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友C回复网友D:兄弟你漏了一个,吉他手也是抢的。]
……
又隔了一会儿,有眼尖的发现王牌经纪人葛云萍点赞了这条微博。
不管网上闹得再如何热烈,陆延对这些都一无所知,他忙着跟唐建东死磕完各项条款,磕完之后得知肖珩那边还没完事,骑上摩托车打算去启鸿科技门口等他。
-正在为您规划道路。
-请沿当前道路直行……
陆延拧下油门,往导航指引的方向驶去。
启鸿科技不愧是大公司,导航路线指得很清楚,也不需要穿过什么弯弯绕绕的地方。
陆延开到公司门口,实在找不到停车位,干脆熄了火,一只脚蹬地就这么坐在摩托车上等。
伟哥这辆摩托车装上车载音响之后变得异常拉风。
自带BGM,还有酷炫彩光。
尤其这要是在晚上开出去,那简直是彻头彻尾的非主流。
陆延原先想摸颗喉糖出来消磨会儿时间,正好摸到伟哥随手扔车里的半盒烟。
男人,但凡遇上点高兴的、不高兴的事都想来根烟。
陆延把那半盒烟拿出来,抽一根出来干咬着。
他以前烟瘾大,唱歌之后为了护嗓子基本不怎么抽烟,除了差点解散那会儿,那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抽烟、喝酒,哪样都齐了。
有人从边上经过,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牛仔裤,白衬衫,明明是相当干净的打扮,看起来却不像什么好人,纹身耳洞什么都齐了,嘴里还叼着根烟。
肖珩从里头出来的那一刻,陆延耳机里的歌正好播到第二首。
他抬眼,一句‘Today is gonna be the day忘却前尘重新开始的日子’跟在前奏后头不紧不慢地扬出来。
陆延耳机只戴了一边。
另一边耳朵里是街上喧嚣的车流声,还有肖珩走到他跟前,微微俯身说的一句:“帅哥,等人啊。”
陆延笑了笑:“不等人,老子拉客人做生意。”
肖珩顺着他说:“十块钱走不走。”
“十块,”陆延说,“少了点吧。”
“你开个价。”
“我开价,啧,起步价怎么说也得有个五十。”
“帅哥,”肖珩伸手把陆延叼在嘴里的烟抽了出来,反手就递到自己嘴里,咬着那根烟一字一句地说,“……你这开的是黑车?”
陆延演摩的司机也演差不多了,他拧了把钥匙,长腿蹬地,连人带车退到路上后说:“行吧,十块就十块,上车。”
逆着风,歌声混杂在风声和沿途不断倒退的景色里。
-“前进的道路崎岖难行”
-“引路明灯也模糊不清”
……
前面正好遇上红灯。
陆延带了下刹车,等红灯途中忍不住跟着哼上两句。
陆延音准好,肖珩听两个音就听出来个大概。
更何况这首歌之前听他唱过。
在闷热简陋的防空洞里,他见过一场印象深刻的演出,那时候的陆延整个人隐在阴影里,却比外边炽热的艳阳还亮。
其实在楼下见到陆延之前,肖珩还没从刚才签约的状态里走出来,直到看到他出现这才有了点实感。
肖珩吐出去一口烟,抽到一半把烟夹在指间。
然后他又动了动手指,用夹着烟的那只手去够从陆延身侧垂下来的耳机线。
红灯过去,陆延察觉到耳机线被人轻轻地扯了一下,侧头往后看。
但他没时间多说什么,后方有车鸣笛催促。
-“我是说也许”
-“你能拯救我于这冷暖人间。”
陆延开到一半,心想这会儿直接回家也太没意思了,怎么说也是两个刚成功签约的人,一个出道之日指日可待,另一个即将在计算机领域展翅腾飞。
“要不不回去了,晚上跟李振他们还有个酒局,而且回去也没事干,”陆延说到这,又说,“约会吗珩哥。”
肖珩对这个“没事干”的说法并不认同:“也不是没事干。”
陆延呛了一下,差点拧油门拧过头一下子超速飞出去,他缓了缓说:“老子在开车,这位乘客,你现在开黄腔是很危险的。”
车速降下,途径车站站牌。
肖珩:“我什么都没说,你想什么呢?”
