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
只来的及从齿间溢出声仓促的轻呼,白翰宇便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炸裂开了,痛痒难耐。沉寂多年的欲犹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唇齿交缠,难舍难分。
包间内的屏风后,长袍绢裤,凌乱满地。
TBC
作者有话要说:嗯~~~~~~不好意思今天发晚了,一写狗血我就洪荒了
二爷这对儿慢慢来,先撒大哥的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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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宛平那块地的地契我看了,到河边那段儿差着几亩,隔着八丈远没法走下水。不过地主说那块地是他叔伯兄弟的,他去说说,应该可以一起卖给咱,这两天就给回话。”
白翰辰说着话,却看大哥的眼神儿顺着窗户飞了出去,完全没把心思搁屋里的模样。
皱皱眉,他伸手敲敲桌面:“哥,哥?”
“啊?哦……你刚说什么?”
白翰宇恍然回神,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赶忙拾起桌上的烟盒借以掩饰。中午跟金玉麟昏天黑地地折腾了个把钟头,等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还在德义兴的包间里,顿时羞得他恨不能顺窗户跳下去。
所幸没被人发现,可事到如今,他却是没脸再踏进德义兴半步。想来必是那新药作怪,酒激了药性,搅得五脏六腑犹如受地狱之火煎熬。什么礼义廉耻都不顾了,只求与金玉麟欢好一场,以解满身痛痒。
另说那金老板看着文文雅雅的一个人,行起事来却恁是狠戾。台上的虞姬扮得千娇百媚,谁知骨子里却活脱儿一立马横刀的楚霸王,生生要把他撞进墙里去似的。
跟当红的角儿在饭馆包房里干那事儿,还是被夯的那个,若是传将出去,他白翰宇绝是不用做人了。虽然金玉麟指天发誓绝不会让第三个人得知,但他现在心里依旧没着没落的。又念及愧对发妻,喝了半天药却是没用在对方身上,他更是心神凌乱。
心乱,也是初尝那云端之味的激动。荡漾在体内的余韵尚未散去,点烟的手止不住的发抖,火柴划断了好几根也没把烟点上。
“我说,建兵工厂的地基本定了,你可以安排招工的事儿了。”白翰辰从大哥手里把洋火抽走,擦燃护住,为他点燃叼在嘴里的烟,不动声色道:“哥,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尽管开口。”
他看出来了,大哥这是心里有事儿。平时不怎么抽烟的主,眼瞅着半包下去了。
白翰宇垂眼,缩于烟雾之中强作镇定:“没事,哦,中午喝了酒,头晕。”
“那早点儿回去歇着吧。”
白翰辰并不追问。冲白翰宇的个性,他要不想说,刀架脖子上也逼不出半个字。
从白翰宇的办公室出来,白翰辰瞧见外头的秘书正在吃下午茶的点心。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让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秘书给车库打电话把邱大力喊上来。
“付少爷,您的信。”
老冯头把邮差刚递来的信送到付闻歌房里,送完还不走,垂手堆笑,在门边等着。付闻歌看着他那满脸讨好的笑,反应过来这是问自己讨赏,不由得默叹对方的奴才心根深蒂固。
他从抽屉里摸出块银元给老冯头:“劳烦你了。”
“呦,多了多了。”老冯头笑皱了脸,根根褶子堆得活似朵金钩菊花。
等他走了,付闻歌坐到桌边,撕开信封将信抽出。展开信纸,入眼是熟悉的行楷,阿爹的字,练得比书帖上的还漂亮。
信很长,五页纸,写得都是付闻歌所不知道的过往。
乔安生在信里写道,自己年轻时的志向是做一名中学教师,已经收到上海公立中学的聘用书了,却突然被安排了婚事。他抗争过命运,拎着行李偷偷跑出家门。可到了火车站,却发现因为洪灾,去往江浙一带的火车全部停驶,何时发车要等铁路局的通知。
火车站里滞留了大量的旅客,人挤人。乔安生丢了钱袋,焦急之时,有位年轻的军官从人堆里拎出个十二三岁大的孩子,打那孩子身上抖出好几个皮夹和钱袋。军官根据对失物的描述,将每一个皮夹或者钱袋准确无误地交还给了失主。
