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没睡好?”谢磬禾视线顿住,皱眉说,“你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失眠了?”
顾北心说不是,他是给那些乱七八糟的旧伤疼了一晚上,这会儿还没缓过来,蹲在角落的时候脊背都不敢靠墙的。但他不能这么说,这么说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所以顾北默认谢磬禾的失眠猜测,然后可怜巴巴地说:“姐姐,你看我这样子,播出去之后会不会在线表演一出掉粉惨案?”
谢磬禾想了想:“还好吧,你也不是靠脸吸粉的人啊。大家不是都喜欢你的傻……可爱吗?”
顾北一脸死相:“我听见了。”
谢磬禾:“嘘。”
顾北重塑可怜表情:“……我有一张英俊的脸,我觉得我要保护它的尊严。”
谢磬禾眨眼睛:“说人话。”
顾北:“能不能借我用用你的粉底液?”
谢磬禾噗地笑出声。
这档节目是封闭式军营练习,最开始的时候节目组就提醒过他们可能会素颜。六位明星都接受了,因为他们中间要么底子不错,要么不靠脸吃饭。况且即便不能化妆,还有节目组的镜头滤镜呢,没在怕的。
几位男明星粗线条一些,连化妆品都懒得带。女明星就不一样了,她们对化妆品之类比较敏感,担心有什么意外,还是带了一些,这样才有安全感。虽然进来之后因为庞大的训练量,担心带妆对皮肤不好,两位女星压根没用过。
谢磬禾把粉底液和化妆刷都给了顾北,匆忙赶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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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天起得有点晚,吹哨的时候防晒霜才勉强擦完,急急忙忙跑去集合。结果却没想到顾北的速度比她还慢,最后一个从楼道里百米冲刺出来。
而当他的脸清晰地露在大家眼前,所有人都愣住了,谢磬禾更是表情僵硬。
林夕先是顿了顿,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姜添和林远一脸欲言又止。
连路过的士兵都忍不住回过了头。
顾北在他们形形色色的目光注视下,福至心灵地猛然反应过来。
完蛋了,他他又要被哈哈哈了。
这天没有出太阳,早上天都是阴着的,空气也很潮湿,但没下雨,许景严让他们在外边进行体能训练。
“你怎么回事啊?”负重跑的时候,谢磬禾背着自己的负重仪跑到顾北旁边,一脸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
“我不知道啊。”顾北迷茫说:“林夕姐说我肤色不合适?这什么意思?”
“不是给你镜子了吗?你少抹一点呀。”
“我抹得不多啊,也照镜子了。上的时候是有一点点白,但真的就一点点,我不知道出来之后会这么明显。”顾北沮丧地垂下了眼睛。
小模样看上去可怜得不行。
只见他下眼睑的两道黑眼圈变成了白中带黑,整个眼睛下面有一整个白圆圈的区域在不自然地泛白,像是打了两坨白色腮红一样。
而且他化妆技术堪忧也就算了,想法挺令人费解。可能是为了把眼袋遮地完全一些,还在眼尾的地方顺着往上打了个小勾勾,粗度和他手指差不多。
跟唱戏似的。
目测完全没用过谢磬禾给他的工具。
谢磬禾都能想象到他用自己手指去抹的样子了,简直哭笑不得。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事其实她也有疏漏的。
顾北以前确实很白,用她的白一号色完全可以,所以当顾北问她要的时候,她没多想就给了。但在军营这么近半个月待下来,天天烈日暴晒的,再好的防晒都不可能完全抵挡住。何况他肯定在防晒方面偷懒了,所以如今的顾北已经不是刚入军营的那个白顾北了。
而且化妆的时候,顾北在走廊,那个地方光源足,自带打光效果,会弱化色差。然后现在一出来,大阴天的,脸上的色差自然会明显一些。
“怎么办啊?”顾北挺着急的,为自己的形象操碎了心。
“你觉得许教官会法外开恩让你现在去卸妆吗?”谢磬禾回头看了眼抱胸站在作训场边缘的许景严一眼。
“这样的好事我梦里都不敢想的。”顾北小声逼逼。
除非他用一些脏脏的交易去换。
但不行,他昨天用一个晚上才夺回的骨气呢,不能那么快就没有的。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谢磬禾说。
顾北:“?”
“你在心里默念,你是最帅的,你是最帅的,就算白里带黑,你也是最帅的。相信自己。”谢磬禾说着,语重心长地去拍他肩膀。
顾北:“??”
