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他本人其实没去过赌船,都是亚历山大作为中间人帮他弄到的。”
炼狱虽然在很多方面比人间更加先进,但本质上依旧是一个“没有钱寸步难行”的世界。既然不愿意下副本赚钱,那么亚历山大就必须另外给自己谋一条出路。
而那条出路,就是游乐园。
没有人知道,亚历山大是怎么样在鱼龙混杂的游乐园里打开生路的。但是他很快就充当起了为许多人传递人间消息的信使。与此同时,他还私下贩卖一些在炼狱里犯禁的商品,以此博取高额的利润。
“他曾经给过我一种叫做死藤水的药物,仅仅几滴就开价十几万块。吹嘘说能够让我回想起自己的父母、甚至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用过之后还会对生命产生更深刻的思考。我看他是觉得我人傻钱多,当时理都没理他。”
“十几万啊……”
宋隐倒吸了一口凉气。表面上装作闻所未闻,实际上却哭笑不得。
这么看起来,亚历山大把这么珍贵的药水免费送给自己用,倒还真是特殊对待了呢。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原本拥有大好前程的亚历山大,却无心副本、在炼狱里游山玩水,还在游乐园里如鱼得水。甚至在炼狱里一待就是二十多年,这么说起来,的确有点不太对劲。
按照齐征南的说法,亚历山大作为人间信使的这份神秘差事,一直持续了两三年。直到星门事件发生前的几个月,亚历山大忽然在公开场合与宋隐的父亲爆发了一次非常激烈的争吵。
“差不多就是我们在俱乐部里的那种程度。”齐征南只用了一个比喻就让宋隐了解到了当时的状况。
那场争吵的导火索,据说是亚历山大欠债不还,还偷了安全屋里的东西出去卖。当时两个人都喝了不少酒,先是大声对骂了一刻钟,然后动起手来,砸坏了俱乐部不少东西。
“打那之后,你爸和亚历山大就断绝了来往,安全屋书架上的书也少了一大半。”说到这里,齐征南又打了一个补丁,“至少是表面上决裂了。”
“你是说,打架和绝交其实只是一场戏?”宋隐又喂了一粒葡萄过去,“是为了让别人以为他们已经不再发生联系?为什么?”
“我也只是怀疑。”齐征南还是第一次对别人说出自己的猜测:“其实那个时候,你爸他已经开始和亚历山大筹划着什么必须掩人耳目的大事情了。”
“……难道是想要离开炼狱?”联系到后来发生的事,宋隐很自然地朝这个方向设想,“所以星门事件一出,他才会这么迅速地做出反应、说走就走。而表面上与他决裂的亚历山大,自然是尽量将干系摘得一干二净。”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齐征南点了点头,又提到另外一个插曲:“还记得前不久的超级副本么?当时的那个执行官为了顺利离开炼狱,绑架了连同你在内的两个执行官,还做了那么迂回充分的设计。你以为随随便便一个小角色就能够帮人完成越狱的任务?”
宋隐很快回想起了自己被绑架到现实世界的那段可怕插曲、以及其间的种种细节,心里咯噔一声,若有所思。
“我明白了,亚历山大的背后恐怕的确不简单。”他小声低语,“所以他接近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说实话,我还不能确定。”齐征南又紧了紧怀中的恋人,“也许单纯因为你是朋友的儿子,又或者,还有着别的更加令人猜不透的用意。总之,多加留意。”
作者有话要说: 宋隐:我有一个问题
齐征南:爱过
宋隐:?!我是要问你和亚历山大过去什么关系!!!
齐征南:没有爱过!!
亚历山大:可是我还是挺喜欢暮辉的喔
齐征南:看在大家都是老不死的份上就别添乱了好吗?!
