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味的白月光[现代耽美]——BY:北境有冻离

作者:北境有冻离  录入:06-16

  半年的接触下来,宁晚和唐意川已经渐渐地熟悉了起来,他发现尽管沈舒云和唐意川信息素都是茉莉味的,但他们的确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沈舒云温和优雅,像是一块温润的玉,触手生温,平滑且无瑕,而唐意川则截然相反,他有时冷冰冰的,有时又尖锐得几乎刻薄,像是一枝长满刺的玫瑰,碰一下他都要你以流血做代价。
  其实在宁晚的记忆里,那个将他从生死线上拉回来的少年,应该是像沈舒云这样温柔且善良的——又或者说,在他长久的寻找中,他臆想出的那个暗恋对象,应该就是沈舒云这样一个人。反倒是唐意川,和他装在心里的“白月光”差了十万八千里。也正是因为这样,当他找到沈舒云时,几乎没有犹豫、怀疑,就认定沈舒云是当年救了他的人。
  沈舒云会事事顺着他,唐意川可不会;沈舒云会满怀爱意地望着他,唐意川有时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宁晚想起沈舒云的次数越来越多,而每思念一次沈舒云,他离唐意川的距离就越远。他和沈舒云三年的婚姻不是假,度过的岁月更不是空,三年,有足够多的点点滴滴可供宁晚回忆。
  倏忽间,宁晚想起罗骁说过的话:“我需要他,因为我爱他。”
  他真的爱唐意川吗?他爱的到底是唐意川,还是曾经将他从河里托起的、向他伸出的那双手?
  如果只是贪恋那一瞬的温暖,那么沈舒云给过他的更多的温暖呢?又要怎么相抵?
  也许,他爱的根本不是救他的少年,而是一份温暖,而三年的光阴,朝夕相对间无微不至的关怀,早就令他沉沦心动了。
  这个声音在宁晚的心底越来越响,他捂着一颗沉寂的心,选择听一次心里的声音。
  宁晚敛了笑,杯子里的冰块透过薄薄的玻璃,将他的手冻得冰凉一片:“大概……是因为我,喜欢的不是你?”
  唐意川歪了歪头,笑里的讽刺渐渐地消失,他真挚地盯着宁晚,拍了拍他的肩:“别错过了,赶紧去找他。”
  这个“他”,唐意川没有说明,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是沈舒云。
  宁晚抬起手,将自己的酒杯与唐意川的空杯相撞,随后一口饮尽杯中酒,他想了想,最后只对唐意川说了两个字:“谢谢。”
  这声谢谢,是给十几年前的少年唐意川,也是给当下这个点醒他的人。
  他们的恩怨纠缠,执着也好,迷茫也罢,都落在这杯酒里,这杯酒喝下去,就都过去了。
  一大帮人吵吵闹闹的,散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唐意川喝着喝着又喝多了,他酒量实在是差,还喝那么多,宁晚也拦不住他,最后只能扶着踉跄的人走出去。
  谁知道一出酒吧的门,宁晚就感觉到一阵风朝脸上吹来,他下意识就低头躲过去——跟沈舒云结婚后,他就把格斗术捡了回来,三年里都没有停止练习,如今单独对几个壮汉也不是问题。
  他被这无名的怒火弄得莫名其妙,抬眼对上一对蓝得发绿的眸子。
  一个金发微卷、面容深邃的外国人正瞪着他,气急败坏叽里呱啦地说了一串英文。他说得太快,宁晚并不能逐字逐句都听懂,但大概听懂了几个词,知道这人是在骂他,于是扶着额头,刚想问一句你是谁,小臂就被身旁的唐意川紧紧抓住,他侧头,看见路灯下唐意川一张雪白的脸。
  “走,快走,”唐意川皱着眉,像是想往宁晚身后躲一样,“别理这个疯子。”
  那金发碧眼的异国美人面色沉沉,搭上唐意川揪着宁晚衣袖的手,硬是将唐意川的手指一根一根掰了开来。攥着唐意川的腕子,他用力将人扯到身前,另一只手则自然地搂上唐意川的腰,然后,他用中文一字一顿地问:“你说,谁是疯子?”


第36章 后悔
  唐意川双目充血,想要推开他,但他的力气怎么敌得过一个二十多岁的alpha,结果自然是没有挣开,气得他大叫:“沃波尔,放开我!”
  被叫作沃波尔的男子眯了眯眼,密长的睫毛半掩着他那双大且深邃的眸子,叫人看不清里头是什么情绪:“原来你还知道你老公叫沃波尔。”
  随后,沃波尔抬起一双蓝绿色的眸子,像是一头危险的雄狮,充满敌意地望着宁晚,搂在唐意川腰间的手紧了紧,宣示主权一般道:“不好意思,唐给你添麻烦了。”
  宁晚没有回应沃波尔的挑衅,他挑眉看向唐意川,问道:“他是你什么人?”
