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里的童话————碧连

"渌铭，明天......明天我就要走了。"
明明发自内心地拼命想要留住这样的温馨，但一开口却是挥手作别的告白，闵晓晨凝望著他，寂寞的心绪逐渐和胸口的疼痛纠缠在一起。
"什麽时候的飞机？一个人走吗？"
没有想像中的痛苦不堪，只有眼神中闪过一抹忧郁，他看见对方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上午十点半的，我一个人走，林先生说他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忙，就不陪我回去了。"
闵晓晨也用力挤出一丝笑容。
"晓晨，"不自然翘起的嘴角突然被手指按住了，他有些困惑地盯著那只挣脱出来的手，正温柔地沿著他的脸颊轮廓一寸寸摩挲，"真不想放你走。只是说好要保护你的，我却没能做到，......对不起。"
闵晓晨摇摇头，垂下眼睛沈默不语。
"是不是你明天走了，以後我们就再不能见面？......到了必定要分手的时候了，对吗，晓晨？"
眼角有些泛红，眉头也苦涩地皱起，闵晓晨看著这样的他，先是惊跳了一下，然後用自己的双手遮住了那双悲伤的眼睛。
"我想笑著和你说再见，请，......请不要流泪。"
抑或是失去光线後的灰暗，会让人抵消心中的顾虑，秦渌铭很快地低语，"我本来打算说，希望你离开我之後能好好地生活。但是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晓晨，你是一个坚强的人，你一定会很好地活著，我并不需要为你担心什麽。"
胸口突然有一股暖流袭来，直奔心肺，闵晓晨有些粗燥的指腹，从他的眉眼上慢慢划过。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我太执著於这段感情，为了能够和你在一起，为了能够让你爱上我做了许多的努力，而得不到回报的那段日子里，也很难过。可是晓晨，我知道自己或许错了，其实，爱上我，......四年前你就已经爱上了我，那样的你比我更痛苦。要压抑自己的感情完全不能流露出来，因为这样的爱太不切实际只能无力地放弃，......晓晨，你当时的辛酸和痛苦我现在终於能够体会到了。我不想放你走，但是......只能放你走。"
"谢谢你，渌铭。"
闵晓晨主动将脸凑过去吻他，蜻蜓点水般的轻吻使他情难自禁地叹息。
"如果我们没有再相逢，晓晨，你只会更快乐，......对不起。"
"不要道歉。"闵晓晨站立起身，伸出手拢住他的头，轻轻地说，"请你绝对不要自责，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梦，现在只是梦醒了，可我不後悔，......真的不後悔。"
漫长的沈默後，秦渌铭有些挣扎地开口问道，"那麽，......那麽就再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五年的时间，......好不好？我们一起再把那个梦延续下去，可以吗？"
闵晓晨深深凝望著他，压下心中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朦胧地笑著说，"我不会忘记你的，渌铭。......就让我们到这里吧，对不起。"
秦渌铭沈默地回望著他，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脸上，泪水始终只蕴在眼眶中。然後，他自行拔掉了正在输液的吊针，手背上的血一下子涌了出来，他却毫不在意，就那样伸出双手抱住了闵晓晨，紧紧地环抱著，甚至连殷红的血滴染上了对方的衣服，也不愿松开手。
寂静中，闵晓晨好像听见他用力咬紧牙关的声响。
......终於，秦渌铭还是放开了他。
於是闵晓晨转过身，忍住不再回头，推开门笔直地走了出去。
离开医院很长一段路後，他回过头眺望，陡峭的坡道尽头是一条细长的银色海岸线，在日光的照射下，粼粼的波光若隐若现。
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已像是冬日的海面一样的平静，闵晓晨想著应该是向过去的美好时光正式告别了，......或许就从丢弃掉那个破旧的行李箱开始吧。
用手背抹了抹额头上稍稍渗出的细汗，他转回身大步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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