿,希望自己今天被幸运女神眷顾一下。
他已经没有多少人可以丢了。
霍知行换了一百个游戏币,童秋跟在他身边,毫无底气毫无信心地抱着那个装游戏币的沉甸甸的小塑料筐。
“那个小猫,”霍知行跟童秋站在一个抓娃娃机前面,他指了指里面的一只翘着屁/股红着脸的小白猫说,“像你。”
童秋哭笑不得:“哪儿像啊?我脸哪有那么圆。”
霍知行被他逗笑了,往前两步,脸凑到玻璃门上看了看:“就它吧,今天把童小秋抓出来,晚上让它回去给你作伴。”
连名字都有了,童秋突然发现霍知行其实也挺幼稚的。
但是男人啊,有时候幼稚一下,特别可爱。
“行啊。”童秋说,“那我就等你把它给我抓出来。”
霍知行扭头看看他,笑着开始往里面投币:“童老师,打个赌啊。”
“嗯?赌什么?”
“要是我一次就抓上来了,你就让我亲一下,要是没抓上来,我让你亲,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童秋:霍警官真的有点儿不要脸!
第26章
童秋觉得霍知行不去经商真的可惜了, 这么会算计, 肯定能发财。
他哭笑不得:“就是你抓不抓得起来, 亲都还是要亲的呗。”
“亲是要亲, 但不一样,”霍知行说, “一个是我亲你, 一个是你亲我,能一样么?”
童秋想说哪儿不一样?都一回事儿。
俩人嘴唇碰一起,谁亲谁不都是那样么!
话说回来,如果童秋不是坚决的科学主义拥护者,他可能会觉得霍知行被夺舍了。
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生活那叫一个毫无情/趣可言, 相敬如宾不是开玩笑的, 他一直以为霍知行是那种真正的不苟言笑刻板冷漠的人,所以愈发不敢在对方面前太放肆,现在看来, 离婚两个月,俩人都原形毕露了。
“不敢啊?”霍知行笑着看他,“不敢就算了。”
“敢啊。”童秋还真有点儿不信霍知行能一次就抓上来,他更不相信霍知行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他, “赌呗,童老师还没怕过什么呢。”
童老师向来都是个谨慎小心的人,长这么大, 彩票都没买过,因为从概率学上来说, 中奖的几率太小,投资风险太大,他这人在某些方面是保守型,不做那种风险投资,打赌这事儿也一样,如果赌别的,他可能就不干了,可是这个赌注,赢了输了他都有便宜可占,何乐而不为呢!
霍知行特想笑,特想说他一句:咱俩第一次做那事儿的时候,你好像挺怕的。
但这话现在是不能说了,童秋喝假酒的那个晚上,可是主动得很。
“那我要开始了。”霍知行从童秋手心拿过游戏币,五枚投进去,然后专注地盯着那只翘/臀小猫,“瞧好吧!”
摇动手把,按下按键,霍知行翘起嘴角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童秋没看机器,而是盯着霍知行看,他突然发现自己可能真的不了解这位前夫,他从来没见过霍知行露出这种表情,坏笑,还挺勾人的。
他第一次见到霍知行的时候就觉得这人很帅,后来看见对方穿着警服,直接被帅得合不拢腿,他是个绝对的制服控,帅哥加制服,他根本招架不住。
看他这么自信,童秋几乎都信了在抓娃娃机这方面,霍警官是个王者,然而,半分钟之后,他笑了。
“搞了半天,你也是个青铜。”
霍警官抓娃娃,瞄准了那只小猫,结果偏得离奇,他怀疑自己可能是斜视。
“没抓起来。”童秋抱着小塑料框站在那儿美滋滋地看霍知行,“霍警官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霍知行撸起袖子:“三次机会,三次之内我抓起来,就算我赢,童老师给个机会呗。”
童秋都准备好凑上去亲霍知行了,结果这人还玩儿上瘾了,再次想感慨这人弯得很直男,便宜都送到嘴边了还不占,一心想着抓娃娃,是童老师不可口了还是童老师没有一只假猫sao?