谢磬禾扬长而去。
顾北目瞪口呆了两秒,感觉自己遭到了惨绝人寰的背叛。看向不远处对着他嗡嗡嗡的航拍机,为了挽救自己最后一点面子,顾北板着脸对航拍机说:“你不许笑。”
殊不知那背后的航拍师转眼就把这一幕给了剪辑师,放到了下集预告里。
才刚发出去,星网转发就破了十亿。
下面的粉丝嗷嗷直叫。
我想吃又想睡:“顾小北这张脸怎么肥四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他干嘛都这么好笑!”
tinkle:“这是什么迷人的小宝贝啊啊妈妈爱你!迫不及待想看第二期了!嗷嗷嗷!”
还有已经让柏导头疼不已的燎原“严北”cp粉们。
桃几:“威严教官俏宝贝大旗在此,排队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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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自从之前接连倒霉之后,就一直琢磨着要给幸运女神充钱。他在心里已经充了好几百了,然后发现还是有点效果的。
比如说,他被迫唱戏的这天上午,许景严没能让他们训完。
因为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天上就开始落了毛毛细雨,然后不过五分钟,就转为了倾盆大雨。
理论上来说,这个时候让他们继续顶着暴雨跑才符合军营的宗旨。毕竟和战场上的烽火连天比起来,下点雨算什么。
但许景严到底还是徇私了,倾盆大雨就让他们收工回了室内,甚至给了他们十分钟的时间休息。
这十分钟的休息也是许景严给顾北开的小灶,想让他换个衣服。一大早看见他那花脸许景严就知道,这家伙昨晚肯定是疼得没睡着,就这个情况,不能再让他湿着衣服训练了。
可顾北满心想要挽救自己英俊的脸,只来得及去把妆给卸了。等到卸完妆,顾北发现衣服上只有一点点湿了,他着急集合,就索性没换。
然后,顾北很快就自食了这错误决定的恶果。
不能太小看暴雨天空气间的潮湿度。尤其是军营内人来人往,很容易将雨水带进带出,室内的空气不经意间就变得更加潮湿。
到下午的时候,顾北背脊处就已经酸到军姿都站不太好了。他坚强挺住,可许景严还是看出了端倪,晚上打饭的时候找了空隙问他:“不舒服?”
顾北一晚上夺回的骨气之魂在燃烧,倔强说:“没有。”
许景严皱眉:“你昨晚没睡好。”
顾北推锅技能用得越来越熟练:“是因为林哥呼噜声太大。”
然后在心里默默对林远说了句对不起。
许景严不和他争:“今晚到我那去,我给你按按?”
许景严对顾北来说,是全世界最好的按摩师。这个建议也太诱人了,浑身酸疼了一晚上的顾北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骨气燃烧地更加旺盛,他坚守阵说:“不用了。”
然后再次强调:“我还没有和你复合呢。”
那话里带着几分赌气,许景严听了想笑:“你怎么……”
顾北刷得抬眼瞪他。
他现在浑身都疼,很脆弱,不经凶的。
许景严举起手作投降状:“好好好。”
末了还是补了句:“我房间就在上次你去的那层,号码是4803,疼得不行了要去找我。”
顾北目光撇开,心说他才不会去呢。
他的骨气回来了,疼死都不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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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顾北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
他把水温调成了他能承受的最高温度,洗完出来后,裸/露的的皮肤像只被煮熟了的虾子,回房间的一路都很瞩目。
但顾北不在乎,他觉得很舒服,疼了一天的骨头们好像都满血复活了。他美滋滋地哼着小曲,躺进了自己的睡眠舱,准备迎接一个舒适而美妙的夜晚。
然而,他又没睡着。
当热度从身上褪去之后,窗外的雨声就格外明显,身体里的骨头们像是呼应似的,跟着开始一抽抽地疼。
到后面顾北被逼得没办法,七月大热天的,把睡眠舱内的制冷功能都给全关了,那些旧伤却还是疼到他直冒冷汗。别说睡着,连保持一个姿势待个三分钟他都办不到。不得不在睡眠舱内把身体扭成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角度和姿势来临时转移痛苦。
然而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顾北看着天花板,眼皮子重到恨不得分分钟闭上,可身体就是刺疼到他睡不着。
许景严的八块腹肌在他眼前飘来飘去,顾北想了又想,好不容易夺回来的骨气在迎风哭泣。
然后,半夜两点,许景严的门被敲响了。
他开门,就见门外有个小脑袋,顶着一对黑眼圈,可怜巴巴着眼神说。
“你,你能不能给我按按。”
