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豪门总裁一起重生了[现代耽美]——BY:不是风动

作者:不是风动  录入:08-01

  他自己不会拔输液针,输液的那只手软着没有力气,他没压住血管,抽针的一瞬间,药液带着血珠子一并溅了出来,云秋手忙脚乱地到处找纸,想要压住手上开始汩汩冒血的针孔,正想要蹲下去的时候,他背后的暗处忽而有个人影动了动,俯身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一张压缩手帕展开在了他手背上。
  云秋吓得一个激灵,紧跟着,他无比熟悉的信息素气息就涌了上来,眼前的光线也被挡住了。对方动作不重,只是那一瞬间,他就好像被这个人给收进了怀里——高,挺拔而沉默,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这里,甚至连他坐在暗处的呼吸声都没有察觉。
  萧问水低声说:“做事还这样毛毛躁躁,怎么能自己拔输液管呢?”
  云秋听见他的声音之后就愣了,抬起眼睛,视线撞入一双幽深的眼里。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睛直愣愣地看过去,手上的动作确实要下意识地躲开——这一次却是萧问水先移开视线。
  他垂眼看见他沾着血珠子的手背,只是用他平日里严肃而公事公办的口吻,说:“别动。给你止血。”
  这口吻像是在批评他的淘气一样。云秋安静下来,也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望下去,看着他微微用了些力气,为他压住手背,直到按得有些疼起来。
  云秋细皮嫩肉的,以前在桌角划破一道小口子,都能肿上两个星期。这下他的手背铁定是要青紫一片了。
  萧问水给他止血过后,随手在一边的医疗箱里找到消毒药棉,给他贴上了。
  这一切动作做完之后,他只是握着云秋的手腕,没有动。两个人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过了很久之后,云秋慢慢地把手往回抽,有些局促不安地说:“谢谢。”
  他不知道萧问水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瞬间,想要从这个地方逃离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他不愿意见到他,因为一见到他,他就会难过。
  云秋看萧问水没什么反应,于是小声说:“我,我先走了。”
  他微微往后撤,想要从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的视线中逃离,然而,他刚刚转过身,却感到萧问水按住了他的肩膀,将他轻轻地往回带了一步:“你还有两个吊瓶要打,等医生回来查体温。”
  云秋努力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开来,有点慌张地要向他表明自己完全没问题,他说:“没事的,我之前找医生拿了感冒药,我可以不用打这么多针的。”
  他努力挣脱,执意要从他的掌控下脱身,ID卡挂在了床边的铝合金钩。云秋的动作是这样急,整个人拖得身后的病床支棱晃动了一下,紧跟着眼前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脑子嗡嗡了一声,往后退一步,被萧问水猛地上前接住了,声音压低了,微微有点恼火的意味:“云秋,听话。”
  他不要他了,还要他听他的话。云秋的愤怒和抗拒情绪在这一刹那达到了顶峰,像是又回到了那天公交车站前的滂沱大雨中,他挣扎得更加厉害,叫道:“你走开!走开!不要你管我的事情!你走开!”
  他反抗的动作是如此之剧烈,碰翻了另一边的输液架,造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动静。
  萧问水的脸色有些灰败,他紧跟着放开了他,退后一步,然后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我没有别的意思,云秋。你现在需要躺下来休息,不要激动。”
  云秋没有理他,他看见自己的小书包放在床边,立刻就像护食的小狗一样冲过去抢了过来,准备往外面走。
  还没跨出这道门,他就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校医推回来了:“回去回去,怎么回事儿呢刚这么大动静?你走什么走,葡萄糖都没挂完,这就想跑?学校报销医疗费又不收你钱,别人想打针还没这待遇……问你们呢,给我输液架碰翻了咋回事儿啊?你自个儿拔了针头?”
  云秋低着头不说话。
  萧问水说:“没什么,您正好来了,给他查一查体温吧。”
  医生训人厉害,不过这个时候看见云秋脸色不好,也不说他了,只是勒令云秋重新回到病床上去躺着,他一个人拿着病号单在那里刷刷地写。
  “你刚在礼堂里晕倒了送过来的,还没来得及给你登记,姓名?”
  云秋和萧问水同时说:“云秋。”
  医生的眼光在二人之间打了个转儿,没说什么,写了姓名之后又问:“班级?最近没好好吃饭吧?”
  这次云秋还没来得及回答,萧问水就说:“他高三三班的,平时是喜欢把零食当正餐。”
  医生这次没听他的,他停笔问云秋:“你高三几班的?”