  “我当然是他的alpha!”沃波尔提高了音量,“你又是谁!从哪里出来的!”
  “alpha?”宁晚吹了个口哨,故意逗弄面前这个看起来比他还要年轻几岁的青年,“那我怎么还能闻到他的omega信息素啊……你还没标记他,那就算不得是他的alpha吧?”
  沃波尔果然被宁晚这番话惹怒了,他瞪着宁晚,一双眼睛慑人得很,似乎是在组织语言要反驳回去。但这时候唐意川脸色不大好,他握着沃波尔的手腕,冷声道:“你松开,我们已经分手了。”
  “什么分手!我没有同意,怎么就能叫分手呢!”
  宁晚没有插话,他抱着双臂,只是站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甚至还带了些津津有味的意思。
  他本来该为这个不速之客感到不快、愤怒、嫉妒,可是现在这些感觉都没有出现,他只是像个看热闹的局外人,除了觉得有点好奇,其他的倒也没什么了。
  “看来今天有人送你回家了,唐大律师。”宁晚抬手将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两粒,拢了拢领子,“那我就先回去了,不在这打扰二位了。”
  唐意川也没法拦着宁晚,只能气急败坏地踩了沃波尔一脚,活像只奓了毛的猫:“你……”
  他话还没说完,一张熟悉的薄唇就贴了上来,沃波尔蓝绿色的双瞳被路灯染上一层金色的膜,竟然有点楚楚可怜:“唐,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
  唐意川被噎了一口气,他咬着牙想,果然人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他那些气对着沃波尔这张小白脸,根本就撒不出来。
  宁晚也一身酒气,他打电话找了个代驾,把他送回家里去。
  家里仍是空寂一片,宁晚第一次觉得,这栋房子有些太大了,大到他开始觉得冷。
  他要找到沈舒云,他这样想。这个念头无比强烈地出现在他脑海里,让他麻木的脑子开始活跃起来,让他胸口那颗心也加快了跳动的速度,在这片寂静的黑夜里,像是一面被急速敲打的牛皮小鼓。
  宁晚坐了起来,立刻在手机里翻找出侦探社的电话,拨了过去,直到那边出现一连串的断音,他才意识到这是深夜,大半夜的哪有人会接他的电话,于是挂掉电话,沉沉睡了去。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打电话到了侦探社,请他们寻找沈舒云的踪迹。
  记忆到了这里就被一声突兀的铃声给打断了,宁晚抬眼看着罗骁,罗骁露出笑来:“我去接电话啊。”
  说着,罗骁就走到一边去听电话了。他站在门边,所以对话的内容宁晚听不太清楚,只能模糊地听到几个字眼。宁晚也没什么打探私事的兴趣,就坐在一边抽烟。自打沈舒云走后,宁晚的烟就抽得越发凶了,到了后来,几乎是一天一包地抽,办公室永远萦绕着一股烟味。
  罗骁的电话没有打很久,他走了过来,却没再次坐下:“我得回去了,今天就不继续陪你了啊。”
  “走这么急?你才过来多久?”
  “不成了,今晚老爷子要来我家吃饭,我得回去帮小寒准备准备。”罗骁挠了挠头,“小寒让我回去的时候顺道买点肉馅包饺子,再晚怕他说我。”
  宁晚挥了挥手,咳了一声:“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吧,看你就烦。”
  “你自己一个人过年,没事吧?……要不要来我家一起?”
  “得了吧,”宁晚坐在一片云雾里,只有嘴里叼着的烟头燃着一点橘红色的光,“你们一家人过年,我去凑什么热闹?我可不做那个格格不入的电灯泡。”
  他虽然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但是罗骁知道,宁晚并不是在假意推托,他是真的不想凑这个热闹,于是只能无奈地拍着这个相识多年的发小的肩膀,轻声道:“一切都会过去的,都会好起来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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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除夕还有两天的时候,吴姨特意在回老家过年前问了下宁晚:“宁先生,需不需要我包点饺子给你冻上?”
  宁晚当时坐在客厅里对着笔记本看年终汇报,闻言抬头愣了一愣,电脑的荧光打在他脸上,将他眼下的青黑和下颚的胡茬照得分明。
  他有一顿很想吃的饺子,可是错过了,再也吃不到了。
  “也好。”宁晚伸手拢了下额前的乱发,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看向吴姨,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寡淡如水,“包香菇猪肉馅的行吗?”