那位军官便是付君恺,乔安生见过相片,一眼便认出了对方。借着归还失物的当,他与付君恺攀谈了几句。付君恺告诉他,自己在北平接受完军官委任,回老家来任职,刚下火车就瞧见有个孩子在人堆里偷鸡摸狗。付君恺并未把那个孩子交给巡警,反而还拿出钱给他买吃的,嘱他以后不要再干这种行当。
比起相片里陌生而疏离的形象,眼前高大英俊、富有正义感、心思缜密又善良的人瞬间引起了乔安生的好感。思虑良久,他最终决定退了车票,回到家中,接受这门亲事。
最后一页信纸上,乔安生换了一种字体,蝇头小楷,似是谈话时特意放柔了语调——
“我从未后悔过做出与君恺在一起的决定,虽不尽美满,却心中难舍彼此。我与他之间,只能说命运弄人,万不要因我们而让你失了对生活的信心。闻歌,我与君恺对你的疼爱皆发自内心,定下这门亲事并非未曾考虑过你的感受。翰辰是有大志之人,且心思灵巧,圆滑世故,于你,恰可补足性格上的欠缺。然,如若真有那不尽人意之处,我与君恺也决不逼迫。”
看完信,付闻歌无奈叹息。阿爹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决不逼迫,他便没了再去向双亲发难的立场。
提笔与阿爹回了封信,照常封好拿去门房交与老冯头。在门口碰到刚进门的白翰宇,付闻歌见他没什么精气神儿,便关心了一句“您脸色看着不大好,没事吧?”。
“中午喝了点酒,乏了,回来睡会。”白翰宇匆匆撂下话,转脸奔了西院儿。
付闻歌望着他那疲乏且稍显怪异的步态,心说这得是喝了多少?正疑着,却听得老冯头在背后轻哼一声。尖尖儿的动静,颤着不屑。
回过头,付闻歌问他:“怎的了?”
“没啥,没啥。”
老冯头眯着个眼,脸上的褶子皱做一堆儿。老太监,什么花活儿没见过,一瞧大爷的步态,便知对方不久之前经历了何事。但那是主人家的生活,他不好随便嚼舌头。
玥儿嘴巴大,那是有太太撑腰,谁的闲话都敢说上两句。他可不敢。想来当初半个老叫花子似的流落在外,若不是被二爷收留恐怕早已横尸街头。在大户人家做事,须得谨言慎行,和在宫里时一样的规矩。
老冯头不把话往明里说,付闻歌不好多问。归齐不是在自己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要回屋,又见邱大力进门,怀里抱得满满当当。
邱大力道:“呦,付少爷,赶巧了,正要往您屋里送东西呢。”
“是什么?”付闻歌好奇。那一包包的油纸上贴着红纸,看起来像是点心之类的,还没拆包呢就闻着香味了。
“稻香村的八大件儿,二爷让给您捎回来的,说您初来乍到,尝个新鲜。”邱大力说着,朝底下努努嘴,示意老冯头把他勾在小指上的那两包点心接走,“这是后院的份儿,老冯,拿去给大家伙分分。”
老冯头乐颠颠地拎着点心走了,付闻歌则感到脸上有些发烫。后院儿连厨子带老妈子带司机丫鬟的,十来个人,统共就给两包点心。再看他一个人的份儿,八大包,得吃到入冬去吧?
白翰辰,你这是想干嘛,讨好我?哦,去完八大胡同送八大件,那将来你要是想纳个小,岂不是得把大房扔面粉仓里埋了去?
付闻歌拦着邱大力,说:“给白太太和大少奶奶屋里拿过去吧。”
“她们早吃腻味了,见天儿都是这。”
“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老些个啊……”
“您待会啊都拆了,各尝一口,拣您爱吃的留下,剩下的,我再拿走。”邱大力嘿嘿地笑着。
付闻歌皱起眉,上下左右看看,挑了包看起来最小的拎到手里:“得了,我也别霍霍东西,就这个了,其他的都归你。”
“诶嘿?就拿一包?那二爷要知道了,不得抽我啊?”邱大力腾下手,死活往他手里又塞了一包,“这是槽子糕,加蜂蜜和鸡蛋做的,又香又软,可好吃了。”
他四下瞧瞧,确定没人后压低声音:“付少爷,我多句嘴,这些个点心啊是二爷看您温书温的晚,怕您到时候饿了,厨房又冷了灶了踅摸不着吃的,空着肚子睡不踏实才叫我去买的。”
“……”
付闻歌抱着点心,眼神稍有闪烁。两包点心不压分量,但就着邱大力的话,却觉着烫手。
料想这白二,倒还算得上心思细腻之人。
严桂兰的房间敞着门,人正在里面绣帕面。见丈夫进屋,她赶忙起身迎过去。平时白翰宇都是直接回自己房间,鲜少会来她这屋,今儿个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说。
她看白翰宇的脸色像是乏了,招呼丫鬟给盛碗冰镇绿豆汤来,道:“今儿回来的真早。”
“嗯,这个给你。”白翰宇坐下,打兜里摸出个红绒布包,本想直接交到妻子手里,却中途改了主意,回手放到桌上。
严桂兰拿起来打开,看到那翠油油的玉镯,眼里顿时盈满了幸福。她心里欢喜得不得了,嘴上却还埋怨丈夫:“这不年不节的,送我这么贵的东西干嘛啊?”
