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荆河直起身,笑看着他要干什么。
结果梁袈言抬起下巴,又吻住了他。
少荆河的手迟疑了片刻,又蓦地收紧。
两个人亲得密不可分,空气都上升了好几度,少荆河的手臂紧得几乎要把他嵌进自己身体里。
又是好一会儿,两个人才难舍难分地分开。但目光依然胶着,眼眸里依然是对彼此的渴望。
有时限的放肆总是让人留恋。
少荆河笑起来,声音低哑地说:
“你就喜欢这种地方,在家都没这么热情。”
“你讲点道理。”
梁袈言别他一眼,笑着推开他,拉上他往外走:
“我在家还不够配合?再热情就被你弄死了。”
少荆河张开手指,和他的扣在一起,在出门前又用力抱了他一下,磁性低沉地在他耳边说:
“不然你弄死我也可以。我很期待。”
梁袈言眉尖跳了两下,没时间数落他了,只能用力拧了把他的腮帮子:
“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啊!”
“那不是只对你么?”
少荆河翘起嘴角在他嘴上啄了一下,拉开铁门,拉起他飞快地出了门。
巷口奶茶店门前停了辆面包车,他们有些迟疑地走过去,不太确定是不是就是张警官说的来接他们的车。
还没等走到跟前看清司机,车门已经对他们敞开了。
“快!”
小警察从里面探了半个身子出来向他们招手。
他们快走两步,一下子钻进了车里。
“副队让我拿给你们的。”
车窗都贴好了单向膜,小警察没等他们开口,从后面拿出个塑料袋递给他们。
少荆河接过来打开,是两件白大褂,还有两幅挂牌和胸卡。
“假扮成医生?”
梁袈言接过他递来的一套,有些惊讶。
“嗯。”
小警察说:
“这样最快最方便。这都是临时跟病房里的医生借的。我们从停车场搭电梯上去,到了中间几层进来的人会比较多,你们到时候戴上口罩,跟紧我。”
他们套上装备,车从医院侧门的急诊部入口开进去,进而转入了地下停车场,在地下停车场搭上了电梯。
医院大楼里从来哪哪儿都是人,等电梯的也不例外。
电梯上到了一楼,大门一开,蜂拥进来一群形形色色的乘客。有来探病的亲友,也有出来买午饭的,另外还有两三个拿着拍摄器材的人试图往里挤。
梁袈言佯装咳嗽,手握成拳挡在脸前,把头扭到了里面。
电梯员瞧着那几个人,也问:
“你们要去哪儿?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报社的,刚从外面采访回来,顺道来探望同事。”
其中一个胸前挂着相机的堆起笑脸回答。
电梯员半信半疑,但又找不出破绽,只好等他们都进来了,问:
“你们到几楼?”
“ICU!”
另一个提着个大包的笑嘻嘻地抢答。
梁袈言一听,把身体几乎转得快整个面朝墙壁了。
“哎,等会儿!”
戴着口罩的少荆河出声,口气很严厉:
“我就是ICU的医生。你们带设备上去经过同意了吗?ICU病房不经允许严禁携带拍摄设备进入。你们要是东西没地方放,先去一楼寄存处寄存。不然这么上去了我也是不能让你们进的。”
他一开口就成了电梯里的焦点,所有人纷纷看向他。连小警察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几个记者好不容易混进来,没想到还有这出,很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怎么反驳。
不光他们,包括其他人也都看到了,他胸卡上确实除了科室名称,还有ICU的轮值标记。
电梯员看了他一眼,立刻跟着又把门按开。
大概是少荆河的目光坚定,穿着白大褂又格外挺拔高大,语气也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面对气场如此强大的警告,那几个人看了他几眼,涎着脸还想说几句,结果还没开口,其他乘客已经埋怨开了:
“哎哎,快点出去吧。”
“就是,我还赶时间呢。”
“出去出去!别瞎耽误别人工夫!”
几个记者悻悻地被轰出了电梯,很快又挤进来几个刚才没赶上的乘客,瞬间电梯又挤满了人。
电梯门重新关上,向上攀升。
梁袈言这才放心地转过身,扭头看了少荆河一眼。
少荆河镇定自若地,也没看他,道貌岸然地继续平视着所有人的头顶,手却悄悄地伸到他的腰后,把他搂到了身边。
他们站在最里面的角落里,连小警察都在隔在了另外一个角落里。
纵然身前人群拥挤,但梁袈言舒服地半靠着身旁结实宽厚的胸膛,在口罩里悄然露出了微笑。
最顶上两层就是ICU病房区。
一出电梯,就能看到墙壁上正挂着的石英钟,此时正好十二点。
他们跟着小警察来到亲属休息区,张警官正靠在长椅子里,盘着手假寐。
“副队。”
小警察来到他身前,他睁开眼瞧他们的眼神还有点迷糊。
“您一晚上没回去?”
