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里,他轻轻的向梦昕阳挥了挥手,说:“不要忘记我。再见!”
这就算是此生最後的告别。然後他便不再回头,勇敢的去履行一个做儿子,做丈夫的甚至做父亲的责任。
在机场外,梦昕阳站了好久,好久,望著直上九天的飞机,他的眼泪流个不停,在心底,他暗暗说道:“我爱你!”
可惜这三个字,司徒雨一直都没有听到。
想听的时候,他不想说,等到他真的发现自己爱上了他,他却又要离开了。既然分手已经注定,那又何必给对方留下太多的回忆呢?
梦昕阳做的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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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雨走後,梦昕阳的情绪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平静。梦家的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夏令营”太累了,所以也不去吵他。
这样一直到高考发榜的那天。
梦昕阳名落孙山。梦家的人都不免居丧,怕梦昕阳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所以在他面前大家绝口不提考试的事情。
但高考落第,远没有司徒雨的离开给他带来的打击大。为了完成司徒雨的心愿,他再一次来到“火蝴蝶”。
此时的火蝴蝶表面上看与往日没有太大的差别,依旧高朋满座,热闹非常。但梦昕阳看到的却只是表面现象而已,每个人的心理状态他都不了解,他也远不知人心的险恶,和现实的无情。
目前可以帮他的只有红鸭。红鸭也是表面上全力围护,暗中捞些好处。於是,每况愈下,火蝴蝶开始走向了一个低谷。
眼见著乐队、演员、等等,大大小小十几口人都伸手找他要钱,梦昕阳真的是一筹莫展。而此时,他在渐渐发现,这些人都是有意刁难,甚至有的就是无理取闹。
短短几个月下来,梦昕阳学到很多东西。他决心要重振火蝴蝶的声望。但手下的人却没一个听他的使唤,所以,他要“杀一敬百”。
经过红鸭的调查,带头闹事的就是彭兴。他仗著自己“红妈妈”三个字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以前有个笑里藏刀,从不做亏本生意的王七一,後又来了个,精明狡猾,老谋深算的张大友,他一直都不能有什麽大的作为。此时“该朝换代”梦昕阳年轻,又不懂经营,这自然就让他转了空子,但他万万没想到,梦昕阳重振火蝴蝶,第一个就要拿他开刀!
梦昕阳果断的终止了与他的合约,理由简单明了,就是因为生意不景气,聘不起他这麽大的万儿!
彭兴扬言一定要报复,梦昕阳此时也在乎不了那麽许多。辞掉彭兴下一个问题就是谁来挑这个大梁。他曾经考虑过很多人选,包括红鸭,但红鸭却拒绝了,理由是他有自己的“工作”不能身兼两职。
不过红鸭倒是给了他一个建议,那就是让他自己来挑这个大梁。
梦昕阳从来就没敢想过自己来做,但事到如今又别无选择,无奈之下只有自己“披挂上阵”。
那天,他穿著一身火红的绸缎外衣,上面是特别请人手工刺绣的“双蝶共舞”。
他真是有这方面的天赋,他不似彭兴那样油滑矫情,他甚至一上了台就把事先背好的台词忘的一干二净了,但他有自己的独特风格,他以他的清纯,自然,毫不做作,征服了在场的所有观众。
观众们就以“火蝴蝶”的名字,送给了他。
至此,“火蝴蝶”这个名字在GAY圈子里,不仅仅是一个酒吧,他还代表了一个人,至於这个人叫什麽,很少有人知道,但大家都知道他叫“火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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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的最後一个月,冷晓川退伍回到了哈尔滨。梦昕阳从站台上接他下车的时候,看见他已经长大了许多,比一年前那一次见面更加成熟了,稳重了。
冷晓川黑黝黝的笑脸,让梦昕阳忍不住又想起了司徒雨。
--一个人的心里,可以同时放进两个人吗?
