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后半部分,老人体力不支,先退了场,剩下的便是商人之间的应酬交流。
秦满本身就充满谜团,还颇受老人家青睐,所到之处,便是最热闹也最受关注的地方。
他正和身边人谈着合作事项,眼一扫,看到了张略微熟悉的面孔。
要说靠脸还认不出,那往对方头顶一看,便立刻明了了。
正是他那位高中同学,名字忘了,只记得纪燃叫他小秃头。
秃头男软磨硬泡了好久,上司才终于松口让他来给老板当这次宴会上的助理——专门给老板递名片、挡酒的那种助理。
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见到秦满……
关键是,秦满居然还跟这些商界大佬在谈笑风生、对饮谈心?!
这人不是破产了吗??
秃头男眼见自己老板撑着笑脸走向秦满,交谈间把位置放得很低。他跟在老板身后,冷汗直流。
秦满应该没看见他吧?!
“那期待我们以后能有合作的机会。”老板笑道,“我有这个荣幸能跟你交换一下名片吗?”
秃头男大喘气,手忙脚乱地拿出名片,低着头双手递给老板。
“啊。”秦满眸子一转,看着那光秃秃的脑袋,“小秃?”
秃头男:“……”
“你们认识?”老板惊喜。
秃头男慌忙点头:“是……我和秦,秦总是高中同学。”
被认出来了。
没关系,秃头男安慰自己,就秦满这个性子,应该不会记仇的……
老板笑道,举起名片:“那刚好……”
“可惜了。”秦满也笑,话里的语气骤然冷淡不少,“我和他之间闹过一些不愉快,既然他能代表你们公司出席这种场合,那或许说明我们工作理念有些分歧。”
他颔首,“那先这样,我还有点事,告辞。”
说罢,他无视掉秃头男绝望憎恶的表情,转身离开。
换做平时,秦满还真不记仇——说白了,也没几个能真正让他上心的人。更不会因为私事影响工作。
但这人曾嚼过纪燃的闲话,并且还不止一两次。
那就是另一笔账了。
——
纪燃没想到,自己夜半无聊刷个朋友圈,竟然能刷到秦满。
发朋友圈的人是一个叫清清的女赛车手,通过修理厂老板认识的,她前几天刚发动态,吐槽家里人给她送来的高定裙子。
【清baby:全家福。祝爷爷生日快乐,寿比南山。】
照片里,秦满站在老人身后,跟清清并肩站着,老人一边手牵着一个人,看起来像极了一对璧人,和谐得很。
全家福?
你可真牛逼。
纪燃冷笑一声,给照片点了个赞。
正想着把戒指塞秦满哪边鼻孔里,门铃就响了。
门外,刘辰濒临崩溃。
他老板喝醉了。
这其实不是什么稀奇事,应酬嘛,难免有些控制不住量。只是秦满以往喝醉都是安安静静的,送回家就完事了,这次却格外的……难缠。
老板人高马大的,他好不容易才把人扛到家门口,刚要拿钥匙,谁知秦满睁眼一看,突然便开始挣扎。
非他妈说这不是他家!