肖珩说着瞥一眼那块站牌上的路名。
“你开到哪儿了,”肖珩肯定自己来过这附近,“这条路之前是不是来过。”
陆延看了一眼,他从来不记路:“不可能。”
等车又开出去一段路,肖珩这才想起来这个路名在哪里出现过:“别不可能,你上回迷路就是在这。”
他说的是陆延为了躲大炮,顺着防空洞一通瞎走,最后迷路的那个地方。
肖珩说完,陆延开出去一段路后果然看到熟悉的古镇。
还有他那天坐过的桥。
“还真是……”陆延念叨。
刚才陆延问他想去哪儿,肖珩突然有了答案:“去防空洞。”
陆延诧异:“防空洞?怎么想去防空洞?”
肖珩没再说话。
防空洞简直太顺路。
顺着这条道一直往前开就是飞跃路。
道路两侧门牌号由大到小逐个递减,三号那扇铁门缓缓映入眼帘,有几个烫着卷发的摇滚青年蹲在门口抽烟。
“到了。”
陆延把车停在附近,走过去的时候跟几位兄弟打了声招呼。
虽然音浪的签约消息也才刚发,但在防空洞摇滚青年们的口口相传之下,传消息的速度不比网速慢。
有人拍拍他肩说:“看到消息了,牛逼得不行,恭喜。”
陆延摆摆手,带着肖珩往防空洞里走:“改天找你们喝酒。”
“那可不,”黑桃队长排练空闲之余说,“怎么说也得在防空洞摆个三天流水席!这他妈,我们地下能走出去一个……”他哽住,最后只说,“妈的,操!好样的!”
签约的事在路人眼里可能仅仅只是一个很久不签乐队的唱片公司,又签了乐队而已。
对这帮以摇滚为生命的人来说,这是比乐队新纪年还要振奋人心的一个信号。
他们里头……是真的有人走出去了。
防空洞里除了黑桃乐队在排练之外,其余的人并不多。
肖珩:“他不记得你上回给他十块钱让他去吃沙县小吃的事儿了?还三天流水席。”
陆延为自己正名:“我也没这么小气……”
肖珩心说还不小气,抠门抠到家了都。
买个青菜都不忘砍价,也就买乐器的时候几万块钱都舍得砸。
肖珩跟陆延并排站着看了一会儿黑桃乐队排练,他倚着墙,环视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狭长的过道尽头。
“你看什么呢。”陆延对着黑桃吹完一波彩虹屁之后退回来,搭着肖珩的肩问。
“延延。”肖珩没回答,只是叫了他一声。
陆延侧头:“嗯?”
墙上斑驳一片,到处都是拿石子刻出来的记号。
虽然只来过几次,肖珩还是清楚记得V团那中二宣言的位置。
也记得陆延抓着他刻完字后,他鬼神使差在后面接的那句歌词。
You\'re my wonderwall。
你是出现在我生命中的奇迹。
作者有话要说: 歌还是wonderwall-Oasis
第89章
肖珩叫他那声之后并没有再多说话, 陆延等了会儿迟迟没等到下文。
但感觉是样很奇妙的东西。
陆延顺着他刚才的目光看去, 一眼猜到他在看什么。
那面墙记载了太多历史。
Vent后面跟着六个名字, 黄旭、大明两个人刚入队那会儿的签名还在上头。
感慨也好,唏嘘也罢。
陆延对此更深的感受却是……还好走到这了。
不管曾经遇到多少困难,多想放弃, 多想妥协,还好咬咬牙义无反顾走到这了。
老七这事过去之后,梦里连霁州都不再是黑色的。
陆延目光又控制不住偏移几度, 不偏不倚落在边上那行字上。
黑桃乐队开始排下一首歌, 那架子鼓敲得震耳发聩,把两人到嘴边的话盖了过去。
陆延往后稍退半步, 不动声色地伸手勾住肖珩的尾指。
防空洞人来人往,人影攒动间外头那棵参天大树的倒影夹杂着光照进来, 斑斓陆离。
陆延一边跟着黑桃乐队那首歌的节奏打拍子,一边笑着说:“珩哥, 晚上一块儿庆功去?”
当天晚上他们在某饭馆包了场,酒席布了得有四五桌,李振他们喝了不少酒, 再请上几支兄弟乐队, 底下大厅热闹得仿佛过年。
肖珩的饭局在楼上包间,C大计算机系学子们正襟危坐。
肖珩觉得庆功是得有点庆功的样子,他解开几颗衣纽,正要敬酒,队友先说话了:“老大。”
肖珩颔首, 倒酒的速度放缓:“说。”
队友把身后的笔记本电脑掏出来:“那什么,我今天的任务量还没完成,我想先写完再说……”
十分钟后。
包间里除了敲键盘的声音之外,安静得不行。
充满浓浓的学术氛围。
肖珩这边饭局结束得早,等人走光,他点上跟烟,回味过来他虽然没带电脑,但也在全程指导。
楼下却是热闹不减,有人正在嚎:“苟富贵,勿、勿相忘,陆延我以前怎么对你的,你、你心里有数啊,你那一万销量我们乐队可是一人买了三……三张!”