作者有话要说: 北北: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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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时后万更肥章掉落,届时有红包雨掉落,希望还阔以看见大家鸭qwq~在瓜壳里挥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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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疼痛度不夸张,瓜瓜有点关节炎,发作的时候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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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p 22
顾北是真的被疼到没办法了。
那些潮湿冷意就好像一条条蚀骨的小虫子般往他的骨骼里钻。然后在他的伤口处啃噬, 膨胀, 让他又疼又痒。
顾北不得不将身体扭到一个很奇怪的角度, 然后用掌心的温度去捂着, 才能稍微缓解一点点。
然而也就一点点, 因为过不了多久, 等那些伤口习惯这样的缓解方式后,他又会疼到不行。
要说只有一两处倒也还好,不是不能忍, 可偏偏顾北身上有好十几处,齐齐复发起来简直要命。再加上他前一天晚上整夜没睡,这股困意连带着湿热的天气一齐向顾北进攻,导致抵抗力严重下降。晚上在睡眠舱里各种广播体操姿势的时候,不光骨头疼, 头也疼。
简直能将人逼疯。
出了一身冷汗的顾北觉得自己这样下去真的要死掉了, 才不得不对刚刚回归的骨气默默说对不起,然后求救般地溜到了许景严的门前。
他已经疼了半夜了,所以当许景严开门的一瞬间,里面那正正好的温度和他的身影在顾北眼里,就像一颗能直立行走的灵丹妙药一般,引得顾北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他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往里面走的**。
想想倘若换做从前两人还在一起时, 顾北哪里会有那么多顾虑?只要许景严在,不舒服了往他怀里钻就是了,他脑子都不会过一下。
可现在他们两的关系不一样了,即便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叫嚣着要奔向温热的极乐世界, 顾北也悬崖勒马地控制住了自己。
这会儿是半夜两点,可许景严却没睡。室内昏暗的光线下,那双眼底敛着一抹清明,像是早就知道顾北会来。
窗外雨声哗哗,看着门口那对充满了幼小可怜无助,却还是不断克制自己的双眼,许景严在心中喟叹了一声,拉开门。
“进来。”他说。
顾北看了眼他身后的房间,其实从他的角度没法完全看清楚,但也大抵猜到了这房间里除了许景严以外没有别人。
他咽了口唾沫,说:“按按就走。”
他就是有点疼得受不了了,按按就走的。
声音很小,也不知是说给许景严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许景严这时已经侧过身了,看见他这表情,有些好笑。
男人低沉的轻笑声从耳边传来,吸引了顾北的注意,他望过去,这才后知后觉注意到,许景严身上穿得不是军装,而是一套睡袍。
早先顾北就说过,这人也就只有穿着军装时才显得正人君子一些,但凡解开一个扣子,都是满脸玩世不恭的太子爷作风的。
现下可不就是如此?
深色且柔软的睡袍宽松又随意地挂在他身上,充满了奢靡的气息,哪里像是在军营?而那束在腰际的丝带更是基本没起到什么大作用,胸膛和腹肌处受锻炼良好的肌肉坦荡地露在外面,勾人得很。
好一个英俊的美男子,要不是顾北确定他没提前和许景严说过今晚会来,都要怀疑他是故意穿成这样勾引他了。
顾北啪叽一声把自己骚动的小心脏按死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撇过视线,第二次小声强调:“按按就走。”
因为室内光线昏暗的缘故,许景严的五官变得愈发深邃立体,晕染在发梢阴影之下的眼神本该变得比从前更加令人捉摸不透,但这会儿看着顾北时,却漫出了几分好像能将他溺进去的温柔和无奈。
听见那小家伙自言自语般的话语,许景严彻底笑开,再次对他道:“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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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景严的房间很大,不知是不是军部给他开了后门,豪华到不像是在军营内。
只见墙壁两侧有舒适的雾气在向外喷洒,里面泛着让人放松的淡香。采用的恒温器十分高档,进去之后,顾北几乎感觉不到有恒温器的存在,好似这房间就是这么自然形成了那让他舒适无比的环境。而在这偌大的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张舒舒服服的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