当晚红鸭做东,为冷晓川接风洗尘,席间三人互诉离别之情少不了落下开心的眼泪。
而後,冷晓川问梦昕阳的近况,又谢梦昕阳托老板去大连探望自己。
梦昕阳知道他所说的“老板”是司徒雨,想起司徒雨在时曾对自己的好,忍不住又是一阵心酸。
当冷晓川问起梦昕阳现在的情况事,梦昕阳只多自己高考落榜,现在在一家私人的小公司做写零活。
他既不愿说,红鸭自然也不说破。就这样,三人分手,冷晓川提著行李回到了家。
但让他想不到的是,母亲谢萍和张大力也不知去向,就连姥姥家,也是铁门紧闭。
这让他一下子从归家的喜悦中觉醒过来。
--原来,人,还是要靠自己努力!
无奈间,他只有打电话给梦昕阳。
但梦昕阳此时正在火蝴蝶酒吧,分身无术。只有拜托红鸭将冷晓川送到了自己的主处。
18.爱你,我不後悔
爱情真的是很奇妙。
有人说:爱情就是付出。要无私无畏的付出,不计较是不是会有什麽回报。
但有人却说:爱情就是索取。要想方设法,甚至不择手段的将对方的全部得到。
对於爱情,大家的看法都不一样。每个人眼中的爱情,也都是多姿多彩,变幻无穷的。
但无论怎样变,这颗赤热,火红,能照亮黑夜,能驱散寒冷的心,却永远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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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梦昕阳买了早点回到家时,冷晓川还未睡醒。看著他冗自挂有笑容的睡相,梦昕阳陶醉不已。
自己也不明白,为什麽一见到他,自己就会情不自禁的笑,见到司徒雨的时候却要他笑,自己才会笑。
--难道这就是爱?
梦昕阳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不能不理床上的这个男人,无论他有什麽需要,自己都会全力以赴的去努力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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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回到哈尔滨的冷晓川得到了梦昕阳无微不至的照料,整日衣食不愁,过的几乎是神仙般的日子。
渐渐的,冷晓川察觉出有些不正常,因为若真如梦昕阳所说,他在一家小公司做零工,那他的名牌衣服,和几近奢华的家私,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他一直观察著梦昕阳的一举一动,终於发现了端倪……
他曾经偷偷看过梦昕阳的通讯录,上面都是一些古古怪怪的名字,看样子都不是真名,最另他奇怪的是,陆怡男的电话上的名字却是叫“红鸭”。
随後他又注意了梦昕阳一些细小的动作,比如喝水时,梦昕阳会翘起小指,梳理头发的动作也与平常人不大一样。总是觉得在他身上似透著一股“妖”气。
终於,决定跟踪梦昕阳。
那天晚上,梦昕阳按时离开家,他就紧随其後,也出了门。於是便来到了“火蝴蝶”。
招牌下方,一串用霓虹灯编织成的英文字母写到:“Here is a manˇs world”。
--这里的男人的世界。
冷晓川并不认识这些英文字母,但他却发现出出进进的人里,竟然没有一个是女性。这不禁让他起了疑心。
回到主处後,有一直在想,梦昕阳难道真的是同性恋?那他和自己在一起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喜欢自己呢?
这个问题似乎不难回答,却又很难回答。
他现在的问题不是梦昕阳是不是同性恋,而是自己该不该去证明这件事,一旦证明他是同性恋,如果他提出要和自己在一起的话,自己是否能接受?
直想到深夜,他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给自己。
第二天清晨,见到梦昕阳如往常一样,带回了丰盛的早点给自己。他突然知道了自己该怎麽做。
以後的一段日子里,他变的贪婪起来,他不再去打听梦昕阳的工作,更不会去过文他与谁结交,在外面都做些什麽。只要梦昕阳给他吃,给他买衣服,甚至给他生活费,他还是可以象往常那样过的很开心。
梦昕阳是不是同性恋,对他来说好象已经不重要了。
冷晓川的花消一向很大,就连他退伍後,部队分发下来的一万元钱,也被他在不到一个月就花光了。
梦昕阳呢?
