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也招收研究生和博士生。其中好几个研二研三的以及博士生,上次研讨会的时候也一起跟着去了鱼村,所以见到梁袈言不仅不陌生,还很惊喜。
路萌正好是周令仪的研究生,这时候又多了梁袈言当导师,真正是喜不自胜。
梁袈言反正跟她也熟,就让她当了助手。她这下可好,正大光明地跟着他,恨不得为他鞍前马后处处都能出上份力。
尤其是不久前迟天漠还搞了那么个轰动全国的直播,她那天当然也是热心的吃瓜群众。
这次梁袈言一来,她就难以抑制激动的情绪对梁袈言提了一句,但梁袈言的反应是虽然还维持着笑容,但脸色立刻就不自然了。
这让路萌很好地接收到了这个脸色背后的信息:梁教授不喜欢提这事。
于是她很乖,从此再也不提。不仅自己不提,还同时监督别人。如果有人要在梁袈言面前提起,她马上打断把话岔走,就连对宋空林也不例外。
以至于宋空林见着她,总拿她打趣,说她是“小狗腿子”。
路萌才不理别人说什么,梁袈言是她偶像,从学识到为人都全方位敬仰的那种。
虽然之前撞到过少荆河和他两个人腻在一起,但还是比不上他们关系正式公开出来带来的震撼。
她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在微博和朋友圈狂发消息,恨不得都给这两位跪了。
“这两位中无论哪一位如果找了别人,我可能都要遗憾好久。可谁曾想,他们找到的是彼此。哈哈哈哈,我真是太开心了!”
在网上发出狂放大笑的姑娘,到了现实当事人面前,就只剩下娇羞的忸怩。在梁袈言旁边察言观色了好半天,才终于鼓起勇气,佯装无意地说:
“梁教授,你和荆河师哥,要、要幸福啊。”
梁袈言正在看电脑,忽然听她冷不丁地冒出这句,一时有些诧异,对她扭过头。
就见她虽然努力作出一副自在的表情,但小脸通红,眼睛也不好意思看向他。脸蛋的红晕下藏着羞涩和喜气,让他几乎就能看见她此刻脑海里浮现出的画面一定跟他和少荆河有关……
梁袈言现在虽然对少荆河的冷淡正心怀耿耿,但也不好就此泼她的冷水。再说这个祝福……谁又能说不是他内心其实一直期望的呢?
于是他微微一笑,扫了她一眼:“谢谢,我们,会努力的。”
路萌平时在网上就没少就这个话题跟其他女生掺合。
可是几个人讨论得再热乎,也不过都是她们自己的想象罢了。
现在终于听到他亲口承诺,就好像看到有一束光,明媚灿亮地从他头顶洒落下来,梁袈言在那明亮的光线里萧然出尘。
那一刻,仿佛梦想照进了现实。
功德圆满了都。
路萌内心洋溢着巨大的幸福感,简直笑得合不拢嘴,边笑还边脸红。
梁袈言不知道她在兴奋个什么劲,但她这个样子,应该还是不知道更好。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面上也没说什么,把头转回去,继续跟她讲解她之前问的那些问题。
等问题都讲完了,路萌道了谢出了办公室。
但没一会儿,她又敲了门进来。
“还有什么事?”
梁袈言正偷空喝了口水,放下杯子问。
“这个……”路萌对他出示了手里多出来的一个U盘,羞羞怯怯地觑着他问,“梁教授,这是前阵子被贴吧里的人翻出来的,不知道您看过没有?”
梁袈言很莫名:“贴吧?什么东西?”
