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元幸看着包装上的字,疑惑地念出了声。
“适合,春,春天播种,晨间浇水一次,一个月即可长出,花,花来。”元幸认真地读着,“花卉品种,惊喜。”
元幸念完后抬起头,歪了歪脑袋:“惊喜花?”
他之前吃过棒棒糖,但糖棍儿总是吃完糖就扔,这种能种出花来的还是头一次见。
窗台上正好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花盆,那是前任租客没带走的,元幸一直没舍得扔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拆开包装,元幸发现里面只有12根棒棒糖。
而距离春天还有一个多月,元幸算了算,决定三四天吃一根,这样到春天来临时可以把小花们种下,等一个月后就能看到漂亮的花花了。
吃过药后王愆旸叫来的工人也把大大小小的箱子伴搬走了,元幸的小房间一下子就空了出来。
他四处环视了几番,除了多出一个洗衣机外,一切如常。
但总是觉得冷冷清清的,不过不是因为缺少了那些箱子的缘故。
元幸站在门口想了又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只好关上灯出门去火锅店拿工资了。
张玥一如既往地照顾元幸,上个月他请假的几天都没扣工资,反而还多给了他一些。
多出来的有三百块钱,元幸还是数了出来还给张玥:“玥玥姐,我的工资是,三,三千块。”
张玥正在算上午的营业额,没抬头:“哎呀我早就给你涨工资了你忘了吗元幸?”
元幸没想起来,张玥只好抬起头来提点他一句:“上个月,你要把钱还给那个打赏你300块钱的客人的时候,我说给你涨到3300,想起来了吗?”
“啊。”元幸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张玥:“涨工资还不乐意了?后来那300块你还回去了吗?”
元幸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没有还回去的,不仅如此,还又欠了对方一点钱……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还没有呢,等等我有钱了再,再还。”
“傻元幸。”张玥忍不住戳了戳他的额头,“我说一句你还真去还钱呢,不准还啊我跟你说。”
中午这会儿客人基本都在就座吃饭了,张玥索性就站在柜台和元幸聊了聊天:“你昨天突然晕倒真是要吓死我了,还好你那个朋友在,哎你那个朋友是做什么的啊?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啊?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元幸听完后,摇头,来了个一问三不知。
张玥探口气,摸摸他的额头:“你不会还烧着吧?跟你说了病好了再来拿工资,非要跑来……”
她正说着,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哎元幸稍等下我接个电话。”
接通电话后,不知对面说了句什么,张玥变得无比暴躁:“我跟你说开除了就是开除了?你回去问问他到底干了些什么到底?”
“哈?赵眠付你有病啊?没吃错药吧!老娘开的是火锅店不是药店!行行行也是你的店!我专门在店里给你辟一块地让你卖药行吧!滚蛋吧你!”
张玥疯狂怼过电话那边的人后挂掉了电话,但她的手还在元幸额头上放着。
这让元幸一下就想到了昨天晚上在车上,开心先生和自己额头贴额头时的情景。
虽然不懂什么叫暧昧,但元幸会觉得当时情景有些微妙,那种微妙感是他现在所不能描述的。
他描述不出来,身体却做出了反应。
简简单单的脸红了。
手下温度突然增高,张玥以为他还发着烧,厉声道:“元幸,你,现在,给我,打车,回家!”
张玥把手一拿开后,元幸面部温度又恢复了正常。
元幸从没见过如此恼怒的张玥,于是问:“怎,怎么了呀玥玥姐,不,不要生气?”
“没事。”张玥拨了拨头发,打发元幸回家,“你赶快回家呆着,天这么冷还在外面晃悠,再生病了怎么办,谁来门口发零食,赶紧回家去。”
元幸乖乖地应了声好,不过他没听张玥的话,没有直接回家。
商圈附近有一家菜场,是张玥告诉元幸的,菜价比元幸家附近的要便宜一点,元幸打算去这个菜场买点菜回去。
他会做的饭不多,西红柿炒鸡蛋已经极限,大多是煮面条里放各种菜,吃不饱还能喝汤,煮面还不会糊锅。
溜达了一圈,元幸买了青菜和几挂面条,拎着塑料袋出了菜场。卖青菜的婆婆看他长得可爱还额外送了他一小把香菇,此时他正傻乐呵着。
菜市场附近有一家市私立高中,元旦也有不少高三生来学校补课,此时正值中午休息时间,不少学生都趁着这个时间出校在附近吃饭。
私立高中费用昂贵,自然硬件设置也比较好,学生们都穿着精致的西式校服,女孩们穿着深蓝色的裙子,男孩们打着小领带。
他们背着书包走过,即便身处寒冬,也能带出一片青春盎然。
驻足站在路边,元幸拎着塑料袋忍不住朝他们看去。
两名学生谈论着关于自己理想大学的事情。
“你想去哪个学校啊?”