这就算了,还非桎着他的脖子,硬生生转了个身,指着对面的房子,说那才是他家。
他们在门口硬耗了十多分钟,刘辰实在没办法,只能按响对面的门铃。
纪燃打开铁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秦满抬头,见着他,笑了笑,低哑地叫:“小学弟。”
刘辰:“……”
眼睁睁看着纪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脸,他硬着头皮道,“抱歉,我老板喝醉了,非说您这才是他的家。”
纪燃:“……”
秦满感觉不到他们之间的气氛。
他抬手,脱离刘辰的搀扶,整个人往前一顷,脑袋直接扣在了纪燃肩上。
纪燃感觉到脖颈间都是他呼出来的热气,秦满在他耳边,低低道:“……小学弟,我头好疼。”
刘辰头皮发麻。
眼见面前的人表情越来越恐怖,刘辰上前一步:“果然,我还是把他扶回家好了,打扰您了……”
纪燃抬手,按在了秦满后腰上。
“不用,你回去吧。辛苦你了,还要伺候这个疯子。”纪燃道。
刘辰如获大赦,立刻收回手:“不辛苦不辛苦!那麻烦您照看一下,明早我们还有个会议,我会早点过来把他带走。如果需要我帮忙带早餐,可以随时告诉我。”
“早餐不必。”纪燃冷冷道,“给他捎副棺材来。麻烦了。”
刘辰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铁门就被重重关上。
他亲眼目睹自己老板像头待宰的猪,被人提着手托着腰拉进了家门。
第95章
秦满是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西装下是健硕有力的肌肉,扛起来还真不轻松。
是什么才能让刚才那个看起不超过120斤的小助理把他扶稳。
是钱吧。
纪燃心里骂骂咧咧,吃力地把人搬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他没急着做什么,而是往后一退,手放在睡裤口袋里,敛眼看着面前的醉汉。
秦满的脸颊和耳朵都是红的,眼睛迷离,坐的姿势歪歪扭扭,强撑着抬头看他。
见纪燃没动,他伸手想牵他,却怎么也够不到。
纪燃一下有些摸不准,这人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
于是在秦满就要牵上他的时候,纪燃突然手握成拳,直接朝他脸上挥去。
拳头在秦满眼前停下,差一点点就要挨上。
“你要是再骗我,我们就玩完了。”纪燃道。
秦满茫然地看着他的拳头,躲也没躲,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
片刻,他凑上前,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拳头,含糊不清地问:“生起气来,连自己男朋友都打?”
“……”
看来是真醉了。
半晌,纪燃收回手,无奈地问:“自己能不能脱衣服?”
之前他喝醉时秦满照顾过他,现在就当是还债了。
秦满点头:“能。”
纪燃转身进浴室,弄了条热毛巾,再出来时,秦满身上只剩了一条黑色内裤,衣服被他丢得满地都是,脚上还穿着袜子,看上去滑稽得很。
秦满瘫坐在沙发上,低低垂着头,紧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谁他妈让你脱这么干净?”纪燃无语,“你是傻子吗?”
怕他着凉,他弯腰捡起衬衫,虚虚套在秦满肩上,“手伸出来。”
秦满半晌没动。
纪燃疑惑:“……你在看什么?”
“宝贝,怎么办。”片刻,秦满有了回应,他手按在自己内裤上,“我硬不起来。”
“…………”
“我以前不这样。”酒味萦绕在两人之间,秦满拧紧眉头,“它不认得你了?我不准。”
操了。
这人该不会以为自己让他脱衣服,是在邀请他吧??
纪燃又想揍他,又觉得好笑,一时间表情特别怪异。
他现在能肯定,这逼真醉了,还醉得不轻。
纪燃弯下腰,刚准备帮他擦身子:“你……”
“你别急。”秦满把手伸进内裤,试图唤醒小兄弟干活,还趁机低头亲了他一口,“马上……”
“……”纪燃崩溃。
平时是要骚到什么境界,喝醉了才能发情成这样??
就连岳文文,喝醉了也只是喜欢乱抱人。
他们太久没亲吻,纪燃保持着蹲下动作,半天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去把他的手拉出来,被这变故搅得语无伦次:“操,你他妈……你发什么骚?!”
秦满看他:“不做吗?”
纪燃:“不做,做个屁。”
秦满静静坐着,半晌才哦了声:“可我好想你。”
明明喝醉了,一字一句却十分清晰,忽略他的胡言乱语和涨红的脸颊,就跟正常时候没两样。
纪燃沉默,握着他的手腕,开始给他擦拭手掌。
“明明每天住在一起。”秦满喃喃自语,话出奇的多,“怎么还这么想你。”
“你头发怎么染回来了?”
“黑色好看。我喜欢你黑色头发。”
“绿色也喜欢,都喜欢。就是绿色不好,看着像在骂我。”
纪燃头也没抬:“……你能不能别说话了?都喝醉了怎么还这么烦。”
“嗯。”秦满垂眼看他,许久后说,“我没醉。”
“你醉了,要不要扶你去镜子前看看,你现在就像只死猪。”
“是吗,”秦满笑了,“你喝醉不像死猪,你喝醉了特别可爱,身子都是红的,耳朵是,大腿也是,你是糖葫芦转世。”
纪燃被这直男比喻惊着了。
“你他妈才糖葫芦,你下辈子就是糖葫芦,不好吃被人吃一口就丢了的那种。”
秦满笑着不说话了,他浑身没力气,絮絮叨叨说这些已经耗费了全身的劲。
终于擦干净,纪燃给他灌了杯温水,虽然动作不温柔,但也没让水溢出来。
放下杯子,他问:“能不能起来?”
