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天漠翻翻眼皮望望天花板,扯起一边嘴角:“正常逻辑?”他的眼珠子掉下来,眺着许立群,凉凉地笑了声,“正常逻辑就是我的钱,我的游戏,我定的规矩。从哪题开始,哪题问过了不想再问我说了算!”他收起笑容,眼神变得死气沈沈,“我给过你机会了,许教授。两次。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许立群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一百万……他又少了一百万!
三百万,够干嘛?全拿去给败家儿子买房子?
老子的脸都豁出去了!就为了给他买套房子--
没有爱琴海,没有头等舱,也没有夫人的包……什么都没了。许教授迅速地颓丧下去。还辞职?还搬家?拿什么搬?!
他摇摇头,既然这样……他失心丧气地想,既然这样--
纵然现在还剩三百万,可是在许立群眼里,比起五百万已经是少了一半,还不定会被怎么克扣,所以就跟没有一样。
他已然忘了最开始,他想要的不过是五十万。就在他给迟天漠写的信里,当时有五十万他就觉得是解决了大问题,而他现在已拿到了三十万。
一切都是迟天漠的错!把价码抬起来,又变着法子扣回去--实在是狡猾、小气,耍着人玩吗?
“既然这样,”许教授脸上的皮肉都松垮地耷拉下来了,黯然失望之余他只好表示,“剩下的那些问题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本来也是被你抓来受你胁迫才--”
迟天漠看着他,平淡地确认:“你是说还剩下三百万也不要了?”
“哼!”许教授撇开脸,显出凛然不屑的神气。
谁知迟天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一眼就看穿了,直说:“这数目对我来说就是笔小钱,你以为我是舍不得才变着法子克扣你吗?太小看我了。麻烦各位观众作证,现在是许教授不要,不是我不给。既然你不要,那除去已经给你的三十万,剩下的四百七十万我就捐出去好了。”
他抬头吩咐了声:“拿我的支票簿进来。”
很快一本小小的支票簿送到他的桌上。
迟天漠翻开封页,在面上一张快速地写了几个字,签上名,再爽快地一扯,递给等候在旁的保镖。
“拿去给许教授看一眼,让他知道,这点钱,我既然敢说就能给。”
保镖拿着支票走到与摄像头旁,既不进入拍摄视野也能在明亮的灯光下让许教授看得一清二楚。
许教授虽然脸上显得不屑,眼睛却还是不由自主瞄了过去。
不错,汇风银行的支票,大写的四百七十万,小写后面的零也一个都没少。下面是迟天漠的中英文签名。
看得他要犯心绞痛。
但再往上瞄,他的视线就定住了--
梁袈言?!
许教授再次勃然变色。
凭什么?
他真要捐出去,捐啊!为了脸面,为了名声,捐吧!那么多可做慈善的地方。
可是捐给梁袈言?凭什么!
他许立群在这儿丢脸认怂都拿不到的钱凭什么轻轻松松就给了梁袈言?
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还不够梁袈言风光的?在家翘着脚喝着冻乌龙看他出丑,竟还要来分他的钱?
凭什么!!
许教授双目溜圆瞪着那张支票,手伸得笔直地指着,难以抑制的气血翻涌,气得浑身发抖,耳边又传来迟天漠冷淡嘶哑的声音:
“许教授,我本来想着既然你缺钱,我又有钱,那用钱就应该能尽快解决问题,你好我好大家好,也不需要闹出儿童不宜的场面让我的直播被网站封停。但你既然现在给钱也不要,那我就没办法了。你要知道,没了奖金,该答的题你还是得答。逼不得已,该用的手段我还是会用。”
他挥挥手指,保镖收起支票,缓缓走向摄像死角,准备沿着墙边向门外走去。
迟天漠看着他盯着保镖目不转睛的样子,毫不在意地说:“许教授,我们开--”
“等一下!”许立群大叫!却不是对迟天漠,而是对着那个快要走出他视线范围的保镖。“等一下!”保镖脚下不停,没有理他,他只好又慌忙地向着迟天漠,“你你你等一下!”