亚历山大:谁是老不死,我可是把小隐的爸爸当成自己的爸爸看待的。我和小隐才是真正的兄弟
宋隐:莫名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暗恋我爹呢
亚历山大:不是暗恋是明恋喔
宋隐他爹:你小子是不是连我都不放过?别给已经退场的老年人添乱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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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亚历山大的心愿是:天下大乱。
————
死藤水就是这么贵,所以一般人真的用不起。很多宣称用过的执行官,其实都是在吹牛
第124章 新婚燕尔
12月25日、12月26日两天,是依照有关政策和法规,无法进行描述的日子。
宋隐与齐征南闭门谢客,远离了系统任务和社交网络,甚至就连彼此的辅佐官都被临时“寄养”到了别的地方。
在这充满马赛克的48小时之内,除去吃饭以及短暂的睡眠时间之外,他们几乎全程交缠在一起,就像是刚刚步入青春期的初恋少年一样,对于彼此的身体拥有着无限的憧憬与渴望。
但是无论多么飘飘然忘乎所以的爱情,终究还是要落回到地面上来的。
12月27日,二狗和二虎两位辅佐官带着积压了两天的系统通知和亲友私信,气势汹汹地敲开了宋隐安全屋的“大门”。
经过了两天的沉淀,社交平台上关于他们两个的八卦讨论已经逐渐趋于冷静。但留言信箱里依旧保留着许许多多来自各个方面的“关怀”和问候。
“人类的交配行为向来都不止是单纯的生物学事件。作为公众人物的人类,恐怕更是如此。”
二狗从绝对理性的人工智能角度发出提醒:“从社交礼仪来看,如果你们还想要继续维持正常的社会关系,应该尽快给朋友们一个正式的回应。”
“你们人类可是把互相透露婚恋关系当作检验友情的一个标准的。”二虎严肃补充。
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被人工智能教做人的这一天——宋隐当然也知道,应该适当满足一下朋友们的好奇心。可他完全没有料到,接下来的几天里,自己和齐征南四舍五入约等于举行了一场小规模的婚礼。
在两位辅佐官的帮助下,他与齐征南花了一天的时间,将所有的关系人做了一个简单的梳理。回复了一部分普通朋友和媒体发来的消息,向另一部分比较亲近的朋友简单解释(部分捏造)了两个人的交往经过,最后剩下关系最铁的战友们——一顿吃请自然是在所难免的。
宋隐原本以为,需要邀请的只有郁孤台和狂花浪蝶的几个姑娘,最多再加上老沙和虎睛他们。然而事实上,从12月28日开始直到元旦当天的中饭和晚饭,他们全都处于请客吃饭的应酬模式。客人们则是与齐征南有着这样那样关系的炼狱名人。
到了第四天,一想到自己不仅要被迫记住那么一大串奇奇怪怪的代号,还必须以“焚风家属”的名义与他们寒暄,甚至应付某些醉鬼奇奇怪怪的问题,宋隐就恨不得脱下鞋子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叫你嘴贱公开表白、叫你公开表白!!”
“淡定点。”齐征南给他倒了一杯消食的绿茶,“过了今晚就结束了。”
宋隐恨恨地咬着杯沿:“不就早来了两年而已吗,怎么就认识这么多人了?你是交际花吗?”
“我没有刻意去认识什么人。绝大部分都是他们自己找上来的。”齐征南回答得十分淡然:“你再多待几个月,一样会有很多人主动结识你,毕竟你也有被人需要的实力。”
“被人需要的人就一定要去回应需要吗?啧。”道理虽然都懂,可宋隐还是真心实意地感到麻烦。
“有这么头疼吗?”
齐征南有点好笑地看着他:“比起特选组受训时期的自己,我倒是更喜欢现在的状态。你是没有经历过真正与世隔绝的生活。”
“谁说我没有过?前几个月我还被二狗关在安全屋呢!”
宋隐不服,紧接着眼珠子一转,又异常乖巧甜蜜地说道:“不过你要是喜欢,那我也舍命陪君子了……毕竟这件事也就只能有我陪着你去做嘛。”
考虑到待会儿还得一块儿出门。齐征南按捺住了想要确认一下他嘴上是不是抹了蜜糖的想法,转而揉了揉他的头顶。
“如果你觉得麻烦的话,也可以只对我一个人作出回应。”
不知不觉间,他们新年的第一天,就这样在甜蜜的烦恼当中悄悄地溜了过去。
———
公开表白造成的涟漪大约用了一周的时间才逐渐归于平静。这之后,宋隐一度激烈跳动的炼狱生活又回归了平静。
但又不“那么”平静。
从平安夜开始,他和齐征南就恢复了同居生活——只不过以前的同居是在一幢房子里的不同房间;而现在不仅是一个房间,还是一张床、一个被窝。