“能。”秦满问,“我们去哪?”
纪燃站起身:“回房间,还是你想睡客厅?”
秦满歪头,靠在纪燃腰上,伸手抱住他的大腿,用身体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纪燃无言。这人喝醉了怎么又发情又耍赖皮?
就他助理那小身板,以前也应付得过来??
秦满搂着他的脖子,任他带到房间里。
开门,看见里面略微眼熟的装潢,秦满停下了脚步。
纪燃本就吃力,对方这么定下来,他竟然一时也拽不动:“又怎么了??”
“宝贝,你醉了。”秦满道,“你连房间都走错了。”
“没走错,你今晚就睡客房。”
“为什么?”秦满不解。
“因为……”纪燃实在不想在醉汉身上浪费时间,说实话肯定又是一番拉扯,他啧了声,“我房间在装修,住不了。”
秦满回想了下。
隐隐约约,好像是有装修这档事。
见他肯配合了,纪燃赶紧加快步伐,直接把他丢在床上。
然后把空调温度设置好,被子往他身上一盖,转身就要出去。
秦满即使头疼得厉害,在这种时候仍然能先一步抓住他的手腕,然后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抬头问:“你去哪?”
纪燃面不改色:“把你衣服丢洗衣机。”
“这么乖。”秦满力气不减。
“上面都是酒味,臭死了,不洗留着熏谁?”纪燃道,“松手。”
“等下。”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小灯,秦满目光灼灼,“亲一口再走。”
“回来再说。”纪燃丢出一张空头支票。
秦满没吭声,手上仍抓着他。
他太困了,怕是等不到纪燃回来,他现在就想吻他。
秦满拽过的手腕,亲了亲他的指尖,这才像是发现什么:“戒指呢?”
他低头,“我的也不见了。”
没等纪燃反应过来,秦满就从床上起了身,刚刚还没力气走不动的人现在像打了鸡血,转身就要往外走。
纪燃一怔:“你干什么?”
秦满没说话,他步伐很快,但因为重心不稳,走的路都是歪歪扭扭的。
他走到客厅,从地上捡起他的黑色西装裤,摸索了一阵,从里面找出了戒指。
纪燃:“……”
秦满把戒指戴上,道:“我还以为丢了。”
“丢了就丢了。”纪燃说。
“丢了,我会被你家暴。”秦满笑,“……你还得跟我发脾气,不好。”
“……”
秦满问:“你的呢,落厕所了?”
纪燃心头复杂,半晌才挤出一句:“嗯。”
重新把人带回客房,秦满躺到床上,自知已经没有再起身的力气。他头疼欲裂,眼皮都沉得吓人,已经控制不住要阖上。
“宝贝,我撑不住了,我先睡了。”他闭着眼,也不知道身边的人究竟还在不在,“你把衣服丢了就回来睡觉。”
只不过闭眼几秒,困意立刻涌了上来。
就在他快睡着时,嘴唇覆上了熟悉的触感。
这触感他感受过无数次,闭着眼都知道是什么,在纪燃抽身之前,他立刻抬手勾住对方的脖子,加深这个吻。
他本能的追逐他的舌尖,纠缠,舔舐,紧跟不放。
纪燃吻上去才后悔。
他原以为秦满已经睡着了。
但他也想不明白,就算秦满睡着了,也无法构成他制造这个吻的动机。
想不通,干脆便不想,反正秦满醉成这样,明早起来就算记得,恐怕也分不清是清醒还是梦境。谁没醉过,宿醉醒来后所有记忆都是模糊和不确定的。
昏暗的房间里,两人亲得小心翼翼,都沉浸在这久违的吻中。
最后,是秦满先停了下来。
他睡着了。
呼吸声平稳,手还勾在纪燃脖子上。
纪燃眼睫动了动,把他的手拂开,起身出了客房。
关上门,纪燃轻轻吐了口气,浑身不舒坦。
以前纵欢的次数多了,加上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发泄,所以只是一碰到秦满,他就起反应了。
是他憋得狠了,跟刚才那个吻没关系。纪燃安慰自己。
他捡起地上的衣服,丢到洗衣机里。
衣服上除了酒味,还有香水味,各种味道混杂在一块,闻得他犯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