  吴姨连忙道:“行,那我包好了冻在冷冻柜第二格里。”
  宁晚点了点头,又将脸转回去,盯着电脑屏幕了。
  吴姨搓了下手,对这样冷淡的宁晚有些不适应,但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把这事告诉宁晚,于是开口道:“宁先生,我昨天在收拾房间的时候,找到了一个笔记本——这本子掉在矮柜后头了,我也是偶然看见的。看字迹应该是沈先生的,你要不要看一眼?”
  宁晚猛地抬头,一瞬间,他的眼睛亮得像是天边的流星:“在哪儿?”
  “你等下,我去拿。”
  吴姨很快就将本子拿了下来,交到宁晚手里。宁晚把腿上的电脑拿到一边去,翻开了那个小小的本子——那确实是沈舒云的笔迹,清秀且不失神形。
  这笔记本并不算新,看起来是用了有两三年的,里面的内容倒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都是些记录下来的菜谱。
  宁晚的目光柔和了些,他知道沈舒云一直都喜欢烹饪,且手艺不错,但当他翻到第六页的时候,目光却滞住了。
  那是一道糖醋里脊。
  摘抄的菜谱下,写了几行小字——
  【这道菜宁晚很喜欢吃。】
  【这次他说糖放少了,下次做要多放点糖。】
  宁晚怔怔地盯着那两行小字,手指颤抖着抚上那两行字,似乎是在隔着时空摸那个温柔的爱人。
  接着,他又向后翻去,后面隔几页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标注,这些标注每一个都是和自己有关的。
  【他不喜欢吃苦瓜,他今天吃到苦瓜的样子真像个小孩。】
  【他喜欢口味稍重些的菜,清蒸的做法基本上都不太感兴趣。】
  【这道是他喜欢的口味。】
  【烧得要久些,他喜欢吃比较软烂的肉。】
  每一个字,都是沈舒云对他很少说出口的爱。
  宁晚眼底聚起一层薄薄的泪意,他捏着那笔记本,痛得发抖——因为那上头每一个标注,都像是在嘲笑他的后悔来得有多迟。
  沈舒云从来都是这么傻的,那个人的爱永远是细水流长、默不作声的……宁晚不由地想,在他和沈舒云一起的这些日子里,自己到底错过了多少沈舒云默不作声的爱呢?
  宁晚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他只想找到沈舒云,然后紧紧地抱住这个人,同他讲一句对不起。
  不,不。
  要在对不起前先说一句,我爱你。


第37章 早产
  有些时候,某些人生里想逃避的事情,总会猝不及防地来临。
  沈舒云正躺在床上午睡,阳光透过一层薄纱窗帘落了他满身,也将他腰间搭着的薄毯烘得又暖又轻。一转眼,年就已经过去了,连元宵节都过去了两天,时光永远不知疲倦地向前走去,从不会为了谁驻足片刻。沈舒云已经并不在意时间的快慢了,在他眼里,他只是不断地重复着昨日——从早到晚,不过都是三顿饭,两粒药,一场觉。
  他尽量保持着自己心态的积极,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他会听音乐、做料理、看书和电影……沈舒云已经竭尽所能令自己开心些了,但是alpha信息素的缺乏,让这些举措看起来都好像收效甚微。萧阮偶尔会来这间房子里看看沈舒云,沈舒云会和他坐在一起聊天。在萧阮眼里,沈舒云一切都很正常,但只有沈舒云自己知道,那是他套在外头的壳,如果有人能打碎这层壳,那么就会看到壳子下那个面目全非、苟延残喘的人。
  这些日子,沈舒云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一件事——留下这个孩子可能是个错误,因为只要这个孩子在他身边一天,他就没办法不想起宁晚,他放不下那段过去。
  但对于这个美丽的错误,沈舒云并不算后悔,有时他坐在窗前,摸着隆起的腹部,也忍不住去想,这个孩子长大后,会像谁多一点?
  沈舒云想让这个孩子像宁晚多些,至少眼睛像宁晚就好了,这样即便自己和宁晚分开,也可以继续看见那双亮如星辰的眸子。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很多过去的人、过去的事,但睡得并不安稳,最后被一阵顺着骨缝钻的痛搅醒了这场梦。沈舒云茫然地睁开眼,粗重地喘了一口气,想要坐起来,但是腹部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失去了起身的力气。
  这不对劲。
  这样的疼法,很不对劲。
  沈舒云心里猛地一沉,一个念头让他浑身发冷,他皱着眉,脖子上沁出的冷汗将睡衣的领口都打湿了。沈舒云躺在床上,紧咬后牙,在撑过一阵短暂的疼痛后,他扶着床头柜缓缓地抬起身子,拿起手机,拨了医院的急救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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