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线余光[现代耽美]——BY:不是知更

作者:不是知更  录入:08-18
  《地平线余光》作者:不是知更
  文案:渣攻打算回头却为时有那么点晚。
  CP:傅立泽X顾怀余
  腹黑渣攻X心机微病娇受
  披着未来架空世界皮的狗血恋爱文,扮猪吃虎。少量私设为不成熟脑洞,为恋爱剧情服务。
  划重点:攻受都不是什么好人。
  作品标签:近代现代,架空都市,HE。

第一章
  从边境区调职回家的第三天,顾怀余刚好满二十岁。
  那个早晨天气好极了,初夏,壁角种的蔷薇花刚开,火红绚烂。
  他自混乱的梦中惊醒,眼前生猛地撞进了一片鲜红色。前一晚心事重重,几乎没睡着,此刻顾怀余蜷缩在被子里动了动,柔软的天鹅绒枕弄得睡惯冷硬行军床的身体如追坠虚空一般不甚踏实。
  一缕日光透进来,横亘在眼睛上,像覆上一层迷蒙的纱带。他睁开眼睛稍稍适应两秒,打量着窗外绮丽的红色,念了一句指令。
  眼前登时投屏出两条擅动权限的警告消息。
  自从数十年前叛乱发生之后,技术应用被全面收紧。即便是全境通讯这种不怎么重要的技术,也并非一个普通军官所能随意启用的。
  好在顾怀余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军官。虽然父亲已经去世,但他的大哥顾怀沛最近刚顶替父亲的少将头衔,堪堪维持住家族在国会中的地位。
  沾顾怀沛的光,回家的这几天,顾怀余生平头一次成为社交场上的中心人物。
  起身坐直,酒精遗留的微妙不适感提醒他昨晚参加到一半的派对,以及之后的那件事。青年光裸着上半身,茶色的眼睛沉了沉,彻底清醒过来。
  他碰碰耳后那个极小的钉状装置,低声输入密码,又一次越权进入内政特讯界面。
  一切如常。
  顾怀余上下扫视两眼,伸手去抓昨晚随意扔在床尾的衬衫。
  那件衬衫上有一点很浅的血色和灰尘,他嗅嗅那点血迹,带点羞涩地沉迷在隐秘的气味中,甚至将整张脸埋了进去。
  雪白的布料像一团浓郁的雾气笼罩下来,顾怀余在这团朦胧中听见IV警讯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抑扬顿挫的女声。
  “据悉,正在最高调查局接受审讯的某傅姓人士已于数小时前失踪。知情人士指出,其与侵吞案存在……”
  顾怀余嘴角的笑立刻消失了,动作快如闪电地拿开那件盖在脸上的衬衫,绷起身体,紧紧盯着那行字滚动。
  投屏里忽然放出一张模糊的被捕照片,一个年轻男人,背影颀长,被人押着从容走进最高调查局大门。
  顾怀余眼睛眨也不眨,一把拎起旁边早早预备好的正装匆匆套上,翻身下床,瞬息便扣好了笔挺的衣服。
  他边下楼边向属于傅立泽的私人号码发起通讯请求。
  地毯铺满楼梯,顾怀余踩在上面的声音十分沉闷,每一下都结结实实地压在他自己的心口。
  “信号超出联通范围。”
  因为顾家大少好静,别墅没有几个佣人,见到顾怀余只稍稍侧身让路。
  “信号超出联通范围。”
  机械的声音又响了一遍,顾怀余走进厨房,面无表情地煮好两颗水波蛋,低声说了一句切断通讯的指令。
  眼前的投屏还在持续滚动,“日前,该名人士因涉嫌多起要员谋杀及巨额研发基金侵吞案件被捕。有研发高层指出……”
  “信号超出联通范围。”
  顾怀余笨手笨脚地用勺子把两颗水波蛋从锅子里捞上来,练习过多次,总算煮得完整。他手指被烫得通红也没出声,似乎决意要把一切折腾得尽善尽美,细细研磨好那个人喜欢的黑胡椒,又去倒牛奶和咖啡。
  等把这些无意义的东西端到餐桌上,眼睁睁看分针越过约定的最晚时间。他才靠着沙发边缘,重新发起另一个通话请求。
  这次接通得异常迅速,对方毕恭毕敬地同他问好,“您好,最高调查局监禁处。”
  顾怀余再次擅自启用顾怀沛的权限,却不知为何伪装得不太用心,“傅先生保释了吗?”