他并不是不知道冷晓川的变化,而是他根本就不想去面对这个问题。他总是告诉自己,冷晓川曾经对自己好过,现在自己能帮他就该帮助他。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年。
冷晓川过了两年的“宠物”般的日子,虽然和梦昕阳在一起时,他还是会让著梦昕阳,当他发脾气时,冷晓川还是会柔声细语的安慰。可这一切,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层金钱的影子。
随著时间的流逝,他开始厌倦这种日子。於是他求梦昕阳为自己找份工作。两年来他不是没有找过工作,但每份工作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超过一个月,不是老板抄了他,就是干脆抄了老板。
听到他要找份工作开始努力的时候,梦昕阳感动的几乎要流下眼泪。因为在他心中一直期盼著冷晓川能自食其力的靠自己生活,现在,终於等到了这一天!
此时的梦昕阳不仅在哈尔滨,就算在东三省内的GAY圈里,“火蝴蝶”这三个字也都有了一席之地。所以找一份工作并不算太难,只是冷晓川和别人不同,他很挑剔,高不成低不就。为了找一份适合他的工作,梦昕阳还真是费了不少的力气。
最後终於在一家房屋交易公司,给他找了一份相对舒适的工作。他每天只要坐在办公室里,把客户的定单归类整理,然後送到总经理办公室就可以了。闲暇时他还可以利用办公室的电脑学学上网,找人聊聊天,这样日子也就不难打发了。只是每月500元的薪水,倒是很难满足他的花消。这点当然又是梦昕阳代为解决的。
冷晓川,他是个交际能力很强的人。而他结交朋友的方式无外乎一个字,就是“钱”。他一向认为“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是至理名言。而他挥金如土的个性早在他还是个学生的时候,就已经养成,到现在,虽然已经是22岁,虽然也经历过生活的波折与磨难,但这种个性却始终没有改变。
他的这种不把钱当一回事的个性也让他结交了不少“好朋友”。而这其中自然不乏年轻漂亮的女性知己。但他对这些人却是不屑一顾,因为他看中了一个长的并不漂亮,还有些任性的姑娘。
方一婷,24岁,在公司的接待部做经理,父亲就是这家公司的总裁。
起初吸引他的或许只是方一婷的家事,但当他和方一婷接触後发现这个大自己两岁的姑娘确实有可爱之处。因为方一婷是唯一一个不需要自己给她买东西的女孩,不仅如此,她还时不时的给自己买些名牌的衣服,或是手表一类的饰物。
当方一婷问起他的家事时,他沈默了好久,说:“我父母都因为车祸去世了。”
这更惹起了方一婷的同情之心。二人的感情发展的很快,但面临著结婚,冷晓川又发起了愁,因为他告诉方一婷自己父母生前曾有一套三室一厅的住房,就留给自己将来结婚的。可现在真正面临著结婚的问题,他又不知该如何去向方一婷解释。
一筹莫展的他,百般无奈把这件事告诉了梦昕阳,梦昕阳听了之後甭提心里多不是滋味了。但眼见著冷晓川一天天的消沈下去,人也一天天的瘦了下去,他又於心不忍。
可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在当前的哈尔滨来说并不算是个小数字,一下子他也没了主义。最後他把心一横,将司徒雨临走时给他留下的四十万一并从银行里提了出来,又把自己这几年的积蓄凑在一起,总算是给他买了一套理想中的房子……
他不知道自己这麽做是对还是错,或许只是冲动而已,但他实在不想看著冷晓川因为钱的问题消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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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就在“非典”前期,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他还有三天就要结婚了。这个时候,梦昕阳却病了。严重的感冒,让他不能再登台演出。
幸好此时火蝴蝶已经不似两年前了,即便梦昕阳不登台演出,这里还是会高朋满座。
此时此刻,梦昕阳只觉得自己很累,不愿多想,恨不得自己能就这样死去……
那天晚上,他们躺在床上,梦昕阳似已经睡著了。冷晓川却很难入睡,不仅是因为他就要步入婚礼的殿堂,还因为他有很多话想对梦昕阳说。
“老七,睡著了吗?”