少荆河问,有点惊讶。今天跟他通电话的时候也没听他说起。
他摇摇头,两手撑在大腿上站起来,笑笑:
“不是,年纪大了,不得不服老。昨晚上没休息好,今天在这种安静地方就忍不住犯困。让你们见笑了,哈哈。”
小警察连忙说:
“副队,不光你,这地方又没什么事干,又什么事都不能干,太无聊了,我们也困。”
张警官乜了他一眼,怪他影响警察形象,乜完又转过来对梁袈言他们说:
“那梁老师就赶紧进去吧。ICU的探视时间很短,只有半个小时。现在时间正好。”
说完又对少荆河笑说:
“一次只能一个人。”
少荆河便也笑着摇头:
“我不进去。他进就行了。”
梁袈言跟着护士去换衣服,少荆河在休息室陪张警官聊了两句,看他精神还是有点不济,不禁担心:
“张警官,我看你还是去好好睡个午觉比较好。这里还这么多人看着,没事的。”
张警官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抓抓脑袋,笑说:
“嗐,真是年纪大了。以前年轻的时候熬几个大夜算什么?现在跟儿子吵一架,气得一晚上睡不着,白天立马打不起精神来了。唉。”
少荆河理解地笑,安慰他:
“你们平时工作就忙,本来休息时间就少吧?身体本来就是消耗品,您现在也还很年轻,但身体没休息好,再年轻也还是会累。正常。”
张警官哈哈笑起来,一根手指指着他:
“不愧是大学生,就是会说话。我儿子要是能有你一半懂事我做梦都会笑醒了,唉。”
少荆河笑笑:
“您儿子多大了?”
“上高中了。”
张警官长长叹了口气,摸摸脑袋:
“哎,高几来着?高二还是高三……高三就要高考了是吧?”
他瞧瞧少荆河。
少荆河点头。
他便连连摆手:
“那应该还没有,应该就是高二。要高三他还敢这么玩游戏,我非抽死他。”
少荆河又仔细端详他:
“您儿子都高三了?真看不出来。你结婚早吧?”
张警官再次大笑起来,便中断了继续数落儿子的事:
“哎呀,也不早啊。可能我真是看着年轻吧。哈哈哈。”
少荆河便微微地也跟着笑,然后说:
“您工作那么忙,平时跟孩子有时间交流吗?”
“那--”张警官摆摆手,“哪有那工夫?我们办起案来白天黑夜的,一个多星期、一个月不着家都很正常。他的家长会我都从来没去过……我爱人生产的时候,我还在外地,隔天才赶回来的,唉。”
他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出有不对的地方来,不再说了,扭头看向少荆河:
“你这么出息,应该跟你爸关系挺好吧?”
少荆河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才极缓地摇了摇头,又对他笑起来:
“您最多是一个多月不着家,他是一年有一个月着家就不错了。”
张警官没想到,眉毛抬得高高的,好半天才落下来: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搞工程的?不然就是在外地工作也不太可能一年才回家一次呀。”
少荆河抿唇笑,目光落在地板上,显得很平和,其实是连他自己也没觉察的落寞:
“对,就是搞工程的,派驻在国外。一年能回来一次。”
“哦,那确实是……”
张警官点点头,又关心地看向他:
“多少年了?你们家不会一直都这么过吧?你跟你妈一年就见你爸一次。”
少荆河抬起眼,还是笑,没有多谈:
“差不多。我初中的时候他被派出去的,到现在。大概也有二十年了吧。”
“哦。那你们家就你跟你妈?还有其他孩子没?”
“就我和我妈。我妈跟他出去呆过一阵子,后来嫌那地方条件太艰苦,又没什么娱乐,还有疟疾之类的,就回来了。”
“哦。”张警官边听边点头,看他的眼光也渐渐不一样了,“那你也挺了不起的。老爸不在身边,也这么能干读到大学毕业了。嗯,你妈更了不起。一个人把你就教得这么好。”
少荆河只是笑,笑而不答。
张警官又拍着腿点着头继续评价:
“其实你爸也挺不容易的。一个人在外面,这么多年,是吧?”
他歪头啧了一声,往少荆河那边凑了凑,低声说:
“你也是男孩子,应该知道的,对吧?你妈不在身边,你爸那日子应该好过不了。再说那地方,就你刚才说的,艰苦、没娱乐,还那么多传染病,那应该是没那么多……”
说到一半,他又生怕少荆河误会他在埋汰他爸,赶紧解释:
“哎,我不是说什么啊,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说这个,啊,男人啊,要真是一个人在外面,也没出轨也没什么的,这么多年,真不容易。真的。你得多体谅体谅你爸。”
少荆河眼睛望向一边,暗暗咬着唇,没说话。
张警官听他不吱声,从眼角觑着他的表情,看他面沉如水,也明白了。咧开嘴:
“得,给我说着了。你跟你爸关系也不好吧?”
少荆河眼珠子转向他,忽地没情没绪地一笑:
“也谈不上不好。我跟他,是不熟。”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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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第125章
ICU的病区很安静,连医护人员偶尔的走动都几乎听不到声音。
就像是进入了被隔绝在正常世界外的另一个世界,梁袈言跟在护士身后,穿过一道道自动打开又很快在他们身后合拢的门,终于走进了更为幽静的单人病房区。
经过走廊的探视窗前,梁袈言不意外地看到了施光寒。
他背着手,原本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病房里的景象,因为觉察到有陌生的气息闯入,便扭头看过来。
他还是昨天那身打扮,只是领带取了,衬衣解开了两颗,袖子挽到了胳膊肘,下巴上有一片浅淡的青色胡渣。
看起来昨天一晚上没离开的人,是他。
本来ICU病房是不允许家属留宿的,不过迟天漠情况特殊,警察留得,他自然也留得。
两方人马互不干扰,目的倒很一致--
等着看迟天漠能不能撑过这第一夜。
施光寒自己,身体条件应该很不错。肤色都是健康的小麦色,量身裁剪的衬衣包裹下的肌肉结实,手臂线条也很漂亮。
这么健康的一个人,熬了一夜也看不出一点倦色,只是眼神更阴沉冰冷,筹谋远虑。
就像他也不是完全不关心迟天漠的生死,但比起那种无法百分之百掌控的局面,他倒是已经在更多的计划。随时可以在迟天漠断气的那一秒钟开始,就立即实施。
他沉默地看着梁袈言,就像看着个无关紧要的人,既不发一言,也没有什么肢体上的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