  云秋小声说:“是三班,也是二十七班的。”他们学校的艺术班编号都在二十之后,医生一听就懂了:“哦,艺术生?那你两个班主任都要通知到,这里写一下班主任的名字吧。”
  萧问水反而顿住了。
  他也是在星大附中上过学的人,同样是艺术生考上星大的,不会不清楚艺术生班级的编排方式。此时此刻他想了起来,云秋的确是在他的讲座上晕倒的,他今天回来后的讲座只面向星大附中的艺术生。
  云秋背着他偷偷转了艺术生?
  云秋和画画这听起来像是完全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和事。云秋虽然小时候偶尔会写写画画,但是他对画画的感兴趣程度,就和他嚷嚷着要医生给他种花的程度是一样的,不过是图一个好玩有趣,并不真正的热爱,甚至可以说连入门都没有。
  紧跟着,他又分辨出了空气中的那股气息——油画画室里,松节油的香气,缠绕在他半个月以来的梦境中的香气。混合着Omega让人成瘾的信息素气息和医务室消毒水的味道。这就是云秋想要掩盖的味道——他瞒着他偷偷转了艺术生。
  医生还在问云秋最近的食谱,云秋想了半天,只想起来昨天晚上吃了冰淇淋当晚饭,然后今天因为没有胃口吃早饭,只在发晕的时候吃了几块饼干,喝了小半瓶舒化奶。
  “你这个Omega怎么回事,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吗?还有家长,高三学生现在是最金贵的时期,怎么可以——”
  云秋打断了他的话:“他不是我的家长。”
  萧问水微微一僵。
  医生停了下来,有点狐疑地看着云秋。
  云秋吸着气,感觉自己好像又要掉眼泪了,于是努力憋了回去。他说:“我和他,不是特别熟的。医生,谢谢你,我以后会好好吃饭的。”
  医生还想要继续训斥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然而在看见萧问水的沉沉目光之后就闭嘴了。他本能地感觉到,随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少年人的话出口,室内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然而这种突如其来的沉默没有持续多久,萧问水温声说:“我一会儿带他好好吃饭,谢谢医生。”
  医生这才稍微放下了疑虑,认定云秋是个跟家长闹了矛盾的熊孩子,于是笑一笑,说:“那就好,还有一瓶葡萄糖,挂完了走吧,开的药放在前台别忘记拿。我先出去了,这次不要拔针头了,你看你左手刚刚已经肿了,二十七班是画画班吧?右手再肿了可是连画笔都拿不起来,你自己看看这还剩多久高考,小朋友。”
  医生走了。
  这个校医说话的口吻、对人的态度都让云秋想到陪了自己那么久而最近断了联系的医生。
  他把自己刚刚的鼻酸归类为想念医生了,于是再度平躺下来,闭上眼睛,做出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他知道萧问水还没走,于是说:“谢谢你,我一会儿自己去吃饭。”
  萧问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后,他说:“不要闹小孩子脾气,云秋。我们……我们以后会离婚,不代表今后连话都说不成。”
  云秋仍然闭着眼睛,呼吸声轻缓而柔顺,好像已经睡着了一样。但是萧问水知道他没有睡着,这个小孩仿佛仍然在用他惯用的方式逃避。
  只是过了很久之后,云秋开口了,嘴唇动了动:“可是我不想跟你说话。”
  萧问水这次很平静地说:“不说话也可以一起吃饭。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去吃饭。我现在还是你的监护人和丈夫,云秋。”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这样自然而不容人拒绝,是命令的语气。尽管已经分开了,云秋依然提不起勇气去违逆他,像是张牙舞爪的小猫,或许能在他臂膊上挠出几条血印子,但是仍然改不了被拎着后脖子提起来的结局。
  云秋就真的不说话了,他还是闭着眼睛,只是动作变了变,伸出胳膊挡住自己的眼睛。这是一个充满戒惧和提防的姿势。
  他感觉到连着自己输液针的透明管动了动,是萧问水在碰它,调着滴液的速度。他调慢了速度,然后起身去找了个新的恒温加温套,罩在输液瓶上方。这一切动作都很轻,萧问水像是真的以为他睡着了一样。
  葡萄糖挂完后,萧问水帮他抽了针。那种仿佛被蛰了一口的触觉惊醒了假寐的云秋,可是他依然闭着眼睛假装睡觉,希望这样萧问水可以早一点走开。
  可是他没有。高大的alpha俯下身来,双手穿过他的肩膀和膝弯,直接把他抱了起来,往外走去。
  云秋这一刻连装睡都忘记了,他立刻睁开眼睛,用力扭动着要下来。
  他太瘦了,身上的校服料子很滑,差一点要从他手中溜走。萧问水不得已在门口把他放下,刚松手,就看见了云秋充满了抗拒和排斥的眼神:“你不要再碰我了!走开!”
