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人间晚秋[现代耽美]——BY:舍木氓生

作者:舍木氓生  录入:06-18

  反正廖骏生被他们折磨得腿也瘸了、记忆慢慢变得恍惚,他只知道自己要逃出去,不逃出去自己就死了。
  后来在这群人自己都四分五裂的时候,记忆已经残缺大半的廖骏生找到了逃出来的机会,那是个夜里,他出来就就看到了海,因为筋疲力尽所以在海边睡了一觉,睡醒之后他便想起自己在逃那些廖永昌欠下的高利贷,后来的一切金今已经知道个大概了。
  金今翻身抱住廖骏生,心脏贴着廖骏生的胸膛,把自己听完后激烈的心跳传给他,问他:“怕死吗?”
  房间里窗帘拉了一半,窗外月明星稀,月光洒在金今的脸上,眼睛像深海的黑珍珠。
  “怕。”
  廖骏生看着金今说。
  “早就开始怕死了。”
  金今点点头,压下疯狂上涌的酸涩心疼:“怕就对了,我还活着呢,你不可以死的,我死了你才能死。”
  “好。”廖骏生答应金今。
  夜过了一小半,金今窝在廖骏生怀里渐渐睡着,廖骏生睁着眼不知在想什么,怀里的人呼吸声均匀,他就是觉得心里很满,满到没办法入眠,他想清醒地陪着金今接下来的每一秒,和死神正面对峙过,让他觉得现在每一刻都很珍贵。
  廖骏生恢复的记忆很快传到了金历杭耳中,日理万机的总统居然在一星期后就抽出了时间说要见廖骏生。
  时间安排在晚上,算是个总统与他亲信们的私人晚宴,地点在总统府邸。
  “他不会为难你。”金今对金历杭很了解,他给廖骏生挑了一套烟灰色的西装,沉稳内敛,又有些禁欲。
  廖骏生接过,其实要见金历杭这件事,他避免不了紧张,金历杭不是普通家长,是总统,是一国之主,权倾朝野的野心家。
  自己睡了他儿子,还让人家儿子为自己憔悴成那样,他不觉得金历杭不会生气。
  “真的不用准备礼物?”廖骏生问金今,前几天他说要准备些礼物,金今仿若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什么礼物?整个国家都是他的,你觉得他缺什么吗?”
  那时候廖骏生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但现在要去了,他又觉得空手很不好。
  “你就说我这几天养胖的五斤肉是你送他的礼物。”金今穿了套白色西服,袖口别着一枚带有金历杭支持者们做出来的logo袖扣,金今的脸上肉了些,是廖骏生这一个星期从早到晚的监督成果,他们还住在医院里,不同的是病人变成了金今,他每天都要测量身体各项指标,进食各种各样的营养餐,终于功夫不负廖骏生,把金今养胖了四斤三两六钱。
  天色暗了下去,金今的车抵达总统府邸,门口挺拔的武装部队像随时可以参与战斗,窗户打开,金今的侧脸从车窗里露出,所有军人立正向金今敬礼。
  车子开进去又开了快十分钟,才到了晚宴所在地,大部分人已经到了,金今倒数第三个到,谁先谁后都是有讲究的,倒数第二个是副总统,最后一个到的是金历杭。
  进了宴会厅人并不多,但廖骏生还是看到了许多熟人,唐岳、武湛、穆椋……他们没有在一起,而是和自己家人站在一起,有经常在新闻上看到的面孔、有总是出现在国外网站上的面孔……
  进去之后金今带着廖骏生先和几位长辈问了好,长辈们纷纷一团和气,仿佛很早就认识了廖骏生一般,问候他的身体、朝他笑。
  等打完招呼金今才带着廖骏生走到他们两人的位置,此时唐岳无聊走过来,他穿着一身挺拔的黑色西装,因为这不是正式的对外宴会,所以他白衬衫最上面的一粒纽扣没有扣上,金今眼尖地看到唐岳领口内侧隐藏着一枚大家都懂的红色印迹。
  “你扣子扣起来。”金今有些无语,唐岳笑了下,笑得十分坦荡。
  唐岳没表情装孙子的时候金今还没发现,此时才觉得唐岳有些怪怪的,眼睛不在笑。
  “你那儿。”金今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陈肴弄的?”
  唐岳耸肩:“不是。”
  金今从头到脚看了下唐岳,来了兴致,继续问:“什么情况?”
  “分了,还能是什么情况。”唐岳装得无所谓,但金今看到他嘴唇有些发白,还是第一次看到唐岳这种模样,明明人模狗样的,可就让人觉得落魄。
  金今拿了颗樱桃摘了蒂去了壳的樱桃塞嘴里,边吃边八卦:“哎呦呵,您还能被人甩啊?什么时候的事儿?”