“就是、就是,”路萌明显有些紧张,小跑到他桌前,U盘还是在手里攥得紧紧的,不敢马上给他,“就是,呃,现在有人给您建了个贴吧--不,您别紧张,是好的、好意的。吧里的都是被您圈粉的粉丝。”
她慌慌张张地解释,又更加的手舞足蹈,梁袈言也猜到了是因为直播引发的后遗症,便没说什么,只简单地点了点头,表示懂了。
路萌这才说下去:
“然后,里面的……哦,跟您报告一下,主要都是妹子。”
她还特地先作个解释,惹得梁袈言又是一笑,再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然后吧友们就很热心,每天都在吧里分享很多关于您的资料--您放心,没有私生饭,所以没有什么私密的东西,就是您以前做的课件,还有人找到的别人偷拍的课堂上的照片之类的。”
梁袈言对饭圈一无所知,自然也不知道什么叫“私生饭”,但听到她的竭力保证,刚提起来的心还是放下来了,又点了点头。
“然后,就有人找到了这个。”
路萌怯生生地把U盘递过去,但那姿势有种他只要一面露不豫就随时能撤回来的紧张感。
梁袈言也没立即接,只看着问了句:“什么东西?”
“一、一个视频。就是您在江边喝醉了,路人拍的一个……”
梁袈言的脸色果然立马大变。
这什么视频,他马上想到了。
怎么会想不到呢?简直就是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甚至当初许立群曾经拿到他面前羞辱他的嘴脸到现在他还历历在目。
还有院长……他专门跑到院长室去做了恳切的解释,结果后来还是被当成他们在猥亵案里侮辱他的理由。
这个视频,以及那段过往,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美好的纪念。
他扭开头,皱眉说了句:“这种东西怎么还有人翻出来?”
“您不想看看吗?”
虽然也预料到了他可能会不高兴,但路萌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不想!”
梁袈言断然说。他不光不想,还很想全网删除。
但这显然是妄想,所以他虽然生气,也只能无可奈何。
路萌的声音就越发缩小了,像个小猫叫唤似的喃喃说:
“可是……我觉得还挺可爱的呀。再说,……荆河师兄也帅死了。好多人因为看了这个现在到处打听他呢。不过时间这么久了,他们当然什么都找不着。害得我好想告诉他们你们俩现在已经在一起了……”
她嘀嘀咕咕的,梁袈言惊讶地忽然问了声:“你说谁?荆河?”
路萌点点头:“对啊,您在那儿醉了,不是荆河师哥背的您吗?”
梁袈言脸色一整,瞬间想起来了!
对啊,他怎么把这事忘了?
他指着U盘再做了次确认:“你是说这里面不光有我喝醉了,还有荆河背我?”
路萌又点了点头,U盘再向他递了递。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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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第143章
回到家,梁袈言吃饭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再次拿过手机,点开了那个视频。
最开始让他避之不及,这辈子都不想再碰到的东西,今天他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
自己醉得胡言乱语乃至躺到了地上的部分当然还是忍住羞耻心尽量不去理会,他只挑有少荆河的地方看。
看得满脸通红,又莫名有点激动。
当时人都挤在了一块儿,推来攘去,拍摄者也不是一直站在最里。
被挤到外面的时候只能伸着手机,从高处、从人缝里塞进去。
于是他就在一时清楚一时模糊的影像中,看到少荆河扶起他,喂他喝水;看到围成了一口井的人群后背,从里面传出少荆河的声音;再然后,人群让开出口,他被别人扶起来,放到了少荆河背上。
他仔细地研读了少荆河的表情,能看得出来,少荆河当时对他确实不熟。
如果是迟天漠那类,因为上过他的课就喜欢上了他,会趁着他喝醉借机和他亲近。
少荆河并不是。
就是纯粹的遇上了帮个忙,又因为正好知道他是谁,才会主动提出送他回去。
