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是真的欠他的吧?”徐立延看蔚宁踮着脚尖扒着打菜的窗口指指点点,一连打了七八个菜还不准备停,饭盒都快没过头顶,很是受不了地说了这么一句。
蔚宁嘿嘿一笑:“徐哥,那你行行好,也帮我拿几个呗。这不就等着你吃完嘛。”
“行了行了别打了,这么多还不够吃?”徐立延无语,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便利袋抖了抖,说;“你等等,我这有个袋子。你差不多得了,赶紧过来捋一捋,也方便拿。”
“你图什么,欠的吗?”看蔚宁提着满满一大袋子饭菜,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徐立延忍无可忍,再一次问出了他憋了好几个月的心声。
“哇,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蔚宁抬着眉毛,表情夸张极了。
徐立延“唉”了一声,吐槽过后,又开始语重心长:“你不用瞒着我,我虽然没钱,其他能帮得上的,一定会帮你想办法。”
看徐立延一本正经,蔚宁也正经起来,第一次对徐立延说出了实话:“徐哥,你就是人太好。你帮不到我的,我欠了两百万赌债,他帮我还的。”
徐立延惊掉了下巴:“你?赌债?你知道赌字怎么写吗?”
“是我姑父,他被人骗了。我姑姑去世前生了场大病,家里也欠了不少钱。姑父现在还在国外治疗,都得要钱。你不用担心,司秦他人挺好的,我没有觉得为难。”蔚宁解释完,朝徐立延笑了一下,让他放宽心。
徐立延顿了顿,意味深长地摇头,“不太好说。”
蔚宁不解,歪头询问徐立延。
“唔……”徐立延摸着下巴,有点犹豫,“也不是说他坏吧,就给人感觉很奇怪,说不上来。好像芯子和面子不配套,你懂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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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包子的饺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2-11 23:43:50
第34章
“我不懂啊, 什么意思?”蔚宁回得飞快, 他是真的没有听懂。
徐立延昏倒。可是要他具体描述, 他又不会了,于是换了个话题:“我可不是说司总坏话啊,就跟你随便扯扯。你可别在司总面前说。我还指望他以后多多提携, 让我有机会捞个影帝什么的呢!”
蔚宁抬高声音:“影帝?”
“怎么?”徐立延以为蔚宁要笑话他想得太美,都想好该怎么贫了,没想到蔚宁接下去的话比他还扯。
蔚宁摇头, “徐哥,这不行的。一个影帝怎么够?必须是三金满贯,拿奖拿到手软啊!”
“你真他妈比钧宝诺还会吹!”徐立延被蔚宁逗得哈哈大笑,连形象都不顾了, 破天荒地崩了句脏话出来。
“我说真的。”蔚宁非但没觉得扯, 还停下来歪头看着徐立延,无比认真地确认了一遍。
“好好好,真的真的,我都信了。”徐立延失笑,看蔚宁煞有其事的样子,忍不住撸了一把他的脑袋, “你这孩子, 说你笨,整天就知道吹。说你机灵, 瞧你这傻样,哪是会撒谎的样子?行吧, 等哥得了影帝,一定罩着你。”
“那说定了哦。”蔚宁也笑,“不过你放心里就行,可别在嘴上说,我怕冉冉要亲自过来追杀我呀。”
回去的路上,蔚宁记着要去校医室配药,又怕饭菜凉了,就拜托徐立延先把吃的带回去,等买完药,急匆匆赶回宿舍,司秦还在睡觉。
徐立延先蔚宁一步回来,看蔚宁的房门关着,没敢去打扰,就把饭菜放在了客厅的桌上。没几分钟,楼下传来脚步声。门没关,徐立延看蔚宁抓着药膏气喘吁吁地跑上楼,心想司秦那两百万花得真是超值。
蔚宁进门后,麻利地收拾掉桌上的煎饼袋子和喝剩的豆浆,取出饭盒分门别类排开,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哄司秦起床。徐立延看得目瞪口呆,心想错了错了,那两百万何止是超值,对蔚宁来说,根本就是个赔本的买卖。
司秦睡了一个上午,差不多该起来了,就没怎么挣扎,乖乖跟在蔚宁后面出来吃饭。蔚宁把白米饭和筷子塞到司秦手里,又去开剩下的盖子。司秦扫了一眼菜色,基本满意,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嚼了两口,觉得有点微妙,渐渐放慢了动筷的速度。
蔚宁嫌他磨蹭,趴在桌上催他:“赶紧吃啊,都是你喜欢吃的。”
司秦点头,艰难地咽下饭菜,说出了实话:“是我喜欢吃的菜品,但味道不是我喜欢的味道。”
蔚宁微笑,“你废话可真多。”
从来没有见过用这种口气这种态度对他说话的蔚宁,司秦不高兴了,倒不是生蔚宁的气,只是觉得菜难吃还不许说怎么的?刚说了一个“你”,蔚宁一个眼神过来,立马收声,埋头吃饭。
徐立延留在客厅收拾了一下东西,听到两人的对话,差点没笑出声。他从来不知道蔚宁跟司秦相处起来是这种样子,跟他想象的差得很远。说是那种关系,有谁会信,倒是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徐立延挠挠脸颊,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昨晚彻夜不绝的鬼哭狼嚎,没想到两个当事人都跟没事人似的,反倒是他一个外人替他们臊得慌,为避免继续联想,赶紧躲回了房间。
徐立延倒了杯水,坐到床边,门外不断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再一次验证了老房子的隔音究竟有多差。
看司秦举着筷子翻翻找找,半天吃不掉两口,蔚宁生气了,直接拍桌子开怼:“你快点行不行,挑三拣四的,菜都凉了。”
“你急什么?”司秦声音很低,微弱地抗诉了一句,惹得蔚宁又拍了一下桌子,“房间你收拾?”