白翰宇满腹愧疚,游移着眼神道:“你之前那个不是磕裂了么,今儿个路过宝盛斋,瞧见橱窗里摆着个差不多的,顺手给你带回来。”
“那个补上点儿金子就成了,买新的,多贵啊。”严桂兰把镯子套到腕上,左看右看。柔软纤细的腕子,被这满眼的绿衬得格外白。然东西不在贵贱,只要是白翰宇送的,哪怕是那乌了头的银镯子,也教她能欢喜上好一阵。
“你是白家的大少奶奶,得有点儿趁头的首饰,戴个补过的镯子,叫旁人看了去,少不得说我闲话。”白翰宇越是说,越是心虚,不消片刻,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
以前对妻子的亏欠仅仅是发肤之亲,眼下却是连心都亏得透透的。
严桂兰只顾沉浸在惊喜之中,根本没注意到白翰宇的脸色变化:“嗨,我又不常出门,再说陪嫁的首饰也不过时。翰宇,我知道你疼我,可这太金贵了,不然你拿去退了吧,要不,给婷姨送过去,她——”
“送你的你就戴着!”
白翰宇呛声打断她,同时又为自己的恼羞成怒而深感愧疚。严桂兰越是贤良淑德,他心里越是难受。他倒宁可自己娶了房不通情理、挥霍无度的懒婆娘,好教他真的可以铁下心来把感情全都放到金玉麟身上去。
这么好的女人,却是叫他给耽误个彻底。
严桂兰微微一怔,举着的腕子悬在半空。刚还好好的,突然就拉下脸来,这是怎么的了?
丫鬟招喜儿进屋,送来冰镇绿豆汤。见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之间的气氛暗涌微动,放下碗赶紧出去了。
白翰辰端起碗一口气喝光,压下满心的燥意,又放缓了声调:“你是我白翰宇的太太,出去了是我的脸面,那穿的戴的就得体面……这眼瞅着快立秋了,哪天让大福子开车,带上你跟婷姨去趟瑞蚨祥,做几件秋天穿的旗袍……哦,记着,帐签我的名字,别签爸的,算我送婷姨的。”
“嗯,知道了。”
严桂兰琢磨着他怕不是在公司里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跟家里散散火气也好,省得憋在心里憋出病来。
交待好事情,白翰宇起身打算回屋睡会。迎面碰上邱大力来送点心,跟对方点了下头便错身出屋。邱大力把几包点心放到桌上,冲严桂兰笑笑。
“大少奶奶,这是二爷让给捎回来的。”
付闻歌不要,他也不敢把点心都拎走,一包得两块现大洋呢。回头让二爷知道他贪小,非得踢他的屁股不成。太太抽旱烟,吃甜的反倒嘴里苦,只好给大少奶奶送来。
严桂兰瞧着那几大包点心,不禁眉梢微挑——今儿个白家兄弟是闹的哪一出啊,怎么全都惦记着送东西了?
她看看贴在点心包外头的红纸——那上面写着品名——心里明白了几分,笑道:“呦,这八大件里,怎么缺了槽子糕和萨其马啊?”
“呃……这……这……”邱大力不好说是付闻歌挑剩下的,虽说大少奶奶脾气好,跟谁都不计较,但这面儿上说不过去。
严桂兰不挤兑他了,笑笑说:“行了,给你儿子媳妇挑一包拎回去,都搁我这,长了毛也吃不完啊。”
“诶!谢谢大少奶奶。”
邱大力拣了包椒盐饼,乐颠颠地出了屋。严桂兰瞧瞧那堆点心,笑叹着摇了摇头:二爷怕不是想讨人家付少爷欢心,却不留神过了头。
这男人呐,真得是结了婚之后,才知道如何做个贴心的人。
TBC
作者有话要说:吃着稻香村的萨其马写的这章,嗯,真忒甜了……
二爷这就开始了,慢慢来,甜的还在后头,比如帮媳妇挖个上课用的尸体什么的【假的,划掉】
大爷的狗血大约要贯穿半本,也得慢慢来,甭急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