陆延也喝多了,他还是头一次喝到头晕脑胀,一句话只抓住头一个字:“你骂谁是狗?”
“……”
肖珩从他身后把人揽住:“他喝多了。”
陆延往后仰仰头:“你放屁。”
那帮人实在喝得太高兴,肖珩本想带人走,又被留下来灌了不少酒,到最后只能打车回去。
陆延被半拉半抱着往外走的时候还在不断强调自己没喝多。
肖珩摁着他的头,怕他乱走动,一手拿手机喊车:“啧,酒鬼,人话都听不懂了还说没喝多。”
陆延站不住,又被摁着,额头抵在他脖颈处,说话时不知怎么想的,竟张嘴轻咬一口:“老子说没喝醉就没喝醉!”
肖珩看着他这张牙舞爪的模样,又说:“你抬头。”
陆延抬了头。
肖珩低声诱问:“我是谁?”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沉默半晌。
陆延大概是喝太多,眼角泛红,他眨眨眼,俨然没了思考能力,叫出一声:“……爸爸。”
…………
“操。”肖珩喉结动了动,挪开眼。
司机离这不过两公里,来得很快,肖珩把人扶进去,对司机师傅说:“师傅,去第七小区。”
陆延上车之后又发会儿疯,非要玩编曲软件。
结果鼓捣一阵,弄出来一段极其魔幻的主旋律,陆延听得直皱眉,似乎是不想承认这段编曲是自己弄的,最后把手机一扔,靠在肖珩肩上睡了过去。
一个多小时车程,等车到达目的地,肖珩拉开车门风涌进来的瞬间,陆延这才稍微清醒些。
“一共一百五十八,给一百五就行了。”司机师傅说。
肖珩付完钱,发现陆延正蹲在花坛台阶上,手机搁在膝盖上,重播刚才那段魔幻编曲:“这玩意是我编的?”
陆延难以置信:“老子就算喝醉了也不该是这种水平。”
肖珩:“不然还能是我编的?”
陆延脑袋涨得不行,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把编曲删除后问他有没有烟,想来一口压压酒。
“就抽两口,”肖珩把烟盒递过去,“自觉点,家里有蜂蜜吗,回去泡点水喝。”
陆延接过:“知道。”
陆延点上烟往小区里走,七区门口本来还立着的半堵拱门前几天也撑不住这个重量,轰然倒塌。这段时间频繁走动的次数多了,通往楼里的那条道也被走出一块平地。
楼里那扇出入门上又多了几层没干的红油漆,不用想也知道拆除公司那帮人今天又来过。
陆延手里那根烟只抽了一口就被肖珩夺过去。
屋里灯没开。
“啪”地一声。
开灯的瞬间所有还没消散的酒意和一整天累积下的情绪霎时间迸发出来,陆延感觉自己从头到脚哪儿都是热的,他不管不顾地将肖珩拉向自己。
肖珩手里那根烟在黑暗里忽明忽暗地闪烁两下,等灯亮了才看清陆延此时微微低下头,滚烫却柔软的唇不偏不倚贴在他喉结上。
肖珩也被灌了不少酒,两个人都没什么理智,玩得比平时狠多了。
不光是呼吸,连外头吹进来的风都变得炽热。
一室凌乱。
陆延除了感受“深刻”以外,对那天的场景只有模糊的印象,但他隐约记得自己在最后强撑着支起身,手指紧抓在床单上,扭头去吻肖珩,含糊不清地说:“……你也是。”
肖珩伸手去探他额前湿透的发,沉声问:“也是什么?”
你也是我的奇迹。
这句话陆延却是想不起来有没有说出口了。
次日,陆延坐在床上眯着眼睛想半天,心说算了,说没说都一样。
陆延边刷牙,边接唐建东的电话,唐建东在那头提醒:“把你所有发过的没发过的demo都带过来啊,还有你在奶茶店写过的东西,统统都带来——我们今天就开始选歌。”
“行,”陆延漱完口,又问,“几点到?我通知李振他们一声。”