  唐岳发觉自己走过来找金今玩是个错事儿了,他心里很乱、脑袋很空,就想着金今能给开解开解,没想到这小混蛋还是不改以往的脾性,一本正经嘲笑他。
  “前天,没被甩,和平分手,不成啊?”唐岳拉过金今面前的樱桃碟,有些气急败坏。
  “前天分手昨天就耐不住寂寞去找别人了?你好渣啊唐岳。”金今在伤口撒盐撒得不亦乐乎,此时宴会厅的正门打开,先是走进来两个高个、体型魁梧的男人,总统大人的贴身保镖。
  金今不再嘲笑唐岳,站起来,宴会厅里所有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金历杭面色和善地走进来,声音也温和:“大家坐吧,自己人不见外。”
  因为是私宴,所以是按家庭来坐的,金历杭自然是和金今坐在一桌,金历杭走过来看到唐岳站在金今边上,开玩笑道:“唐岳,你也是打算来入赘我们家的?”
  周围人笑成一片,唐岳扯了扯嘴角:“叔叔您别开玩笑,我找金今玩儿呢。”说着唐岳走回自己家那一桌,金历杭走到自己位置边坐下,所有人才坐下。
  “金小今身体好点了吗?”金历杭慈爱地看着金今问,金今回答:“好多了,你不是要认识认识廖骏生吗?”
  他直入主题,廖骏生一愣,金历杭点头,看向廖骏生,眸子里是善意的端详和打量:“骏生,你好,我是金今的爸爸,金历杭。”
  廖骏生站起来,握住金历杭伸出来的手:“金总统,您好。”
  两人的手分开,金历杭笑了下:“和金今在一起的时候不用叫我总统,按唐岳他们那样叫吧,叫叔叔。”
  廖骏生坐下,颔首道好。
  廖骏生和金历杭的对话在晚宴时只有这么两句,之后金历杭便与其他人聊别的,尾声的时候甚至已经不坐在主桌了,金今喝了口饮料:“我说吧,我爸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我随便和谁搭伙过日子都没关系。”
  可就在晚宴结束的时候,金今被警卫带着去配车那里,本来廖骏生跟在后面,一转眼廖骏生却不见了,金今慌张地要找他,边上金历杭的助理开口:“金先生您在这里稍等,总统与廖先生有几句话要说,他很快回来。”
  金历杭不会伤害廖骏生,这一点金今是笃定的;但他不清楚金历杭要找廖骏生说些什么,贸然冲过去打断是不可能的,金今站在安静的花园里,一颗心像在打鼓。
  廖骏生一直跟在金今身后,走出宴会厅的时候刚刚看到的金历杭的其中一个保镖突然挡在了他跟前:“廖先生,金总统请您密聊。”
  廖骏生看了眼金今的背影,转过身跟着那保镖走向这栋小楼的二楼。
  二楼也是灯火通明,金历杭站在走廊深处,面朝着窗外不知看些什么,听到脚步声之后转过头来,看着廖骏生:“骏生来了。”
  保镖把廖骏生带到之后便退回了楼梯口,廖骏生点头:“您好。”
  窗外是金今的配车,金今站在车边,唐岳走到他跟前,不知在和他说些什么。
  “作为家长,我自然是希望你和小今分开的。”金历杭的口吻上位者味道不浓,像是在闲聊,廖骏生看着他不说话,眸底沉沉的,周身有些绷,他面前的是金历杭,所以无论什么话都足以让他全身警惕。
  “不过小今过去吃了挺多苦的,我也不愿意让他再折腾,他开心就好。”
  窗下的金今看着唐岳笑了下,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金历杭转过身直视廖骏生,眼底的那些仁慈啊温情啊通通没了,只剩下浓重的死气和冰冷,看廖骏生的目光像毒舌吐出蛇信子。
  “他的安全我不多说,这是你要拿命保证的。”声音没有多大变化,但冷漠得像个机器人。
  “而你,我不管是经商还是从政,但凡有妨碍到我的任何一点,你就不要再出现在金今面前了。”金历杭盯着廖骏生,这句话不是警告,而是陈述,告知。
  “我没空教你,但是遇到的人,往上查三代、人脉查五度是必要的;要做的选择,没把握的话,让我的秘书帮你也不丢人;照顾好小今是基础,明白你自己现在的身份才是最重要的。”
  廖骏生一点就透,金历杭无非是告诉他,他现在不仅仅是廖骏生、不仅仅是骏和的老板,他还是和这个国家的总统有密切关系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通通有人监视着,不仅仅是金历杭,更多的是敌对势力、境外势力;如果他被收买、被蛊惑,做出影响国家利益、金历杭利益的事,可能他的消失就是一秒钟的事情。
  “我明白。”廖骏生回答金历杭,也像是在聊天,他不需要过多言语,尽管头顶上悬着一把锋利的刀,但自己怀里抱着的是金今,所以廖骏生永远不会让那刀落下来。
  “嗯,去吧。”金历杭抬起手拍了拍廖骏生的肩膀,轻松道。
  同一时间,花园里的金今看着面前焉了吧唧的唐岳笑着:“那你怪谁呢?自己提的分手。”
  “分手第二天就去找乐子,你有什么资格怪陈肴?”这句话金今说得比较低,像是在嘟哝。
  “不是找个人代替,忘记就会快一点嘛,再说我也没真来,那女的嘬了我两口我就把她推开了,感觉不对。”
  因为失恋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唐岳掏了根烟出来点上,边上的武警上来二话不说撇下他的香烟,没收了他的打火机,唐岳一脸悲催,把唯一吸进肺里的一口烟吐了出来:“真特么操蛋。”
  “既然这样你分个屁手。”金今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他吐出来的烟。
  “我就觉得吧……他喜欢的不是我的人、也不是我的身份,是我带给他的安全感,现在呢,安全感这种东西,他能自己给自己了,就不大需要我了。”
  愈发安静的花园里,唐岳说一句叹两口气,说一句叹两口气,金今好奇:“那他就轻易答应了?”