“离家远一点吧,不是很想在家附近呆着,每周都要回去真是烦死我了。”
“我也是,我想出国但是家里不让。”
“嗨,就剩半年了你出什么国,老老实实考个国内的大学吧。”
元幸听着他们的交谈,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袋子。
没有变成现金这副模样之前,元幸也曾经拿到过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虽然不是什么知名学府,但以他家乡高中的教育条件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
拿到通知书的那个暑假,元幸多次想象过自己的大学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他可能会成为班委,参加学生会,每年拿到奖学金,让自己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再努力往上攀爬,考说不定还会去考研。
而如今他口袋里揣着一张残疾人证,站在街头艳羡地看着他人,已经无缘这些光辉与美好。
不过脑海里大多数记忆都在生病后变得模糊不清,所以见到此情此景的元幸也没有过分难过,只是心里头微微有一点不舒服。
街边拐角处开着一家炸鸡店,香喷喷的味道从店里传来,元幸吸了吸鼻子,朝那边迈着步子。
我就闻闻,我不买……
拐角旁边是一条小巷,头顶是从校内探出来的参天大树,将小巷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但元幸还是看到了小巷内的情形。
几名高个子的男生堵在外面,团团围住一个个子稍矮些的男生。
“你不要以为你腿断了我们就不敢揍你?”
“一个瘸子来私立高中凑什么热闹啊?我看你应该去残疾人学校哈哈哈哈哈!”
“他腿断了不影响他上学啊?依我看应该把他打成脑残。”
元幸皱了皱眉,不管是乡下的三流高中还是大城市的私立高中,都存在着校园欺凌事件。
被围在中间的男生一直低着头没说话。
“喂喂喂令秋迟你怎么不说话了?刚刚在班里的时候不是很神气吗?哑巴了?”
令秋迟中午一般回家吃饭,家里有司机会在放学时来接他,但今天司机路上堵车耽误了,这才没有准时接令秋迟回家。
因为身体的原因,他的饮食被家里控制得很合理,一点垃圾食品都不让吃,而学校门口有家炸鸡店,令秋迟多次经过,一直很想吃一次看看。
今天司机没有准时来,令秋迟就自己推着轮椅到了炸鸡店门口,然而他刚买了份炸鸡走出店内就被这几个人粗暴地推到了小巷子里。
在家虽然是个少爷脾气,但令小少爷似乎有两张脸,在学校人缘其实不差,要不然他一直坐着轮椅也无法融入正常校园生活。
这几个人因为在厕所抽烟被令秋迟发现,所以才如此找茬。
而此时,元幸也发现了被围在正中央的人是令秋迟。
是开心先生的弟弟!
于是元幸想都没想,拎着塑料袋就朝巷子里跑,使出吃奶的劲扒开那群人,挡在令秋迟前面。
“你,你们不准欺,欺负他!”元幸紧张地说着。
眼前几个男生都比他个头高,元幸不得不仰起头来跟他们说话,无形就形成了压迫感。
令秋迟认出这是那天是市残联时见到的人,看着他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诧异的同时更多的是震惊。
他已经给司机发了信息,本来计划是只要拖延时间就行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小傻子,直接打乱他的计划。
明明也是残疾人,瞎逞什么能!
令秋迟握紧了手,骨节发白。
“哦豁?来了个小结巴”几名男生乐了,坏心眼地学着元幸说话,“你,你们不准欺,欺负他哈哈哈哈,小结巴你说我学的像不像?”
元幸抿了抿唇:“快,快走开,不然我就报,报警了!”
“我好怕啊哈哈哈。”几人捧腹乐作一团,“你这么矮,是哪个初中的学弟啊?哥哥们劝你赶快回去背课文吧别管闲事。”
其中一个男生边笑边踢令秋迟的轮椅,力道没收住,差点把令秋迟踹个人仰马翻,令秋迟惊呼一声堪堪稳住身形。
元幸见状,怒了:“不,不准踢他你这个坏蛋!”