这麽多年,他一直这样称呼梦昕阳不曾改变过。
“没有。”
“我有话想对你说。”
梦昕阳静静的等著他说。
隔了好久,冷晓川问:“你是不是同性恋?”
他这麽问梦昕阳并不觉得奇怪,因为这两年来,这已经快成了事实,而这个问题也不需要他来回答。
冷晓川继续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梦昕阳笑了,他对他的感情何只是一个“喜欢”就可以概括的?
冷晓川又沈默了很久,他说:“我就要结婚了,我……我谢谢你这麽长时间对我做的一切。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你,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再难开口。
於是,他把手伸向梦昕阳的身体。他轻柔的扶摸著梦昕阳的背,撩起他的衣裳……
“你要做什麽?”梦昕阳平静的问。
冷晓川沈默,但手却不停。
他打算把自己给梦昕阳。因为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补偿方式。
梦昕阳理解,但却不能接受在这种情况下的温存。他猛的坐起身,将灯打开,对冷晓川大喊:“你马上给我穿好衣服滚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我是不是同性恋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无关,今天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用不著对我施舍,更不用感激我,是我自己愿意的,是我下贱!你去爱你的老婆,和我没有关系……”他骂出了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想把冷晓川赶出去。
冷晓川把衣服穿好,却还是静静的看著他,突然发现梦昕阳变了,变的难以理解。
--但他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或许他能理解,或许他永远都无法理解。
他似还想说些什麽,但只开口说了“老七”两个字,就被梦昕阳骂了回来。临走时,他望著梦昕阳,轻轻的说:“你好好保重,我走了”说完他真的转身离开了。
“!”的一声门关上了,梦昕阳突然冷静了下来,没有气,只有泪。他曾发誓不再让自己落泪,但却一次次的打破了这个誓言。为司徒雨落泪,因为他感觉内疚。可为冷晓川落泪又是为了什麽?
--为了爱?
背叛
人这一辈子面对的无奈实在太多,做为一个GAY更要时时面对这样那样的无奈。
难道这就是人生吗?
难道这就是被上帝做了标记的天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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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晓川的婚礼没有通知梦昕阳,也没有通知红鸭。但那天梦昕阳却喝醉了,此时能安慰他的除了红鸭,就只有“阿武”。
阿武今年32岁,是银行的一个职员,为人幽默诙谐,又仪表堂堂,圈内人不少都对他有好感,但他却偏偏对梦昕阳情有独锺。
但梦昕阳却对他不怎麽在意,一直都是冷眼以对,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缠著梦昕阳,有时梦昕阳也想,干脆就和他在一起将就算了,总比守著冷晓川强。
而他却一直没有这麽做。
让他改变主义的是在冷晓川结婚的第三天。
那天梦昕阳说心情不好,红鸭有意拉上阿武三人一起去“中央商城”散心。可谁知道竟然在他们吃饭的时候,竟和新婚燕尔的冷晓川夫妇坐成了“邻居”。
见到他们也在吃饭,梦昕阳立刻要换一家餐厅。但红鸭却心存气恼,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无数次的劝过梦昕阳,谁知道梦昕阳还是傻到将自己的所有财产都给他买了房子。
红鸭决定要给梦昕阳出出气。所以他不顾梦昕阳的阻拦,径直来到冷晓川的桌子旁边。
这次他可在也不是那个“彬彬有礼”的陆怡男了。他朝著冷晓川抛了个眉眼,说:“真巧啊!在这儿能碰上!”
冷晓川一见到他立刻局促起来,又见到梦昕阳在他身後,更是有几分尴尬。红鸭也不管他什麽感受,便指著方一婷问:“这就是新娘子吧?真漂亮啊,你小子真有福气,男人女人都喜欢你!”
冷晓川听到他这话脸一下子就红了,猛的站起身,大声说:“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们!”说完他拉著方一婷起来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