司秦不说话了,听声音,似乎飞快地划了两口饭,安静了一段时间,然后在蔚宁再一次的催促之下,终于不耐烦了,“凉就凉了,再热热。微波炉总有吧?”
“有啊,坏了。”
“不修?”
“报废了,修不好了。都在食堂吃饭,要什么微波炉?吃你的饭吧。”
司秦没有回。沉默了一会儿,响起一阵“嘶拉嘶拉”的声音,似乎有人在系塑料袋,夹杂着桌椅的碰撞声,随后响起了司秦那句连徐立延都算得上熟悉的名言。
“你干什么?”
“你给我啊,拿去隔壁借个微波炉热热。”
“行了行了,折腾什么,算了……”
又是一阵塑料袋的声音,像是司秦抢过了饭盒,筷子刮得盒子直响,两人终于消停了下来。
徐立延有点奇怪,明明两个人什么肉麻的话也没说,怎么就听着这么腻歪呢,让他这个单身狗有点受伤,连课本也懒得预习了,拉上窗帘准备午睡。
客厅的蔚宁听到动静,看了看时间,发现到点了,于是压低声音提醒司秦:“你小声点啊,别吵着别人睡觉。”
“呵呵。”司秦皮笑肉不笑。不知道是谁脑子抽风要去隔壁借微波炉,站起来带得桌子板凳一阵乱响,更不知道是谁晚上叫得堪比小黄片,估计吵得三层楼都失眠,反倒来提醒他。司秦心里这么想,嘴上不敢说,帮蔚宁收拾掉剩饭剩菜,然后蹑手蹑脚地一起进了房间。
司秦关上门,就见蔚宁一路踢开满地的残骸,拎着床单一角用力一扯,随意卷了卷,又弯下腰去捞地上的衣服。那风卷残云的架势好像一条喷火的小恐龙,唬得司秦站在墙角一动不敢动,等反应过来,已经贴着门僵了好久。蔚宁才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地捡起地上不知道是私人订制还是当季新款的高档成衣,内裤还特么是条限量,一律不管,跟自己made in夜市地摊的T恤牛仔裤卷在一起团了团,跟床单扔作一堆,打算上课前带去学生宿舍蹭他们的投币洗衣机,正正好一缸,一件都不浪费。
司秦知道房子里没有洗衣机,阳台上却晾着衣服,不知道蔚宁拿脏衣服怎么办,就问了一句:“手洗?”
“你怕是还没睡醒。”蔚宁翻了个白眼。收拾房间就算了,要他帮他手洗衣服,再拿二百五十万来都没门。
司秦摸摸鼻子,他怎么觉得一晚上过来蔚宁就跟吃了枪药似的,可怕的是一路被怼,他非但没有怨言,还觉得挺新鲜的。何况他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单纯地觉得他们的生活过得也太艰苦了点,于是阻止了蔚宁找袋子的动作,把他拉到床上,踢了踢墙角那堆脏衣服,说:“你赶紧睡一会儿,这个我来处理。”
“算你有点良心吧。”蔚宁哼哼一声,指挥司秦铺上床单,盘着腿坐在床上招呼他:“来把药涂了。”
“不要!”想起眠寨的惨痛经历,司秦一口回绝,“别没过敏给你弄过敏了,你自己留着吧!”