那时的少荆河在他现在看来,是陌生的--当然,他们当时本来就相当于陌生人,他自然没有见过少荆河的这一面。
但那个少荆河,和三年后来到他面前时一样,眉眼间正气干净,让人没法不喜欢。
忙出了一头汗也还是认认真真地专注在他这个醉鬼身上。梁袈言不禁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醉得那么厉害,意识还能保持一点清醒,说不定从眼皮缝隙间看到这个样子的少荆河,会先留下非常好的印象。
这份纯粹,让梁袈言看得入迷。
哪怕是现在,两个人都已经如此熟悉,看到这样的少荆河,他还是会怦然心动。
反反复复地看,看了很多遍。吃完饭洗完澡,上了床,又忍不住要拿出来看一遍,完全不腻。
看着看着,他不免又感到了难受。
梗在他心里的那根刺,越来越折磨人了。
他们已经快有一个星期没有通过电话,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愿再主动打个电话过去。
以前很自然简单的事,现在也变得极不自然。
他一边忐忑难安,一边又要控制自己不要因此而无端地生出疑心病来。
他比少荆河大八岁,处事就应该更成熟自信。
少荆河肯定是真的忙得不可开交,不然不会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他这么安慰着自己,又熬了一个星期。
然后就,又开始少觉了。
每天很早就醒来,有时是自然醒,有时是因为外面的马路上的声响。
他这栋楼和马路只有一墙之隔,环境与之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周围都是小区,马路上每天进出的车辆不少,哪怕凌晨也能听到车轮在水泥地上急促摩擦发出的尖锐的刹车声。
还有每天早上五六点,环卫工人沿街打扫,竹条扫帚刮着地面,一阵阵的“刷啦刷啦”,不时还带上个空易拉罐,“咣当、轱辘”地在还安静的大街上滚动。
这些哪怕他住在七楼,也听得一清二楚。
在环卫工人扫地的时候,也已经开始有居民起来了。有老人遛狗,也有人晨跑,于是他被吵醒后就更睡不着,干脆也跟着起床。
经常是坐在桌前吃早餐,窗外的天色才刚蒙蒙亮。
这个情景和三年里的每一天何其相似。又让他无法不去想起和少荆河在一起时的每一天。
他收拾行李的时候,心里怀着不可名说的怨气,连他自己也不愿承认。
但其实就是这样。
他确实是负气出走。甚至因为是少荆河的家人,所以也迁怒到了少荆河身上。
这种委屈摊开说出来当然很没道理,也经不起少荆河那精明的头脑质问。
同时人和家庭之间种种牵扯本身就极为微妙,他明知即使掰扯也不可能掰扯清楚,最多不过是逼着少荆河选边站而已。所以干脆装得大度大气,一派云淡风轻。
但事实上,那股委屈并没有因此而消解。
直到他终于离开,到了这里,他才感到了一丝报复的痛快。
甚至,他还做好了和少荆河可能还是要渐行渐远的心理准备。
然而这种痛快并没有能维持多久。
分离就是分离,更何况他们还在热恋中就被这样强行分开。
那种感觉比真正的争吵之后更熬人。
在他搬进这个新居才两三天之后,他就受到了孤独感的反噬。
一季一会是不是还是太任性了?一时之气做出的决定,他甚至都隐隐地有些后悔。
接到了少荆河电话的时候,他也陪着一道着急,一道焦心,但也获得了一点安慰--他们俩的关系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发生改变。
少荆河还是在意他需要他,遇到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来找他商量。
这让他忍不住分外想念起少荆河来。当时真恨不得就直接买票冲过去抱紧他。
可是,之后又是怎么回事?
现在更是,怎么个意思?
是之前预想过的渐行渐远已经悄然来临了吗?
他叹了口气,望着窗外蒙蒙亮的天光。
现在他住得近,也不用像以前为了避开人群早早逃进办公室里,所以在简陋的蜗居吃完早餐,他发了一会儿呆,照旧以想少荆河为主题,又思念出了一片惆怅。
终于捱到了天亮。
反正是再坐不住,他还是拿起包去单位。
现在他也没有单人办公室了,和其他老师共享一个大办公室。
这阵子别管第二个老师是多早来,他都是第一个到。刚开始其他人还惊讶,后来都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