至于这张床具体在什么地方,那就不太说得准了。
宋隐不是没有想过建议齐征南干脆搬过来和自己住在一起,但是考虑到自己好不容易才在一楼给二狗搞了一个窝,半夜里动静太大不利于“未成年人(二狗还不到半岁)”的健康教育。最后还是决定打游击——这里睡两晚、那里睡两晚,美其名曰“增加新鲜感”。
当然,他们也真做过不少“新鲜”的事儿——其中最最荒谬大胆的还要数跑进齐征南那间上了锁的房间,在里面胡搞瞎搞。
他们曾经一边看着巨大的海怪在身旁遨游,一边碰撞着彼此的身体;也曾经赤身裸体地拥抱着,一路从巨大的沙丘上翻滚而下。在无数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尽情地留下相爱的痕迹。
至于这些疯狂的主意,当然是宋隐这个小疯子提出来的。理由则是“这样就能够覆盖掉那些不好的过去”。
实际操作的时候,“大脑严重缺血”的齐征南根本没来得及多想。结果事后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反而更加没办法直视门后头这些乱七八糟的记忆了。
总而言之,新婚的蜜月生活是荒唐而又愉快的。而当齐征南回归郁孤台战队主持副本的时候,不仅队友们发出了暧昧的起哄声,就连弹幕里的水友也开玩笑地说“焚队的婚假终于结束了,舍得告别‘娇妻’回来上班了”。
而另一方面,尽管所有人都以为闪蝶加入郁孤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可宋隐反倒不那么急迫了。
他依旧会接一些零散成团的副本。当然也会有水友拉他组队帮忙,只要等级合适,他一般来者不拒。
不止一个人半开玩笑地问他:“你都已经是‘焚队夫人’了,怎么还不去郁孤台。有老公罩着不好么?还跑出来跟我们这群狐朋狗友瞎混。”
每当这时,宋隐就会半开玩笑地骂上一句垃圾话,然后神秘兮兮地表示,自己是在替郁孤台物色二队队员,择优录取,数量不限。
这谎扯得就很有水平了——最直接的效果就是每一个跟他组队的散人执行官都会拿出十二分的本事来好好发挥,根本没有人划水。
队员们高水平的发挥带来了极好的观看效果和极高的副本效率。观众的打赏多了,口碑也随之而来。
很快,大家开始发现宋隐所在的野队往往会发挥出不亚于固定队、甚至名门战队二级梯队的战斗力。包括“洞若观火”在内的猎头们开始蠢蠢欲动,把不少表现出色的散人挖去了合适的战队。
而当人们再提到宋隐的时候,便也不再总是专注于八卦他和齐征南的感情经历了。
元旦过后又是新的一年,但是对于人间和炼狱里的中国人而言,值得大肆庆祝的节日还没有真正到来。
今年的春节是二月5日,与人间一样,这也是炼狱里为数不多的法定节假日。
一般而言,冬季的夜晚比较长、气候阴冷,人们的心情普遍不佳,所以梦境被偷渡者入侵的概率也是四个季度之中最高的。然而春节期间万家团圆,人们心情轻松愉快、身体素质也较平日更强壮一些。因此在春节长假期间,偷渡者入侵事件的总量反而会呈现出断崖式的下跌。
不过凡事并无绝对,有人欢乐也会有人忧愁。对于那些孤家寡人和加班者而言,别人的热闹更衬托了他们的孤独,这些人若是不注意把控自己的情绪,稍有不慎就会引来偷渡者,而且往往会是特别恶性的事件。
考虑到以上这些显着的特点,春节期间的炼狱,采取了指定值班与自愿执行的双轨制。从大年初一到初七,每天指定几个大型战队轮班值守,确保不会落下任何大的隐患。
听齐征南说,郁孤台今年的“手气”不错,抽到了大年初七值班,这就意味着只要他们愿意,完全可以坐享六天假期,足不出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增进对于彼此身体和心灵的了解。
当然,现实并非如此。
距离大年三十还有半个月的时候,宋隐接到了一则有些意外的邀请函。问他愿不愿意为一款炼狱里十分流行的休闲食品拍摄代言广告。宋隐再仔细一看商品名称,顿时就乐了。
“黄泉恋人”夹心饼干。
他这边正在酝酿着应该怎么答复,那边齐征南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的是同一件事——黄泉恋人邀请他俩一起拍摄新一年的宣传广告。
有钱拿,还能够秀恩爱,干嘛不接?
宋隐很干脆地就答应了下来,并且放心地将齐征南当成了自己免费的经纪人。又过了两天,签了正式的合同,拍摄流程和简单的剧本也发送到了手机信箱当中。
广告是在年三十之前一周拍摄的,拍摄地点也很熟悉——正是青羊大街尽头的那片玫瑰花海。由于玫瑰花海在夜晚十分危险不能靠近,所以拍摄任务全都在白昼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