“什么啊,这止痒抗过敏的!跟上次涂的一样。你快点啊,我好困的。”蔚宁举着手里的药膏戳到司秦眼前,嘴里嘟嘟哝哝。
司秦无语。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办,只能乖乖抬起胳膊,任蔚宁折腾。
上课前半小时,徐立延准时敲响了蔚宁的门,闹钟也在同一时间响起。蔚宁醒过来,匆匆忙忙地套上裤子,跟往常一样打开房门,让徐立延进来坐着等他。徐立延看到司秦坐在窗边敲电脑,正是他往常坐的位子,可不敢跟司秦抢,非但没进门,甚至还退后了一步,示意自己在外面等就行。
蔚宁收拾好东西,转过头来问司秦:“还有什么吩咐吗大爷?没有的话我走了。”
“你等等。”司秦叫住蔚宁,转过身,把肩膀凑过去,往下指了指,“那里,好痒。”
“……”
徐立延看不下去了,丢下一句“我先去上课”,就开溜了。一边下楼一边想,还好这几天阿奇不在,要不然他们这几个月的友谊就该到此为止了。只是徐立延没想到的是,让人更无语的事还在后面。
傍晚,两人上完课,一起回宿舍,还没走到楼下,远远地瞧见花圃旁边堆了个庞然大物,挡住了大半个楼道。走近一看,那不是徐立延房里的硬板床吗?
徐立延:“……”
蔚宁:“……”
“这……什么意思?”徐立延有点磕巴。可别是大老板一个下午的功夫就收购了整栋楼,然后把他扫地出门了吧?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跟在蔚宁身后三步并两步地跑上楼,发现自己房里的床还在,只是换了张靠背一米、镂空精雕,还带弹簧床垫的King size全实木欧式大床。
徐立延还在目瞪口呆,对面传来蔚宁的质问声:“楼下的床是你扔的?你干什么?造反呢?”
司秦理直气壮:“我哪知道你门这么小,床进不来,只能送给你的‘徐哥’了。”
听到那声“徐哥”,徐立延忍不住一个哆嗦,赶紧关上门,还嫌不够,“啪啪”两声上了个锁,生怕大老板一个火大,无差别攻击,殃及他这条无辜的小鱼。
鉴于蔚宁早就开启了灭火功能,哪里有火他喷哪里,面对司秦,他当然是不会怕的。只是看到简易衣棚换成了胡桃木衣橱,柜子里的东西还从头到尾都给换了一遍,原本堆在墙角的泡面箱子不翼而飞,变成了一座落地空调,蔚宁的嘴角无可避免地有点抽搐。
“我衣服呢?床单呢?柜子呢?……我咖啡呢?薯片呢?我泡面呢???”
“扔了。”
“让你洗的脏衣服呢?”
“当然是一起扔了。”
“这就是你说的处理?”
作者有话要说:
贺宝冉:墙角好听吗?
徐立延:……还行。
第35章
“不然呢?洗干净了留作纪念?”司秦受不了。就几件旧衣服, 还给扯坏了一大半, 就算勉强有完好无损的, 也全都沾满了可疑的痕迹,怎么好意思拿出去洗?他还要脸呢。
“算了,哼。”蔚宁似乎也想起了什么, 略微有点不好意思,抱着手臂往床上一坐,猛地弹了起来。
“嘿!”蔚宁笑了, 原来给装了床垫。他按了按屁股底下弹性十足的垫子,又扑上去滚了两圈,总算开心了起来:“哎哟,真不错哈!这样舒服多了。”
司秦哭笑不得。他忍这个糟心的地方忍了整整一晚, 很难不有所动作。对他来说, 钱能解决的问题通通不叫问题,所以什么没微波炉、空调的,都不算个事。他当然知道自己不会在这里常住,哪怕只睡一天,他也绝不委屈自己。而他本来以为蔚宁看到这些会觉得浪费,多少要埋怨他两句, 这样看来, 短时间内蔚宁是没有跟他回临港的意思了。那么他趁下午难得空出的半天时间做这些事,究竟是好是坏?
看蔚宁趴在床上滚得欢, 司秦心里突然开始急了。
* * *
司秦在出租屋住下后,就开始东市、临港两头倒腾。早上乘早班车过去, 傍晚再乘车回来吃晚饭。什么也不说,就这么赶来赶去,一天不落。更可怕的是他忙成这样,不仅看不出一点疲劳,还床上床下,夜夜笙歌,视隔音为无物,不得不让蔚宁感叹,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当然,作为夜夜笙歌的其中一方,蔚宁也没脸说别人,毕竟只有司秦一个,那是绝对笙歌不起来的。
两个人闹出的动静可比一个人厉害多了。无奈蔚宁每晚抗议,晚晚抗议无效,根本用不了两秒,迅速被拉下水共沉沦。好在徐立延顾忌司秦,从来不说什么,但是合租房里并不是只有他们三个,所以时间一长,再一次惹来了阿奇的不满。不过这一次阿奇担心的不是电费,因为在空调、微波炉、洗衣机等等进门的时候,司秦已经往电费账户里充够了半年的钱。屈服于金钱的淫威,对隔壁时不时飘来的不和谐BGM,阿奇闭了几天麦,加上消停得不算太晚,想着一周顶多两三次吧,忍忍就算了,哪知道两人不简单,根本不知道节制,阿奇忍耐再三,终于忍不住去找了蔚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