  云秋的眼泪已经冒了上来,委委屈屈的,像是被欺负得说不出话来,马上要在他面前哭出声。
  萧问水深吸一口气,又给他道歉:“好,好,不碰你,对不起,我以为你还在睡。”
  云秋于是不说话了,低着头跟在他身边走。他带着一种孩童赌气般的敌意,听之任之,但是绝不退让。
  外面太阳退去了,又开始吹冷风,并且隐隐有要下雨的趋势,萧问水开车漫无目的地转着圈儿,问他:“想吃什么?”
  云秋还是不说话。
  萧问水于是自问自答:“带你去吃火锅好不好?”
  他们去了火锅店,还是上次来看电影时吃的那一家。云秋尽管很饿,但是吃了几筷子就感觉倒了胃口,不愿意再吃了。萧问水于是让后厨另外做了炒饭和清淡的刀削面过来,云秋也只吃了一点点。
  他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愿意吃,整个人的状态都是出于一种被胁迫的不情愿中。而萧问水好像没看见似的,给他烫菜,夹菜,然后问他:“一会儿去看个电影吗?”
  云秋摇头。
  萧问水说:“是小熊的系列电影,温存锐真人联动的第一部 ,今晚上映,你跟他关系挺好的吧,你不看看吗?”
  云秋依稀记得是有这回事,可是上映日期明明是后天。
  他想到这里,有些不确定地说:“后天上映,不是今天。”
  萧问水说:“你想今晚看的话也可以看,我们包场去看好不好?”
  他的眼神凝定温柔,语气也和以前的任何时候一样,冷淡中带着沉稳可靠的力度。然而,云秋在此刻抬头望向他的那一刹那,又感到昔日在海岛上的感觉重现——他好像即将很快地老去、消亡一样。尽管他身姿笔挺,精神比他要好上很多,可是他眼中那种神情让云秋心里发堵。
  那是没有丝毫不耐烦,近乎于卑微的一种讨好与试探。
  云秋开始觉得有点难受,低头喝了一勺汤,小声说:“不看了,大熊会带我去看的。我,我也和他约好了。”
  “哦,约好了。”萧问水也没有生气,只是怔了片刻,然后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又说:“游乐场里的摩天轮重新修缮了,改版后还挺好看的。今晚上想去看看吗?”
  云秋又摇摇头。
  萧问水顿了一下,又问:“也是和……约好了?”这次他没有提他的名字。
  云秋又摇摇头,说:“我要上班。”
  “那我一会儿送你过去。”萧问水说。
  云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继续喝汤。
  这顿饭吃得很久,云秋以前从没觉得萧问水吃饭这么慢过,他喝汤简直慢的要死——这里的火锅汤清汤锅底是实打实的牛骨枸杞,鲜香美味。他喝到一半,凉了还要重新将熄灭的炉子点燃,又花了很多时间。
  汤重新热好后,他就把带肉的大骨和枸杞都挑出来,另盛一碗,给云秋推过去。一边挑,他一边像是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去读艺术了?前段时间你说给罗炎买白颜料,其实是给自己买吧?怎么不告诉我?”
  云秋看着他递过来的汤,满满的一大碗,煮了这么久,肉酥烂软化,汤汁香浓,近乎清澈的汤底边缘泛着好看的金色。
  “是给你,准备生日礼物。”云秋慢慢地用筷子戳弄骨肉,觉得说话有一点吃力,眼皮反酸,又开始想哭,但是他忍住了,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是很乖地坐在那里,“不想让你知道,想画一幅画,送给你。”
  萧问水话痨了一路,这时候也陷入了猝不及防的沉默。
  他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的时候,云秋就低着头,继续说了下去:“不过我画得很丑,你画画那么好,又这么讨厌我,大概也不喜欢的,不会要。就算了。”
  萧问水扯出一个笑容,竭力找着话题:“我怎么不会要,我……”
  云秋很伤心地说:“你不要说话了。我不想听你讲话。今天,今天你把我送回家之后,就不要来找我了,可不可以。这样我会以为,我会以为你还喜欢我的,然后我会发烧,很难过。我要考试了,我不想再发烧,这样我又考不上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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