  那头一愣,似乎不太相信持有这个通讯权的主人消息这么不灵通,迟疑道,“您是问傅立泽先生……”
  顾怀余看向巨大落地窗外的真实园景,一言不发地等待回答。
  “傅立泽先生已于今晨三点三十五分脱逃,两小时前追踪信号消失在无人区。”
  别墅餐厅正对老宅繁茂苍翠的几丛绿植,管家正在指挥佣人们修剪那棵庭院里旁逸斜出的香樟树,新来的一个小佣人笨手笨脚,砍枝桠的力道过大,险些让自己也栽下树。
  “当啷——”
  一声金属和瓷盘碰撞的清脆声响。
  顾怀余把手中的餐刀不轻不重地切了下去,一颗水波蛋迅速四分五裂,蛋黄流心溅起几滴,沾到了他身上。
  窗外那个小仆役几乎是同时摔下来,管家低声叱骂一句,又短短扫视一眼屋内的人。
  “谢谢。”片刻后顾怀余推了推盘子,礼貌地说。他的眼神茫然空洞,过了好一会儿才扔掉餐巾,站起来把餐叉放回描金瓷盘里,大踏步上楼换衣服。墨绿色的立领军装将将穿好,便匆匆下楼驾车开往基地。
  傅立泽脱逃的新闻应该早传到顾怀沛那儿,焦头烂额的程度未见得比他小,想必没什么心思来管他。
  顾怀余回到基地,去取最新的识别系统屏蔽装置和武器,而后重新发动车子,径自开向最近的北方传输站。
  离开贵族们生活的核心区域,街景便彻底跟繁华两个字沾不上边。帝国治下的城市总还是热闹的,但却像被抽干水的河流,露出大片满目疮痍的河床。
  传输站附近都是禁区,土地与封锁界之外的无人区相似,全是灰褐色与黄褐色交织的模样。
  混杂泥土腥气的风烈烈刮过,顾怀余扯下脸上只蒙了一半的面巾,朝车外啐了一口夹点沙尘的唾沫。
  传输站鱼龙混杂,况且进出边界的也很少有普通平民。顾怀余换好另一身行头,跟在一支勘察队身后,神色从容地通过边检。
  这支勘察队甚至都没有携带多少防御性武器,他们身上贴着受保护徽章,显然属于研究组织。
  顾怀余低头默不作声地混在队尾,顺利穿过传输站。
  耳后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刺痛,他不用打开也知道是越权保释傅立泽的事暴露,有人来兴师问罪了。
  债多不压身。顾怀余抬手看看表,利落地取下那个小小的联络器扔到路边。
  其实叛逃前往无人区也不算什么新鲜事,但那大多是一些暴徒的选择。很少能和傅立泽这种前途一片光明的人扯上什么关系。
  傅立泽去世的父亲是顾老将军的好友,只是走得早,家族声势理所当然地衰微下去。他托在顾家的庇荫下从十三四岁的少年长成政商新星,在外人眼中等同于半个顾家人。
  顾家大少如今炙手可热,一贯和他形影不离的傅立泽本应只等青云直上。
  谁能想到傅立泽这会儿居然卷进什么乱七八糟的谋杀案和侵吞案里。
  但这些顾怀余都是无所谓的。
  傅立泽为什么脱逃,又或是为什么被捕全部不重要。
  他只关心傅立泽昨晚要他去最高调查局前,在联络器里亲口讲出的话。
  “放我出去之后……明天一起吃顿饭?”
  “对了,小余,生日快乐。”


第二章
  “无人区”这个地方细究起来,名称颇有深意。
  并不是真的一片荒凉,相反,还游荡着为数不少的人。
  叛乱之后,帝国所占据的领土面积缩减不少。交战双方互不相让,宁肯让大片沃土裸露在凛冽的风中走向沙化死寂。
  不算漫长的时间过去,除了日复一日远远悬在天际的卫星,似乎没人再想和它发生任何关联。
  但不知何时起,基于种种原因,国会开始批准向中间区域流放一些罪犯和流浪的机械改造人。
  “所以……机械化改造真的那么可怕么?”一个学生问。
  这支勘察队恰好和顾怀余行进的方向一致,他随便扯个借口,搭上便车,靠在车厢角落看车外扬起的黄沙。
  车内吵吵闹闹,半车人都是头一次出境,对什么都新奇的不得了,甚至开始讨论起被明令禁止讨论的话题。
  顾怀余有意无意地在听,却没有出声。
  这些学生也不过是把机械化改造当成一个模糊而遥远的词汇,不能明白它所代表的真切含义。
  尽管这些年官方严令禁止机械化改造,但暗自实施这类手术依然是贵族圈内公开的秘密。超乎常人的力量总让一大批人趋之若鹜,而个中手术的痛苦则是最微不足道的。起初,改造仅仅是为了加强肌肉力量、速度、爆发力和攻击力,后来逐渐演变成祛除痛觉甚至是感知能力。
  顾怀余缄默地斜靠在一边,脖子上挂的一条做工精巧的项链被一阵猛烈袭来的风砸向铁皮,引来旁人一阵侧目。
  但那条一看就知价值不菲的项链上,悬的不过是一枚弹壳。