迟天漠又做了个手势,保镖这次头也没回却竟然真的停下回转过身。
迟天漠冷冷地看着他:“怎么,许教授还有话要说?”
许立群指着保镖,着急得语无伦次:“我--我、你--那个--”
“许教授又要钱了?”
许立群连连点头。
迟天漠冷笑:“你耍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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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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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第115章
许立群汗如雨下,既再说不出不要钱的豪言壮语,又耻于自己无常反复,自打耳光。
他原本刚才对三百万面露不屑时,自己一方面自然是有些心疼,但另一方面却又觉得十分爽快。被迟天漠牵着鼻子威逼恐吓了这么久,面子里子都要丢光了。突然来了这么一下,无形中打击了迟天漠的锐气,对他自己的精神又极为提振。
就好似胜负只在他一念之间,只要他不要钱,主动权就能发生转换。他不要钱,从此就不必受迟天漠自以为是的掌控,同时还有了一种豪掷三百万的快感。
而他此时显出视金钱如粪土的底气,那效果自然时比拒绝五十万时更加倍,不啻重新树立起了一个教授的威望,而且说不定还能凭此安然回到B大……
要说许教授的人生哲学中,一向要脸多于爱财。反正他虽无富贵命,但也没捱过饥寒苦。日子不咸不淡,过得下去就行。只要“教授”还在,那人生的风光就在。
许教授全当自己做了场五百万的美梦,一朝梦醒,他的心态调试得也很快。偏偏这个迟天漠今天有点奇怪,明明是个脑筋不太好的神经病,上半场还拿他很没辙,一口气五个问题全问完一无所获,唯一想得到的解决办法也不过是加点钱再问一遍。
这也就罢了。要真照这个发展,凭他许教授的能耐怎么着都应该可以既拿到个最高价值,又能装出虚以委蛇苟且偷生的可怜相哄骗世人。可是怎么搞的?就仿佛电光火石陡然之间,这个都看着快要死了的迟天漠被某种看不见的神秘力量劈了个精光透亮,一下如有神助似的开始回光返照。
从把钱一下加到五百万开始,每次出手都能奇准无比地踩中他的软肋。
给出三十万却扣了七十万,轻易就让他大乱了阵脚。光这一下,他不仅完全不再去想求救逃命离开……甚至还恨不得都不用迟天漠再问,只要给他再开个头,他自己就能主动而热忱地把什么都招了。
但当许教授难得的理智回笼,这个神经病居然又一次离奇而准确地踩上了他十几年来最大的痛点--梁袈言!
非吾即彼。许立群在梁袈言从他的学生一跃成为他的同事之后,就无数次面对过这样局面。小小的东语系里,明明两人称得上势均力敌,甚至他还更有资历,但每一次幸运之神眼里似乎就只有梁袈言。
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
就连现在--都是!
许立群甚至都怀疑冥冥之中就是有个无比阴险狡诈的神在盯着他,到了这种时候还在看他不爽,还要借着迟天漠的手玩弄他。
许教授怨天怨地,独独跨不过梁袈言这道坎,咽不下就把该自己得的东西再次让梁袈言占了便宜这口气。
但被迟天漠一反问,眼看他仅剩的那点教授的格调俨然就要全盘丢光,所以只能嗫嚅,说不出话来。
他不说话,迟天漠却像是被他的反反复复已弄得失去信心,只和他刚才一样,面露不屑地别开眼睛去看笔记本,嘴里说着:“我看还是用我刚才说的方法更快。而且大家都已经等得太久了。”
“不不不,”许立群着急忙慌地只好开口,“我、我愿意配合。我真的……一定配合!我保证!”
迟天漠犹是凝视了他好一阵,才再次举起手,把保镖召回来。
那张支票重新被放到了他的面前。迟天漠两指夹起那张支票,瞥向许立群:“许教授,这是最后一次。”
“是,是,我知道。”许立群一头一脸的汗,忙不迭地点头。
迟天漠眉目间只有冰冷:“你要是再偷奸耍滑跟我讨价还价,不仅没有钱,也不会再有直播--”
“我配合,我一定配合。”许立群恨恨地盯着他手里的支票,仿佛那就是梁袈言的笑脸。
迟天漠满脸阴沉,心里却很欣喜。眼瞅着许立群的心理防线终于全面垮塌,他忍不住扯起嘴角,露出个难看而得意的微笑。
“三百万,你还有问题吗?”