  “我说什么他都答应,交往的时候就没说过一个不字。”唐岳回忆着他和陈肴在一起的时候,他年纪大,几乎把陈肴当个儿子宠着,陈肴也听话,唐岳说什么就是什么,从不反抗。
  就算闹别扭也是陈肴先去跟唐岳道歉和好,乖得不得了。
  “你今年……27?你家里没让你赶紧定下来啊。”金今转移话题,这事儿他也好奇,一般家里从政的不像经商,如果以后要走政途,特别是像唐岳这种背景的,25前就得定下来结婚生子,然后以完美的形象登上政治舞台,唐岳这已经算晚了。
  金今看到唐岳用力咬了下牙,眼底沉积着愤懑:“我爸让我回家见N市市长他女儿,我跟陈肴说了,打算故意让他吃个醋逗逗他,结果他问我什么时候去,要不要帮我订机票。”
  说到这里金今总算是知道唐岳为什么主动提分手了,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下,要不是金今曾经当过普通人,感受过无法抓住的患得患失,他或许也觉得陈肴是故意的,就是想和唐岳分手。
  “你……你放不下就去看看他,问问他是不是真的想分,别特么一个人耍忧郁了,看起来很蠢。”金今把话讲到这样,唐岳要是领悟不了,或者不愿意听他也没办法了。
  唐岳掏出手机,屏幕亮亮的闪了下金今的眼睛,很快唐岳又骂了句什么:“他要是想复合到现在一条信息都没有,妈的……”
  说着唐岳抬起腿就朝花园外走,金今皱起眉看着他:“你又要去找乐子?”
  唐岳转过头,语气恨恨的:“放屁!老子去看他是不是背着我偷野男人。”
  说完唐岳快步离开,金今笑了下,转过身便看到廖骏生从小楼里出来了,他迎上去问:“我爸没怎么你吧?”
  廖骏生摇头,让金今放心:“只让我好好照顾你。”
  “是吗,那我们回去吧。”金今没多想,他猜金历杭也没说别的,便主动牵住廖骏生的手,朝配车走去,刚走了两步便看到坐在一辆白色车辆里的武湛,武湛是和他爷爷父亲一起来的,那辆车是军队最高领导者的配车,缓缓行驶在总统府邸内,开着窗,朝出口开去。
  武湛看到了金今,也看到了廖骏生,他看了一眼便别过脸,看向前方。
  “还想呢?”武湛的父亲话里带着匪气,从来都是个军痞的模样,他好笑地看着儿子:“人小今看不上你,别想了,赶明儿爸给你找俩小鸭子?”
  武湛当没听到父亲的话,此时他爷爷横了眼他的父亲:“别说了。”
  接着武湛的爷爷又看向武湛:“命里有时终须有,该放下的就得放下,坦坦荡荡的,知道吗?”
  武湛点了点头,他看着自己戎马一生的爷爷,开口:“知道了,我已经放下了。”
  他确确实实已经不再惦念着金今了,只是心脏像做了一场手术,虽然手术成功了,但伤口还在,没有愈合,吸气的时候会疼,需要时间才能痊愈。
  目送武湛一家人离开,金今才把目光收回,沉默着拉着廖骏生往外走,配车司机和警卫也没有过问,慢慢跟在两人身后。
  “夏天要到了。”
  走了十几分钟,金今冷不丁说,廖骏生嗯了一声:“还有一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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