  项链的主人急急把弹壳收进衣服内层,好像这么点风能把它吹落不见。他的眼神忽地一下阴郁几分,旁边的学生不敢多看,赶紧别过头去。
  顾怀余的长筒靴微蹬一步,后背紧贴车壁,拉远了跟旁人的距离。
  勘察队的车停在离边境刚好半天车程的地方,顾怀余道谢下车,朝隐蔽在不远处废弃小镇内的据点走。
  这是他同昨晚傅立泽提过的据点,不出意外,男人应该会去。
  顾怀余猜得没错,傅立泽来过了,食物有动过的痕迹。看得出人很匆忙,不像在这儿等待过他的样子。包裹食物箱的报纸被撕下半页,变成一张书写潦草的纸条,内容简单,“回家。”
  甚至还能读出那么一点点好言相劝的意味。
  顾怀余捏了捏那片报纸的残页,一言不发地收到背包最里面的夹层。拿起一瓶水,拧开喝了几口。
  堆放箱子的角落里还搁着两个通讯装置,顾怀余捡起一个,是很老的耳机式联络器,太显眼,唯一的优势就是技术层次低得离奇,反倒容易察觉是否有被安装定位窃听仪器。
  他检查一遍后启动联络器,呼叫数秒,那头便接通了。
  “顾!怀!余!”方霆的口气听起来抓狂极了,“你搞什么?!居然闹得这么人尽皆知的,上内政版了你知道吗?”
  他一边又念叨道,“我就帮你准备点工具,最多也就算个胁从犯吧……我看我不如赶紧找个法典查查怎么能少判几年……”
  “方霆。”喝过很多水,顾怀余嗓子依旧干,“不是我。”
  话音落地简略有力,那头一下安静了,方霆的声调几乎瞬间就变得格外冷静,“你没跟傅立泽在一起?”
  “没有。”顾怀余说。
  他环顾四周,扫见破旧翘起的木板,和积尘厚重的沙发。本想说就算在一起,也不能一直停留在这种脏乱的地方。说出口前忽又觉得,也可以。
  没什么不好的。
  但他觉得好不好,都不能改变人不在的事实。无论是预想中的庆祝生日,还是亡命天涯似的接头,始终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出来了?”
  “这么顺利?”
  “用你的权限能有什么不顺利。”傅立泽躺在一张沙发上,把一瓶喝剩下一半的水抛到一边,淡声道,“还需要几天?”
  “等等吧。”顾怀沛语焉不详道,“还没完全查清楚那老东西到底知道多少。”
  联络器里响起一声‘咔哒’,很轻,是傅立泽点起一支烟。
  顾怀沛开口嘲讽他这逃亡的日子过得未免太舒服,又很感兴趣地问他是怎么鼓动顾怀余偷偷启用权限放走他的。
  “说了几句好话。”傅立泽想起昨晚的事,勾勾唇,似笑非笑地说。
  他手腕搭在沙发扶手边,懒洋洋地点了点烟灰,喷出一口缱绻上升的烟雾,又偏过头去看一旁的监视投屏。
  顾怀沛以为他只是用什么威逼利诱的手段,也就不再追问了。
  结束通讯,傅立泽把联络器扔到沙发另一头,站起身走向窗边的监视设备。
  这个据点和顾怀余的相去不远,外部的所有玻璃全部遮掩性地覆盖灰尘,密集的内外监视设备足够掌握周围的一切动静。
  男人抽着烟,倚在桌边,倒回去看监视系统几分钟前的画面。
  投屏里的顾怀余穿了一件半旧不新的黑色风衣,拎着一个手提袋,深栗色的头发从裹紧的兜帽里露出几缕,像个无人区的流民。
  他慢慢朝一栋楼走去,监视系统的精度很高,人如同活生生站在傅立泽面前,一根被风吹得搭在人鼻梁上的细软头发也看得真切。
  青年进门前迟疑了一下,鲜红的舌尖舔舔干燥起皮的嘴唇,抬手尝试抚平一路过来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然后才快速闪身躲进那栋楼,现在还未出来。
  傅立泽站在投屏前抽他那支烟,等了片刻。其实如果顾怀余够敏锐,看见那张留下的纸条就该回过味儿来,明白事情有些地方不对。
  不过就算这小子清楚这出所谓的逃亡不过是个戏码,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最多一两天后,顾怀沛就会站出来公布顾怀余和他的顶头上司合谋诬陷傅立泽,放走他只是为了诱杀的精彩故事。
  届时顾怀余只有两条路可选,在外流亡吃苦受罪等着被定为逃犯,或者聪明点直接回家老老实实地答应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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