“没了,没了,就照你的意思。”
迟天漠满意地点了个头:“三个大题,一题一百万。”
他的嗓子越来越喑哑,声音也越来越低,到了“百万”两个字时,只有出气已经连声音也没有了。
他不得不再次停下来,医护小组又一次悄然来到他的身边。医生检查了他的喉咙,无奈地摇了摇头。
迟天漠抿紧唇,一把揪住医生的白大褂领口,虽然没力气做出凶恶的举动,但眼神已足以传达他狠戾的威胁。
医生吓得高举双手解释:“不是我不给您打,但那针不能再打了。再打会对中枢神经造成不可逆的影响,后果会很严重!”
迟天漠眯起眼睛,手上又紧了紧。
医生无可奈何,举着手想辙:“不然……可、可以有个权宜的办法。”
他僵着脖子微微回头,对护士说了个药名。护士急忙从药箱里翻出来递过去。医生接过那瓶喷剂,递给迟天漠:“您尽可能地少说话,实在要说的时候,用这个喷一下喉咙,等三秒就可以了。但是,这药也是虎狼之药,仅能救急而已,治标不治本,您还是要少用。”
迟天漠松开他,拿过药看了看,张开嘴对着喉道就先试了一下。医生一看他说喷就喷,自己刚才说的那些“少用”的嘱咐简直白说,就不禁皱眉摇头,想劝又不敢再劝。
迟天漠一动不动默数了三秒,清清嗓子,果然感觉舒服了一些,咳嗽也有声了,就对医护小组挥挥手,把人撵走,才又看向许立群:
“这次我只说题目,你自己看着回答。如果有要点你没说,我就直接那份钱扣除。”他的声音比之前的还低沉,几乎就把能勉强出声的破锣嗓子。
许立群还不由自主侧着头分辨了一下才听清,但听清了又不知怎么才算是他所谓的“要点”,可又不敢再问,只好迟迟疑疑地跟着点头。
迟天漠比了个“三”:“虽然事情是我做的,但给我出谋划策的是你。对不对?”
这是问过的五个问题之一,但之前许立群只需要答“是”或“不是”,现在,当然远远不止。
“是。”他先迟疑地点了头,却不知接下来该怎么说。没了迟天漠的小题追问,他要自己把事情都招供出来,这难度让他很后悔刚才没有珍惜还有小题的机会。
他一停下来,迟天漠就死气沉沉地看着他。然后等了三秒,许教授还在犯愁,迟天漠拿起手机,操作了几下,很快许教授的手机也响了。
许立群打开短信一看,10万到账。
只有10万。
他愁眉苦脸地看着那数目,再抬起头看向迟天漠。迟天漠冷漠地又等了他两秒,点点头:“好,第四题……”
许教授连忙又伸出手叫起来:“不!等等!我说!我说!”
迟天漠不高兴地皱起眉:“你每次都要挑战我的耐性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回忆!我在想‘要点’。”许立群双手合十,求饶地解释,“都这么久的事了,你总要让我想想。”
“你不是已经在这儿坐了这么久吗?不去好好回忆自己做过什么,净想着拿了钱怎么花了是吗?”
“我想到了,这就……”许教授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躲闪着他的目光尴尬地说,“咳,呃,就是、就是那个时候,你来找我问我怎么能--”
“咚!”迟天漠那边发出了一声响。
许立群惊跳起来,连忙抬眼看他,看到他手里拿着手机,手机的一边正靠在桌面上。他阴沉着脸,眼睛里满是警告,显然对他这个开头很不满意。
许立群张口结舌,迅速低下头,转着眼珠子想了又想,才磕磕巴巴地再开始:“呃,应、应该是更早一点,我捡到了你的手机……”
“咚!”迟天漠警告的手机法槌再次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