他拿着手里的塑料袋,胡乱地朝那个男生身上抡去:“坏蛋!”
“什么玩意?!”那名男生怒吼一声,抓住元幸手里的塑料袋,发现里面是两颗大白菜还有几挂挂面。
大抵是没见过这样的打架工具,那名男生直接愣了,而元幸则趁机夺回塑料袋,抓起一颗大白菜就朝他们身上砸去。
没见过这阵势的几人以为他扔了个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纷纷朝后退去,等发现是大白菜后,令秋迟的司机和学校的教导主任已经来到了巷子门口。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都跟着我去政教处!记过批评!”
几名欺凌者被带走,司机向元幸道谢后,令秋迟也要跟着司机回家了。
司机是令菡安排的,会向令菡汇报令秋迟的情况,令秋迟当然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手里的炸鸡,于是他趁司机不注意,一下就把装炸鸡的袋子塞进元幸怀里。
权当,权当谢礼了……
令秋迟这样想着,头也不回地由着司机推着他出了小巷子,留元幸拿着一袋香气四溢的炸鸡站在小巷子里懵逼。
元幸呆呆了愣了一会儿后才有所反应,他没有第一时间吃炸鸡也没有捡自己的白菜,而是掏出了手机。
上次在市残联见过令秋迟,王愆旸说令秋迟是自己的弟弟,年级比元幸后小,元幸就一直在心里称呼他为弟弟。
开心先生的弟弟被欺负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开心先生一声,毕竟自己收了开心那么多礼物,照顾一下弟弟是应该的。
而且,元幸之前在老家的时候,可喜欢亲戚家的弟弟妹妹了。
于是他给开心先生发了条短信——
“开心先生,我刚刚在外面买白菜和面条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高中的学校,然后我看到了弟弟,弟弟被欺负了的,开心先生你问一问弟弟吧。”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很久元元拿大白菜打架的场景23333
第二十六章
元幸发出这条长长的短信后又看了看, 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妥, 又补充了一条过去——
“开心先生你不要害怕,弟弟已经被一个穿黑衣服光头的叔叔带走了,弟弟还把他买的一代炸鸡给了我的, 开心先生你帮帮我吧,帮帮我给弟弟说一下谢谢他。”
发送出去后, 这才蹲下身去捡自己买的东西,然后拎着白菜面条还有一袋香喷喷的炸鸡回家去了。
有肉肉吃了呢。
已经坐上车的令秋迟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一手抓着安全带一手摸了摸鼻子。
……感冒了吗?
他要是知道元幸已经把自己出卖的干干净净,估计会气死。
早一会儿,写字楼十一层的盛星娱乐,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有王愆旸一个人。
桌上放着一沓慈善机构提供的资料, 王愆旸看着资料的封面,陷入了思考。
这个慈善机构的名字叫“逢光基金会”,非盈利组织, 名字听起来文文艺艺的, 其实是一个致力于为18岁以下的盲人儿童和智力残疾儿童恢复光明和智力的慈善机构。
所以“光”字的含义除了光明外还有希望。
救助盲人儿童和智力残疾的儿童的基金全靠社会各界人士的捐款,以及基金的增值部分。
正会长副会长是基金会的创始人也是京城内知名的商人,大部分救助基金都是由他二人捐赠。
但近年来儿童失明智残的概率激增, 基金会的现有基金即将无法负担现有资助人的“逢光计划”,正副会长这才找了各种平台合作,希望能用增光曝光的方式来唤醒大众们的同情心。
盛星娱乐主营一款娱乐性app,用户年龄层多在18~30,而且就平台之前调查结果, 大部分用户的税前收入都在5000人民币以上,且有做慈善捐款的意向。
逢光的正副会长希望项目能在农历新年之前上线,但考虑到人力成本和运营成本,法务建议之前已经定下来的合同需要再次修订。
合同的文档就放在桌面上,只需要修订乙方所得那项条款就够了。
不过王愆旸迟迟没有动手。
慈善机构本就是非盈利组织,王愆旸在签合同前见过正副会长,两人均是年过半百的老人,对方找了不止一家平台合作,所有费用均由他二人自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