童秋一口气堵在那儿,很想翻白眼,但他只能咬牙微笑,一边埋怨这位警官该死的胜负欲,一边说:“好的可以没问题。”
霍知行冲他笑笑,随手捏了捏他的手:“一定把童小秋给你抓上来。”
童秋想说,无所谓的,我也不是很需要一只猫咪玩偶。
他生无可恋地看着霍知行抓娃娃,那人倒是兴致高昂。
行吧,童秋想,这人三十好几了,有时候也得像对待自己班上那些学生们一样对待他,哄着呗,不然还能怎么样?打吗?袭警是违法的。
童秋对霍知行是没报什么期待的,觉得他差不多就行了,没想到,还真让瞎猫碰到了死耗子,第二次霍知行就把那只“童小秋”给抓了上来。
“童老师准备好了吗?”
“什么?”童秋正准备去捡娃娃,结果直接被霍知行搂着腰捞了过去,俩人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鼻尖贴着鼻尖,十分有伤风化。
“刚才打的赌,”霍知行说,“我来了。”
童秋舔了舔嘴唇,脸颊染上了点儿粉红,他闭上眼,等着霍知行亲他。
霍知行这人,就爱像逗小猫似的逗童秋,没完没了,没个够。
人家童老师都闭眼了,那肯定是要亲嘴儿的,结果霍知行来劲了,掏出那没用的绅士风度,“啵”地一下亲了童秋的脸。
童秋一愣,睁眼看他的时候,满眼都是问号。
霍知行笑笑:“第一次亲你脸。”
还真是第一次。
以前童秋一直都觉得情到深处就得缠缠绵绵地接吻,可是刚刚,莫名的觉得,亲脸纯情到让人更心动。
有种,青涩的酸甜的味道在里面,像是十七八岁的夏天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柠檬气泡水,一瞬间竟然有点儿返老还童的感觉。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被亲过的脸,笑得有点儿傻。
童秋想:这可真要命。
亲也亲了,童小秋也到手了,俩人剩下的九十几个游戏币全都让童秋给用了。
童老师不负众望,九十几个币只抓上来一个手掌大小的灰色的小狼。
“这个像你。”童秋塞给霍知行,“送你了,狼知行。”
霍知行被他逗得直笑,觉得自己现在跟童秋在一起,长皱纹的几率飙升。
“我觉得不对。”霍知行把小狼塞给童秋,又从人家手里拿过童小秋,“狼知行是你的,童小秋是我的。”
这行为简直幼稚到童秋倒吸一口凉气。
这他妈绝对是在谈恋爱。
这他妈绝对就是在约会。
童秋不服不行了,没有人会跟前夫这么暧昧。
日料店的服务生打来了电话,两人捏着小玩偶,拎着给霍娇买的东西去吃饭,上楼的时候又路过那家内衣店,霍知行又闹他:“下次穿我给你买的。”
玩也玩够了,吃也吃满足了,去电影院取票的时候童秋又开始耍忧郁。
因为情侣座肯定是没有了。
没有情侣座,恐怖片就失去了意义,那么它就沦为了非常普通的一部烂片,连吐槽都懒得吐的那种。
“忘了跟你说,”霍知行扫码取票,“我买票的时候就只剩下这个厅最后一排的情侣座了,你不介意吧?”
童秋心里濒死的小鹿“腾”地站了起来,他接过霍知行递过来的电影票看,看见“情侣座”那三个字的时候,差点儿就没绷住笑了出来。
“没事儿,”童秋脸上十分平静,心里却已经开始放礼花,“坐哪儿都一样。”
然而等到俩人进了放映厅,影片开始时,童秋发现,霍知行也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主儿,说什么只剩下最后一排,其实整个厅,算上他们俩,一共就五个人来看。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看名字就知道是烂片,所以没人会来这儿浪费时间浪费金钱。
童秋对着霍知行一笑说:“你不是说,只剩下最后一排了吗?”
霍知行十分淡定,应对自如:“可能是他们都临时有事儿吧。”
这种屁话童秋当然不会信,可也不会真的和他去计较什么,不仅不计较,心里还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